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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闪处,一根绳索骤然断裂,苏朗清耳听得疾风破空之声当胸而来,一声骇叫,瞬间成了马蜂窝。
“慕容逍,”他提着最后一口气,咧嘴道:“我有一个对你极其重要的秘密,但你永远也莫想知道了。还有,你以为你报了仇之后便解脱了?不,你会更加痛苦。仇人没了,爱人也没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再无其他,这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呵呵,最终还是我赢了。”言罢,头一歪,气绝身亡。
慕容逍走出客栈时天已蒙蒙亮,他机械的走着,迟缓而又不知停止,一直走到朝霞满天,鸟虫齐鸣,终于双手掩面,无声痛哭。
不知过去多久,他恍恍惚惚的走进一家酒馆,彻底的醉生梦死。在酒馆一连数日醉倒,最后被伙计抬了出来,扔在一个巷道之内。
慕容逍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现怀中掉出来一个小物件,拿在眼前细看,是那个绿色绣荷包。他探手进去,摸出一撮红丝绳绑着的秀发,呆呆看了半晌,小心的收了进去,手指无意间套入一个暗袋,随手拽出一个粉色丝帕,他顿住,展开来,只见上面以毛笔写着:“君曾为我歌一曲,我将为君歌一生。辛丑年X月X日”正是婴雀离开山谷的日子,是他一辈子刻骨铭心的日子。原来她当日写了两份,一份摆在案头给他看,一份藏入荷包中时时刻刻让他揣着。
他瞪着那丝帕,眼泪怔怔的流了下来。
君曾为我歌一曲,我将为君歌一生!
一生何其短,一生又何其长!
一个人影缓缓走近,静静看着默默流泪的他。
许久,慕容逍终于发现那双精致的云纹翘头靴,他徐徐抬眸,看到那人的脸,不动了。
“慕容逍,你当真是慕容逍?”来人自言自语。
慕容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忽又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他被一阵吆喝声吵醒,睁开眼,发现到处是刑具、镣铐,自己已身陷囹圄。
“他醒了。”
“赶快去报告将军。”
慕容逍听到两名狱卒的谈话,不久,沈峻峦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谢天啸。
“很抱歉,让慕容公子住在环境如此恶劣之所,但我实在想不出让你住在何处才好。”沈峻峦背负双手,素净的儒袍一尘不染,含笑望着他。
慕容逍手脚戴着镣铐坐在草堆上,神情漠然,仿佛置身世外。
“你没有话要说?”
“……”
“你不再恨我了?”
“……”
“我可是恨不得你死!”沈峻峦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冷冷的看着他,“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慕容逍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你折磨苏朗清时的残忍与冷酷跑到哪里去了?大仇一报是否觉得了无生趣?如此死掉岂不可惜?你还不能死,我会让你活下去,不过,你首先需要振作起来。”他忽然俯身凑近他,在他耳畔悄声道:“苏朗清只是个替死鬼,这一切都是我叫他做的。”他看着他骤然僵硬的脸,微笑道:“如何?恨我了罢。你可以向我报仇,我保证你永远留有一口气在,我不死,你便不会死。”
“你这个禽兽!”慕容逍终于挤出这几个字。
“很好,你的斗志又回来了。不过,马上变成禽兽的是你。”沈峻峦说着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含笑道:“这是我花重金自一个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稀世良药,他夸说此药能令人一步步变为禽兽,我自然不信,想在你身上验证一下。”
他话音一落,谢天啸跨步上前,点住他穴道,将瓷瓶中的丹药喂入他口中,下一刻,慕容逍失去知觉。
待他再度醒来,发现嗓子嘶哑,已无法说话。
“看你的神情似乎不很在意?没错,对于一个生无可恋之人来说,连容貌都不过是个臭皮囊而已。不过,你尚未报仇,不好就死罢?你一日不杀掉我,你一日就难以安睡。但我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便杀掉我的。谢捕头。”
谢天啸应声而至。
“照先前的计划,戳穿他的琵琶骨,再将他放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找我报仇。”
“是。”
“拖到外面执行,莫要弄脏了这里。”
“遵命。”
谢天啸拖着慕容逍来到牢房外面,其时已然天黑,谢天啸将他带至一棵大树下,手握两柄尖刀,分别刺入他的琵琶骨,慕容逍刚觉一股剧痛,便昏厥过去。
沈峻峦走了过来,看着血泊中的慕容逍,冷笑道:“这家伙愈来愈脆弱了。给我将他的脸毁了,我要让他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敢去见她。再将他扔得远远的,任他自生自灭!”
谢天啸领命而去。
再说此时的婴雀,独自带着儿子落户在一个叫凤凰镇的偏远之地,颇受右邻马六的热心照顾,忙起来时便帮她照看婴儿,一些重活,如劈柴,挑水,买米等,皆由他代劳。婴雀对他十分感激,做了好菜好饭,总会给他送去一份,以表谢意。虽然寡妇门前是非多,很快便有闲言闲语,婴雀倒是毫不在乎。
后来,左邻搬来一位怪人,每日套着一件黑色连帽大斗篷,面上还蒙着黑巾,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无人得见他的真实面目。镇民皆当他是怪物,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自他搬来不久,婴雀便发现自家水缸里的水总是满满的,柴火也不必她再去买,屋檐下码得整整齐齐,并且已经劈好。后来就连米缸里的米也总是满满的,便如有人施了魔法一般,不由百思不得其解,这马六也太照顾她了吧?
这日,见马六经过自家小院门前,终于忍不住叫住他,笑道:
“马大哥,这是我做的衣裳,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马六欣喜的接过来,连声道谢。
“谢什么?我们母子承蒙你多加照顾,应该是我谢你才是。你穿上试试,不成我再改。”
“好好。”马六说着套上衣裳。
婴雀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马六在她明亮的眼光下忽然红了脸,不敢正视她。
“还好,正合身。这个颜色不知你喜不喜欢?”婴雀问。
“喜……喜欢。”马六低头笑着。
婴雀又摸出几锭碎银塞给他,道:“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心里会不安。”
“这……这如何使得?”马六连忙将碎银塞回去。
“马大哥,你就收下吧,不然,日后你莫再帮我了。”
“我也没做什么,你们孤儿寡母的,本就不易,我如何能要你的银两?”
二人正在推拉牵扯,有数位镇民从门前过,见状连忙躲在院墙下,偷偷摸摸的瞧起了热闹,个个目露艳羡嫉妒之色。
………………………
第六十四章 相见不相识
马六推拒了片刻,终于道声:“好,我收下便是。”拿过银两匆匆跑回自家。
婴雀望着他逃跑般的背影,忍不住粲然一笑,美如朝阳。
众镇民正看得目眩神迷,忽见她坐在一株桃树下,散开长长的发辫,拿出一把木梳轻轻梳理,不时有花瓣飘落下来,轻悄悄在她身上、发上乃至周遭留下一道道粉色亮影。她的脸蛋与花瓣相映成辉,有如上好的玉色瓷器,轻易便会碎掉,娇弱不胜的样子。那景色便如迷幻妖法一般,渐渐夺去众人的魂魄。
忽然几个鸡蛋砸了过去,落在婴雀的脚边,“噼啪”四溅,随之传出一个女子的谩骂:
“不要脸的狐狸精,专门勾引人家汉子,姐妹们,给我上!”
众镇民如梦惊醒,愕然望过去,发现是自家的娘儿们正气势汹汹的蜂拥而来,直朝婴雀的小院冲杀而去。
此时,屋内的小儿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婴雀连忙奔进屋去。
众女冲进院子,先将破土而出的菜蔬捣毁,再将桃树下的马扎摔得七零八落,最后欲闯进屋去,被飞奔进来的镇民们拦住。
众女大声谩骂了一通,终于被自家男人一个一个拖走。
抱着孩子躲在窗口的婴雀终于长吁口气,喃喃道:“真是无事生非呀。”
接连几日倒也安静。这日在门口碰见马六,见他仍旧穿着破旧的衣衫,忍不住问道:
“马大哥,新衣裳为何不穿?”
“呃?”马六突然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道:“我……我舍不得。”
婴雀笑道:“一件衣裳有何舍不得的?你这件都破了好几处啦,再不穿等到何时?”
“这……实不相瞒,新衣裳……在你送我的翌日一早……就丢失了。”马六如犯了错的幼童,低头垂首道。
“丢失?”
“嗯,我一早起来,便发现前晚放新衣裳的地方空无一物,将整个屋子翻了一个遍也未找到。对不起……”
婴雀沉吟道:“或许是镇民的恶作剧,你不必在意,我再为你做一件。”
“不敢劳烦了。”马六连忙摆手。
“不妨事,举手之劳。”
当月的月圆之夜,镇里突发血腥事件,曾闯入婴雀家对她出言不逊的那几名妇人,无一例外的遭到袭击,死状极其悲惨。然后,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又有镇民死于非命。整个凤凰镇开始为悲恐慌乱所笼罩,月圆之夜,更是家家闭户,无人敢出屋,却仍难阻魔怪的袭击。人们在惊恐之余,渐渐找出规律,死于非命之人均是平日对婴雀不敬,或是存有不轨之心的人。自此,婴雀便成了灾厄之源,人人谈“雀”色变,就连马六也不敢再与她来往,搬到别处去住了。于是,在这一处,只有她与那位黑袍人居住,二人完全被镇民孤立,断绝了往来。
然而,她家的水缸、米缸以及柴火,仍是满满的,仿佛永远也用不完。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婴雀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裙,上面绣着淡雅的蔷薇花瓣。来到院中,发现墙边的蔷薇开得正艳,忍不住摘下几朵戴在鬓发上,而后旋转衣裙,笑着问坐在草席上玩耍的儿子:
“尧儿,娘好不好看?”
尧儿抬头瞟了她一眼,自顾自低头玩耍,不置一词。
“坏蛋,跟你爹一样,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婴雀嗔道。
尧儿右眉一扬,唇角淡淡一撇,竟与慕容逍一模一样。婴雀呆看了半晌,突然冲过去抱起他便是一顿狂亲乱吻,折腾得小娃娃大声叫“娘”。
婴雀娇笑起来,将面颊贴上他的脸蛋,眼泪却流了下来,许久方才放开他,纤纤玉指点着他的额头,威胁道:“倘若再不晓得夸娘,哼,娘就不给你做好吃的!”说罢,进屋做饭去了。
待她做完饭出来时,却发现儿子不在院中,屋前屋后寻了个遍也不见。正忧心如焚,忽听见隔壁传来儿子的笑声,慌忙奔了出去,只见小家伙正在那黑袍人的院子里蹒跚而行,不由大惊失色,疾步奔了进去,一把抱起他,口中斥道: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娘,大叔有好吃的。”尧儿踢着腿不肯走。
婴雀这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块糕饼吃的满嘴残渣。
“谁给你的?”她惊问。
“大叔,大叔经常给尧儿好吃的。”
“什么大叔?”
“喏!”尧儿伸手一指,复又低头啃起糕点来。
婴雀望过去,看到那个身披斗篷的黑袍人正从院门口走了进来,不由一阵紧张,抱着尧儿迅速离得他远远的。
那黑袍人的整张脸都掩盖在黑巾与斗篷宽大的帽兜中,窥不见一点点五官,诡秘之极。婴雀恐惧感狂升。
“大叔!大叔!”尧儿却欢快的叫出来,挣扎着胳膊腿儿要下去。
“嘘!”
婴雀抱紧他,生恐一不小心掉下他去。见那黑袍人已走到院中,连忙向门口冲去。不料,慌乱中,竟一脚踩入一个浅坑,立即摔了下去。为了不伤及孩子,她本能的紧抱尧儿不放,膝盖生生撞向地面,一时爬不起来。
“娘!娘!”
尧儿机灵的自她怀中爬出来,伸手去拽她。婴雀好容易爬起来,刚试着走出一步,即痛得龇牙咧嘴。
“尧儿,你先回家,快!”她冲儿子小声催促。
不料,尧儿竟不顾她的一番苦心,摇摇晃晃连走带爬的来到黑袍人身前,伸出小手拽住他的斗篷,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仰头望着他,奶声奶气道:
“娘痛,娘痛。”
“尧儿,过来!”
婴雀面色刷白,不顾膝上剧痛,咬牙走了过去,一把抱起儿子,正欲逃走,眼前一晕,竟然被那黑袍人连尧儿一起抱了起来,径直进入小厅。待她回过神,已被放进一张圈椅中,随即被点了穴道,周身动弹不得,不由惊骇欲绝。
尧儿开始在房内熟悉的爬来爬去,最后坐在地上望着她一笑,露出几颗小乳牙。
“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她自言自语,后颈汗毛直竖。
自己的儿子常来这个怪人的住所,她竟然毫不知情。眼睛瞟向那黑袍人,见他正拿出一个小方盒,竟然连手掌也以黑色布套裹住,只露出手指部分。这个人周身上下几乎不露一丝肌肤,整个人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仿佛一个生活在地狱中的幽魂。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本来想问:“你到底是不是人?”却慑于他身上诡异神秘的气息,不敢造次。
对方并不理会,径自打开方盒,一股浓烈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