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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澜如期赴约,等着她的除了大老板袁显之外还有大腹便便的孙佩佩,两个人浓情蜜意,正是最标准的恩爱夫妻的摸样,然而这一次,连沈文澜也看得出,孙佩佩是真的幸福快乐,了无遗憾。
穿粉紫色孕妇装的孙佩佩虽然不似平时那样娇艳灵动,但却有另一番韵味,难怪人们常说女人做母亲的时候才是最美。袁显坐在一旁伺候老婆孩子喝牛奶吃蛋糕,细致周到得叫在场不少女性都发出了磨牙的声响。
这对鸳鸯直到沈文澜走近才看到她这么大个人,孙佩佩因怀孕而总是偏离问题的重点,“沈文澜你这个头发剪得倒是蛮清爽的,”她靠在丈夫的臂弯中扭头问他,“坐月子不能洗头好麻烦啊,不行我也剪剪短吧,看着很有减龄的效果,走出去不会像是已经做了妈妈的女人……”
“咳咳,”沈文澜在袁显的眼神示意下入座,打断了孙佩佩的同时也招来了一直在一旁待命的侍应,“就要杯摩卡行了。”袁显看她穿一件宽松的宝蓝色针织衫,腰上是一条细细的编织皮带,整个人看上去也算精神,跟另一个过得一塌糊涂的人相比似乎要好得多。
“文澜小姐,我们好久没见了。”袁显说话轻柔客气,确实许久没见他的沈文澜不知道这是他一贯的圆滑还是他因即将为人父而满泄的温柔。
“的确好久了,”从李念琛离开以后,沈文澜就自动断了跟他相关的所有社交关系,倒不是她故作清高,而是实在没有高攀的必要。“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文澜在来之前做了无数种假设,其中最为惨烈的一种,是李念琛借袁显孙佩佩之口来传达婚讯。说不清是怕他结婚还是怕他一离开自己就结婚,沈文澜像无数没能走出失恋阴影的人们一样,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因为爱这个前任还是因为爱自己。
“大家就不能有时间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吗?非要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好吧。”袁显继续客套,“文澜小姐没有什么事要跟我打听吗?我刚从美国出差回来,过段时间还要陪佩佩去美国生产,所以今天才得空来跟文澜小姐你叙叙旧。”
侍应把沈文澜点的咖啡送上来,可可和咖啡这两类种子的酸苦兑出一种极致的芳香馥郁,她满足地喝了一口,懒得再跟袁显兜圈子,“我一个业余卖字的可没这个精力和本事陪您二位玩这种游戏,如果是有关于专栏的事,大家大可以有话直说。”
袁显不动如山,挖了一勺慕斯喂给孙佩佩,接着跟沈文澜聊天,“说起写专栏的事,我好像记得的编辑刚好提过把文澜小姐的专栏文章集结成册出版的建议,或者我们可以抽时间聊聊这个。如果问我的意见的话,我倒是偏向于让文澜小姐专门为自己几个月的婚姻生活写一篇专稿作为这本文集的卖点。”他社会精英的外表下泄露出全世界人民都不能免俗的窥探欲和恶趣味,反而使得他整个人真实了不少,“说到我的伴郎嘛,这几个月来据我观察,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整天的高不成低不就,好不容易门当户对了,又嫌挑战性不够。”他夸张地叹气,“哎,我记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流行无论是分是合都要把事情摊开来讲清楚的,怎么现在世道变得这么快?还是其实这根本就只是你们在闹别扭呢?”
作为旁观者的孙佩佩又忽然加入了讨论,“你们是不是在玩那种谁先联系对方就说明谁比较在乎,谁就是输家的游戏啊?会不会太幼稚了点?而且按照进度表来看你们完全属于逆向操作好吧?!”
不少旁观者对于李念琛沈文澜之间这段不了了之的婚姻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鉴于婚姻关系并不存在的前提下,沈文澜自问不能生育如何为人*妻子,李念琛则自问分不清自己对沈文澜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十分之喜欢,大家没了婚姻这块遮羞布,便自卑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了。旁人按照夫妇的标准来看待他们,以为婚姻里发生的事大可以“难得糊涂”,怎知论其实他们正是在临门一脚之前清醒地认识到自身对婚姻的恐惧才各自却步的,又偏偏这个中原委,实在难以向外人道。
自李念琛走后,沈文澜赖以吃饭的一技之长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从前她笔下的文章虽然称不上清新可读但也可算作刁钻古怪,作为厕所读物总还算可以胜任,可李念琛离开之后却一度显得无比的矫情造作,自己看着都觉得味同嚼蜡。这样质量的文章居然还能被集结成册出版本来就惹人怀疑,可目光锐利的袁显却一语中的,邀的特稿正是沈文澜文思枯竭的症结所在,难怪他在竞争激烈的传媒业也能做得如此有声有色。
“那佩佩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呢?”沈文澜转了话题委婉地讨饶,人家两夫妻本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当然也不想逼得太急,就顺着她谈起了即将出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十岁前后,无论是关心你的还是看热闹的,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及EX。
、南翔小笼(上)
沈文澜新居附近的弄堂深处有一家店面不大的小笼包子铺,滋味正宗,一点不输给南翔镇和城隍庙的老铺,而真正的妙处则在于不必大排长龙就可以尝到美食,自然大受周围居民的喜爱。钱笑一回到上海就被沈文澜拉到了这里来重温这一“家乡味道”,小小的铺子里总是坐满了客人,温馨简单的布置出自于老板娘之手,而老板则在不大的空间里放下了尽可能多的桌椅。夫妻老婆店,是小本经营里最浪漫的一种。
南翔小笼是上海最知名的小吃之一,本来是南翔大馒头,以皮薄、肉嫩、汁多、味鲜、形美着称,因大受欢迎,客人络绎不绝而招致行家模仿,后来原发明者以大改小,才有了这小巧玲珑,形似宝塔,晶莹剔透,汁鲜味美的汤包。足见行事为人都该如此,穷则变,变则通。
正逢双休日,等位的客人比平时多了整整一倍,钱笑和沈文澜坐在店里,鲜肉、虾仁、蟹粉的小笼各要了二两。店里的客人太多,厨房根本是疲于应付,所以她们四周的催促声不绝于耳,丰满和善的老板娘被人催得脸色都白了。在厨房里掌控大局的老板被外堂的喧闹声逼了出来,沾了满手面粉的老板怒冲冲朝整间店的客人喊一声,“一共就这么几双手,能做得多快啊?!催催催!就赚这么一点钱还要受气啊?!”他瘦小的身躯里居然能发出这样雄壮的声音,真叫人匪夷所思。
原本打算加入催促队伍的钱笑和沈文澜缩了缩脖子,老板娘客气地把他们点的小笼包和小馄饨送了上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们解释,“他脾气不大好,我们都在尽量抓紧了。”
沈文澜接过老板娘送上来的汤碗,“能找到这么关心自己的老公,是老板娘好福气啊,还开了夫妻老婆店这么恩爱,我们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她笑嘻嘻地接话,言语间奉承的味道十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捧客户养成了习惯。
其实沈文澜的羡慕也并不假,往往人们做得到“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就能白头到老,但要如何才能恩爱始终?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得到之后呢?沈文澜不免想到了自己曾拥有过的短暂婚姻和自己曾经写过的那句“夫妻夫妻,相扶相欺,微时相扶,达时相欺”,须知道平凡感动和细水长流比起一段稍纵即逝的激烈感情来,可要宝贵得多。她羡慕,羡慕小笼包子铺的老板娘,也羡慕兜兜转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钱笑。
钱笑说着欧洲蜜月游的所见所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只不过和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如何心跳都比较快,所以什么都更刺激一点。然而人这一辈子,有时候就是在找那么一点刺激,不要很多,一点点就好。
“沈小姐?”谁料得到刺激来的这样快,傅东水笑得这样温柔,“这么巧啊?和朋友一起过来的?”他身边十五六岁的男孩看上去倒是很机灵,嘴甜得立刻跟钱笑和沈文澜打起了招呼,“阿姨好。”
钱笑刚和初恋成婚,自然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其实我还想在‘姐姐’这个阶段多停留一段时间的。”
沈文澜忽略傅东水眼中的“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神色,为大家做介绍,“这位是钱笑小姐,这位是傅东水先生。”
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傅东水才向两位女士介绍了方才那个嘴甜的少年,“这是我儿子,傅半夏。小夏,我们到旁边等吧,不要打扰两位阿姨了。”
钱笑看老板娘也向他们父子二人点头致意,估摸着他们应该是住在附近的熟客,老板娘和沈文澜都没有提到“傅太太”,当然也就无言地揭示了傅东水单身爸爸的身份。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介于熟人和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叫做“相过亲”,钱笑一眼就看出这位傅先生理应是哪个慧眼识珠的人介绍给沈文澜的,只是似乎流水无情,落花也无意,两个人坦坦荡荡却又因为相过亲的这层关系,多少有点束手束脚,她当下便自作主张,跑到桌子对面跟沈文澜挤在了一处,“今天人这么多,看来有的好等了,傅先生干脆跟我们挤挤,我们两个女孩子能占多大地方,你们一大一小刚好也可以挤一下,再说人多点也热闹嘛。”
沈文澜看着钱笑八面玲珑的样子,怎好当面驳她面子,只能收拢四肢身躯,尽可能不让人高马大的自己占太多地方。
钱笑自然是本着好意出发的,你看这傅东水,一表人才不说,成熟稳重就是不少适婚年纪的男人们所没有的,再者别人害怕做后妈,沈文澜这样的情况岂不是正好是“两好合一好”吗?同桌吃饭当然少不了要谈两句话,沈文澜这才知道傅东水是祖传的中医世家,眼下做的也是药材生意,他一个下了海的医师居然还有这身清气真是难能可贵。
傅半夏全程乖巧,不言不语地专心吃着小笼包,明明是该叛逆的年纪,却能这样懂规矩,不在大人说话的时候随便插嘴,想来平日里家教还是很严的。他与傅东水长得只有三分相似,大概是应了传说中的“女儿像爸,儿子像妈”的DNA潜规则,长得比较像他母亲吧。
钱笑很会抓为人家长的傅东水的心思,“傅先生到底是搞药材的,你看把儿子的名字也起成一味药了,是不是想让儿子也继承你的衣钵,让家传的医术啊、偏方啊都一代代传下去啊?!”这话当然是三分客气七分捧,可是听在少年的耳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既然话题都已经说到了自己身上,傅半夏自然是憋不住了,“不是的,我爸说我要不想学,他也不逼我。我叫半夏是因为我妈姓夏……”后半句的语调刚刚变成一种炫耀,就已经被父亲叫停。
“半夏!大人在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傅东水的声音清清淡淡,如之前的每一句一样平缓,他这句话没有半点怪儿子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守规矩而已。
钱笑刚才还高昂的情绪已经泄了一半,看来又遇到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劝一个琵琶别抱已经不易,又遇到一个故剑情深的,想必定是死路一条了。
“子女是父精母血所成,母亲怀胎、生产都是十分凶险的事,我把妻子的姓用到孩子的名字里也是为了让孩子对母亲的恩德心存感激而已。”傅东水说道,神情却是十足的怀念,正是“取次花丛懒回顾”,看来是打算专心致志父兼母职把孩子养大过一辈子了。
这次的偶遇让傅东水沈文澜两人终于得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又意外地发现其实他们住得还算近,沈文澜日后能得到一位亦师亦友的知己良朋,也实属情理之中了。
钱笑为这次无功而返的做媒经历感到惋惜,逛街的时候都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沈文澜见老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上心,说不感动是假的,“傅东水是好,可他最好的就是一心记挂着早逝的亡妻,现在的男人有几个能像他这样情深意重呢?可我要是跟他好,一来我跟他之间就永远隔着这么个刻骨铭心的,他喜新忘旧是错,不惜取眼前人也是错;二来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要想赢过一个死人,更何况再加上一个青春期的儿子,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她拿过一件衣服在钱笑身前比了比,“这件好不好?”
钱笑哪能看不出沈文澜的用意,推开她送过来的衣服,“老沈,别人都不问,我可问了啊,”她等到沈文澜默许之后才继续,“你根本放不下,还在等李念琛回头,是不是?”她见沈文澜不回答,举例力证自己的观点,“我看你最近老在家宅着,连任晓东组织的短途旅行都不去,更不要说你换工作的时候明明可以出去散散心的……你是不是担心他回来找你的时候找不到,然后又回美国去啊?”钱笑的声音有些打颤,怕一再提及沈文澜的伤心事会让她支持不住表面上的坚强。
哪个女人愿意坚强,谁不愿在心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