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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什么将军”落琴轻轻的挣开来,心中已知今日若不下去应战,怕是走不得了。
一素面妇人抱起小童说道“风城的晏将军,你也敢挑战,真是……”眼中大有怜惜之意。
落琴心中顿时澄清,原来这个舞狮人便是晏九环次子,凤城将军—晏元初。
硬着头皮今日不战不行,便将青一举向前一步说“去就去。”
正欲跃然而下,蓝影一过,手中青已被人所夺,聂无双踮足而下,身形回转,翩翩立于舟头,伸足一踢,“青”随风而上,直挂在船帆珠顶。
四周掌声叫唤不绝,无双淡淡一笑拱手作揖“幼弟贪玩,惊扰了将军雅兴,既然是庆典礼仪之事,便由在下向将军讨教一二。”
凤帅
“好!远来是客本将让你三招。”
“不敢,自当竭尽全力”
无双抄起在旁空置的狮头,七彩斑斓,有表安乐之意,将身跃起。落琴看得仔细,双狮争青,胜在先机。他妙步微移已踏阶而上。
那晏元初也非等闲倾步巧挪,摆恭敬过山之礼,也翻身踏台而上。
两方雄狮,一个结青绳作带,一个系红绳为花,摇摆之间同时腾跃,齐齐舞动欲张口去咬那“青”。
青遥遥欲坠,珠顶轻轻颤动,一时喝声四起。
无双带力在手侧身攻出,身手甚是敏捷,晏元初飞起左足,向无双手腕踢去,本来这一脚方位去得十分巧妙,可那无双一式燕羽翻飞衫袍作摆,姿态脱俗避得恰到好处。
短短几步,你来我往便拆了三十余招,胜负难分。
落琴观乎二人身姿步法,知道只需百招之后无双必胜,心中倒也不急。
这锣鼓声动不绝,算得十分热闹,想那晏元初号称凤城将军,少年英豪也不过尔尔,绝比不上无双之能,心中不免还暗藏着几分欢喜。
凤城百姓自来引晏元初为傲,这番围观声音不落加之鼓钹齐动,凤城水道边声震动天,如山海之势。
无双手持狮头脚步不落,舞得厉厉生风。见晏元初越来越勉力,猛得想起,他乃晏九环次子凤城领袖,若落败~奇~人前颜面~书~扫地,必不肯甘休,此去通州身负重任,怎可恋战。
思到此节,不顾兵家大忌迎身直直向前而去,晏元初见此良机,毫不迟疑伸足踢下,无双踉跄的退了几步,拿下狮头恭敬回礼“晏将军厉害,在下领教了。”
“这位兄台未施全力,难道看不起本将。”他口气微怒已掀了狮头,青缨束冠斜飞入鬓,紫袍在日光下倾动光泽,
“呀,是他”落琴不由自主走前一步,贴紧桥栏铁索颤颤。
他颐指气使原是少年得意,紧紧看着无双不放“兄台好俊的人品功夫,可本将最不堪让人出手想让,若看得起在下可取兵刃再战。”
舫上殿父已掀开竹帐,刀枪剑戟无一不全,只待无双挑选。
无双本不想与他纠缠,怎料他心高气傲,愈发的不肯善罢甘休,无奈之下从腰间取出竹笛口吻淡淡“将军看得起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这剑刃利器本不称手,在下便使它吧。”
晏元初交手便知,他技艺不凡,已至点指作剑,舞袖生风之能,本不应行恋战之事。
可他生就贵胄少年领兵,怎能被人轻视,便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请兄台赐教了。”
口中轻喝一声,拔长枪一柄横扫游龙,暗含百来种变化,指、挑、带、绕,无双一一避过。
只见舫舟之上蓝衫紫袍,翻跃生花,无双较他略长,二人正当华年,品貌身姿皆堪称当世俊雅。
落琴想起当日在街市之上他曾出手救人,便存下几分好感,可这时却少年心性极重脸面,不由一叹,今日若是换得冷临风来必不会如此生事。愁思以往,她竟然又想到他。
无双只避不攻无须用尽心力,意态更得潇洒;晏元初一心求胜,枪走偏锋,失了几分气势。
落琴见自己无心之举,惹来如此烦事,只希望能够尽快分出胜负,可以早作离开。
可那小爷丝毫不肯落下,无双缠斗良久不免烦闷。落琴远远见他双眉紧蹙,全然知他心意,笑淡淡涌起将身一倾,一头往那水中扎去。
人群中立时起了慌乱,有人喝到“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无双见得分明,那白影鸿光是落琴心中一紧,撤了全力便翻身下水,将她抱起。
她环着他的脖,深深埋入他的胸膛,瑟瑟发抖,极是无助,心中却是好笑,落霞山时他曾教她入深潭捉鱼,她不须半日便可满载可归。 见那晏元初立于岸头,眼中含着几分紧张探寻,便有了计较。
将身上岸便对他露出歉意之色“全因幼弟贪玩所致,今日在下不可与将军再战,请将军海涵。”
晏元初见他怀抱中,身姿纤弱狼狈不堪,心中倒也不疑只环手说“若兄台不弃,可与令弟一起,去我府上休息。”
“不必了,将军美意在下心领。”他怀抱落琴,凭水掠过已在高桥之上。
回首望去,晏元初双眸熠熠朗声说道“兄台之能,本将永记在心,青山绿水来日再见。”
无双报之一笑,身影已在百步之外。
“好了,还不醒来。”将她放在车室之内,含着几分好笑无奈。
落琴睁开妙目,翻身而起笑不绝耳“这个什么将军,真是没完没了,我要再不入水,师傅不知道要陪着他打到几时。”
“他武艺不凡只是心浮气躁,若能避清心中俗事,假以时日定能胜过我。”
“不会,他如何能赢过师傅,痴人说梦。”她向来信他,以之为傲。
无双知她心意,说不出什么感觉,低头见她衣衫湿尽曲线毕露,发色浓重双目澄清,一副娇柔女态。不敢多看,只调看目光。
落琴以为他气自己无端惹祸,心中一急“师傅可是气我闯祸?
“不是”不知何来的浑身燥热,有异样之感,无双不敢再留,便掀帘而出与那老者一同驾车而行。
落琴以为他恼了自己,心中更觉不安,遂后将那舞狮采青,凤城将军暗骂了千遍万遍,直到日落西山方才沉沉睡去。
车行到凤城之郊已是入夜时分。星月如诗,晴空如词,淡淡涓涓,让人心静神安。
火燎一拨,星火噼噼剥剥散开了一阵浓香。落琴惧冷,披了无双之衣,大大的男子衣服穿于身上,更显得她稚弱秀美,在火光之下,美目流盼。
“好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饥肠辘辘,那老者拿野兔在火中炙烤,显是正是时候。
无双取刃来割肉,递于落琴手中,肉烂香滑入了口,食指大动。转目去看无双,已拿酒注在饮。
“二位爷去通州可是投亲?”无双用手抹尽唇边之酒,点了点说“这凤天城治理的委实不错。”
“是呀,成王麾下人才济济,朝廷都忌讳三分呢,可是没法子,这兵权还要一日一日慢慢的削。”
“老伯何出此言?”落琴不由问道。
“小爷少年郎,不知也不奇,自古帝王心胸用人但疑人,哪里容得一个兵权在握的臣子在榻边酣眠呢,可要是急着收了兵权,这成王怕要造反呀。”
落琴听闻大楚天子年龄尚轻,却深谙帝王之术,打消之法行的恰到好处乃不世之明主,若非如此,今日才不会天下安稳,百姓安居。
“要不是成王没有子嗣,只有两个妙龄女儿,圣上也不会如此放心呀。”那老者手中翻动之间,肉香四溢飘散开来。
“成王竟然没有子嗣”落琴闻知贵胄之人,均是三妻四妾奴役成群,没想到成王竟然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哈哈,怕是手中血腥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他的二女,长女入宫成了贵妃深受帝王宠幸,次女怕就是要嫁于这位凤城将军吧。”
落琴想到那千金娇女与那狂妄将军倒也是一对,笑得盈盈而动,看无双不答,只饮酒吃肉不知想些什么心中失落,倒也不想再与老者搭话。
“老伯,可知晏公的嫡子如何?”无双问起仿佛漫不经心。
“所知甚少,怕是低调内藏之人,听说晏盟主对他极为偏爱,远胜过凤城将军呀……”
无双正要说话忽听耳边号声响起,远远而来,悠扬绵长让人不禁肃然,已起身去看,隔河而望兵勇越聚越多,有绵延之势。
“老伯,这是为何”落琴搀扶着他起身,一同往无双身边走去。
“呵呵!二位爷有所不知,这凤城将军虽然年岁不大,领兵极有一套,深夜操练便是其一,他好打夜战,训练兵士在黑夜中布阵行兵,这才能屡屡退敌于月下。”
落琴极目望去,隐隐可见他身穿银色铠甲,立于军前,长枪如风,回身似雪,别有一番气势。
那老者仿佛极喜,拂了花白之须说道“我楚国正是有了这等良将,这才边疆安宁,国力日隆,国之大幸,国之大幸呀。”
他招起招落稳定持重,有渊停持岳之力,不似方才船舟之上清漫,想起他曾好心救人,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瑕还是瑜。
无双长叹一声说道“义父说的果然不错,切莫小看了晏家人。”
老者赶车久乏早睡得昏天黑地。落琴依树而靠,炙火已残,肉香不存,天际边闪过一丝微亮,划破天际,是启微。
她与当日在落霞山一样,端手在胸许下愿望,这个愿望一如当初,不会改变。看着无双双目紧闭心中微甜,便也浅浅睡去。
虫唱呢喃,无双睁开双目从怀中揣出那封信,其间的文字不需细看,早了然在胸,那沉甸甸恨悠悠直达心扉,欲提不起。
想起一阙词来,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珠户,欲寄彩笺兼尺素,天长水阔知何处?”
前路迷蒙,总看不清楚,他真能如此舍得?全身而退?
青冢
行车过桥穿郡,离凤城已远,淅淅沥沥的下得一场雨,当春发生润和万物,从车中看去似针似棉细细合合,惹人清愁。
落琴伸手去接,点滴柔软的卧在纤掌之上,摇摇晶莹有憨美之态。“百六日佳晨杏酪榆羹何处梦,甘四番花信石泉槐火为谁新”
听无双念罢,想起又是一年清明到,在落霞山时少不得要用野草做耙,添些甜腻之物裹着吃,可口且应景,而今远行自然不能如此讲究。
“想什么?”
“往日清明挖青笋煮汤,摘梨花酿酒,师傅可曾记得?”
她侧脸看他,惹他一阵轻笑,掀开帘子见雨有抖落之势,山色空蒙浅水荡碧,全然诗画之意。
“在家千日好远行方觉难,我们倒也不妨应应景,停车去那边山头,摘一枝红芍可好?”
她羞怯一笑,面颊惹千般绯红,听三言二语说得楚国风俗,男子赠红芍于女子添妆,自是不同寻常,他……
无双见她形貌才知说得不妥,心中一紧朗声喝到 “停车”
持伞与她并肩而上,呢喃春虫翻飞雏鸠,寂静小道惟有二人而已。
她将身一倾已被无双揽住“小心,苔痕甚滑。”
“七桑”眼光所及之处连绵似火缀于红玉上,俯瞰下去似云似海。”
无双眸光一动似有不信,七桑乃回祁植物天生喜阴耐寒,凤城与燮州近郊怎会有此物,且数目之巨尤胜落霞山?
她拾阶而下想要看个究竟,“呀”一声惊呼步履滑空,无双弃了手中毡伞,抢步略出却不及她下坠之力,惟有牢牢护着用身躯作挡。
几个翻转滚入繁枝深处,唇上……那柔软若绵,脂香似兰,幽幽的沁入他心,他不敢移动……四唇相接,本就是无意。
感受到重重的压力娇躯一颤,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紧闭双目,温柔在嘴角边盘恒。
他想退却有万千舍不得,放任浅浅的停驻。
过了良久方才看她,睫羽微微香喘浅浅,猛然想起什么心头大乱,他究竟在做什么?
“……爱妻?好一个爱妻。”
耳边有声音传来,无双心中一惊已将落琴带到一边,七桑叶茂隐住他二人正好。
她尚未回神,说不清是害羞还是甜蜜,却也不免被眼前之景所撼。
成片的绿叶红茎,衍生繁茂,簇拥着一座青冢,像是为它所盛开。
此冢高一人有余,无标无款,撰写着六个大字“爱妻戚桑之墓。”心中暗暗佩服建造之人的心思,墓主人名讳与“七桑”谐音,深意不言而喻。
墓前立着一个男子灰袍冠发,颀长挺拔。方才的话应是出自他之口。
从背后看来轩昂更甚无双,他踉跄的上前几步,手中的酒洒了一地,笑不绝于耳。
“死了……死了好,一了百了……”
碑亭是死物,任由他笑怨痴狂,沉沉的伫立不知经年。
“爱妻,你究竟是何人之妻,是大哥的,是他的,还是我……?”
酒注脱手而出,在绿叶上侵染成花,碎片满地隐入深处。
落琴知道,若是现在出去自然脱不了旁听扰人之嫌,只得静静的等着,盼那人祭奠过后能快些离去。
“他们都长大了……你该高兴,你往日最喜欢笑,笑起来那么美……”他轻轻低喃,缓缓地坐下伸手去抚那墓碑上的青痕,手指微微颤抖“桑儿……我等着,十八年了我就等着那一日,做了我该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