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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便垂了眼睑,不做声,一双乌黑的瞳仁中不知道闪着什么情绪。
“你也知道,这种病不是医生开点药就可以解决的。”邵培泽回过头来,目视着前方,却渐渐地有些放空,他的声音便得温柔了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柏澈没有见过的状态,似乎是有些迷离的,柏澈听见他说:“语犀是这个样子的,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心里就会有许多的负疚。如果那个人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那么她就会把自己伤得更重一倍,去体会和弥补那个人的痛。”
邵培泽顿了顿,问他:“但是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柏澈的眉头锁起来,黑压压的似乎纠缠着重重藤蔓。
“没有意义,完全没有。柏澈,她在乎你,会为你难过,但是对你们来说,结果是不会变的。”邵培泽说得斩钉截铁。
那种确信无疑的语气深深地刺痛了柏澈此刻的心,他闭了眼。
“柏澈。”邵培泽道:“我说这些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一些心里话。我一度羡慕过你,你可以挽着她的手,让她为你穿上婚纱,你看过她最美的样子。但是后来我明白了,我并不愿意成为你。貌似得到了,实际上却没有根本得到,这种饮鸩止渴的感觉,还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尝试过。”
柏澈苦笑几声,脸上的面具似乎瓦解殆尽,他的样子很虚弱,靠在沙发背上,道:“有什么办法?我都已经喝进去了,中毒至深,无可救药了。”
他都已经沦落到这种悲哀田地,神仙都挽救不了他了。
邵培泽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不要想着谁来救你,柏澈,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能够拯救你之外,没有人帮得了你。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劝,那么我劝你,放手吧。你主动离开她,至少样子不那么狼狈。”
说完,他抬起脚,踩过一地的碎渣,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柏澈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地平静消失,搭在沙发上的手臂松松地滑落下来,眼角有一处晶莹的液体闪动着,而后滑落下去,悄无声息地沾湿出一段痕迹。
狼狈,他这个样子,早就已经是最狼狈的了吧。
在她面前,他这样自恋这样注意形象的人,却几乎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姿态。
可是就像刚才邵培泽说的,没有意义,完全没有。
是啊,还不如一开始就从未尝试过,那么至少,现在不会这样生不如死地痛。
正文 最最难得是原谅(五)'VIP'
这段时间,本市先后出了两件闹得满城风雨的大事,第一件是才刚刚大婚一个月不到的柏澈和顾语犀夫妇宣布离婚,这让许多尚未来得及做完公主梦的未婚女孩儿们大呼幻灭,果然豪门之深从来无法探底,外头看上去再怎么华丽甜美,都阻止不了它破灭时候的急遽惨烈。
而另一件让众人震惊的大事却是前盛闵国际中华地区最高管理者钟天阙竟然因为经济犯罪被立案调查茆。
一夕之间,原本叱咤风云的商界新星陨落,面临着被起诉乃至锒铛入狱的巨大可能性,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一辆全黑的封闭式保姆车停在顾语犀面前,门打开之后,她迈步跨了进去。
钟天阙坐在后座,看见她戴了假发、墨镜,穿着宽松的黑色套头衫,完全不像她了,冲着她一笑,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是年轻了不少。”
顾语犀将墨镜取下来,双眼微肿,两团乌青横在下方,看着让人心疼,她有点气,问:“你还笑得出来?”
钟天阙便向前倾身了一下,捏捏她的右颊,啧啧道:“嗯,脸蛋儿还是这么嫩呢。”
顾语犀对他的无理取闹相当不满,一把抓下他的手,极其认真地看着他,道:“天阙,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事先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私吞盛闵中国三千万美元的资金,你告诉我,是不是?蚊”
“你相信我就好了。”钟天阙的表情很淡,一脸的处变不惊。
“问题不在于我相不相信你,他们这样污蔑你,一旦成功了,你就是犯了罪!”顾语犀越说越激动,当她从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刚刚同柏澈办完离婚方面的手续。
那时她也已经很多天未跟钟天阙联系过,心神本就不定,乍一见了这样的报道,还以为是自己精神恍惚看错了,又从网络、电视等多种途径求证之后,专门就他的情况去询问了信任的律师。
律师说钟天阙的情况属于上市公司高管违背忠实义务,利用职务之便谋利,且对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现在盛闵方面已经提出了许多具体的证据,如果成立,他的行为会构成刑事犯罪,处以三到七年的有期徒刑。
顾语犀当时就乱了神,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好不容易联系上他,他却是这样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她怎么能不心急?
“别担心。”他一双瞳色深深的眸子静静望着她,里面有水样的泠泠温柔,他握过她略带冰冷的手,捏紧贴在自己手心里,道:“我跟他们摊牌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安博怀那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是留着一手的。”
“他陷害你的?”顾语犀明白过来,问:“你跟安家摊牌了?为了我?”
钟天阙轻轻地笑起来,唇角漾着迷人的弧度,他道:“你为了我跟柏澈摊了牌,我怎么能落后呢?”
安博怀做出这种事情来,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么毅然决然、毫不手软,只是他没想到,相宜会这么恨自己。
他不怨相宜,只是觉得抱歉,而且……遗憾。他们两个人,终究没有善始善终。
顾语犀有点怔忡,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声音很轻很细,道:“柏澈……不是我跟他要求的离婚,是他主动提的……他说,他再也不需要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
钟天阙也愣了愣,随后沉声答:“他……如果遇见的话,我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嗯。”顾语犀鼻子里发堵,闷闷地哼了一声,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道:“天阙,你怕吗?”
“语犀。”他搂住她软软的身子,呼吸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问道:“如果我一无所有了,还成了阶下囚,你愿意再等我一个七年吗?”
这是最坏的打算,安家的人有备而来,显然是不将他打入地狱誓不罢休的,除非他肯在这之前表示出妥协的姿态,回去重新做他的“驸马爷”。但是,他有了语犀,就不想再那样做。
顾语犀扬起脸,一双水汪汪的黑眸凝视着他,坚定地点点下颌,道:“我愿意。”
不管你成为什么样子,在我的眼里,你始终只是你,这一次,我绝对不在你之前放手。
“那就好了,我不怕。”钟天阙轻松地展开笑颜,嗓音动人心弦。
顾语犀没再说话,她默默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相守时光,好像下一刻,这种宁静的美好,就会被人夺走一样。
她没有告诉他,他可以不怕,她却是害怕的,再一个漫长的七年,她只要想一想这个七年里,身败名裂的他在狱中可能会受的苦,就会觉得沉重得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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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相宜回了美国,所以顾语犀去找她的时候,带着刚刚做完十几个小时班机的疲惫,整个人走路都轻飘飘的。
只是见到她的时候,顾语犀还是尽量保持了自己最好的一面,恬淡得体地微笑着,喝了一口无奶无糖的纯咖啡,道:“安小姐,我千里迢迢过来找你,只是想当面提一个请求。”
安相宜披着一头大卷的长发,少了平日里的那份高傲和咄咄逼人,眼中的神采也是黯淡的,她看了顾语犀一眼,道:“你说说看。”
顾语犀将两只手的十指交叉起来,郑重地将自己的决定相告:“如果你愿意帮忙促成检方的撤诉,我可以永远离开钟天阙。”
他心甘情愿为她跌落深渊,可是她不愿,她不舍。爱情,不是为了毁掉一个人,而是为了守护他。
“永远?”安相宜忽地笑了,有种诡异而零落的美感,道:“顾语犀,你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什么吗?”
正文 最最难得是原谅(六)'VIP'
顾语犀盯着她的眼睛,迷惑地摇摇头。
“呵。”安相宜拨了拨散乱的额发,道:“我担心,来找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顾语犀的秀眉轻轻地蹙起来,眉心隐隐地跳动着。
“因为如果是你来找我,而不是他,就说明他肯为了你做出任何牺牲,而你也肯同样地为他做出牺牲。那么这场比赛里,就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做不到真的去伤害他,也不想在这一点上输给你。所以好,我放他走,我会让他知道,我爱他,绝不比你少。”
安相宜自顾自地说完,没有再看对面女子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她站起身来,道:“这杯咖啡你请我吧,我先走了。”
这场赌博,她是输了,用了这么大的筹码,都无法撼动这两个人的心,那么,她无话可说,只能退出。
她一向都是骄傲而好强的,从来都觉得只有最优秀的东西才配得上她,但是遇上钟天阙的时候,其实不是这个样子,他很落魄,在唐人街的一家小型中餐店吃汤包,明明是才蒸好的汤包,应该是很烫嘴的,可是那个带着浅浅胡茬穿着凌乱衬衫的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有条不紊地将汤包往嘴里送,漠然地垂着眼,好像周围的世界都跟他无关。
那一刻,她从这个潦倒的年轻男人身上看到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气质,那种淡然、坚毅而深邃的感觉,深深地吸引了她那颗傲然的心。
后来,她见过他喝太多酒吐得一塌糊涂,看过他抽太多烟而满地灰烬,也听过他不省人事的时候念念不忘的那个名字:顾语犀。
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早早地抽身而退该多好呢?可是她无往不胜的经历和倔强好胜的性格,注定了她会一头栽进这场一直地位尴尬的纷乱里茆。
罢了罢了,她无法再奉陪了,因为爱情,从来都不是三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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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此刻网上点击率最高的一则新闻:检方因证据不足决定对钟天阙不予公诉。
他在桌上弹了两下手指,暗暗地想着,知道这个消息的顾语犀一定是极度喜悦的吧,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很多种,但是这时的她的笑容,应该是最为纯真诚挚的吧。
从今以后,他是不打算再见她了,不能相濡以沫,便要相忘于江湖,他别无选择地成为后一种,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在将来的时间里真正地做到。
人,好像真的要倾心爱过一场,才懂得成长蚊。
如果在他身边的她是受着煎熬的,那么放她离开,便是他对她最后的疼爱。
“Boss,下头有人拍到这样的照片,您看……”助理敲门而入,在他的面前放下一叠照片,上面是最近的话题人物钟天阙和顾语犀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偷。拍。
但是好歹顾语犀也是boss的前任,下面的人摸不准老板的心意还真是不敢随便就报出去。
柏澈一张一张细细地浏览了,那张鸭舌帽下的清秀脸庞又瘦了不少,看上去格外的小巧,只是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是幸福的征兆。
“Boss?”助理陈曦见他久久没有示下,便问了一句。
“嗯,再隔一段时间吧,这会儿暂时不要发。”柏澈将那叠照片递给她,道:“等风声平静一些再发出去,措辞,记得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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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种种舆。论早已渐渐平静下去,今天正是大年十五元宵节,顾宅的仆人们都忙忙碌碌地准备着。
晚餐丰盛,饭菜飘香,之后的元宵都是家里自制,花样百出、软糯香甜。
在这样暖融融的氛围里,顾家一家都在,还邀请了钟天阙和邵培泽,人虽然不是很多,但因为顾语犀心情极佳,所以自然而然觉得很热闹。
吃完汤圆,顾彦廷懒懒地说要上去睡觉,顾语犀知道他最近的境况,没为难他让他去了。自己则拉着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晚会,有意无意地想要让钟天阙和邵培泽多多相处一下。
毕竟是手足至亲的兄弟,他们现在都没有第二个亲人了,如果能够彼此相认,不是很好么?
可是那两个男人却都是一副装糊涂的样子,仍旧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看在顾语犀的面子上彼此间也还算客气,但是多的话,也并不多说。
顾语犀见了就心急,打算找机会跟这两个冷面男人好好地说教说教,大家都不是外人,非要装什么淡定啊!
时间晚一些许慧君便也困了,顾语犀送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