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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支葵的心里，怕是只把绯樱圣当成姐姐。但是，姐姐也很好，最起码能在他心里留下短暂的痕迹。可是为什么她想要让支葵忘记她的存在？绯樱圣是个肮脏的人，干净的支葵不应该记住肮脏的人。
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未出口的话。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只化为无言，绯樱圣拿出相机将支葵戴着猫耳朵的场景拍了下来。
支葵只是轻轻“啊”了一声，便看着她。
绯樱圣的内心在滴血、在流泪、在破碎。
“你会回来的吧？”支葵这么问她。
绯樱圣微微一笑：“当然。我不是说过的吗？支葵，你是我的无可替代。”
支葵沉沉地望着她，他们的眼神交融在了一起。
那时，绯樱圣被玖兰李土粉碎了身体，她有满腔的不甘，满腔的怨恨，然后她遇见了支葵千里。
那是一个和她同样寂寞的孩子。
于是，她对他说：不要哭了。
可是她自己也在哭呀。
绯樱圣的内心在流泪，可她还是温柔地笑着，摸着支葵的头，说自己会永远陪着他的。
永远啊，真是奢侈的一个词。作为纯血种的她可以享受无尽的生命，那本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是吗？可无论是爷爷还是奶奶、父亲、母亲、姐姐……
整个绯樱家都在无声地哭泣，为什么是吸血鬼？为什么他们会是肮脏的吸血鬼？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生存，他们渺小的就像蝼蚁。被尊为君主又如何？吸血鬼还是吸血鬼。可哭的再厉害，绯樱家的人永远都是笑着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支葵的这一句话永远被她记住了。
绯樱圣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的泪水开始潸然落下。
这时，她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支葵千里。你不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啊。”
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即使她没有爱人的权利，却还是倔强地来到这所学院，来见他。
她心中有执念，永远无法化解的执念。支葵也喜欢他，却也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
绯樱圣于是笑了，她长得很美很美，和她的姐姐绯樱闲一样美。
她说：“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支葵，你要相信我。”
支葵却没有点头。
绯樱圣开始哭：“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真的，支葵，我不骗你。我会回来的。”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相信你。”
“好。”她破涕而笑，像是宣誓。
“绯樱圣一定会回来见支葵千里的。”
※
玖兰一族的圣地长满了曼珠沙华，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佛说：世上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
佛说：那是彼岸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小圣，你不要担心。支葵会很好的。旧雪生前的所有追随者，无论是天界、魔界、人界的追随者。只要支葵有危险，一定会誓死保护的。这是旧雪对你的一点补偿。”风月翉沉沉地看着她：“所以，不要哭了。”
“是我欠旧雪大人的。旧雪大人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这条命本来就是旧雪大人的。”绯樱圣双手抱膝：“我只是在想，我和支葵相认后，却只有一点点的时间就要分别了。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对他告白了。”
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小孩子吃到了最爱的糖果。
风月翉愣住了：“小圣。”
——复活玖兰翊的话，就必须要有比他更为浓厚的纯血。如果玖兰旧雪的血和绯樱圣的血合起来，那就是比玖兰翊还要纯正的纯血了。
——这样做的话，无论是玖兰旧雪的身体还是她绯樱圣的灵魂，都会……破碎。
完完全全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点一丝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旧雪大人——”她唤着那个名字，那个早已从世界上消失的生命的名字：“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人有千千万万种的结局，每一种结局都是他们的执念。
绯樱圣活了三千年，玖兰旧雪活了一万年。她们的执念太深太深，深到她们的身体、她们的灵魂无法承受。可是，如果没有这些执念，她们就是空壳。
“小圣、翉——”风月翎轻轻唤着她们，眼里有绝望。
风月翉回身望他，圣也看着他。
“没有，翊的身体不在那里。”风月翎的眼里藏着一汪绝艳的心碎：“我打开了棺木，可是翊不在那里。”
三抹黑色的身影僵住了。
玖兰翊为什么会不在棺木里？
羽……
纯白无暇的羽毛开始纷纷而落，圣微微愣神后便仰起了头。
黎明的曙光开始从云层后露出，浸撒上玖兰圣地，羽毛还在纷落。
光明慢慢照亮天际。
——黑暗挤走了光明，
——白羽纷纷而落了，
——你现在正在落泪。
玖兰旧雪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风月翎眼神一冷，忙扯住了圣的袖子。
“找到你了——月契旧雪。”清漠如同浅浅水墨般，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响起。
光线溢进了眼瞳，眼睛微微一刺。
圣的眼瞳变为了淡色，眼角溢出了透明的液体。
“作为神之子的你拒绝回归第九天，灵魂已经消失，躯壳内却还有着你的执念。”声音轻轻地说着，无比温柔却也无比清冷。
“以神的名义降罚于你。”
绯樱圣的羽睫仿佛飞过了沧海桑田的蝴蝶，羽翼开始疲倦地收拢。
蝴蝶飞过了沧海，却飞不过天际。
她松开了风月翎和风月翉的手，安静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杀戮天使——昔拉。”
末日审判的时候屠杀了三分之一人类的杀戮天使——昔拉。
无论是绯樱圣三千年的执念，还是玖兰旧雪一万年的执念都在此刻消失无影。
神的使者来惩罚违背神旨意的神之子了。
——你现在泪水直落，仿佛呜咽抽泣的小孩一般。
——哪怕看不见未来，我也要守护你。
她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在空中划破空气。
——看，果然不能回去了呢，支葵。
第20章 与你邂逅
午后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
支葵千里的眼神一直放在桌上的白色手机上。
风月翎的笑脸依稀还在眼前：“小圣说啊，如果她回来的话会打电话给你的。”
“雪绒花瞬间飞洒，美丽在瞬间融化。迷恋你的纯洁，却只能吻着你的泪滴……”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支葵千里按下通话键：“您好，您好！支葵，我现在在绯樱家的族地。要见我的话就过来哦。”
莉磨一根一根地咬着巧克力棒，看着支葵懒洋洋地站起身子：“诶？要去绯樱家族的族地吗？”
“嗯——”拿过一根巧克力棒放在口中咀嚼，支葵皱了皱鼻头：“自从玖兰李土那件事后，我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我说过要等她回来的。”
“诶——”莉磨喝了一口咖啡：“是吗？那么路上小心。真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不是玖兰旧雪。”
“这种事情无所谓。”支葵伸了个懒腰：“回来就好。”
“新的夜间部我还挺期待的，支葵，别哭了。”莉磨头也不抬地开口。
支葵扭头，眼睛变成了倒着的半圆：“我不会哭的。”
“见到了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圣姐姐，不哭才怪呢。”
支葵懒得争辩，向后挥了挥手，便离开了房间。
莉磨撑了撑下巴：“绯樱圣，嗯，长得可真是漂亮呢。”
桌上十年前的杂志封面上，绯樱圣笑得温柔。
※
“这可真是奇怪呢。”放下挑选的书本，绯樱圣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支葵千里：“我还以为你会睡着呢。”
支葵挠了挠头：“嗯。因为知道自己会睡着，所以昨天晚上有特意早睡。但是……”还是好困。
“哈哈，以后谁做你女朋友就倒霉了。每次约会都睡着，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支葵的脸色突然红了起来：“那几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绯樱圣突如其来的告白支葵可没有忘记，绯樱圣从没有那样稀里哗啦地大哭过。
“简单点来说就是，我和翎、翉去玖兰圣地唤醒玖兰翊大人。但是当我们打开棺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翊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呢？是已经化成了灰还是被其他人唤醒了呢？这些我都不知道。而我们三个这几个月就是去欧洲找翊大人的，但是，没有找到，但也确定翊大人没有沉睡到化成沙子的地步。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他还活着。而且当时还碰到了杀戮天使昔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使——”绯樱圣不好意思地低咳了几声：“很丢脸。可他降罚的对象是旧雪大人的身体，而不是我。”
“说来你不相信吧。旧雪大人所在的月契一族是巫女一族，而她们的身体是献给神的。换言之，就是活祭。可是，昔拉说，旧雪大人身具炽天使位格，本来是最高阶的十二阶创天使，可是她却拒绝履行身为天使的职责，堕入地狱，哈哈，就是堕天使啦。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转世到了玖兰一族。所以，昔拉要粉碎的只是旧雪大人的身体，既不是我，也不是旧雪大人的灵魂啦。”
“玖兰旧雪出乎意料的强啊。”
“那是当然！”绯樱圣有点吹胡子瞪眼的趋势：“旧雪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你一定想象不到——”她得意起来：“天界、魔界、人界追随旧雪大人的人数不胜数！我以寄居在旧雪大人的身体内而感到自豪。不过现在这副身体是昔拉重塑后的身体。”
支葵听着她热情讴歌玖兰旧雪，眼皮却开始耷拉着：好困……
“对了，支葵，我得和你说一件事。”绯樱圣拍了拍支葵的头：“慢点睡啦，慢点睡。我呢，和翎他们商量好了，一定要找到翊大人。这样的话，旧雪大人也会高兴吧。哪怕无论是天地的哪一处都已经没有她的痕迹了。所以，等我找到翊大人的那一天，我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我都不会回来。”
“是又要我等的意思吗？”
“……啊哈哈，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啦。”她干笑着打哈哈。
“嗯。”支葵揉了揉眼睛，头一点一点，最后还是忍不住睡意，阖上了眼睛。
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即便她要再次离开，但总有一天，等她找到玖兰翊的时候，她就会回来。
他的生命是无尽的，他可以一直等，继续等。
等到绯樱圣明白他心意的那一天。
他不清楚自己对绯樱圣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莉磨说，那是恋爱的感觉。
绯樱圣安静地看着如同孩童般安然入睡的支葵，伸出了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在阳光下透明一片，连一丝纹路都看不见。
她想要触摸支葵那头柔软的红发，那红发间或许有两只粉嫩的猫耳朵，一动一动的。
过了这么久，这么久，支葵已经长大了，这个当初只会跟在她身后的小弟弟已经大了。
不会“圣姐姐”的叫她了，但是新的那个称呼“圣——”她更喜欢。
手还没有接触到那头红发，刺痛感已经传来。
她一眼望去，白皙的手在阳光下化为了点点晶子。她努力的想要摸到他，透明的手却越来越透明，开始碎裂。
她侧头想了想，还是伸回了自己的双手。
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封金色的信封，绯樱圣站起身子。柔和的目光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所有的感情最终化为了唇边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再见了，支葵。”
※
炙热的阳光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夏风轻轻拂过湖面的时候，那荡起的圈圈涟漪好像被镀金了一般，不经意间注视便会晃花了眼睛。
空气中四溢着青草的纯净气息，鼻翼微动间清浅的呼吸和清甜的气味互相缠绕、纠缠，最后拉扯出了丝丝细长的气线，在所有阴冷的地方流连与缱绻。
风月翎坐在河边的亭中，不停地晃荡着双腿，金色的长发被风扬起。
“翎、翉。”寂静被打破了，绯樱圣温柔地出声唤他们。
风月翎和风月翉忙扭头，眼神里带着恭敬与虔诚。
然后，那个银发在风中舞动的绯樱圣的发丝从发端到发梢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金发飘飘的美丽男子勾唇轻笑。
“这样的话，绯樱圣便不会遗憾了吧。”
“非常谢谢您，帛曳大人。”风月翎和风月翉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口，垂下了高贵的头颅：“我们兄弟两个无以回报。”
帛曳——上帝右手边的九大堕天使之一，与九大堕天使之一的路西法齐名。
那时在玖兰圣地，风月翎问两眼无神的绯樱圣，问她有什么愿望。
绯樱圣说她答应支葵会回去的，她不能让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