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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林瑞嘱咐去绘画社报道的事情,便和室友道别。
走出建筑学院的3号教学楼,往旁边的拐廊走去,虽然带着伞,但是能够操近道尽量操近道,这条走廊因不是通往宿舍的走道,又下着雨,很多人都在教室避雨,因此,人烟稀少。在拐角处时,没想到会看到方池墨,他坐在靠近柱子底下的长椅上,正低头画着什么,不时地抬头看天,似在等雨停。
今天的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纯棉的米色衬衣,气质出众的打扮,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养眼的模特雕塑,迎着光的侧脸的线条很是坚硬,裁缝剪子剪裁过一般,光线透过头顶的还未完全落完叶子的爬藤植物稀疏的叶子间隙,投落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她潜意识是想调头避开,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避开?不是说好要争取一下的么?于是,举步上前打招呼:“方池墨师兄,你好!”
方池墨闻言抬头,亮眼的黑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手里的画。
入思探头,看到他画的并非是专业建筑,而是一只还未成型的动物。看他认真的模样,入思也不打扰他,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从提包里拿出上课时未画完的园林小品素描,继续描着。
四周很静,静的只听到他们手里的画笔在纸上纱沙的响声。她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偷瞄了一眼他的画板,入眼的是一只四不像的东西,方池墨转头看了看她,指着那只四不像,问道:“这只墨鱼我画的像不像?”入思心想,完了,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但还是秉着纠正错误的态度说,“其实,墨鱼又叫乌贼,花枝,土黄土黄的颜色,而且表情很呆。”
方池墨闻言,冷峻的眼看了她一眼,不作声。入思想着,她应该是又把他得罪了,想想,应该说些好听的,“其实,有一种叫曼氏无针乌贼,长得很萌,很可爱。”他这次抬头又看了她一眼,不耐道,“你哪来那么多其实,我只不过问了你一句,你倒好,回了我十句、八句。”说完起身,便往前走。看到他要走,她赶忙追上他,急急道,“雨还没停呢,要不要我遮你一程?”
“不必了!”冷漠的拒绝。
“我们同路,一块走吧。”她心想,我就这么脸皮厚到底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同路?”方池墨停止脚步,回过头来问,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削,这样的搭讪方式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她看着他满眼的讥诮,将她当成厚颜无耻的众多花痴女一般,心想,要不放弃算了,从小骄傲如她,何时被人这般讽刺过。
方池墨显然不放过她,继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这才发现,他不是一般的高,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仅仅及他肩膀。湿润的风吹了过来,将他额前细碎的头发吹垂下来,遮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的心神有点恍惚,想起三年前那个湿热的夜晚,灯光下,少年突然停下踩脚踏车的脚,转头看着她,橘黄的灯光透过他细碎的发隙,流光溢彩般地泄满她的眉眼,那少年郑重其事地说:“小入,你以后一定都要保持这般的性格。”如今,她倒是遵守诺言般地站在原地,而他呢,在哪里?一瞬间,心好像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脸上神色极是复杂,情绪悲伤。
方池墨被她这样的神情给震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到她不发一言地要离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等等,你应该是去绘画社,遮我一程吧!”
入思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这人的变脸速度可真是快,前一秒还在冷冰冰地讽刺她,后一秒却又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地有求于她。
“还发什么愣,四点半绘画社有会,别迟到了。”方池墨又恢复那冰山派作风。
雨势依然不减,她撑起伞,看了看旁边的人一眼,方池墨接过她手里的伞,“走吧。”他的指尖轻触到她的指头,暖暖的触觉。
她将包包抱在胸前,谨慎地与他保持着些许距离,先前那么急切地想要接近他,如今却是连挨着他的勇气都没有,云入思啊云入思,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是个那么自相矛盾的人?
雨越下越大,她仍然谨慎地踏着脚下的步伐,时刻关注着她与他手臂间的距离,这样一心二用,脚下的步伐便越发的慢了起来。
“云入思,如果你依然走的那么慢的话,恐怕最后我会变成落汤鸡。”方池墨终于停下脚步,语气里有着忍耐。她这才发现,头顶上的伞偏向她这边,而他左边肩膀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
她非常不好意思,于是加快了脚步。
“云入思,你再这样躲我那么远,到最后我也依然会变成落汤鸡的。”
“啊?”她有些纳闷地抬头瞧他,发现此时的他不再是冰山摸样,反倒嘴角微微的翘着,这样前一秒还无比不耐烦,后一秒就表情愉悦的变幻莫测,就更加让她不明所以了。
方池墨也不理她这幅愣头般的表情,直接将右臂绕到她肩膀上,轻轻地将她往他这边扳。她的手臂一下子贴近他的身体,他暖暖的体温便通过他的臂膀传递到她的左臂上,直漫至心底。只觉得身在一股温暖的暖流中,这种感觉,就似那一叶扁舟,悄然落入心扉。
A大绘画社坐落在A大的最为偏远的西南角,很古老的一栋三层建筑,外表看年代应该很久远了,墙面上爬满了藤类植物,如果是夏季,这里的风景应该会是很别有一番的美吧。入思心想。
“这栋房子的年龄与A大一样历史久远,在百多年前,它还是校长办公室。”头顶上响起方池墨淡淡的声音。
她“哦”了一声,意外于他主动的发话,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好,只有他与她的时光。
两人到达绘画社时,屋子里已经集聚了满满的人,看到他俩人同时出现,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认识入思的人,自是奇怪,尤其是谢之梦,脸色很是不愉,不认识入思的人,看看谢之梦又看看她,内心猜疑着,这女孩是谁,居然能和方池墨一同出现。
白舟看了看她,开口道,“这下人都到齐了吧?会议开始吧。”
众人才纷纷将目光抽离她。入思松了口气,这样的见面形式,实在是太令人窒息。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人,还是那样,面对此情此景,依旧神色如常。
白舟将绘画社的历史与功用,入社纪律等等对新成员讲了一番。之前入思想着这大学的社团无非是叫社员交交钱,搞搞联谊活动之类的。此次听闻白舟的介绍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起码绘画社不是一般的社团。绘画社在A大是历史最悠久的社团,也是A市响当当的社团,每年各大高校的美术竞赛,桂冠往往是花落A大绘画社,绘画社也是作为A大学生社员初次踏步社会的桥梁,绘画社偶尔会承接漫画、图书出版社的插画或是美术杂志社工作。A市但凡涉及到手工图绘专业的企业,无一不是青睐A大绘画社的成员,因此,每年的新生中,想要进入绘画社的人不计其数。但是绘画社并不是那么容易入的,一般会在有绘画基础的报名成员中,严格挑出基础好的社员。而这一考核方法自然是当场作画,限时半小时,以何种方式,作何种风格的画随报名成员的喜好。
入思甚是反感这般形式化的东西,画画,本来就是个人喜爱,随性的爱好,想到这,眉毛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神情很是不削,正打算起身离开,旁边的林瑞一把拉住她,小声问,“云师妹,怎么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形式,就像考试一样,我画画纯粹是喜欢,并不是要证明什么。”
“哎呀,云师妹,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嘛,你可是我千挑万选地拉进来的呢。”
白舟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云入思,怎么了?”
方池墨也往她这边瞧了过来,她想,要是她这般就走了,确实不像话,于是摇了摇头,“没事。”
林瑞松了口气。
入思走到角落里的一张矮几上,从包里拿出画纸铺上、再拿出画笔,便开始画画。她画的极是简单,寥寥数笔,纸上便跃然呈现出了一副兰花工笔画,看上去极是普通,但细看,兰花茎叶、花纹的脉络都很清晰,可见绘画者的功底非一般,白舟和方池墨看了这幅兰花手工画,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正望窗外出神的入思一眼,满眼的赞许之色。
、第十九章 宿命之伊始
11月,深秋,A市的深秋景致很是漂亮,满城的橙黄色的银杏叶一片片,似金色的卷云。来到A市已有两个多月,对于A市干燥的天气,入思仍是不习惯,脸部、手上皮肤总是干燥得出奇,擦了护肤霜也无济于事。于是,每天无论上哪,她手上必挂着个水杯,杯子里不是泡着柠檬、便是蜂蜜,一天喝好大几杯水,寝室里打开水最勤快的莫过于她。
自从前两星期的食堂之遇后,有名的花花公子沈溪樊就不断出现在入思的视线中。他追蓝茜的花样颇多,天天一束花,外加每隔一天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候佳人,甚至夜晚在女生宿舍后面的羽毛球场地上,将蜡烛摆成心形,大呼蓝茜其名,弄得性格温文的蓝茜不知如何是好,因此,这等打发人的事情便落在了入思身上。
这天,沈公子依然在女生11舍楼下苦苦等候,蓝茜为了避免见到沈公子,于是入思便承接了替蓝茜打饭的活。寝室三人下得楼来,看到沈公子在宿舍前的花圃旁,真是翩翩贵公子呀,模样、身材倒是不错,但是个人作风就差了点,入思这么想着,走过去好心提醒他,“稀饭啊,蓝茜今晚不去食堂吃饭了,你赶紧回去吧,等了也是白等。”
沈溪樊听到“稀饭”俩字,头顶冒烟,恨不能将她暴打一顿,但是想到现在千万不能开罪了蓝茜寝室的任何一人,秉着要想拿下人闺女,便先拿下人父母的原则,而这一原则同样适用于要想拿下蓝茜,首先要拿下她寝室的姐妹。想到这一层,抑郁的脸色赶忙换上了迷人的笑容:“没事,其实我等的是你们,老早就想请你们吃饭了。”
“哈哈,沈公子,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入思揶揄道。
“怎么会呢,就是单纯想请你们吃顿饭罢了。”
“那好啊,我吃食堂都吃怕了,正好下馆子改善改善伙食。”一旁的吴哓哓开心地说道,吃货如她,岂能白白错失如此的好机会。
入思和尹楠瞪了她一眼,眼中净是“你怎能如此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失望神色。
沈溪樊赶紧接话,“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饭我们去御宴堂吧。”
御宴堂?吴哓哓咂咂舌,入思和尹楠不是本市人,对御宴堂的档次自然是不了解,而吴哓哓是本市人,御宴堂的档次她是知道的。
吴哓哓连连点头,兴奋的忘乎所以,就连沈溪樊说的,“叫上蓝茜一块去吧,她肯定喜欢那地方。”的建议,也连连答应,打电话对蓝茜百般劝服。入思直翻白眼,吃货果真是吃货,为了吃,连室友都出卖。
御宴堂是A市一家极具名气的餐馆,不但装修犹如皇家楼宇般古朴奢华,菜品更是精致如皇家御膳。自然,里面的消费相当高,学生一般消费不起,只有家境富裕的学生才敢踏入,对于她们这种普通的学生而言,只能是望楼兴叹。
沈溪樊对这里极其熟悉,他们一进门,服务生就上来问他是不是老地方,他点头,服务生便很有礼貌地引领入思她们几个过去包房。饭店后面别有洞天,院子是中式园林,亭廊、小径,假山等,犹如置身于江南水乡园林当中。看了看蓝茜愉悦的神情,入思想,这“稀饭”还真是会投人所好啊。
包厢是一座小巧的亭子,四角挂上了灯笼。沈溪樊让服务员拿出菜单让她们点,她们罢罢手,称随意,就连一向视美食如命的吴哓哓也矜持了起来。沈溪樊也不多说什么,把菜单给服务员,吩咐道:“就上平时那几样吧。”服务生点头,便出门去了。
沈溪樊是个活跃的人,这种人到哪都能制造话题,不会让场面出现冷场,A大的奇人异事,A市的名人轶事,古今中外无一不谈。入思虽说是个活泼开朗的人,但是毕竟接触人和世面不多,唯有听的份,蓝茜和尹楠也只是听着。唯有吴哓哓,大谈特谈A市的历史人文,好一番豪放的姿态,就连一旁服务的女服务生都抿嘴笑。入思不断地朝她瞪眼,提醒她,注意形象,但是她恍若未闻,嘴里的开胃菜嚼得风生水起。入思与尹楠、蓝茜低头,纷纷腹诽,我不认识此人,我不认识此人。
就在入思不断地祈祷上天,让吴哓哓变成一棵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树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谁今天用了老地方呢,原来是沈公子呀!”
入思看清来人,原来是白舟,他看清是入思后,笑着打招呼,“云师妹,好巧啊。”他身后是方池墨、谢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