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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落琴躺在床上,只能看见无双的背影,挺拔修正,态如松柏。
“好好养病,若好了,就回山庄去吧,军营都是男子委实不便……且你的事尚未完成,还有那柄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心凉了,纵然盖着被子,落琴还是觉着手脚开始冰凉。
“没有了,好好歇着。”无双掀帘而去,脚步声越走越远,可落琴听来清晰,深深浅浅的像是踏在她的心头。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隔着那柄可得天下的上古神物,隔着仇恨,隔着算计,隔着千山万重。
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透满,最耀眼的是眼面前的那双眸子,深深的,直掠心湖。
冷临风衣衫齐整,可面容略带疲倦,促狭的一笑,使人温暖“真是万幸,若你不醒,我便成了天下第一倒霉蛋。”
“冷大哥……何解?”落琴被他轻轻支起,拿迎枕来靠,他的手自然的挪到她的鬓边,细细的摩挲“好不容易和你打了个赌,也好不容易赢了一回,若老天爷真收了你去,我上哪儿要债去。”
他改为抓她的手,合捏在手心中,低下头仔细看她,每一处都不放过,目光中含着几分小心,几分舒悦,几分患得患失,十分的扎眼“瞧瞧你,丑多了,看来也只有嫁我这个倒霉之人了。”
落琴一讶,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轻捶他宽宽的肩,自从认识他起,她方明白,调笑戏弄也可以是温暖的,傻话浑言有的时候却也胜过一切。
捶打虽轻,还是触动了他的伤口,冷临风吃痛“嗤”的一声,迎上了落琴担忧的脸面“怎么了,有伤,你……”
落琴勉强的支起身子,忍不住翻动他的衣襟,想看个究竟。却怕自己手脚不细,反而弄痛了他,一时十分踌躇,睫羽轻颤。
冷临风内心喜欢,挂在脸面上,容色舒展,连疲惫都褪却了几分“瞧瞧,看来这受伤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有人关心,有人惦记。”
“好,你那么爱受伤,也不必假手旁人,就我来,省得旁人下不了狠心。”落琴心急,也不顾嫌隙,察看了他的伤处,刀痕深重,虽搽了上好的金疮药,可牵动筋骨,不可等闲视之,担心之余不免就说了狠话。
“说定了,就你来,别人我还不候呢,唉!别尽顾着轻薄我,我……”冷临风话儿一毕,落琴这才发现自己已掀了他的衣襟,火烛之下,他上躯精壮,眸色越深,十分难懂。
“不,我不是……”落琴面上通红,一收手,身子便往后靠,秀发与他的襟扣纠缠,越拉越紧。
冷临风只需低头,便可以触及她的面颊,那馨香与温柔思慕已久,让他浑身一热,唇碎碎的落在她的鬓角微叹了口气“不是,不是什么,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段落琴,你少给我躲起来,你要给我负责。”
“竟敢阻我,让我进去”听声音便可知来人的性子,声调高满,又清又明,身份自然不俗。
她也不客气,一把掀了帘子,甫一入内,便照耀的满室斗亮,如同鲜花明珠,压得周遭伧俗且粗陋。
一身白绢嵌着暗底的青花,腰间的翠色比目芙蓉玉,甚是过眼,经她一穿,明媚又矜贵,更不说端着无比的眉目如画,侬丽鲜妍。
“公主”冷临风虽与她相熟,却君臣有别,礼不可废,立时立起。
“綦哥哥好不客气,这位……”冷临风刚要应答,却听她阻道“我来说,若我没有猜错,这该是回祁的郡主,大胡子护国使的女儿?”
她手执墨色的软鞭,通体呈亮,乃是稀罕的天蚕丝所制。鞭梢悬着一串红绒小球,随着鞭子的晃动一颤一颤的,煞是玲珑可爱。
“不错,思敏本就是我朝第一奇女子,聪明,灵巧,好事尽让你占全了。”
这一声綦哥哥不免勾起了冷临风少时的回忆,天子伴读,本如履薄冰。倒是这个知情解意的“好妹妹”屡屡带来些趣事,乐事。
回祁端王未裂土封王前,官拜护国将军,先皇在世,两国修好,互递国书。
他也曾不远千里做过来使,那时候公主不过十岁有余,只记得他有一把老大的胡子,便深深的记下了这个大胡子的护国使,谁料,流年暗换,她依然记得这般清晰。
“月儿拜见公主”思敏公主,先皇长女,与当今天子仁庆帝乃一母所生,同胞手足,天下无人不知。
落琴因身子不便,不能起身行礼,只能在床榻上微微低身,这一拜,青丝松委,遮住了大半个脸面。
“抬起头来我瞧瞧。”那思敏心中好奇,却又偏偏瞥见了冷临风紧张的神色,欲诉还休,好奇不免又多加了几分。
落琴心中一讶,不料这位公主如此爽直的性情,不免思及晏紫澜来,想来她也是这般任性,这般的真实,缠着自己,说不完的明讽暗贬。
自己总不受用,又不能与她起冲突,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可世事偏偏作弄,今日她自己得以偷生,竟想着她,想见见她,便是听听她的讽,得得她的骂,也是好的。
可……落琴缓缓的抬头,腮边有泪,不敢怨叹,只是怜惜一个至情的女子,美梦破碎,从此寡淡。
思敏公主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大病初愈,瘦得如同盛江边的芦苇,风吹便折,青丝无光,眉目清愁。
可偏偏有一股难得神采,眸光流转之际,幽姿逸韵,迥然自别,秀远在色容之外,忍不住喃喃的说“你不可能是端王的女儿,绝无可能。”
此言一出,冷临风与落琴均一惊,神色复杂难言。
落琴伪扮一事,除了她自己与冷临风,玄天宗,知道的本就不多,难道这个公主竟然神通广大,洞悉玄机?
“大胡子王爷是个蛮子,食肉如鲸吞,喝茶如牛饮,生个大老粗还差不多,怎么生得出你这样的,该不会是假冒的吧?”这一句她说来顺溜,可听在落琴耳中,却既好气又忐忑。
言语是好意,乃是夸奖自己秀气,少了回蛮之气,可说的却是事实,这个公主误打误撞,真料对了,自己自然就是个假冒的,只是这般坦荡的实话,她究竟该如何往下接……
“好了,公主”冷临风开口解围,却遭思敏美目一瞪,只能无奈的改口“思敏,别闹了,这郡主还能有假?她大病初愈,经不起乏,你想看的也看了,还不回帐好生休息。”
“也对,綦哥哥,我可不是来找她的”那一双纤纤玉指,对着落琴随意一指,下一刻就紧紧的拽着冷临风的衣袖,轻轻的摇动“你曾说过,与我拔箭比试,我日日困在宫里,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你不可骗我。”
“好,你是我救命大恩人,岂能骗你,不过……不如择期……”那日与回军决战鹫林,冷临风现在想来依然心有余悸,援兵迟迟未到,他耗尽了气力,却仍输于人寡,若没有她……
深深的去见落琴,如此安然无恙的靠着,尚有浅浅的笑还凝结在唇角,她无恙了,便是最好的。
这份好,胜过他有生之年的任何一次得意,任何一次褒奖,任何一次欣喜,原来这才算是真的好,到了今日他才领会,会不会太晚。
“已让晏家小哥哥摆下了擂,便是聂督军也跑不了,统统都要与我比试,听!鼓声起了,不去就晚了,我思敏可不当逃兵。”
果然营门外,鼓声累累,三声重,三声轻,击打的极有巧劲,经久不绝,此乃是军俗,每逢校场对仗,自然是要擂鼓助威的,今日自然不可免。
晏家小哥哥?冷临风一阵苦笑,好一个亲手足,好援军,他终于还是来了,可惜机关算计,料定是来收尸的凤城将军,却不得不拉弩射箭,与人争个长短。
思敏使了几分力,依然拽不动冷临风,见他略攒起眉头,似是深思,最后直把目光落在落琴的面上不放,心中一急,想也不想便对着落琴说。
“綦哥哥陪你多了,现在该陪着我才是,你若病了好好养着,别让他整日陪着个病人,那倒是真真的乏味了。”
“思敏”冷临风神色一肃,知不该责她,却也不得不责。
“冷大哥,你去吧,躺久了,正想沐浴,让简儿进来就好。”说话的是落琴,眼神似有回避。
那公主说话不拘,却也对了正着,试问天下之人,谁愿意陪着一个病人?这真真无趣倒也不假。
思敏听罢,笑得更艳,犹如盛开的牡丹,再也不见落琴,拉着冷临风便往外走。
冷临风十分无奈,脚步也乱,回头看顾落琴,可她却偏偏低着头,总也不回,一声轻叹,混着脚步声,慢慢的走远。
营帐寂寥,帘门在风中翻飞,发出“啪啪”之声,再无旁人了,落琴这才抬起头来。
偏巧床榻边置着一面铜镜,影影绰绰的映着一个落寞的人影,愁暗藏在眉梢眼底,竟然是自己……
“姐姐可要吃些清粥,盛江的巧鱼最好,用渔家的土方,腌制起来,特别入口,这法子还是简儿偷学的,姐夫说,若你嫌嘴上淡,倒是可以试试。”
沐浴之后,换了干净的衣衫,人也清爽了几分,简儿手脚麻利,收拾了帐中的杂物,便坐在落琴身边,欣喜的与她说话“真好,我早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什么难关都过的去,必有后福。”
落琴转头与她相视,看得清那眉线秀似青山,描痕浅淡,今日细细看她,聪慧之容,最慰心的是满面的热忱,更有那难得的为好之心。
伸出手去,拂了拂简儿身上的微尘,淡淡的笑“这些天多亏你了,我大好了,你可放心了。”
“姐姐对我如同父母,但愿我能随着你,总让你高兴,不要忧愁。”简儿虽年轻,可眉峰稍聚,也有几分沉重,看得落琴一愣,用手去抚“瞧你,我好了,大好了。”
“简儿瞧在眼里,姐夫对姐姐是极好的,只是那个公主到像个说书的,那日姐姐尚在病中,不知所以,情势十分凶险……”
简儿不仅手脚利索,口才也极顺溜,在她口中,那日鹫林之战,风云色变,步步凶险,男儿如何英勇无畏,楚军如何化险为夷,轻描淡写,却隐藏着血雨腥风。
落琴听来唏嘘,特别是无意知道晏元初“缓兵之计”心中更像是压了巨石,半天不得缓解。
关于冷临风……他现下正做些什么?
透过营帐,阳光独好,光影似沉似浮,清风中带着山花的妩媚,充盈满室。
此刻他定在校场,一柄重弩,弦鸣风劲,连矢三环。
定是笑容最朗,最明亮耀眼的那一个。
男儿英雄,自是天然不拘!
更何况有美在侧……
落琴微微的一愣,她想得都是什么?她该高兴,自己侥幸活了性命,尚在人间。
可心头那股淡淡的酸,从何而来……
“姐姐,你可在听?这个回祁的军师,实在是个顶厉害的人物,连姐夫与聂大人,都赞不绝口。
“军师,什么军师?”落琴回过神来,紧问道。
军师
晨起,细雨绵绵,隔江对望,隐约可见翻飞的回旗,连绵的回营。
公主援军一万余人,风城晏元初所领的二万余,加之秋水涧原有的一千四百人,四万有余。
那日回军从鹫林撤回,现下更因忌惮秋水涧兵强马壮,宁可怀有对恃之心,也不敢兴先发之举。
雨中的盛江烟水迷离,虽是边域,诗情不输江南,更有辽阔高清的那份特别,只看得落琴伫立,久久不语。
天下操戈,战事不止,这些个王侯将相,执掌国之权柄的大人物,谁会有闲情逸致来赏一赏这份难得的宁静随淡?
江风摇摇,又在秋日,从来惹人清愁。
自她从落霞山到环月山庄,今日又在这兵戎相交的风口浪尖,已有一年光景。
从满心喜欢到怅然若失,心中总是空空落落,眼前的路进不通,退亦不得。
她寻琴而来,除为了无双,也为还玄天宗对她昔日的救命之情,琴无踪影,除了晏九环之外仿佛无人见过,无人提及。
小阁的女子究竟是谁?多年前夏家的那场大火,除了救了那位神秘的戚夫人,还有多少往事不为人所知?
千头万绪,偏偏又遇上晏元初的狼子野心。
时移事易,心境的改变竟是如此之快,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长吁短叹,怨指世情。
“卧看归舟听渔歌,枫桥掩映暮帆多,望到天边潮生处,千里云平万顷波。
都说这盛江之美,唯有我朝房子润房大人的《盛江即景》最最贴切、最最上乘,说得虽是黄昏唱晚,可字字有景,句句有情,郡主你看呢?”
“是……关月见过公主”落琴回头施礼,只见那公主一身紫衣,雪白的轻靴,衬着脸面极明媚绮丽,盈盈的立在身后。
“不必多礼,你也可随綦哥哥一般唤我思敏。”
“既如此……好……思敏”这一声綦哥哥唤得自然又亲切,未入环月山庄之时落琴便知冷临风八岁入廷随驾,少时光景,他们相识于宫中,交情自然不浅。
“既如此,我也不郡主相称了,就唤你月姐姐吧,不知大胡子王爷,也就是你父王现下可好?”
“好,年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