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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轻轻的唤,我何时,才能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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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入侍乾清宫 。。。
从前以为,是隆科多把我送进宫,应当是要我传话儿。不知是因为我在敏妃的延禧宫里,并不能常听到关系到朝堂的消息,还是胤禛不许的原因,我再没见过隆科多,也没人来找过我,托我打听什么,或者要我传话,我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本分的做着我的小宫女。
康熙三十九年的五月底,敏妃娘娘终于是撑不住了,她去了。去前康熙遣了所有人出去,只有他们夫妻俩,在内堂静静的说话,再拉开门时,他满面悲怆的说,“敏妃去了。”
所有人都嚎啕大哭,不知有几人是真的。我跪在角落,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敏妃待我是极好的,不知是想到了她的故事,她的一生,为她难过,亦或是,也为了我自己,敏妃去了,我又该往何处去?
听见李德全在我身边儿说:“姑娘,跟我来罢,皇上要见你。”我忙擦了眼泪,匆匆起身,跟李德全进了暖阁,康熙瘦消的脸上,写满了悲伤。跪地,行礼,他威严的语气透着哀伤,说:“敏妃告诉朕,你伺候她极为细心,她临去前,求朕给你个恩典,安排个去处。”
我盯着眼前的地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伺候娘娘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求恩典。”康熙说:“你抬起头来。”我抬起头看他,哭肿的眼里满是干涩,他看了我一会儿,说:“罢了,这也算敏妃的遗愿,朕也愿意成全。”
说着转头看李德全,“李德全,前些日子乾清宫掌书女官的空缺补了吗?”李德全忙恭身答:“回皇上的话儿,安排过几个,可奴才瞅着她们大字儿不识几个的,都给打发了。”康熙淡淡的“嗯~”了一声,问我:“你会写字儿吗?”我答:“奴婢从前跟着兄长学过些。”他淡淡的点头,说:“今后,你就进乾清宫伺候吧。”我俯身,叩首,谢恩。随后就站在他身后,端茶送水。
康熙召来了管着户部和内务府的八阿哥,还有跟十三亲厚的胤禛,还有些亲贵大臣。这是我入宫半年多来,第一次看见胤禛,他白皙消瘦的脸,像极了康熙,黑眸进门看到我,有明显的收缩,随即神色淡淡的垂了眼,再不看我。
我抿嘴看着穿着墨色长袍的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好像瘦了。再感受到一道视线,转头去看,是胤禩,目光带着疼惜,我微微扯动嘴角,他不懂声色的点头,也垂下了眼睛,我的笑容还没出来,便被扼死在嘴角。
我心里想,这次胤禛可真是说对了“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明明看得到的人,却隔了很远的距离,距离不在感情的疏离,却在于王权的威慑。这,便是紫禁城的可怕吗?我也垂了眼,心想。
李德全过来对我说:“曦云,你去照看十三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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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点头应了,往暖阁内堂进。康熙正在安排敏妃的后事,封了胤祥贝子'注1',温恪,敦恪两位格格都封了和硕公主。胤祥正坐在敏妃的榻前,看着宫女们往敏妃的身上穿正一品四妃的朝服,我站在他身边,他说:“额娘还是去了。”我说:“去了也未必不好,娘娘不必再受病痛叨扰,自然是高兴的。”
他对我笑,却失了明眸皓齿。我想说什么,可觉得什么言语都是无力的,咬了嘴唇,思来想去的踌躇了半天,只能说出:“十三阿哥节哀。”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依旧看着已经香魂消散的敏妃。
我想了想,又说:“会好的。”他转头来看我,说:“你的眼睛像桃子。”我说:“十三爷不也是?”他复又笑了,说:“是啊,我也是。”我说:“会好的,真的。”他点点头,说:“我信你。”
在乾清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我不需要在御前当差,只是在康熙的南书房里替他规整书籍,折子倒是不许我碰的。不过,他也很少在南书房看折子,我觉得南书房是他给自己留的一片净土,每日基本只是练字儿,画画儿,读书,他很少说话,常常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我就在一旁立着,帮他取书,放书,有时候磨墨,或者默默的静立。
虽然派给我的差事儿并不重,但饶是这样,我却失了在延禧宫的自在。
我常常想,缚着我的枷锁越来越多,从胤禛的雍贝勒府到延禧宫,我失了胤禛府里的那一片大大的天空,失了唱歌跳舞的自在,套着我的,是紫禁城的规矩。
从延禧宫到乾清宫,我失了在甬道里能自在仰望的天空,失了言语欢笑的自在,套着我的,是皇权的威严。
犹记得当初晚香问我——‘你害怕皇上吗’,我答:“我不怕。”
可是现在呢?我浅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却真真正正的规行矩步了。我知,这些枷锁,竟是我自己给我自己带上的,为了什么?是钮钴禄的姓氏,还是能站在胤禛身边的我?浅笑,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皇上,十三阿哥来了。”李德全轻轻提醒正在灯下练字儿的康熙,他没有应声,李德全仍然恭身站着。半晌,他停下了飞扬的笔触,把毛笔搭在笔架上,取过旁边我放好的湿帕子,拭了手,才缓缓开口道:“让他进来罢。”李德全正应声出门儿,他又补了一句:“让他慢慢儿的过来。”李德全“喳~”的躬身,退出。
我接过康熙手上的帕子,放在托盘里,递给门外的小太监,复又回来立在原处。康熙似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曦云,你说说,朕今儿个为甚召胤祥到南书房来?”
我脑中一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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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为什么?
赶紧跪下,答:“奴婢不知。”
他眯着眼睛看我:“随便说说,朕不怪罪你。”
我想,他说的是怪罪吧,如果是责罚,任他怎么问,我也要答不知道了,既是不怪罪,就是心里也不会记着错儿吧,想了一会儿答:“明儿个是敏妃娘娘四十九日祭,皇上召十三阿哥来,是要做些跟敏妃娘娘有关的安排。”
康熙沉吟了一下,看着我,问:“那你知道,朕为何先前要问你这个问题呢?”
他的黑眸注视着我,恍然间,让我想到了胤禛的黑眸,清冷的,温柔的,晶亮的,可眼前的这双黑眸却透着洞穿世事的锐利。
我心底隐隐的不安,颤动,俯身,叩首,答:“奴婢是从前敏妃娘娘的侍婢,皇上要安排奴婢做何事,奴婢都万死不辞。”
偷偷的去瞧康熙,他递过来的目光里带了一丝赞许,我想,他如果是安排我为敏妃陪葬,我也只能答:“是”了。
李德全此刻掀了帘子进来,站在门口等康熙的示下,看我俯首跪在地下,投来一个问询的目光,我不敢回应,依旧静静的跪着,康熙说:“叫他进来罢。”
接着是帘子悉索的声音。不一会儿,我的目光看到一个月白色的袍子上,绣着团龙图案,在我身边铺开来。
胤祥跪地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安。”康熙说:“起来罢。”胤祥便起身直立。康熙说:“明儿个是你额娘四十九日祭,你去延禧宫设台为他拜祭罢,你额娘也是个贤惠温婉的人,朕心不忍,延禧宫从此不再它用,就留给你额娘罢。”
胤祥又俯身叩头行礼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康熙浅浅的“嗯~”了一声,对胤祥说:“她请旨陪你同去,想是不忘敏妃的恩情,明日你自带了她去罢,拜祭完再回来谢恩罢。”
我额头惊出一片冷汗,康熙为什么要这么说?这里只有我,胤祥,李德全,康熙四个人,除了我,没人能放在这句话里头,那个要请旨陪胤祥同去的人,是我?
康熙这样的安排,必是有意为之,可用意何在呢?我想着,觉得冷汗浸透了中衣,连我手覆着的地板上,也被我手心的汗水浸湿了。他说‘拜祭完再回来谢恩’?那并不是要处死我,是帮我卖给胤祥一个人情吗?为什么?
一瞬间,心思似乎转了千转,并不等我谢恩,康熙摆摆手说:“都下去罢,今儿个朕累了,就在乾清宫安置罢。”李德全忙教我们下去。
走在门口看到,李德全从敬事房的小太监手里接过放了绿头牌的托盘,问:“皇上今儿个可要翻牌儿?”康熙摆摆手说:“不用,朕累了,你服侍朕安置罢。”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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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伺候他往暖阁方向去了。
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康熙做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对敏妃的深情?还是……?
胤禛清冷的脸从眼前划过,心底渐渐觉得不安更甚,揪痛猛然袭来,我咬住嘴唇按着胸口,听到十三焦急却刻意压低的声音:“曦云,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宣太医?”我摇头,眉头紧紧的蹙着。
注1:有资料说胤祥是封过正九品贝勒的,我没有详考,暂且先如此安排,不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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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烟雨滂沱泪空流'改错字' 。。。
我送胤祥出了乾清宫,说好明儿个一早,他便着秦安儿来寻我,从他的阿哥所出去,往延禧宫给敏妃设台拜祭。
今儿个晚上康熙并没有来南书房,我按照顺序仔细规整了书籍和字画,便早早的回房。
回房的路上,天空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停下来往天上看去,细密的水珠从天而降,腾起一片水雾,心底,却没来由的不安。
明儿个一早就要起床候着,于是我便打了水来,准备洗漱睡觉。刚褪了外衣,外头有急切的拍门声,和着秦安儿焦急的声音:“姑娘!姑娘!你安置了吗?”
我忙边重新穿好外衣边说:“还没呢!”去开门,果然是秦安儿焦急的脸,雨水正顺着他的纬帽'注1'流下,显见是在外边儿着了雨的,我忙让身说:“安儿,进来说罢。”
他忙摆摆手,说:“姑娘,见着我们十三爷了吗?”
我诧异,道:“我方才不是送十三爷出了乾清宫门儿吗,怎么了?”
他焦虑担心的说:“奴才一直跟在爷后头,可突然见儿的,下了暴雨,爷本来就在乾清门儿边上等着奴才去取伞,可奴才回来,发现爷不见了,到处寻不到,才到姑娘这儿来问问。”
胤祥不见了?我心下一慌,忙问:“乾西五所都找遍了?”
秦安儿点点头,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说:“奴才在各位阿哥的住处都挨个儿问过了,不敢大张旗鼓,偷偷的寻了遍,都说没见着爷,姑娘,眼看这宫门儿就要下钥了,再找不到爷,可如何是好?”
我蹙眉想着,胤祥没有回乾西五所阿哥们的居处,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儿呢?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说:“安儿,你快回十三爷屋里去,如果有人问起,就替十三爷拦着点,我去找找。”秦安儿应了,转身匆匆去了,我忙回屋取伞,抬头看了眼瓢泼而下的雨,心里荡起了悲哀。
因为到了宫门快要下钥的时辰,本来路上的人就少,如今又下起了大雨,见到人影儿,基本上是很困难的事儿了。我出了乾清门,往东朝延禧宫的方向去。
又一次走在长长,长长的甬道里,大雨弥漫了雾气,连喜庆的红墙黄瓦都失了踪迹,似乎这世间的所有,都覆了悲哀。
过了景仁宫,往前去,就是延禧宫了。
我心里忐忑着,胤祥,你一定要在那儿!
远远的,似乎在阴暗的灰色下,看到了一团隐隐的月白,我一喜,是胤祥!
快步跑过去,胤祥正抱着腿,缩成一团,坐在延禧宫紧闭的宫门口,大雨浸透了他。
我慢慢走近,把伞撑在他头上,心底漫起的伤感就如同这弥漫世间的滂沱大雨,逼的人快要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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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许久,胤祥慢慢抬起头看我,他对我笑,可是失了明眸皓齿,嘴角无力的笑容转瞬即逝,他说:“你都淋湿了,仔细着凉。”声音也淡淡的没有力气,我心下一痛,那个明眸皓齿,爽朗阳光的胤祥,竟随了敏妃去了吗?
我咬了嘴唇,收伞,陪他坐下,说:“怎么不明儿个再来?”他看着雨帘,说:“额娘难过了,正在哭呢,我来陪她。”淡淡的语气。
我坐着陪他,很想开口安慰他,可又觉得失了至亲的痛苦,用什么言辞来安慰,都是苍白的,只好静静的陪着他。
半晌,他开口说:“宫里的阿哥,格格们生下来没一个时辰就会被奶娘抱走,我也是这样,格格们还好,能在额娘身边儿长到六岁,所以我,从前就没好好和额娘在一起过,遇着节庆的日子,好不容易有顿家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额娘,并说不上话儿。其实……额娘生病,我心里头有一点点儿的高兴,这样,我一天可以去瞧她好几次,好好的陪她说说话儿,尽尽心,我以为……以为额娘会好起来的,可不知……”
他停住了,我转头去看他,却看到一张被水覆盖的苍白的面庞,不知是水,还是雨,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面满是悲怆和后悔,说:“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