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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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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怔怔出神,朱润已渐复常态,叹道:“我初识娘子时,娘子十七未满,今年也二十有一了,真时光匆匆。有些话,不吐不快,趁今日,都对娘子说了罢。 
  
当初,说我凉薄也好,自私也罢,遭娘子厌弃,我亦无话可说。事后再遇娘子,身不由己,奈何娘子厌我已深,辗转中夜,也不没想过弃郑氏而取娘子……” 
  
小娥转回心神,只道:“你不会。” 
  
朱润默然,良久方道:“娘子舍我而奔莆田,我方知在娘子眼中,万贯家财不敌一瓢饮。几日间恨过娘子,也忆过娘子,颠倒有日,恍然醒悟,原来我只想娘子心甘情愿。” 
  
小娥半日不置一语,忽没头没脑道:“你做事从来尽力。” 
  
朱润方道:“半途而废,不如不做……”已醒过神来,只顿了口,把眼一闭,半晌方咬牙道:“易小娥,你真真全无心肝!” 
  
小娥看了他一回,只平心静气道:“我曾恨你入骨,闻声而惧,也曾流连醉乡,但求一忘。现在,回过头来一想,你与我本不过陌生人,救我自好心,不救,也怨不得你。 
  
人生在世,各自有命,我虽遭逢不幸,仍有人倾心相救,不离不弃,虽生离死别,仍有父母可相依……” 
  
说到这,语声微哽,停了时,重又微笑道:“所以,也没什么好报怨的,既然走了,莫管前路如何,总要好好走下去。” 
  
朱润听了,一颗心上上下下,只出神,一会,小娥又道:“虽说世态炎凉,人心险恶,我还相信,这世上好心人多些。” 
  
朱润猛觉眼底发潮,忍了一时,越发难耐,小娥只微微一笑,从容道:“他日,若人有难处,我力所能及,自当援手一二。世上许多人,许多事,只要心存善念,不失勇气,即便笨些,又打什么紧。” 
  
朱润顿首无言,至此方觉痛彻心肺,痴立许久,险些坠下泪来。 
  
一会方哑声道:“我以为我明白,原来我不明白。以为我知娘子,亦能为娘子所悦,孜孜以求,衷心难忘,只怨天不与我。今日方知,最愚不可及之人,竟我……” 
  
小娥不忍,只把头来低了。 
  
朱润又立一时,方把手一拱,道:“娘子珍重。” 
  
小娥亦敛衽为礼,道了声珍重。 
  
朱润又看一眼,转身便往巷角行去。 
  
他那里方出巷子,欢郎就上前把小娥一扯,道:“走罢,天都黑了。” 
  
走了几步,只扶着她肩膀咕噜道:“说了这么久,我脚都麻了,肚子也好饿……” 
  
小娥道:“你什么肚子,饿得这样快?” 
  
欢郎也不答,忽道:“我看见,他掉眼泪了。” 
  
小娥道:“你不饿了吗,回去我下线面给你吃。” 
  
欢郎趁没人,歪头便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低声笑道:“我不吃线面,我要吃你。” 
  
见小娥低了头,心中一荡,越凑在她耳边道:“今晚就从腿边吃起……”被小娥连捶几记,嘟嘟囔囔走回家去。 
  
第二日,欢郎假满,早上起来,吃了饭,就往衙中去了。 
  
小娥看日头晒人,放下纱帘子,做了回针指,马婆子想起欢郎嘱咐,换了衣裳,三两脚走到人牙子张婆门前。 
  
婆子方弄豆腐,听说县丞家要人,手也不擦,领了两个女孩儿过来。 
  
马婆子见两个十五六岁的模样儿,红白鲜嫩,哪肯要他,只花七两银子买了个二十岁的黄脸丫头,名唤柳叶儿,交她上灶。 
  
小娥想起父母,又花八两银子,买了个十八岁的使女。 
  
下午领了人进门,见张氏眼红红的,吃了一惊,忙问端的,黄氏就哭起来,小娥再问,方知张贵没了。 
  
原来张贵听得外甥女婿欢郎,欢天喜地,四下海吃,不想他久饿之人,经不得这般狠嚼,哪消两日,得了胀病,挺了一夜,呜呼哀哉,断气身亡。 
  
当下小娥劝住黄氏,易仲就同张谨去看了板儿,欢郎晓得时,也着了人来料理。次日装裹停当,念经做七,发送到张家祖茔里安葬了。 
  
而时光易过,淹淹忽忽,将及一载。许抱孙心切,不见儿媳动静,喃喃呐呐,三日一讲,五日一念,把信如雪片般滚来,张氏也着了慌,日逐把些汤水端与女儿。 
  
看看又半载,那边一发急了,意意思思,只说先放个人,再做道理。 
  
欢郎只装聋作哑,一字不向小娥提起。 
  
再说珍娘自嫁了王屠,先还兴兴头头,嗔着伙计,数着银钱,头颠脑热,寻些壁角厮闹,不上两月,嫌铺里腌H,再不去了。 
  
闲了些时,每日里吃了饭,打扮了,只往门首站立,瞅着卖花翠的,叫住,五七钱银子买了,又手帕子,胭脂粉儿,珠子箍儿,零食无算。 
  
不几日,引得那些子弟如苍蝇盯血,嗡嗡有声。王屠不合说了两句,珍娘柳眉倒竖,发作起来,晚上自不许他近身,如几番,王屠气短,只索由她。  
  
忽一日,王屠带了个四岁的小童来家,说先妻遗下的孩儿,名唤大郎。却王屠前番欲讨新妇,往乡下遮过了。 
  
珍娘晴天一个霹雳,摔锅打碗,走回家里,与林氏说了。 
  
林氏呆了半日,只说哪来的野种,思来想去,只交女儿快些生养,莫叫他分薄了家私。 
  
珍娘越没好气,回去对着那小孩儿,哪有好声色。 
  
恼起来兜头就几个耳括子,又专一掐在身上,不许叫,王屠只在铺里,哪里知道。 
  
到大郎六岁上,一日,珍娘要洗澡,使他烧水。六岁的孩童,有多少力气,又且午饭不得吃,头昏眼花,拉了半桶水,气喘吁吁,只把桶磨在井壁边,上不得。 
  
珍娘看见,恼了,说这般做作与谁看,一掌拍在大郎脑上。 
  
大郎不防,啊呀一声,连人带桶栽到井中。 
  
珍娘骂骂咧咧,待要叫人,跑得几步,冷不丁把个念头窜上来,一个激灵,只张了嘴木在当地。  
  
发了回冷,转回来,闭了门,心口兀自跳个不住。 
  
捱了个多时辰,摸出来,院中早没了动静。 
  
又等一会,方直着喉咙叫起来,众人拥进院里,捞起大郎,哪还有气? 
  
珍娘捂了脸,但说交他打水,三不知落在井里。 
  
众人平日多见她凌虐大郎,且极好搬弄事非,口角伤人,多不喜欢,又有眼热王屠家财的,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只说莫不她推了孩儿入水? 
  
又说既在家中,院里动静怎会不见,如何死透了才叫?就有好事的写了状子,递到县衙,说继母杀儿,一条街都轰动了。 
  
林氏晓得时,天崩地裂。不说林氏惶惶,单说欢郎其时已升任知县,又接到许知府来信,说京中调任,不日往京城,先来福州。 
  
欢郎看了,一喜一忧,递了信与小娥,方道:“爹娘住几日便往京里去了……”  
  
小娥已知其意,笑道:“我知道。” 
  
欢郎大感欣慰,方要言语,交她递过个帖儿,低头看时,却郑千户娘子的生日礼单,看了一遍,只道:“娘子越发聪明了。” 
  
小娥道:“我想今年和去年不同,去了两匹大红宫缎,使得么?” 
  
欢郎只捏了她脸儿笑道:“使得,也不看看娘子谁教的,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小娥笑起来,往他额上一戳,交欢郎压在榻上,道:“敢戳我,上大刑……”只把她颈子且吸且咬,一壁叫:“怕了没?” 
  
小娥越笑起来,两个嘻嘻哈哈,闹到饭时,小娥重挽云髻,再匀粉面,出去把饭吃了。 
  
那里许知府交割已毕,半月便到福州,许久不见儿子,絮絮说了半日。 
  
转头方拉了小娥,又交欢郎扯着,说长说短,许一团高兴,也不觉得。 
  
一连几日,许白日人情往来,晚上欢郎又早早回来,扯了她言语,再不放出一丝空隙来。 
  
这日想着赴京日近,扯过儿子,定要他放个人在屋里,欢郎只哼哼哈哈,实在说急了,只拍着胸口道:“娘放心,儿子夜夜努力,定叫娘早日抱上孙子!” 
  
许哭笑不得,交他又哄又劝,推回屋里。 
  
第二日小娥依着许意思,往开元寺求子,方回来,交一人扑到轿前,两个排军喝了一声,上前扯了,那人只没口子道:“娘子救命!” 
  
小娥看时,却徐彦青,本不欲理会,交他扑在地下,头磕的咚咚响,额头都肿了,只立住脚,问他何事。 
  
徐彦青大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只求她救珍娘。 
  
小娥想想只道:“你先回去,她若不曾杀孩子,自当没事。” 
  
徐彦青放心不下,犹自苦苦哀求道:“家中四处求人,一些儿法子没有,娘当了首饰,歪在床上,孩子也不好,日日哭。那起黑了心的,贪图我妹夫家产,一口咬定我妹子害了孩子,娘子好歹看夫妻一场……” 
  
方说着,交马婆子一声吆喝,转过神时,急把话头止了,小娥就进去了,徐彦青没奈何,一步一回头,走将回来。 
  
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知府后脚回来,那夫妻一场几字,正落在耳中。 
  
当下老大一个疑惑,只叫过心腹来,低低吩咐了两句。 
  
那人晚上方回来,拣要紧的说了。许知府恍然大悟,前后一想,只跌脚叫苦。 
  
又想一时,越把脸沉了,急喊欢郎进来,屏退众人,眼睁睁看了儿子半日,只叫得声:“孽障,做得好事!” 
  
欢郎虽摸不着头脑,也晓得不妙,方要开口,许知府又道:“我问你,易氏便当年你纳妾的女子?!” 
  
欢郎大吃一惊,怎知哪处出了纰漏,待要辨白,许知府已断喝道:“易氏流落在外,你还敢娶来家里,鬼迷了心窍,前程都不顾了?!” 
  
说毕,抖了一回,只道:“莫要多说,速与我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果然生发的季节,包子连中两场,更新迟了,对不住大家 
  
谢谢试试同学的补分~么 
  
包子挥舞着瘦了一圈的包子手,退下了 
再试一下,为什么新章节显示不出呢,包子手要刷多少下啊,摔 

麟儿
却说许知府喝命欢郎写休书,见他只低了头不应,一声两声,不觉怒起,飞起一脚,正中他腰胯。
欢郎一个踉跄,跌开两步,依旧垂了头不应。
许知府怒极,隔了门,只交人取家法来。
外头哪晓得甚么事体,战战兢兢,拿了板子,交徐知府抄在手中,没头没脑,一顿乱打。
又命小厮拖翻在地,连打了二、三十板子。
许夫人晓得时,惊了三魂,荡了七魄,慌慌忙忙赶进来,只道:“甚么事?”
小厮忙把板子停了,退过一边。许知府气头上,倒把惧内之心去了几分,犹叫快打,交许夫人扯了,口口声声只道:“你这般交他如何上堂?!好歹与他留些体面,他也是做官的人,又娶了媳妇。。。。”
又道:“他有不是,你说他。到底甚么事体,打成这般模样。。。。”
正说着,就觉裙下一紧,把眼看时,却是儿子抓了自家裙摆,方一弯身,欢郎又松了手,只在裙角留下个血手印儿。
许夫人张口结舌,盯了那血手印半日,只结结巴巴叫得声:“儿啊。。。。”就把欢郎抱了。
原来欢郎见许夫人进来,顾不得疼痛,只往腿上狠命一抹,就手脚并用,向前抓了她裙角。
当下许夫人哭了一场,眼见小厮走了个干净,方抬头把许知府看了。
许知府吃不住,待要言语,许夫人已低了头,颤声道:“我晓得,你升了官,心大了。”
许知府红涨于面,只叫了声夫人,许夫人又低低道:“你打死他,气死我,再娶个年轻的,与你生七八个儿子,方称心如意,是也不是?”
许知府又气又急,趔趄半晌,方道:“你胡言乱语些甚么。。。。。。”
许夫人早转身叫了人来,七手八脚,抬了儿子,往床上安顿了,又一叠声说既要绝我,还留着作甚?先保了命要紧!连叫人收拾行李,要与欢郎回娘家。
众人面面相觑,哪敢答应,许知府只一言不发走到天井,令小厮把前后门顶了,再不许人出入。
人仰马翻了半日,大夫过来,许夫人少不得收拾了心情,问了长短,听说筋骨无事,方安下心来。
等大夫上了药,许夫人又交人煎了药与欢郎服下,方见媳妇候在一旁,眼皮微肿,也有些不过意,叹了口气,交代几句,自往外头去了。
原来小娥听得动静,思前想后,已猜得了七八,急切间只交人告知许夫人,等公爹去了方出来。
一会众人陆续散去,马婆子也掩了门出去,小娥就往床前坐了。
呆了时,见欢郎额角红肿,心口一抽,方俯下脸来,不防他一睁眼,四目睁睁,瞧了一时,小娥只把脸扭了,道:“你还没睡?”
欢郎道:“我不睡,娘怎肯歇息。”
说着便要起身,交小娥按了,拖了软枕与他伏着,半晌方道:“疼末?”
欢郎道:“好多了。”
见小娥垂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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