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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敏转过头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周媛扬扬眉，“我想，大概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她凑近一些，双手放在桌面上，显得更有诚意一些，“你能跟我谈谈吗？”
“你、没必要这样……”
“张延和小源都很喜欢你。”周媛笑笑说：“刚才你没跟小源打招呼，他看上去很伤心，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
吴敏扯扯嘴角，“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应该是因为别的事吧！”
服务员走了过来，周媛点了一杯摩卡，看着她说：“吴小姐，我这人脾气直，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张延他很爱你。”
吴敏抬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媛坦然一笑，“的确，要我对你承认自己不如你的确有些难，但人到了我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那天，我看得出来，他本来是想我摊牌的，大概是要向我表明心意，让我不要再来打扰他之类的。但他无意间知道我得了病，结果，他什么都没说。他陪我去医院做检查，照顾我，帮我瞒着我的父母。不过，我看的出来，他心里并不开心，便问了他，才知道你们已经分手了。
“其实，我一开始回国来，就是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但是我没想到，他那种闷骚别扭性格的人，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新的女朋友。”周媛低头笑笑，喝了一小口咖啡，继续说：“你不要看他做生意很精明，钱赚得这么多，其实在感情上他是一个很傻很笨的人。当年我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想要结婚。他本来不同意，我就在安全套上动了手脚，最后怀孕了。他知道了，也没有怪我，很快地和我结了婚。我要离婚的时候，埋怨他只顾着工作不顾我，其实，明明是我自己任性，但他却还是答应了我，还帮我抗住了家里的压力。
“这次回来，我本来还想任性一回，让他陪我走最后一段时光，但我不想看到他整天这样郁郁寡欢。他的幸福已经被我摧毁过一次，我不能再让它摧毁第二次。他是因为知道我生病了，不忍心我一个人，但也不想对不起你，让你难过，所以才选择和你分开的。”
吴敏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但他已经选择了你，我们也已经分手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门口青青正提着袋子走进来，她站起身说：“周小姐，抱歉，我朋友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吴敏走过去拉住青青的手臂，“青青，我们走吧！”
“哎，干吗这么急着走，我还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呢！”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哦，好的！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饿了，唉，出门前刚吃了这么多东西……”
***
那天遇到周媛后，回家吴敏想了很久，她想，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他都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如果周媛没有生病，如果她没有回来，大概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还会好好地在一起。但如果当年周媛没有怀孕，没有和他离婚，她也不会遇到他，也不会爱上他，更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她和他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他们有缘曾经一起走过一段，于她而言，也值得感激，至少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相对的。
后来，吴敏接受了青青的提议，出去旅游。这些年工作下来，她也有了一笔小小的积蓄。所以这些天，她把自己投入到这种旅游论坛、订票订酒店的网站之中，想要制定出一个完善的出游计划。
陈野知道她要出去玩，也很支持，“是应该出去玩玩，免得整天待在家里憋坏了。”
失落难过的时候，朋友的鼓励和关怀总能让人更快地走出困境。青青知道后，嚷嚷着要陪吴敏去买衣服，打扮的美美的，最好能来一个浪漫的艳遇。吴敏摸摸她的肚子说：“宝宝，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你妈妈一样不靠谱。”
***
这天，青青又拉着吴敏出来逛街了。到最后，吴敏什么都没买，她自己却买了不少婴儿用品和男士的衣服。
出门的时候，青青说很渴，吴敏便让她坐在休息区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去买奶茶。她跑到奶茶店门口，一转头，却发现有人从车上下来，抬起头来，是那张让她心痛的脸。
她飞快地转过头去，可张延已经看到了她。
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她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希望自己不要有时间来想她。
新的秘书最终还是来了。他每天早上的早点这一次也彻底消失不见，恢复了以往一杯咖啡度过一个上午的日子。
张源有时候会看着他，眼里藏着疑惑，但从来也没有问出口。
张延看了吴敏的背影一会儿，然后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待他走远，吴敏买好奶茶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往他原先站着的方向看去，已不见人影。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搜索着他的身影，终于看到他走进了对面银行的大门。
吴敏想起自己曾经有无数次，像这次一样，在他的背后默默搜寻着他的背影。可是，又不能怎么样呢？他选择了责任，她心里曾经埋怨过，但还是让自己学会体谅、学会原谅，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36
36、第36章（正文完） 。。。
这日，吴敏去旅行社询问事宜，却意外地再次碰到了张延。
他穿着深黑色的西装，人看上去消瘦了一些，从旁边一间律师事务所走出来，与正从旅行社出来的吴敏迎面而对。
显然他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吴敏，愣了愣，然后看看她背后的旅行社，竟极自然地开口说：“要出去旅游？”
吴敏也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说：“恩，来看看。”说完才有些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起喝杯茶吧？”张延与她并排而立，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平静地说到，就仿佛他们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而吴敏，竟也答应了。动作快于思维。遇上他，她的脑子始终会变得拍半拍。
***
说去喝茶，去的真的是一间茶室，居于市中一隅，闹中取静。
张延手法熟练，吴敏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淡淡的茶香在两人之间蔓延，他把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然后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张延看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敏只好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她对茶道没有研究，只感觉这茶喝起来味道很不错。
“最近怎么样？”张延先开口，看着十分平静。
吴敏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还不错。”
“想去旅游？”
“恩。”
他越想听她说话，她反而越发惜字如金起来，便只好再问：“想好去哪了吗？”
“还没有。”吴敏抬头看张延，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又说：“想多去几个地方，散散心，待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是吗……没有再找工作？”听到她要离开这里，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恐慌。
吴敏笑笑，“暂时没有，等回来再说吧！万一被哪个地方的景色迷住了，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张延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从此以后，她要做什么、去哪里，他都没有权利干涉。
“周小姐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吴敏问到。张延并不知道她已知晓了周媛了病情，便只说：“挺好的。”
其实，周媛前几天就因为昏厥而住进了医院里，好不容易挺过，但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这次来律师事务所，就是替她办理一些财产的分配转移事项。
***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当中，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了。
吴敏望着窗外，年轻的女孩欢乐地吃着手中的慕斯，偶尔抬头朝男孩笑笑，嘴上还沾着奶油，男孩也笑，宠溺地帮她擦去。
这样甜蜜、不顾他人眼光的恋爱才是一般人初恋的感觉吧。那个时候，不用考虑明天会怎么样，每一天的相聚都是开心，分别时都带着对明天的期待。
可惜，她没有爱过一个正当年纪的男孩，她从一开始，就爱上了一个眼前的这个人。是对是错已难以分辨。幸好，她不后悔。
她转过头来，看着张延，发现他也正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鼻子上。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侧面的弧线也很美。
“你知道吗？”吴敏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有些出神。
张延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带着好奇与疑惑。
“我注意到你的时候，跟那个女孩差不多大……”
她告诉他，她在医院看到他；告诉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很伤心；告诉他，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
想上大学是因为他，去元泰上班是因为他，能够毫无芥蒂地对小源好也是因为他。可惜，他们终究有缘无份。
“我是不是很傻？”
张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惊，他从来没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刻、不知道的地方，曾有一个女孩，默默地喜欢了自己这么久。这种感觉太微妙，尤其是这个人，此刻他也正深深地爱着。
“不，我不知道，我……”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啊，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吴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看，你跟我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不会欣赏那些高雅的古典乐、不会做法国菜和西餐、也不知道怎么煮茶，这样分开了，反而好。总有一天，会有一个适合你的女人出现的。”她会比她坚强、比她勇敢，比她更爱他。
张延见她神色坦然，心想她大概已经看开，便只能咽下心头的苦涩，说：“抱歉！”
“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引起你的愧疚感。本来不想说的，可能是今天气氛太适合煽情了，是我应该说抱歉才对！”
“不是的，我……”
张延欲言又止，吴敏笑笑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希望你和周小姐一切顺利。”
张延终究没有挽留她，吴敏走出茶室，心下有几分失落，不过很快变得坦然，她也应该学着，开始新的生活了。
***
过了劳动节的出游高峰期，吴敏收拾好东西，坐11号早上十点的飞机离开。
第一站是北京，她记得很久以前，父亲曾告诉她，如果有一天能去北京的话，他一定要去□前看升旗仪式。
陈野和青青一起来送她。青青拉着她的手，“你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千万不要好心多管闲事，手机、钱包、身份证都要放好，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了，多多照顾自己和宝宝才是。我不在，你一个人也小心一点，跟小莫要好好的。”
青青点点头，“恩，我知道！”
“好了，差不多可以登机了。”一旁的陈野拍拍吴敏的肩，“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逞强。”
“知道了。”吴敏拿起包和外套，朝他们挥挥手，“那我走了，你们别送了，不然我会舍不得的。”她最后一次回首同他们道别，然后走进检票口。
陈野和青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回走。
***
另外一边，张源拉拉张延的衣服，“爸爸，敏敏姐姐要去哪？”
张延原本抬头看着吴敏离开的方向，闻言低下头看着他，摸摸他的头，“我也不知道。”
“那她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
***
周媛在吴敏离开的一星期后去世了。
她住院以后，张延就没有再帮她瞒着家里人，她的母亲一度因为伤心过度而晕倒。
周媛去世的那个上午，兴致特别地好，请张延带她回家。
她坐在沙发中间，张延和张源各坐一边，三个人一起看着张源喜欢的动画。她已经虚弱地拿不起东西了，但她的嘴角却一直都是上扬的。
她握着张源的手说：“小源，妈妈今天很开心。以后，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听爸爸、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的话，好不好？”
张源抿着嘴巴点点头，“恩，妈妈我会乖乖的。”
周媛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转过头对张延说：“延，我觉得有点冷，你能抱抱我吗？”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她却已经感受不到。
张延微笑着点点头，张开双手把她和张源抱在了怀里。
“你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过我了。你的怀抱好温暖，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拥抱时的感觉，真好……”
周媛带着幸福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气息也慢慢弱了下去。
张源抬起头，脸上已经都是泪水，“爸爸，妈妈她……”
“嘘，妈妈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她。”
***
***
一年后。
S市机场。
有一个短发女郎拖着行李箱从机场通道中走出，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副遮住半边脸的墨镜。
她一个人独自走到机场门口，排着队拦了一辆出租车。
“姑娘，去哪呀？”司机转过头来问她。
她摘下墨镜，想了一会儿，“去××路的××小区吧！”那是她原先住过的地方，不过因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