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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待柳焉这般好倒教柳焉受宠若惊了,心里也好生愧疚!”柳焉冷笑说道,无视厅中的混乱,紧捏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受持的南宫金康。虽然他已封了南宫金康周身的大穴让其运不了功,可面对素来有名的心思狡猾城府极深的金王爷,他是半点也轻心不得。
南宫金康本是极怒,开口却是笑道:“柳焉,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得到那半颗药丸罢了,只是你这样做不怕适得其反么?或者你不顾本王那七弟的性命不打算要那半颗解药?”说着,脸色冷了下来。
柳焉冷笑道:“金王爷,你这话就说错了!柳焉正是为了得到解药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金王爷也别再惺惺作态了,你与陈研在书房说的话柳焉是一字不漏地听得明明白白,你根本就没想过把解药交给我!”
南宫金康顿时沉下了脸,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本王交出解药,未必也太小看本王了罢!”
“金王爷这话可是又说错了。”柳焉笑道,视线飞快掠过空荡的大厅,“柳焉不仅要那半颗解药,还要烦请王爷下令让原王府管家陈升亲自送柳焉一趟。”
“简直是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么?柳焉倒不这样认为!”柳焉冷笑说道,蓦然用力一压手中匕首,颈处窜上的刺痛顿时让南宫金康微拧起眉。“陈研,别再鬼祟躲藏,还不快滚出来!”
一阵短暂的沉寂后,陈研闪进了大厅,眼露焦意却故作冷静喊道:“柳焉,你逃不掉的,快放了四爷!否则今夜便教你葬身于此!”说着,一招手,一大群容易侍卫涌进了大厅,将厅上两人围得个严严实实。
柳焉扫视了厅上拔刀相向的戎衣侍卫一眼,讥诮道:“金王爷,烦你快下令请陈管家来,否则柳焉可不保证王爷今夜能有坐享天下的福分了!”说着,一压手中匕首,丝缕殷红顿时沿着刃口蜿蜒流下。
“王爷!”陈研不由惊声喊道,神色极其焦虑不安。
面色阴冷的南宫金康眉头拧地更紧,好一会儿才朝陈研打了个手势。
陈研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将陈升押来了大厅。
柳焉冷冷地看了厅前遍体是伤的人一眼,挥手震飞了桌上茶杯直击那人面门,茶水尽淋在那人脸上,微急道:“陈研,你可还能行走?”
其实柳焉搭救陈研是兵行险招,他也想过这一切都是南宫金康那厮布的局,可当前局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以侥幸的心理赌一把,不过最后的结局也证实他赌赢了。
在被带出石牢时,陈升以为自个儿大限已到,直到进了大厅看到这场面,这会儿又听到柳焉的问话才猛然明白过来,挣开了押解他的侍卫,伸手一抹脸上茶水道:“都是外伤,走路没问题!”说着,抢过了身旁一侍卫的佩刀。
“如此甚好!”柳焉点了点头道,“你看金王爷身上是否有一方锦盒?”
“陈升,你胆敢对本王无礼!”南宫金康冷冷斥道,神色阴霾。
陈升却置若罔闻,伸手探入他的衣内,点头道:“确有一方锦盒。”摸出锦盒打开了盒盖,“盒子里面放有半颗黑色药丸。”
柳焉欣喜地接过锦盒收入怀里,转眸朝陈研道:“陈研,将你施在陈升身上之毒的解药扔过来!”
陈研自怀里摸出了三个瓷瓶,作势正要挑左边的那枚白色瓷瓶,只听柳焉又道:“扔两个人的份量过来,一份是陈升的,剩下的就给你主上,你可想仔细了,别到时弄错了害了你家主上,那你就罪过了!”于是,陈研缩回手拿起右手边的那个青色瓷瓶,倒了两颗棕色药丸,咬牙扔给了陈升。
陈升吞下而来手中药丸,冷笑道:“金王爷,请恕陈升冒犯您了!”说着,捏着开南宫金康的嘴迫使他服下剩下的那颗药丸。
“陈研,再吩咐人在王府大门外备上马匹!”柳焉又道,见陈研目露凶光似起了歹意,不由压下手中的匕首。顿时,一颗血珠自刃下细微的伤口泌出,沿着刀刃滑落素色衣领晕了开来。
南宫金康两色倏地一沉,眉头拧起了一个死结,吓得陈研忙吩咐身边的侍卫。
“金王爷,请移尊驾!”柳焉冷冷说道,手持南宫金康向厅门靠去,陈升则手握刀警惕地盯着周围侍卫缓缓退让开了一条路。
当三人走到王府大门时,陈升又停了下来,飞身掠起,竟自巨大的匾额后取下一个包袱套在胸前,朝拴着马匹的石狮走去。
南宫金康阴冷地盯着陈升的背影,门内侍卫一手持着佩刀一手举着火把,满脸的紧张杀气。
“太可恶了!”陈升一声咒骂,牵来了两匹马,怒气腾腾说道:“柳小爷,有一匹马日前受伤了瘸腿,根本就不能骑,陈研那厮真是太卑鄙了!”
柳焉抿嘴冷冷地看着门内一脸阴狠之色的陈研,担心时间拖得太久恐生枝节,便开口冷冷道:“你们留在原地,不准踏出大门半步!半柱香的时间后我便会放了你们王爷。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如若我发现你们有人暗中跟踪,那柳焉就不敢保证王爷的脑袋能安稳地留在脖子上了!”言毕,朝陈升微一点头,又对南宫金康道:“金王爷,为了安全起见,还得再劳烦您送我俩一程!”说着,捏紧了匕首押着南宫金康离开,二人消失在长街昏暗的尽头。
昏暗弯月钩挂天际,朔风凛冽肆虐,雪絮纷飞飘落,灯火飘摇的大街上,一匹马载着两人疾驰而来,夜市行人惊恐闪避。
柳焉急挥马鞭催促身下马儿跑得再快些,可不多久正如他所担心的,一阵急促杂乱的逐渐追了上来。
“柳小爷,他们即刻便要追上来了,这离逸王府尚有两条街,你一定要亲手将这包袱交给七爷!”陈升急道,取下胸前的包袱塞入身后柳焉怀里。
柳焉将包袱摁回他手里,急道:“你身上有伤,现下武功怕也不及柳焉了,你这不是明摆着白白送死么?由我去引开他们倒还有一线生机。”说着,又自怀里摸出了先前那方锦盒塞在了陈升手里,接着道:“这是‘生死草’的另半颗解药,务必让王爷服下,否则他会有性命之忧!”不待陈升反应过来,抓过他手里的缰绳一掌将之推落在路边的巷口,大喝一声“驾……”,扬鞭驭马消失在暗夜里。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死生,别离(中)
柳焉不停挥鞭抽打着马臀,身后的马蹄声愈发逼近,就在他远远看到城门紧闭而拨转马头那一刻时,身后两道强劲的破空力道直直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弃马闪避。下一刻,紧随而来的侍卫下马将之团团围住,高举的火把将城门处照得通明。
夜街人群顿时鸟散而空,店铺酒楼紧闭其门,就门值班侍卫也不见其影,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夜市此刻变得空冷沉寂,只余扬洒的雪絮“簌簌”地落地声。
南宫金康拨马而下,扫视了人群一眼,开口问道:“陈升人在哪?”侍卫忙让开了一道口子。
“此刻只怕早到了逸王府了!”柳焉极是得意笑道,气贯剑身,剑尖霎时嗡嗡微吟。
闻言,南宫金康脸色不由变得阴冷骇人,眼瞳微敛,直盯着圈中的柳焉。
柳焉暗暗握紧了软剑,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侍卫的一举一动。
“捉住你或许能挽回一切,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事!”南宫金康沉声道,微一招手,众侍卫挥刀齐齐砍向圈里正中那人。
柳焉旋身凌空一划,忽起的凌厉剑气逼得众侍卫退避三步开来,地上雪屑四漫开来。
反手一挽剑,剑气在柳焉周身漫散开来,凌厉逼人,杀退了众侍卫一*的进攻。
城门战圈里,只见侍卫一个接一个死伤躺下,不见有人逼近正中那人身边,更不用说擒住那人。
南宫金康心头渐急。
再这样下去,一旦那人赶来,一切便也就真正无法挽回了!
一旁的陈研也觉察到形势不妙,可他手里的毒对柳焉不起作用,反只会误杀自个儿的人。
正当这二人心急如焚时,一道尖锐哨声在沉寂暗夜中突兀地响起,额尔十道黑影带着凌烈劲气切入围攻中,姜盛翻身下马。
柳焉肩受一掌本就未完全恢复,又加之先前侍卫车轮进攻,硬撑的身体早已乏力,十名黑衣人突然施加排山般地凌厉攻势让他防守不及,身上顿露几处空门。数道劲气齐袭向后背,柳焉凌空翻身挥剑将一黑衣人隔退,却是把胸口赤裸地露在了围攻者的刀下,两名黑衣人闪电般朝那单薄的胸口接连拍了三掌。
只闻“咔嚓”的碎裂声自胸口处响起,已是胸骨碎裂,碎骨似扎入了胸肺之内,一股股浓腥液体止不住地自腔内涌向口中,“噗……”地一声,柳焉接连呕出口口殷红的鲜血,不稳地向后踉跄了数步,直至背抵上城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素白的衣袍浸染了一大片的殷红血迹,昏暗的雪地里绽开了一片怵目惊心的暗红。
柳焉背靠着城墙,拼命忍下呕血的意欲,手背擦过*下颚,抬剑指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剑尖直颤。发簪不知何时跌落何处,朔风掠过一头过腰的乌丝,丝缕纷扬,清艳的脸儿惨白一片,长睫颤抖的眼眸流光黯淡。
南宫金康一个手势,姜盛会意地喝止了众黑衣人,退让出一条道路。
南宫金康缓步上前,离城墙约五步之远时,柳焉握剑直朝他胸口刺来,南宫金康却不避不躲。
陈研见状拔剑而起,却被姜盛挡住。那厢,正当剑尖近身之际,南宫金康右手绕过剑身,一掌拍在柳焉的腕骨上。
柳焉腕骨吃痛,剑柄拿捏不住,利剑脱手飞去,“夺”地一声直钉入道旁一辆马车车身。
柳焉本就力不支身,这一剑是他拼尽全身力气最后一搏,却想不到被南宫金康如此轻易化开,力气耗尽的他眼看下一刻便要摔倒在地,南宫金康伸手搂过了他的腰身,将之轻然带入怀里。
“柳焉,你为何这般固执?”南宫金康疼惜低道,手指轻轻擦净他唇边血污,露出了苍白的颜色,深幽的眸底泛起揪心的疼。
柳焉紧抿着唇,压抑翻涌而上的血气,再无半分力气挣扎的他只能转眸紧紧望着长街的尽头。
雪絮,昏暗,寂静。
南宫金康轻柔地横抱起怀里人向城台走去,一旁侍卫忙高举起火把引路。
柳焉双手紧揪着他的衣襟,清丽的眼眸泛起了盈盈水光。
慌乱,惶恐,绝望,泪水滑落鬓角。
“小傻瓜,我那七弟马上就到了,你仔细听,有一阵急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呢!”南宫金康开口低柔诱哄说道,心底不由涌上了一股酸涩的疼痛。
“四爷!您不……”陈研话没说完便被南宫金康一个冷眼吓得顿时噤声。
“慌什么!本王心中自是有数,还不至于被逼入绝境。”南宫金康沉声说道,众人一颗上悬的心终于又能放回心窝里头养着。
柳焉尽量抬高脸睁大一双眼眸紧紧望向远处。
长街尽头,一片火光正缓缓向城门前进,急乱的马蹄声也愈发清晰响亮。
“柳焉,你这样教本王如何放得下手?”南宫金康蓦然低道,尾音竟然微微发颤。
柳焉转过脸来,刚一张嘴,一口血便直涌了出来,惊得南宫金康急急为其缓慢地注入绵长的真气,为其引导紊乱的真气归位,良久才松了口气。
雪絮纷飞的天际,那片月色昏暗,南宫金康低头道:“柳焉,本王比他要先遇到你是不是?”
柳焉看了看他,垂下了眼眸。
“是不是本王爱你的方式错了,下药强留你在王府才逼走了你?”就在柳焉以为他收拾了心情时却不料他蓦然低颤问道,低首埋在他颈处,“柳焉,本王就这样错过了你!”
柳焉自是不愿,就在他微微扭动着头挣扎时,颈处似有一道热流滑落,灼烫,下一刻柳焉就变得安安份份起来。
城台陷入冷寂,昏暗月光下,雪絮纷飞洒落。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死生,别离(下)
良久,南宫金康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人,低道:“若本王从一开始也想他那般待你,你可会选择留在本王身边?”
柳焉静静地看着南宫金康,眸里似有那么一瞬的茫然,直到急乱的马蹄声逼近城下才蠕动了唇,低道:“不会!”
闻言,南宫金康仰面大笑了几声,朝城下喊道:“南宫逸棣你听着,他在我手里,我要的东西你必定也带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
骏马长嘶,马蹄声骤停,两片火光对峙,森冷严峻。
“柳焉,柳焉,你怎么样了?你到底怎么样了?”城下传来南宫逸棣焦急喊声,焦急话音未落,人已飞身城台上。
城上一队侍卫顿时举刀,将南宫金康护在圈内,另一队侍卫将来人挡在城台入口处。
南宫金康却示意姜盛令他们让开一条路,走到南宫逸棣十步开外处停了下来,面无表情道:“人在我怀里,胸口受了三掌,估计有胸骨已经断了,再延误医治时机,只怕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说着,将怀里人凑在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