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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下午放学后,她总喜欢和乔轶在这里堆沙做游戏。波光鳞鳞的江面,洁白闪亮的沙滩,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耳边似乎有谁在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
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
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
他们在江堤边坐下。夕颜望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江水,双眼迷迷蒙蒙。
“夕颜,我曾经到紫竹巷找过你,可惜你家已经搬走了。”翟清涟轻声地说,“他们都不知道你们搬去了哪里。”
“哦。”夕颜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16岁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外婆那年过世了,我非常难受,从她的葬礼上出来,就一口气跑到了紫竹巷,我想要见见你。”
夕颜收回目光,怜惜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忧伤,同时也轻叩着她的心房。
“我也是我爷爷带大的,他是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他过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也死了,和爷爷一起死了……”
她突然顿住,咬住下唇。那时候,她是死了,至少心已经死了。
翟清涟看着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意沿着手掌,从夕颜的心底泛上来,她觉得他是懂她的。
“夕颜,我和你一样,我们的童年都不快乐。”他温柔地说,眼中有些闪烁的东西,“孤独、忧郁,被人排斥,缺少温暖。但所幸我们都走出来了。现在回头来看,我还很感激那段时光,让我学会了珍惜、包容、理解、感恩,也更经受得住挫折和打击,看待人和事的眼光,都和那些一帆风顺的人不一样。而且,没有那样阴郁的童年,我怎么会认识你呢?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阳光。”
夕颜的心蓦地沉下去。她也曾经有过阳光,只是那束阳光,稍纵即逝,彻底消失,让她重新感觉到黑暗和寒冷。
她在怔忡间,听到翟清涟说:“夕颜,以前我等你长大,现在,我等你爱上我。”
夕颜抬起头,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底是恳切的光芒。
“为什么是我?”她轻轻地问,“这么多年的执著,为何偏偏是我?”
翟清涟的眼光掠过她,投注在微澜的江面上,耸了耸肩,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夕颜怦然心动。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他浑身都发着光,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在她晶亮的眼眸中,荡荡漾漾……
太阳沉入幽暗的江底。绚丽的晚霞被夜色吞没,深蓝的天幕只剩下闪烁不定的满天星光。
“我们回去吧。”夕颜站起身,长发在江风中恣意飞舞。
翟清涟点点头,拖起她的手。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在柔软的沙滩上踩出一个一个脚印。
不远处传来欢呼声。寂寂的江面上,突然腾起数道亮光,在半空中耀眼绽放,又如星雨一般纷纷落下。
是烟花!夕颜迅速甩脱他的手,朝前奔跑起来。她一直跑进了人群中,仰头望着天空。烟花点亮了黑暗的夜空,是绚烂至极的美丽,像拼尽全力开放的花,然后又一朵朵迅速地凋零。
层层光影压下来,周围是陌生而躁动的人群,她霎时有种孤寂的感觉。一个高大身影走过来,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夕颜仰起脸,翟清涟无比接近地站在她面前,一双俊目映着漫天流火,那么深,深得轻易就让她沦陷。
他将她拽入怀中,吻着她,暴风一样狂烈。
她在天地的旋转和周遭的喧嚣里,忘了该怎样呼吸。所有的矜持和抵挡都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只有亲吻、拥抱,火热而令人窒息。
“以后,不可以再随便松开我的手!”他使劲抱着她,使劲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闭着眼睛的夕颜忍不住笑起来。她已经许久未曾爱过,几乎忘了那种叫爱的感觉,刻骨铭心还是撕心裂肺。
但是,这个夜晚,她好像又重新找回来了。
人山人海,漫天烟花绽放。夕颜偎在翟清涟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感到从未有过的安稳甜蜜。
在无限广阔的天地里,他们并肩而立,仿佛只认识彼此,整个世界别无他人。
和翟清涟在一起,夕颜觉得自己前面26年全都白活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
十四岁那年遇到苏航,她就一直仰望他,任他的光芒刺痛自己的眼睛,仰得脖子酸痛也不肯放弃。因为,那几乎是一种信仰。
这场感情,没有角逐。夕颜像一个独自穿行在峡谷中的行者,始终无法穿越迷雾,也看不到前途,只是盲目地疲惫地向前走,生怕跟不上他的脚步。
这么多年,她只知道跟在苏航后面跑,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只要努力就可以追上他。她忘了,他也在拼命地向着自己的目标跑。
苏航喜欢欣赏的,是朝颜那样的女子,和他一样优秀,一样完美,在人群里闪闪发光。他对夕颜,只有怜悯,只有同情,但那绝对不是爱。
如果他爱她,他怎么会对她视而不见?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
说到底,她只是在单恋而已。
夕颜曾经以为这样才是爱情。爱是一个人的事,无私,纯粹,不求回报,甚至不必拥有。
后来,她才发现,这样的爱,很累很累,就像一个人寂寞地跳着华丽的独舞。
人都是有欲望的,爱一个人,就会希望对方也爱自己。尤其是女人,谁不想扮一次公主,享受被人捧在手心里,被呵护被宠爱的滋味。
不能否认,苏航和她拍拖时,也很细心体贴,但夕颜总觉得是个替代品,不自觉地拿自己和朝颜比,尽着十二分的努力向完美靠拢。
她不再不修边幅披头散发,开始买漂亮的衣裳饰品化妆品,打扮得光鲜亮丽,举止大方得体,想要变成像朝颜那样时尚优雅的美丽女人。
但她毕竟不是朝颜,变的只是外表,她的内心依然是那个不喜打扮有点懒散,不爱出门蛰居房间的夕颜。
她爱得那么辛苦,那么委屈,结果,苏航还是放弃了她。
人们总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其实,这是骗人的。如果一个男人,开始的时候,没为你动心,你再怎么努力,他也不会爱上你。
即使出于同情或者施舍的心理,会补偿你,尽力对你好,但他的心仍是游离的,随时都会离开你……
夕颜记得很清楚,自始至终,苏航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
翟清涟则完全不同。他会说好听甜蜜的言语,他在意她,不会忽略她的任何不安。他在外人面前彪悍强势,唯独在她面前谦卑而又温柔。最重要的一点,他明确告诉她,你是世上最好的!
是的,在他眼里,她永远是最好的,不必作别人。他喜欢的,就是杜夕颜,世上独一无二的杜夕颜。
虚荣也好,浅薄也罢,他由衷的欣赏和赞美,为她的生命注入了热情和勇气,原本单调沉闷的生活丰盈立体了起来。
和翟清涟约会时,夕颜的心幸福曼妙;晚上回家以后,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发呆,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手指间他的余温袅袅不散。
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
夕颜常常以为,他们已经相恋很久了,否则他怎么会和自己如此心灵相通,两人的相处怎会如此甜蜜而又温馨?
傍晚时分,天边是燃透了的火烧云。咖啡厅内灯光幽柔,音乐低靡。临窗的一角,绿色的盆栽隔离出静谧的空间。
夕颜半倚半靠在沙发上,枕着翟清涟的胳膊,梦呓一样低唤他的名字:“乔轶,我们到底在一起多久了?”
“十八年。”他揉揉她的长发,宠溺地说。
“不是啊。我是说我们……”她略带羞涩地说,“正式交往。”
“到今天为止,一个月差两天。”
“这么短啊?”夕颜低声叹息,一边把玩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他靠近她,轻吻她的额头:“再过两天,就是我们相恋一个月的日子,你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也要送礼物?”她迷茫地望着他。
“当然。”翟清涟端起几上的玻璃杯,送到她嘴边,“这是我特意给你点的,你嗓子痛,喝菊花茶清凉去火。”
夕颜咽喉肿痛有些时日了,她自己倒不是很上心:“没办法,这是老师的职业病,最严重的时候,喉咙痛得不能说话。”
“什么职业病?我昨晚在网上查了,你这是上火,要多喝点菊花茶,饮食方面最好清淡一点。”他喂她喝下一大口菊花茶,“这是杭白菊,滁菊的效果更好,哪天我托人给你带些上好的滁州滁菊。”
他的温存体贴,让夕颜很窝心。那一刻,她的心变得好柔软,握住他的手,说:“乔轶,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宠坏我的。”
“傻瓜。”他低头亲吻她粉红的唇,“宠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一种幸福,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宠坏,也是一种幸福。
从咖啡厅出来,翟清涟执意拉着她去商场选礼物。
走进C市最大的商城,站在电梯口,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夕颜,眨眨眼睛:“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夕颜有些好奇。
“有人说,相爱是一种命运。现在就来测试一下,我们之间有没有默契。从商场一楼,各自乘一架电梯上去,在不知道对方要上的楼层的情况下,看能否在同一楼层走出来。”
“这也太玄乎了吧?”她难以置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翟清涟将她推进左边的电梯里,自己进入右边的电梯。
电梯门在面前阖上后,夕颜按下五楼的数字键。
电梯一路上行,红色的数字不断变换。
“叮”的一声,终于停在了五楼。夕颜从里面跨出来,一眼看见翟清涟俊挺颀长的身影。
天!没有事先的约定,她和他竟真的在同一楼层下了电梯。
强烈的幸福感如潮水,淹没了一切。
她走上去,和翟清涟热切地拥抱在一起。
“夕颜,你相信了吧?”他俯在她耳际说,“命中注定我们会相爱。”
“我相信。”她双眼润湿,紧紧地抱住他。
很多情况下,相爱,是一种命运,它与贫富贵贱无关,与距离远近无关。
真正的爱情,是心灵深处最强有力的呼唤,是再怎么逃也逃不脱命运之手的奇妙布局。
“杜老师!”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呼唤。
糟了!一定是学生。夕颜背脊掠过一阵寒意,挣脱翟清涟的怀抱,转过身。
果然,面前站着两个小女生,一身白衣蓝裙,胸前别着“C中初一三班”的校徽。
“李丽,王蔷,你们也来逛商场?”夕颜竭力保持镇定。在自己学生面前,师道尊严不能丢。
“王蔷妈妈下周过生日,我陪她选礼物。”李丽漫不经心地说,眼睛一直盯着夕颜身边的翟清涟。
这个男人好英俊好MAN啊,比那些选秀出来的快男好男儿帅多了。阳刚而立体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尤其是他的眼睛,琥珀般的深褐色,好看得让人心醉神迷。
小姑娘开始唾弃自己过去欣赏男人的眼光,什么李俊基吴尊,什么F4花样美男,还是这种高大成熟的型男更有味道。
夕颜似乎看到,自己学生的眼睛里,冒出无数红色的心心。这个翟清涟真是魅力无敌,大小通吃啊。
她暗自好笑,清了清嗓子问:“王蔷,你想买什么礼物,要不要老师替你们选?”
“不……不用了!”王蔷清丽娟秀的小脸胀得通红,其实,她不是给妈妈买礼物,而是想送东西给廖凯。
王蔷是班上的文艺委员,经常和廖凯一起组织班级活动。同学们开玩笑说他们是“男才女貌”,而王蔷对品学兼优的廖凯也很有好感。
夕颜看出王蔷的扭捏和不自在,朝两人挥挥手,说:“好了,你们去吧。”
王蔷拉了同伴就要走,李丽突然来一句:“杜老师,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吧?”
这个问题令夕颜措手不及,她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姑娘俏皮地笑起来:“比程老师帅多了,您的眼光真不错!”
“小孩子家,胡说什么呢!”夕颜佯装生气,扬起手中的小提袋,敲向李丽的头。她格格笑着偏过身子,躲开了。
“老师再见!师公再见!”两个女生手拉着手跑开,书包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夕颜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早熟吗?”翟清涟扳过她的身子,满眼尽是笑意,“不过,师公这个称呼,我喜欢。”
“讨厌!”她依然红着脸。
翟清涟喜欢看她娇羞的样子。夕颜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淡,她的顽皮和任性都藏在羞怯之中。只有和熟悉的人在一块儿,才会彻底抛开矜持,变得活泼和孩子气。
“我想知道,那个程老师是何方人氏?”他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他对我很有好感。”夕颜微笑着回答,“怎么,你吃醋了吗?”
“何止是吃醋,简直是嫉妒。”翟清涟说,“夕颜,我嫉妒你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
低沉的嗓音,温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