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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下落雪嫣然-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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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章 原来无路可逃



南宫逸棣倏地睁开眼。

朦胧之中似乎听有悲戚的呜咽声响起?

细细一听,当真有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断续传来,心下顿惊:怕是他又做噩梦了!

急急翻身下榻,顾不得披上一件御寒衣物,直往软榻走去。

软榻一隅,柳焉蜷曲着单薄的身躯,断断续续地悲戚呜咽着,紧闭的眸泪流不止,濡湿了鬓畔发丝,打湿了枕面。

心顿时疼得揪起来般,掀开被褥躺上了睡榻,伸手揽过纤细的腰身,双臂轻轻地圈住单廋的肩头,让他趴着躺在自个儿的怀里,察觉怀里人不停地瑟抖不由又收紧了双臂,不停地来回轻抚着他的背脊。

“不是……我……不是……”断续的呜咽不停歇,间或一两声泣不成语的低诉。紧捉住手里的衣襟,柳焉躺趴着,涟涟清泪浸湿了身下人的前襟。

心口一阵拼命紧缩,疼得他似缓不过气来。

到底曾有过怎样的经历,竟让你在梦中都害怕到不停地哭?

“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南宫逸棣在怀里不停哭泣的人儿耳边低声诱哄着安慰。渐渐,他怀里人紧绷的身躯一点一点舒展开来,低低的呜咽声也渐渐停歇,只是双手仍捉住他的衣襟不放,还时不时难抑地抽噎一两声。

一股暖意渐渐自胸口涌来,心口的窒痛竟也一点一点地慢慢化开。不断汲取身下诱人的热量以驱赶那彻骨的寒意,连带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长睫微颤着,水色的眼眸一片朦胧。

耳里是沉缓有力的心跳声,鼻间是淡薄的男子麝香,这般熟悉,这般令人安心,让人只想……睡。

睡意逐渐袭来,朦胧的意识渐渐涣散。

“不是你……不是你,我信你……别害怕……”

醇厚嗓音在耳边低迷响起,熟悉的安心,熟悉……

心头猛地一惊,睁开眼,意识清醒,惊觉自个儿竟趴在最不想见的那人怀里,姿势暧昧难堪,本就苍白的脸血色倏地褪尽,薄唇哆嗦。

难不成……难不成我当真如赤链虎那厮所说的那样,天生勾人的狐媚之人*货?

十指不由揪紧了衣襟,指节泛着苍白。

雅间抵死纠缠的场景偏偏又闯入了脑海。

惊慌至极,难堪不已。刚伸手推离开那人的怀抱却不防被更为紧力地拥住。

“唉……真是个固执的倔东西!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大伙皆为你所蒙骗,就连为人最是心细的秋岚都没察觉到一点苗头,来王府的这些日子,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平时脸上挂着笑容,只不过是你骗人的面具罢!”南宫逸棣低叹着自语道,嗓音低柔轻缓,任谁人都听出了其中一腔深深的疼爱怜惜之情。

“可是你过往背负了太多的不幸,不然为何我总能自你眼底捕捉到你不经意泄露出的悲伤?”明显地感觉到了怀里人的颤抖,又重新细心地将被窝掩的严严实实,双臂更用力地抱着趴在胸口的人。

“你对谁人都会伪装起来,就算是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的小风,也不见得你事事都会坦白,更别说在你眼里对你有所企图的我了。”

“你不愿说,我自然不能逼问你。固执的小骗子,只怕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看到一个卸下伪装惶恐无助的你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幽幽荡于沉寂的华间,中有多重的赤裸苦涩、无奈。

“柳焉,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这段时日才明白琊轩当时是何等的心急如焚。”

沉寂的华室,簌簌的雪落声,看来屋外雪正下得纷扬。

“焉,相思之苦,焚心噬骨,你怎会忍心看我为你如此受煎熬呢?”一声低叹飘落耳际,砸在了心口,生疼!

紧紧贴着灼热的胸膛,紧揪衣襟的苍白十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上齿紧咬住下唇,瞪大了双眸,死命不让坚忍的泪水淌下。

动心了么?

动心了罢!不然为何心明明是疼得似要裂开了般,却又是如此的甜蜜,暖暖的,像喝了酒般醉乎乎的。

动心了,早已动心了,容不得自个儿不承认。

“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天下人容不得你我之间的情,即便我为此背负上天的惩罚,我也决不放开你!”又止,幽幽华间再度陷入沉寂中,紧了紧双臂,轻柔地吻了吻怀里人的耳际,低道:“只愿……你我此生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字字是无尽的疼惜,无尽的情意,低沉暗哑的男子嗓音坚定、执着、不放弃,可那颤抖的尾音泄露了他心里头的那份苦楚与无奈。

霎时,心头止不住地颤抖,坚忍的泪水终是滑落了眼眸。

柳焉何德何能,竟得你堂堂逸王爷如此怜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你这份爱沉重如斯,教柳焉如何承受得起?纵然柳焉摒弃了世人的眼光,与你琴瑟和谐缱绻情意,只怕柳焉最终是落得个红颜祸水的结局!

咬破唇而不自知,悲痛再也无法压抑,低低的啜泣声又荡于幽室之中。

南宫逸棣怎知怀里人是因他一番话而悲痛啜泣,只当他又陷入了噩梦中,只得来回安抚了他的背脊,柔声轻语地诱哄安抚他,却愈发觉得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乌木案几上的紫铜熏炉里,暗红的星火一闪渐灭,那抹龙涎已是燃尽,一缕游丝流转飘荡。上穷碧落下黄泉,那缕游丝如魂魄般痴缠,竟是至死,方休!

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此后是生死相随、缱绻终生、不死不休,还是情尽别离、噬髓背叛、恨曾……相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心比春草乱(上)



雪絮纷飞,朦胧了整片梅林。

潋滟的白梅凛然傲立,雪絮如繁花般落满繁枝。寒风袭过,繁枝摇曳,时有雪块纷纷剥落,一番风情无限。

观月亭前的台阶上,柳焉一袭雪衣,宁神静立,怀里抱了个雕花暖手炉。

手心贴着怀里的手炉,嘴角扯出了个无可奈何的淡笑,心里却有如春阳照身,暖意溢涌。

从未在意这些琐碎小事的他怎会想着近来寒流正肆虐,出来屋外得好好保护露出来的双手,自是秋岚一路找来听梅阁把手炉硬塞在他怀里,并再三嘱咐了他好生揣着,莫要冻坏了手。

柳焉本想着自个儿身为男子,虽然重伤初癒,身体自是比不得往日,但总比女子纤弱的身子要来得强壮些,况且这段时日又在王府里好吃好住地修养着,内功起码恢复了三四层,能运真气御寒护体,比初醒的那几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怎需靠这暖手炉取暖。刚想把手炉递给小风,瞧见秋岚一双眼睛微微发红,有欲哭的苗头。

这些天柳焉得她和夏莲二人精心照料真心关怀,虽如那人所说对谁人都带有伪装,但也打心底对这伶牙俐齿心的善良两姐妹生了亲切之感。不欲惹得她哭,他只得乖乖把手炉揣在怀里,秋岚最终才满意地离开了。

柳焉静立台阶之上,而默默站立一旁的晨风,一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露出不安的神情,那双大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台阶上的人,生怕一个不留神,那人便遁了个没影没踪。

料想定是昨日着实被吓怕了,即便他今早再一次得到了他家公子的允诺,他心里一整日也是惴惴不安的,跟在他家公子身后寸步不离,只恨不能绑在他家公子裤*上,上哪都落不下自个儿。

清丽的眼眸映着巍颤的白梅,秀眉时不时颦起,柳焉心里头凌乱的好似一团纱线,扯不清不说,偏生还扯不断。

若问原因是何?正是某人昨夜那番踩*般挑对时间的剖心告白,老是趁他不留神便闯入了他脑海中,挥之枉然。

心念静心咒,宁神静气。

忽觉风里有似有若无的异香,细细一闻,顿惊。

千里香!谁人来了?

此香非常人所能察觉,纵然是身怀高超武艺内力无比雄厚的人,若未经过特殊训练也绝无察觉的可能。

风中香气愈发浓郁,显然是有楼中同伴在附近。

柳焉转身进了亭内,才想放下了手中暖炉,瞧见晨风神情似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心里顿觉歉疚。

小风胆子再大,心性再顽皮,可到底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罢了,小孩子心性,害怕被抛弃。这不收敛了性子,变得很是乖巧,默默地跟在自个儿身后,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而惹得自个儿不高兴,当真是被自个儿吓怕了。

柳焉歉疚地低唤了晨风,晨风立马怯怯地应了一声,如临大敌。

“小风,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怎不见你说说王府的趣事来着?这可是你每天例行的大事,往常我若不出声让你停下来你是绝不会停歇的,怎么这会儿倒不吱一声了,莫不是你厌了我?”清丽的水眸,笑意清浅。

“没有的事,公子!小风怎会厌了公子,只要公子不怪小风嘴笨说了些难听的话便成,只是……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晨风急切地说道,生怕说慢了他家公子就误会了,乌亮的大眼睛满是焦急与胆怯。

优美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时绝美的脸庞如绽开了朵清丽的白莲,让晨风不禁失了神,瞬又惊醒过来,垂头不语,小脸儿一片通红。

“小风,允了你便不会食言。”柳焉轻声说道,再度给了晨风那个承诺,“手炉不怎么烫了,帮我重新换过可好?”说着,递过了怀里的暖手炉。

“公子当真不会撇下小风不管?”紧揣着怀里的手炉,晨风不安问道,见他笑着点头,不由地松了口气,轻快道:“公子,小风这就去,不会让你久等!”话音未落,人已兴奋地跑开了。

小时候自个儿不正也怕云哥哥不理我么。

微笑着,双眸视线追逐着那个蹦跳的小小少年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了不见。

敛下心神,环视了四周,确信没人经过后稍稍调整了气息,纵身飞掠过梅林,翻过了墙头消失不见。

碍于身份敏感,柳焉终是选择暗中前去看看。

柳焉一路小心避过巡逻侍卫,循着香气向王府深院掠去,最后停在了一间静寂的雅苑门前。因伤势久未练功,适才的一番飞掠让他略感不适,却也活动了经骨一番。

拭去额上一层细细的汗,抖落身上雪屑,柳焉走进了院落萦回的长廊。

雪絮纷落,光秃的枝桠覆了一层厚厚的银白,池畔潋滟的梅树旁,一素衣男子长身玉立,寒风吹得他逾腰的长发缠绵乱舞。

“来了!”一声淡淡的声音响起,男子转过了身来。

好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好一身清冷折人的风姿!修长的黛眉,如描如画,秋潭般的眸子深处蕴藏了浅浅的笑意,白皙的肌肤似有点苍白,一头乌丝不知何时沾了几片白瓣,衬得他愈发的清秀出尘,恍若从画里翩然走出的谪仙。

“师父?”柳焉惊声低呼道,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直到疾步奔了过去真真切切地摸到了男子的手背,感受到了真实温热的触感才欣喜而颤抖地唤了声“师父”便要跪地行礼。

原来此人就是柳焉的师父,也就是“暗楼”的主人,西门兰若。西门兰若,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已至无人境界,江湖上人称“玉面神”。

西门兰若伸手扶住了柳焉的手臂止住了他的下跪之势。

柳焉抬头看着眼前的的人,在他想要开口说话时,西门兰若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微蹙起眉,露出了凝重神色。良久,舒展了眉,双眸静静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柳焉看着眼前人愈发尖的下颚心头酸涩不已。

师父又清减了几分,这段时日很是为自个儿担心啊!

“师父……”再度轻唤了一声,柳焉抱住了眼前令他无比思念无比愧疚的人,低头轻轻靠上那单廋的肩头。

西门兰若回拥了怀里的徒儿,溺爱般地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柳焉靠在师父的怀里,心头酸涩地发涨,他明显地感觉到了眼前人微起的战栗,明白他此刻内心一定是十分的不平静。

“师父,徒儿不孝,让师父为徒儿担心了!”柳焉开口酸涩地说道。

宠溺地轻抚着他的肩背,西门兰若轻摇了头,问道:“小三儿近来可有好好照顾自个儿?”

西门兰若收了三个弟子,柳焉排行最末,西门兰若便唤他“小三儿”。

柳焉低低应了一声,敛了眸细细地呼吸他师父身上独特的气息。缓缓地,他感到双肩被收紧,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三儿,都是师父不好,师父不该让你接下那庄生意以致使你身陷险地……”西门兰若颤抖说道,话到第二句便哽住了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师父……”

“三儿,师父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听师父把话说完。”西门兰若打断了他的话低道。稍顿,微颤着娓娓诉道:“按照原来的日程计算,你早该回来了才是,可等了三天还不见你回来……师父就知道你出事了……当时师父好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接下那庄生意,不接那庄生意你就不会出事……”顿了顿,双手愈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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