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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林如烟么?她倒确实很漂亮,可惜我看完这个片子以后不久就失明了,那天据说酒会上你哥哥带的女伴就是她,不知道闪光灯下的真人该多风华绝代。”
宋铭成顿了顿,语气复杂:“你没看出林如烟的长相和谁很像么?不过也只是长得像而已,摆着不过看看徒增难受,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那种情况下,看着赝品也好的?和个念想一样?”
他意有所指,可也点到为止,并没有为难我,起身拍拍衣服就离开了。
而宋铭成今天所有说的话,其实都带了深意,我突然对验证金木身份迟疑了,他是宋铭元又如何,我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一切芥蒂。这一切突然又让我退缩起来。何况这几天金木一直不在,我觉得顺其自然也是个最好不过的选择。
可惜生活正如连续剧。在我终于能够心情平和地看待我的眼睛,并且在金木吴秦的帮助下终于适应在黑暗中的生活时,我的眼睛却恢复了。
小时候总说王侯将相或者一代能人的降生或者著名历史事件发生之前,都有祥云或者紫气东来,再不济也要有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装模作样的夜观星象。而我的眼睛的复原,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征兆。那甚至只是个灰蒙蒙的梅雨天。以至于在我最初看到那片雾气的时候,也只是以为它来自于我内心的臆想,可是当模糊的能够看到墙纸的花色时,我才有点不可置信地伸手去触摸。
当手指沿着壁纸上的花茎一路行走,这和我眼里的情景重合时候,我才相信这不是又一个梦境。即便这种视觉还是带了点模糊,整个世界犹如打了马赛克般,我看出来似乎还并不清晰,但这比仅仅有光感好了太多。
整个下午,我都像一个傻子一样疯狂地在房间里打转,用目光抚摸每一样我过去只能用手指感受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新奇,仿佛初生般第一次看世界,任何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视线虽然还有些不清晰,像是高度近视一般,但这种从无到有的质变已经足以让我狂喜到情不自禁了。
我颤抖地拿起电话,拨了金木的号码,直到那“嘟嘟”声音响起,我才惊觉,对于眼睛复原的消息,我第一个想要告诉的竟然不是吴秦,而是金木。然而这种激动并没有持续多久,金木的电话没有人接,很快便转入了语音信箱。打给吴秦,手机直接便是关机状态,我猜测他大约是在飞机上,或许去了邻城出差。
这两个人都不在,我偌大的喜悦没人分享,心情倒也渐渐平复下来。望着窗外渐渐涌上来的暮色,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直到现在,这种黑暗才不再那么令人惧怕,因为我知道,再次睁开眼,世界不会仍然是这种颜色。
然而另外一种预感也来得强烈,我突然有种感觉,如果金木知道我恢复了视力,怕是不愿意见我的。或许我该先隐瞒着事实的。
眼睛的恢复让我又有了勇气,不论金木是谁,他总是在我最困难时候帮助过我的人。我想要当面感谢他,至少记住他的脸,而不是将来回忆起,只剩下那个低哑的声音。
然而内心也隐隐的忐忑着。他到底是谁,我又确实是在意非常的。
第四十五章
我和金木打了电话,为了防止他不愿意出现,我也一同邀请了吴秦,这一路来,他们都帮了我很多,这顿饭本来就该请的。
和金木通话时候我很紧张,他似乎在什么公共场所,背景是嘈杂混乱的,仿佛是个颁奖典礼,有着隆重的音乐和欢乐的人声。我说了邀请之后,他似乎没听清般的,顿了很久,才说了好。
他这声“好”回答的并不响,交杂在背景里,仿佛是水墨画般淡到要融化,然而他这次的声音却反而是轻柔的,没有了往常那种低哑,如羽毛拂过一般。然而却并没有被大背景的吵闹冲淡,却仿佛是直直地击打到我心上。
我无法单凭这一声“好”来判断出对方是谁。恍然间,我才发觉,我已经要忘记宋铭元的声音了。他那些微笑的瞬间,严厉的言辞,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和风细雨。这些最好的回忆,都被我刻意的去封印掉了,如今再去追溯,便是尘埃满地。在充满变故的这一年多里,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宋铭元说过一句话了。最多的,也只是机场那遥遥的一望。直到后来的,连交相的一望都做不到。
眼睛好之后,我像个避世许久的人要重回现实一般,疯狂地找来了各种报纸杂志,在新闻电台上搜罗。这些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我用一天的时间走马观花地温习了一遍。原先那些熟悉的影像,经过这么长的黑暗以后,即便是一个并不令人高兴的新闻,都让我感动到想哭。
但这其中也有些新闻,让我停顿或者回避过,比如宋铭元。近乎大半年来,娱乐版上都是《破城》这个片子的预告或者造势,林如烟确实一夜成名般的让大家记住了她的名字,所有的娱乐周刊上都有她美丽的侧面正面。而那些花边新闻和八卦里,也夹杂着出现宋铭元的名字。他们是男才女貌的,他们是般配的,他们是惺惺相惜的,《破城》就是宋铭元为林如烟量身定做的,甚至《破城》首映时间便是林如烟的生日,这是宋铭元送她的一份定情礼。媒体的这种言辞也更让林如烟在娱乐圈里一路顺风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愿意去得罪宋铭元的女朋友的。
在这些花花绿绿的版面里,我也才终于看到了宋铭元和林如烟走在一起的影像。这些平面的图片也让我还原出那个酒会上的场景。几乎所有照片上,宋铭元都没有笑,甚至好几张,都只是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如烟的侧脸,此刻女方绽放出完美的笑容,眼睛明亮。
对于这一切,我突然是无力的。在最初苏虹告诉我,林如烟和我长得像,然后看到《破城》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激荡过的。甚至林如烟在娱乐圈里的被保驾护航,我也隐约觉得是宋铭元看到她的脸,而妄图对我进行的补偿。那时候的我是有点有恃无恐的,林如烟再红,也不过是替身。我心里一边怨恨着宋铭元这种对第二个人的特殊,一边又有点感动。
可如今不一样了,经历过这段,我突然不确定了。我的父亲给了我一个小小的阴影,本身它已经被治愈了,但母亲的死和过去的真相却又重新让伤口裂开,负面的情绪重新涌上来。
因此,见金木之前,我都是焦躁的。
吴秦先到,接了我一起去饭店,一路上和我最近的趣事,最后也是中规中矩地把我扶着进了电梯。我知道他也是善良好心的,但却果然不比金木体贴,沿途的风景,他并没有在意,自然也没有讲解。
可是令我失望的是,金木最后没有来。他给吴秦打了电话,说中途有个朋友要见,实在赶不上这一趟,并要他向我道歉。至此,我觉得我或许可以确定,金木是真的太回避,至少并不想见到我。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恍惚和难受。
吴秦显然感受到了我这种情绪,他点了菜,也有些沉默,不急不缓中,我们吃完了这顿饭,都有些食不知味。最后吴秦起身去结账,我这才收敛了刚才假装仍然看不见的神态,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今天似乎有人在酒店大厅里举行婚礼,场面很盛大,人来人往,吴秦也只能艰难的穿过人群,在队伍后面排队等待付款。
趁着这个时机,我便随处望了望,然后我看到了宋铭元。他也似乎在找人般的张望,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然后我把目光移向别处,然后又抬起来,下意识的却又装作眼盲起来。
然后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他也正在看我,非常直白的看,毫不掩饰,但我突然抬头的那一个聚焦仍然让他愣了一下,脸上显出些疑惑的神色。可是我并没有收回和他对视的目光,我只是仍然那样直直的看向他,看到他眼睛的深处,看到他黑色漂亮眼珠。我知道,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我仍然是眼盲的,所以如此的直视才是正确的,倘若我在和他目光对上的刹那就掉头或者转移掉目光,才会让他生疑。
我又看了宋铭元一会儿,才像正常的眼盲人一样转开了空茫的视线,一边拿手摩挲着,沿着墙壁慢慢的走。宋铭元也仍站在那里默默的看,却并没有上前和我说话的意思。我慢慢地走过他的身边,他也只是眼神跟随着我,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把手伸出来。
他站在楼梯口,我绕过他,便是面对那段楼梯。而走过他的那个刹那,我的心里却是交杂了巨大的喜悦和惶恐的,此时此刻,我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握紧了拳头,狠下了心,做了一个大胆的试验。我慢慢地走到楼梯口,一步步往下走,我知道宋铭元的眼神还是在默默护送,可我却偏不要他安心,偏不要他能这么袖手看着,下一步,我便故意踩空了楼梯。
那仿佛只是一个瞬间,我假意惊恐地伸出手,妄图抓住周围什么,然后我微微的转过视线,那里,宋铭元正疯了一般的冲过来,他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惶恐。他拉住了我的手。
我喘着气,握着他手的手心也冒出冷汗,宋铭元却大概以为我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他摸了摸我的头:“我来的晚了,有事耽搁,吴秦在哪里?他怎么让你一个人走楼梯?”
其实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我却落下泪来。是他了,果然是他。
站在我面前的宋铭元,用手抵住咽喉,故意的压低着嗓音,他用的是金木的语气,金木的声音。
我在年幼时候玩恶作剧蒙上别人眼睛,让别人猜测自己是谁时,也用过这种手段,靠着手上力气的压迫而改变嗓音,但这却是个非常难受的举动。而金木,在我身边也快要半年了。我难以想象,宋铭元在那么多个日夜里,都这样克制忍耐的用手变换着嗓音。
而面对我的眼泪,宋铭元显然理解为惊吓过度,他便继续安慰道:“不要紧的。”然后他顺势拍了拍我的肩膀,慢慢的帮我顺气,既而又有点叹息,“之前我看你走楼梯上街都已经没有问题了,如今看来,离开熟练和能独自生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你月底一定要离开么?”我有点意识到他的回避是出于认为我已经能够独自生活,于是他便想要功成身退的离开。借由这种心理,我没有告诉他我的隐瞒。而宋铭元也听了我的话,也确实皱了眉头。
“再等一等吧。再住一阶段。”他展开眉头这样说,而我借着“眼盲”,抬头贪婪地看他,心中却是完全纷繁的思绪,这一年来的所有,都慢慢开始浮出水面般清晰起来,金木真的是他,然而我在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隐隐的不知所措。
第四十六章
金木又回来了。
他开始重新搬进房间的隔壁;偶尔也出门打电话;但多数时候仍然不停的监督我练习走路,而我的眼盲仿佛是一道安全防护,他对着这样的我反而没有那晚在远处的不敢上前。
声音虽然是低哑的;但内容却仍然是温柔鼓舞的。面对这样的宋铭元,我的心情是起伏的;是紧张的,是带了隐隐的仿佛禁忌般的甜蜜的;但对着他这样的悉心;我仍然是衣服朽木不可雕般的不停摔跤。
我还是在怕的;我怕我睁开眼睛;一切又都要回到最初的原点;我害怕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确实又恢复了色彩,但这片彩色和绚烂里没有他。这样的改变会带来过多的不确定性,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我也不想去整理自己的情绪,便像是一个已经结痂的伤口般,伤疤一直在,但好在表面已经愈合,便并不愿意第二次切口伤口去做内在的清洁,于是我也听之任之般的,消极地想,或许维持这样的状态也是好的,至少他在身边,我可以借着眼盲的幌子和借口,放肆一回,丢开现实生活里的前因后果和丝丝缕缕,糊里糊涂的没心没肺。
这样的忐忑,以至于如今相处的每分每秒,都显得是特别的,不同凡响的。宋铭元给我安心的同时,也是内心的雀跃。
他和我同住这些日子里,只是孤身前来,于是所有的琐事,也便是只能由他自己来做。此刻他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身上还围着刚才炒饭时候的围裙,眼神专注地游走在衣架间,即便这种装束让人会忍不住捧腹,但倒也意外的没有过多的违和感。很居家,反而很温馨,这个男人的另外一面。我倒有些懊恼,没有早些恢复视力,不然这样的场景,就可以多看到一些了。
宋铭元料想我看不到,因此动作起来倒一点没有拘束,原先我们热恋时候,他也总要保持着各种风度和优雅的姿态,毫不失态,从来给人一种凛然的贵族感觉。如今却反而卸下那些担子,变得平易近人起来。我看他一边炒菜,一边奔去接电话,又匆忙跑回来关小火防止把菜炒枯了,这过程中他不小心拖鞋丢了一只,便赤着脚奔去厨房,狼狈却是让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