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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解解我心头的恨!”刘春如的声音仍如雷鸣。
“这能解恨吗?”汤丙奎给刘春如出主意说,“还不如下回再抽壮丁,头一个就抽她们家的天勤伢子。”
“哦?对,对呀!”刘春如一怔,一乐,一笑,对汤丙奎道,“你这主意好死火啦!”
“好毒呵!好毒的主意!”娘隔着门;听到汤丙奎出的主意,气愤地骂起来。
“抽我的壮丁?”天勤喃喃地道,“那就让他们抽吧!”
“哦?”娘和翠兰听罢天勤的话,心里很不解。
“别听刘春如和汤丙奎他们喊得凶,抖威风的日子不长啦!”天勤说完,出门去了。
“他们抓天勤的壮丁?”看着天勤的背影,娘说道,“这该怎么办咧?”
“大不了让天勤上长沙,”翠兰接上话。她的话很干脆,“跟他哥哥一样,到警卫团穿几天黄皮。”
“这倒是个主意,”娘默默神后,说,“不过,你得先给天俭去封信。”
“我现在就写,”翠兰说,“把汤丙奎、刘春如来家找麻烦的事,前前后后的经过全写在信上去。”
天俭接到翠兰的信,得之刘春如和汤丙奎为城楼下的事情,果真到家里找麻烦。但,麻烦是找了,并没有得到便宜。他那颗悬吊起来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第六十四章 我们不当炮灰(一)
立春已过去近一个月,天气忽晴忽雨。就是在一天中,上午天晴,春光明媚,红红的嫩嫩的新树叶儿张开了笑脸,尽情地享受温暖的春阳。到了下午,春阳含羞似地躲进云层,只能轻轻地从云层的缝隙中探出一丝丝柔和的光线。没过多长时间,远处的云层不停地飘来,春阳的光线突然间不见了,纷纷细雨下起来,把山乡大地喷洒得干干净净。树叶上看不见一点灰尘,就连空气,也是怪清凉清凉的。
天勤走出家门,朝野鸡冲方向而去,半路上碰到庆福和田月先。田月先问天勤道:
“你急急忙忙的,做甚么去啰?”
“找汤丙奎要粮去!”天勤说,“天俭哥当兵都三个多月了,三十二担优待谷还冒看见送来一粒。正月初七日,我和娘去他家,他说过两天就送来;现在正月都过完了,还不见保上送谷来,真让人生气!今天早上,他还和刘春如找到我家门上,喊叫着让我娘出钱给他们治伤……”
“治么子伤?”庆福打断天勤的话问。
天勤说:“元宵日那天,汤丙奎和刘春如上长沙,说是看灯,其实是去采花。谁知还冒过城楼门,被在城楼上站岗的天俭哥和章仁凤瞧着,两人当面讨要优待谷,三句话冒讲完;就打起来,汤丙奎挨一顿枪托,打得直喊救命!刘春如屁股上被章仁凤扎了一刺刀,当场晕了过去。他们治伤花了钱,来我家找我娘讨要!”
“好!好!好!”庆福、田月先一听,都乐了,“真是太解恨了。”
“我娘不买他们帐,”天勤接着说,“让他们去找队伍上要去,天俭和章仁凤是队伍上的人,找我老婆子干甚么?我娘气不打一处来,说完话后,随即关上门,把他们关在门外。”
“我干娘这话讲得在理!”田月先干脆地说,“这样做更在理!”
“你们猜他们在门外说些么子话?说下回抽壮丁,头一个就抽我田天勤。”天勤气愤地告诉两人说。
“我们正是为这些事来找你的,”庆福告诉天勤道,“早上黄大哥托人带话来说,三保那边又刮起抽壮丁的风。王保长还被卜三好找到乡所去了。真看不出来,王保长嘴还硬得很,说乡上贪赃枉法,非要乡长给个答复不可!否则三保是不出壮丁的。”
“我们默神,”田月先接着说,“这风会刮不到我们四保来?”
“刮来也好,不刮来也好,”天勤自信地说,“反正国民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田月先的眉头纠成了一对疙瘩。
“还要抽壮丁?那就官逼民反啦!”天勤认真地说,“我们就多联络人,一同起来抗争!黄家大哥说过,安徽、苏北那边农民起来打游击,以前是打日本鬼子,现在打国民党。我们难道不敢起来反对抽壮丁?”
“就是这样,”庆福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主要是要多联络些人,作好准备,”天勤把自己早已默神好的办法告诉庆福和田月先,“只要汤丙奎、刘春如一动,我们就起来!”
“姐夫,”庆福提议说,“你何不把刘春如和汤丙奎在长沙挨打的事编成山歌唱出去?”
“今晚就编,”天勤说,“我现在要找汤丙奎去!”
“我同你一起去!”庆福说,“我还要找他要牛咧?”
“那些事,迟早有清算他的时候,”田月先说出自己的看法,“还不如现在就编山歌去。多抄一些,贴出去!让更多的人看,更多人唱。”
田天勤一默神,也对!立即打道往回走。他带着庆福和田月先回到家,着手编山歌。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应花也参加进来。很快,山歌就编好了。
壮丁天俭章仁凤,逃亡无奈当国军。
除夕之夜回家转,家中乡保抓壮丁。
消去两人壮丁差,应承初五粮到家。
刘汤私分优待谷,省城采花操旧行。
城楼下面碰对头,天俭仁凤要丁娘。
两个毒瓜讲假话,气火对头报恨忙。
汤保身上挨枪托,土匪屁股扎剌刀。
城楼下面喊救命,私分丁粮好下场。
山歌编好后,请来十婶,抄写出好多份,当天夜里就贴出去了。不到一天时间,汤丙奎、刘春如在长沙挨打的事,传遍嵩南山乡的家家户户,男女老少,人人皆知。
卜三好把山歌从头到尾地看了,大为恼火。他把刘春如找到跟前,板起面孔骂他道:
“你先看看这山歌,上面是怎么写的?”
“唉!”刘春如说:“卜乡长,你信?那是反歌!”
“反你个头!”卜三好没给刘春如留脸面,“要不是真的话?你现在扒下裤子,看看有没有刺刀伤疤?”
“……”刘春如嘴巴张了张,却未说出甚么话来。
卜三好继续骂刘春如道:
“真不长记性,上回为了六十四担买丁谷,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来,你自己还差点送了命!这回又是六十四担优待谷,屁股上又见红,一样的事,为何要做两次?”
“这?”刘春如说:“你还是问问汤保长吧,都是他的主意!”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卜三好火气更大了,“去年到今年,县上下来七十一个壮丁名额,现在到底出了多少壮丁?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刘春如连连点头,咀里知道,心里却唱起反调来,你卜乡长能比我强?我有肥水哪回少了你的?不想想你那“三好”外号是怎么来的?还是先撒把尿照照自己吧!
“知道就好,赶快抓紧点,”卜三好也是心知肚明,骂刘春如的话也就到此结束。
刘春如像获了大赦似地往外走,还没出门,卜三好一声喊:
“回来!”
第六十五章 我们不当炮灰(二)
刘春如无奈,又来到卜三好的跟前。卜三好冷冷地说:
“派个人去四保,让汤丙奎下午到乡公所来一下!”
汤丙奎听到风声,晓得会要挨骂。他在见卜三好之前,先来到乡公所的后院,找刘春如讨主意。刘春如摇摇头说:
“我也冒么子好主意,难道还叫我替你去挨骂不成?”
“汤保长,卜乡长又不会吃你。大不了听几句空话罢!”在一旁的牛益善对汤丙奎说:“你就当耳朵里塞上棉花,听他卜乡长讲甚么,你点头就是!”
汤丙奎颤颤兢兢地来到卜三好跟前;卜三好指指乡兵从外面揭来山歌,道:
“汤保长,你看看,好好地看看!看看你和刘春如干地好事。不觉得害臊吗?”
“是!是的!”汤丙奎点点头,回答说。
“你想一想,前年八月到去年年底下达的壮丁名额,”卜三好继续说:“你们四保完成得怎么样?”
“是,是的,”汤丙奎点点头。
“是甚么?”卜三好发火了,“我是问你?”
“啊?”汤丙奎似乎明白过来,“是!是问我,下到我们保的名额是八个,调整两个到三保,还有六个,已经完成三个。”
“谁给你调整的?是买壮丁吧?三保不受!”卜三好语气生硬地道,“那两个名额早已退回给你们四保!”
“这我可不知道啰,冒听人讲。”汤丙奎装起糊涂来。
“刘春如没告诉你?”卜三好紧跟着就问。
“冒听他说,”汤丙奎摇摇头。其实,刘春如早就告诉给汤丙奎了。
卜三好恼火地道:
“好!现在就告诉你,你们四保还欠五个!有甚么打算?”
“尽力吧,”汤丙奎又点点头,说:“我准备……”
“光尽力不行!”卜三好挥手打断汤丙奎的话,沉思了一会,又问汤丙奎,“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保长啦?”
“不!不不!”汤丙奎一惊,两眼呆呆地看着卜三好。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他知道,只要他不当保长,四保的穷苦农民会活活地吞了他!
“既然想当下去,就要把事情办好!”卜三好说话的声调缓和下来,“不要让我为难。为你们四保的事,三保那边的事都搞砸啦!”
“我有错!”汤丙奎还是点点头,“我改!”
“回去后,马上把壮丁抽好,”卜三好继续道,“下个月要出壮丁!”
“好!好好!”汤丙奎还是那么机械地点着头,连声应承。
“那好,你先走吧!”卜三好说着,站起身来,作出送客的样子。
“下个月出壮丁?”汤丙奎顿时怔住,“我让谁出?”
“这要问你自己?”卜三好突然把面孔板起来,“那是你的事!”
“不行,”汤丙奎的语气突然硬了起来,“四保抽壮丁,刁民会起哄!到时,乡上得派人坐镇!”
“叫刘春如去吧,”卜三好打着哈哈地道。
“光他还不行!”汤丙奎的嗓门突然放大了些。他想要拉住卜三好,“还要劳你卜乡长的大驾……”
“到时候再说吧,”卜三好只想把汤丙奎赶快打发走,无奈地说,“回去快作准备。”
汤丙奎从乡公所走出来,轻轻地笑了。
卜三好为抽壮丁,就这样一个保一个保地传保长来乡公所。他知道,这件事再象以前那样让刘春如去独挡下来,只会交不了差的。十个保的保长都找过后,他心里有了个想法,三保的事是四保造成的。四保抽壮丁如果顺利的话,让四保替三保出两个壮丁。其他的再想办法。
抽壮丁的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汤丙奎把各甲的甲长召集汤家祠堂来,要求各甲甲长,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多找找适龄青年打打讲,还要和他们的家属拉拉家常,讲讲适龄青年出壮丁是忠于党国的大道理,保国家保家乡,免遭的践踏,这是应尽的职责等等。
甲长们对汤丙奎的话连连鼓掌赞成。
说来也怪,抽壮丁的风刮得这么大,山乡里却格外清静,静悄悄的。讲怪话的,唱反调的人一个也见不到。就是连那些适龄青年农民,人与人见面也都是乐呵呵的,一点恐惶的表情也冒见表现出来。
常言道:几家欢乐几家愁。前两次抽壮丁,适龄青年人心惶惶。我汤丙奎咧?趁机发了点小财。为这事,还闹得风风雨雨的。这回又要抽壮丁,怎么冒见人发愁呢?看来事情并不是那样麻烦的。现在看来是人人欢乐,我向上面也好交差。本来嘛,出壮丁的青年,也是在为党国效力!好事好事。用我汤丙奎的话说:这是我和甲长们把道理讲得清楚啦,把事情做扎实了。
其实,汤丙奎想错啦。打从卜三好、汤丙奎紧锣密鼓准备抽壮丁的时候,天勤、庆福、田月先联络上大屋塅帅大柱,也忙起来了。四个人一起去黄家塅,找到黄玉岚,商量要抵制抽壮丁的事。
黄玉岚一听,就象久雨之后见到了大晴天,马上就是一脸的笑。他那广阔的前额,放出了亮光。那对豹子眼睛,也扑闪扑闪的。心里咧?也是乐开了花:
“田家兄弟,你真棒!好样的!”
天勤憨直地笑笑,说:
“黄大哥,我们都默神好了。这回呀?真要豁出去!跟刘春如、汤丙奎他们硬碰一下,要让他们今生今世一提抽壮丁,就头痛!眼下,我们把四保的适龄青年农民都联络起来了,抱成了团。问题是还有一点,就是光我们四保的适龄青年反对抽壮丁,单帮了点。你这里要是能来他几个人助我们一下,事情准成!”
“这个好办!”黄玉岚说,“去他十几个人,匣子枪,梭标的都亮出去,再准备个炸药包。”
第六十六章 我们不当炮灰(三)
“这样好啦!”天勤心里一下开豁起来,高兴地对黄玉岚道。
“还有?”黄玉岚把话头丢给庆福,“陶家兄弟,那四支长家伙,干脆给我算啦。你藏着冒什么用!”
“行!”庆福话很干脆,“今夜里我就送来。”
“还是我去拿,”黄玉岚爽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