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盯着眼前的草地,怔怔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秦顺儿情急见说的话——“小竹儿是吃了断肠草……”,兀然想起正进胤禛帐子时,他低低的声音——“爷,死了。”还有看见我时,明显的,僵硬的表情,躲闪的眼神。
想起出了帐子怎么也寻不着的他,想到那公公说过的,“春竹昨儿个傍晚,就没了。”脑子似是照了白光,我站起身,朝着一个方向拼命的跑去。
挑起帘子的时候,兀然停住了脚步。帐子里,秦顺儿正在服侍胤禛穿衣,看到我,胤禛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情,却似是看到我神色悲怆,眼泪幢幢,他转头蹙眉看看一头冷汗的秦顺儿,似乎已然明白我为何如此,了然于胸的表情让我含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了下来。他吩咐秦顺儿下去,秦顺儿过我身旁的时候,几乎是跑出去的。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闭起眼睛,阖眼的一瞬,一行泪溢过眼帘。我多么希望,看到的是胤禛诧异的脸,希望他带着慌张问我‘发生了何事’,可是他,了然的神情,刺痛了我的眼,一阵揪痛在胸口狠狠的传来,我咬紧牙忍着。
缓缓的睁开眼帘,胤禛苍白的面容清瘦了许多,漆黑如墨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我,嘴角轻轻的抿着。“为什么?”我的声音似乎也透着苍白。
“因为她见到了你。”他说。
“可我告诉过她,我是钮钴禄氏的小女儿,只是失了记忆,钮钴禄氏已经寻回了我。”我哭着喊出来。
“我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泄露的机会。”他说,声音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清冷。
我笑着看他,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这是胤禛我不知道的那一面吗?那个历史上描述的,冷酷,残暴的胤禛吗?灰冷了心,垂眼,“终归是我害死了小竹儿,她被葬在哪儿?”我低低的问,不带期冀的,因为胤禛的答案,我知道。
“依律,死在宫外的宫女是不能有坟茔的。”小竹儿,昨天我看到的,那个垂在白布下的纤细苍白的手腕,是小竹儿,她垂下的手腕,是希望我,能认出她吗?可我竟没有,我没有。转身跑出胤禛的帐子,朝着昨夜依稀辨得的方向跑去,脑中一片空白,只依稀有一个回荡的声音,小竹儿,我一定要找到你。
46、悲催哀叹奈若何 。。。
“曦云!曦云!”一个声音在我身后焦急的响起,“秦安儿,快去追!追到带回来!”是胤祥。
听到秦安儿应声便跟着我跑来,一路上喊着:“姑娘!姑娘!”我往布城外跑着,满面泪水。这时候布城里已有不少侍卫,宫女,太监在走动,看到我纷纷诧异着躲开。我只是朝着那个记忆里的方向跑着,跑着,跑出了布城。
腿下一软,我瘫倒在草坡上,扑起满身的尘土。
“姑娘!”秦安儿过来扶起我,我甩开他,他却又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姑娘!你莫再跑了,寻不到了!”秦安儿大声说道。
我回头去看他,“你也知道?十三爷……也知道?”
“奴才是今儿个早上才知道,想起几日前兄长偷偷派人去寻断肠草……不过,十三爷,十三爷是不知道的,奴才以脑袋担保。”
我愣愣的坐着,缓缓阖上眼,揪痛一阵一阵的越来越痛,眉头轻轻蹙起,忙要抬手去摁住胸口,却听秦安儿喊着:“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唬奴才!姑娘……”
嘴里似乎正被人强灌着什么,我剧烈的咳嗽出来,觉得心都要咳出来了,听到一声:“爷!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秦顺儿疲惫却带着惊喜的神色,我眼光黯然,想起了秦安儿说:“起几日前兄长偷偷派人去寻断肠草……”一抹苦笑,接着眼前就出现了胤禛苍白到不能再苍白的脸,黑眸似乎翻滚着波涛,紧紧的盯着我。
“段太医,醒了!你速再把把脉!”胤祥的声音响起,我撇开看着胤禛的视线,转头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胤祥,对他扯出一个笑容,他忙问我:“还疼吗?”
我用手轻轻的抚了胸口,拍了拍,对他摇摇头,他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明眸皓齿的恍了我的眼。
段世臣把完脉,说:“两位阿哥莫过忧虑,血气之瘿已经暂时压制住,只要近日,切莫再忧虑,伤了心神,便可暂时不再发作。”
接着转过来对我说:“微臣上次替姑娘把脉便说过,切记切莫忧思过甚,姑娘切记。”我黯然垂了眼帘,默默点头。
胤禛去送段世臣,我想,我终究猜对了一点,胤禛,不会丢弃我。然而,于我,此刻最难过的不知是小竹儿的因我而死,还是胤禛的因我而杀。我悲凉的看着帐子顶,脑中空若无物,眼泪却止不住的外溢。
“曦云,你要体谅四哥。”胤祥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多少人正瞅着四哥的一言一行想要抓小辫子,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废了四哥,便等于废了太子的主心骨儿,而你,若四哥不想失去你,置你于无物,便只能这么做。”
我没有应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帐
46、悲催哀叹奈若何 。。。
篷顶,这似乎是胤禛的帐篷,这样金碧辉煌。我因是领头女官,住宿条件还算过得去,想起小竹儿他们住的帐子,竟然是那样的破败不堪。
心底一抹凄凉,所谓权势,便是如此吗?可以让人变得残暴冷酷,可以让人命变得不如草芥。一丝恐惧生出,如果我,没有胤禛,会不会早就悲惨的死去?亦或,生不如死?
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曦……小曦子,你去哪?”胤祥从身后拉住我,我的面前站着一个人,抬眼看,是胤禛看不到底的黑眸,垂眼,“这不是我的地方儿,我回我的地方儿去。”我说。
“你……”胤祥仿若是被我的固执气到了。
“让她走。”清冷的声音冰了我的心,胤禛,让我走吗?胤祥拉着我的手劲儿松了些,我抽回袖子便往外走,怎奈腿脚无力,嘴角又漾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
于我,也不知自己内心在期盼什么,希望胤禛能够安慰我,告诉我他会寻了小竹儿的家人,好好善待?还是让他告诉我,他不能没有我?不过都是我心底的矫情罢了,脑子混乱不堪,情绪似乎也混乱不堪,只是知道,有人为我而死,胤禛的双手,因我沾染了鲜血。
注1:也称为狼毒,全株有剧毒,其主要毒性物质为葫蔓藤碱。据记载,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鲜根初闻似乎有芳香之味,继之则有令人昏迷之感。《本草纲目》曾谓“断肠草,人误食其叶者致死,而羊食则大肥。”在我国西北,内蒙古等地草原上有广泛的分布。也有查到的资料说在长江以南流域有广泛的分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名为大茶药的另外一种毒物。
反正大家记得不认识的东西一定不能吃就对了,笑~
不过,小竹儿真是死得可怜,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死了,唉~
47
47、怅惘归天怜影疏 。。。
之后的每一天,该当差的我依旧当差,只是没了往外跑的心劲儿。每日除了帮康熙理书,便是在布城边儿小竹儿去的方向静静的坐着。
我再也没见过胤禛,不知道是他躲着我,还是我躲着他,胤祯忙着奉命好好练习骑射,没空儿来找我,胤祥来看过我两次,对我说:“我好不容易好了,你又开始了。”我笑着看他,说:“我没事儿,就是坐这儿歇会子。”
他便不再说什么,掀了袍子陪我坐下,静静的坐着,直到有人来寻他,他才起身,对我说:“我走了。”我点点头,笑着目送他走。回头垂眸,泪水掉在草上,像是清晨晶莹的露珠。
虽然我早就明白,皇权的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点怜悯。可就是明白,我也无法坦然接受小竹儿的死,如果我没有不听从胤禛,执意进宫,就不会遇到小竹儿,如果不遇到小竹儿,她便不会认出我,如果不会认出我,她便不需要丢了性命。
若我那日没有不顾后果的跑去树林,小竹儿便不会来我的帐子,不来我的帐子,便不会被胤禛发现她认出了我。
可是,这样,便永远不会发现吗?我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那种世事滂沱,轰然压来的无力感,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所谓命途天定,便是这个意思吗?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
回宫的路上,我依然坐下人们的马车,可这一路上,都没有人与我同乘,心下奇怪,却无心顾及。
在塞外的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一幕一幕走马灯似的转我的眼前。我遇到了老虎,胤祥来救我,我们俩都被胤祯暗中救了,胤祥被人称赞‘神勇’,没人发现胤祯少了碧玉扳指的手,被后来的拉弓打猎弄的伤口错叠。
胤禛对我说——“我会接你出来,正大光明的,你会站在我身边,名正言顺的。”
胤祯说——“这个,是我放在你那的心。”
还有胤祥拂去康熙的好意,明眸皓齿的笑容对我说——“其实我知道你的心”。
因为我而死的小竹儿,和见到我再也无法坦然微笑的秦顺儿。
闭眼靠在车窗边儿,那种无力感在心底蒸腾,渐渐变得轻薄,苍白,轻轻的一扬,它便飘起,覆盖了整片天。
我抬头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经历这些本不该属于我的生活。车子眼看就要进京城,忽然车子停了下来,“曦云!”
李德全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我忙起身下车行礼,“潭柘寺主持大师给皇上进呈的佛经,已经准备妥当,皇上着你跟着四阿哥去潭柘寺请佛经。”
我福身应道:“奴婢领旨。”李德全接着说:“四
47、怅惘归天怜影疏 。。。
阿哥要简装前行,命你去寻他的车驾,不必再另乘车驾了。”我点头应“是~”。
李德全笑着说:“你这莽撞丫头也是好福气的命儿。”说着背手往康熙的御驾方向去了,想是去复命了吧。
我也跟着往前走去,过了阿哥们的车架,终于在康熙的御驾后,看到了熟悉的车驾,对着正在驾车的秦顺儿不自然的扯动嘴角,秦顺儿忙收回目光,不自然的盯着手里的鞭子,我正要坐在他旁边,里面胤禛的声音清冷的响起:“进来,爷有话交代。”
进了车驾,胤禛递给我一盘儿酸梅子,道:“太酸了,你用了罢,莫要浪费。”
我笑着看看,没有接,说:“奴婢一个疲累的身子,早就受得住长期坐车了,多谢四爷抬爱。”
没有抬眼去看他的表情,只是看到那只托着盘子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了盘子,一路无话。
到了潭柘寺,我随胤禛下车,主持师傅早在门口候着他,道:“雍贝勒一路辛苦。”
胤禛忙扶起他,说:“方丈此举,让胤禛受宠若惊,胤禛自诩‘圆明居士’,自是佛门槛外弟子,方丈切莫多礼。”
方丈笑呵呵的请了胤禛进去。我便受命在殿外等候,实在无聊,便四处去转,看到求签的,便去虔诚的拜了拜,对着贴金的佛像问了从前问过的那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摇签筒,掉了一枝签,上面是我看过的佛偈,那句涅槃经:“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苦笑着去找人解签,却发现解签的座位此时却空着,正在失望中,听得有一个安宁的声音响起:“性南被方丈师兄寻去,施主若是不弃,贫僧愿为施主解签。”
我回头去看,一双睿智的洞穿世事的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我笑着递过签去,说:“劳烦师傅了。”
他看看签,抬头再看看我,再看看签,笑着说:“是了,这只签,原该就是你的。”
我诧异道:“师傅此话何出?”
他道:“施主莫急,且听贫僧道来。施主的前世,正在这个世间,若非执念苦苦索求,施主不会在此出现,敢问施主可曾遇到和自己长相极为接近的人?”
我想到了钮钴禄氏的小女儿,疑惑着点头,他笑道:“她便是你的前世,你在此出现,聚了魂之精魄,故而那位施主,必定是魂魄不满,言行木讷。”
我诧异道:“既是如此,为何我会出现?我们可是用了一个灵魂?”
他笑答:“佛道因果轮回,有因才有轮回的果,施主此番轮回,本不该享有肉身,魂魄精华聚集给施主一个真身,是这执念索回施主之人虔诚所得,然
47、怅惘归天怜影疏 。。。
而施主之魂魄已行了百年,自是与今世不再相同,只是你二人魂魄仍有交叠,灵魂之灵却在施主身上,还望施主切记切莫忧思过甚。”
他说着,把那只签抛向天空,渐行渐远,虚渺的声音传来:“此签功德已满,可寻了自在去处。”
我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看甚?”清冷的声音,自是胤禛,我缓缓收了视线,摇摇头,冷声道,“没什么,你事情办完了?”
虽然明白他八成是为了我好,可我总在心底难以接受他因我而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