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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所以你才会告诉我们呀。」秀珊学姐说。
『这……』
「她是吃惯山珍海味的女孩,遇见清粥小菜便觉得异常可口。」
「但她终究还是会选择山珍海味,而清粥小菜只是调剂而已。」
『学姐的意思是指……』我说,『我是清粥小菜?』
「难道你觉得你是山珍海味吗?」怡珊学姐笑了。
『也许对她而言,我就是山珍海味呢。』
「学弟,你要记住一句心理社员常说的话。」秀珊学姐的口吻很严肃,「不能认清自己,怎能看清别人。」
『我记住了。』我说。
「学弟,你是很好的人没错,但应该不会是她的菜。」怡珊学姐说。
「她很热情,她说喜欢你是真心的,但仅止于喜欢。」秀珊学姐说。
『学姐应该是怕我自作多情,一头栽进去,最后导致受伤吧。』
「你明白就好。」怡珊学姐说,「不过她还是可能会选择清粥小菜。」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很好,学姐还是会真心祝福你们。」秀珊学姐说。
『可惜我会告诉她,清粥小菜已经打烊了。』我笑了笑,『就怕我这清粥小菜太可口了,她恋恋不忘、依依不舍,到时就伤脑筋了。』
「你这样想很好。」珊珊学姐也笑了。
珊珊学姐说的没错,即使Jenny喜欢我,也不能代表什么。
就像以某种程度而言,我也是喜欢Jenny,甚至是杨玉萱。
但我终究会选择栀子花女孩,这应该毋庸置疑。
我或许会迷惑,但不会动摇。
期末考总算考完了,接下来就是长达两个半月的暑假。
我、阿忠、李君慧在暑假跟着系上老师工读,小伟则回台北打工。
工读的人除了我们寝室三个人之外,还有班上其他五位同学。
我们八个人平时在实验室帮忙做实验,还有整理和分析资料。
偶尔会出外业,地点在中部的海滨,性质大概是测量和采样。
我们八个人挤在一间像是工寮的小屋子,虽然有水,但没有电。
如果在实验室,每人每天500块,但出外业则有800块。
所以虽然工寮既偏僻又简陋,但我们还是喜欢出外业的日子。
有次要量测河口水流的流场,在河的下游放了三个不同颜色的浮标,我、阿忠、李君慧各搭乘一艘小舢板,追着各自的浮标。
一旦追到浮标,便立刻高举红旗,岸上的人便可测量出浮标的位置。
舢板上有船夫负责驾驶,我们三人手中也各有一支无线电保持联络。
李君慧是船1,我是船2,阿忠是船3,我们沿河追着浮标。
每隔几分钟测量一次浮标位置,情况很顺利。
一路追到河流出海口,我这艘舢板的船夫提醒我不能再往前了。
这里是浅水和深海交界,流况很不稳定,而且海上又有风浪,像这种用六根塑料圆管组成的小船,在浪流下很容易翻覆。
我立刻拿起无线电呼叫李君慧,要他赶紧回头。
『不要管浮标了,快回头,性命要紧!』我大叫。
但无线电只有沙沙的声响,没听见李君慧的回复。
『船2呼叫船1,听到请问答。Over。』
我心急如焚,不断呼叫李君慧,但他依然完全没有回音。
我催促船夫向前,但他死也不肯,甚至开始掉头。
因为我的船已经在浪流下大角度摇晃,角度再大一些,船就翻了。
我回到岸上后,所有的人都很焦急,也决定报警。
两小时后李君慧终于回来,原来他们不直接穿越河海交界回到河岸,而是顺着潮流先往南离开河口,再朝东开往陆地,最后从海滩上岸。
当天晚上李君慧说要去买信封、信纸和邮票,打算写封信给萧文莹。
我们两人共乘机车骑了10公里远才找到店家,我也顺便买了一些。
看到他就着手电筒灯光振笔疾书,我也起身打算写信给栀子花女孩。
『今天发生一件很惊险的事,那就是李君慧差点……』
不行,我又不是事件的主角,这件事就让李君慧写给萧文莹看就好。
『这里相当偏僻,晚上又没有电只能早睡,但酷热的天气……』
干嘛?我在抱怨吗?
『世界上的女孩有很多种类型,都各自有其独特的魅力。在我眼里,令我有所感觉的女生,我习惯用可爱、甜美、漂亮、清秀、标致等来形容她们。但你在我心里,无法用任何一种形容词来形容,因为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形容词,只能专属于你……』
哇!赶紧揉掉,再写下去就变成情书了。
李君慧写了两晚终于把信写完,然后我们又骑了10公里才找到邮筒。
但我写了20几张信纸,却只成了20几个纸团。
『我目前还在努力找寻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形容词,对我而言,那必然是独一无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即使得花很久很久的时间。而这份心意,总有一天,一定可以……』
最后一张信纸写完了,我看了一遍后,把它撕掉。
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明白我的心意。
新学期到了,我升上大二,可以开始听到有人叫我学长了。
班上选干部的时候,我和李君慧无条件连任,这点我早料到了。
我和李君慧表现得还不错,而公关和康乐股长这种烂缺也没人想当。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和他会再度被拱上,怎么推都推不掉。
那次班会我干脆缺席,而李君慧在班会上苦苦哀求别选他也没用。
我利用暑假工读所赚的钱买了辆二手机车,这样出门就方便多了。
算了算,班上有机车的人大约八成,下次联谊可以考虑机车郊游。
除了班上的联谊之外,学弟的迎新露营也得办。
我去历史系找徐雅玲讨论,她说由我决定就好,她们会配合。
我找小伟帮忙拟定活动企画,预计10月底办迎新。
心理社也得改选社长,符合资格的大三社员共有八位,包括珊珊学姐。
但依然没有人想当社长,最后还是决定猜拳输的当社长。
八个人太难猜了,怎么猜都会同时出现剪刀、石头、布。
「不然规定只能出剪刀和石头,这样比较快。」怡珊学姐说。
八个人依规定重新猜拳,出现了八个石头,在场所有社员都笑了。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这届的社长不是白痴。」秀珊学姐说。
最后决定抽扑克牌决定社长,八张扑克牌中有一张是鬼牌。
结果由护理系大三学长抽到鬼牌,因此他就是本届心理社社长。
护理系在本校算是很新的科系,今年6月才刚有第一届毕业生。
护理系跟工学院科系一样都是男女比例悬殊,只不过它是女远多于男。
以新社长的班上而言,他们班只有两个男生。
我则因为在班上担任公关,所以被推举为心理社活动组的干部。
招募新社员是社员大事,学校所有社团无不卯足全力吸收新社员。
学校为新生举办的社团迎新晚会,很多社团上台表演节目。
Jenny的合唱团和杨玉萱的手语社表演完后,便吸引了很多新生加入。
但像心理社这类的社团根本无法上台表演,只能在校园内摆摊,或是到处张贴海报,可惜效果并不好。
「Jack。」Jenny来到心理社的摊位前,「我很困扰。怎么办?」
『你困扰什么?』
「合唱团的新社员太多了。」她说,「我好羡慕你几乎没有新社员。」
『喂。』
「下次我带个枕头给你。」
『做什么?』
「你可以在摊位上睡觉。」她笑了,「反正你醒着也没用。」
『喂。』
杨玉萱也曾来过心理社的摊位,但她是来表达关心。
「需要我帮忙吗?」她问。
『好啊。』我说,『你可以骂手语社新社员笨,常常骂,骂得凶一点,等他们心理受创后,再推荐他们来心理社。』
「可是我不太会骂人。」她笑了。
『那你就拼命称赞他们,照三餐称赞。等他们迷失自己后,再推荐他们来心理社。』
「好。」她又笑了。
心理社确实是很难让人感兴趣的社团,这点我早已有所觉悟。
我和珊珊学姐在学生活动中心四楼的自由空间里讨论招募社员的事,有个女生正好在逐一看贴在墙上的海报。
『学姐。』我站起身,『我试试看。』
这个女孩穿着浅灰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戴着深色椭圆框眼镜,脚踩着咖啡色平底皮鞋,外表散发出淡淡的知性气质。
『学妹。既然是尚未加入社团的新生,要不要考虑心理社?』
「你知道我是新生?」她似乎很讶异。
『因为旧生不会对这个地方这么好奇。』
「嗯。」她点点头,「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
『你很适合参加心理社,要不要加入?』
「为什么我很适合参加心理社?」她问。
『你的心思细密,当然适合成为心理社社员。』
「心思细密?」她很纳闷,「你怎么知道?」
『你移动时步伐虽块,但踏步很稳;观看海报时视线由左向右、先上后下,井然有序绝不纷乱。这表示你的心思细密。』
「原来是这样呀。」
『嗯。』我说,『学妹,一起加入心理社吧。』
「你可能要叫我学姐哦。」她笑了笑,「我虽然是新生,却是研究所新生,我大学念外校。听说本校社团活动很兴盛,所以才来看看。
但我只是来逛逛而已,研究所课业很忙,我应该不会参加社团。」
『抱歉。』我应该脸红了,『学姐。』
「不用说抱歉呀,我很高兴被误认为是大一呢。」
她又笑了笑,说声Byebye后,便下楼离开。
我转过头,珊珊学姐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不支倒地。
「学弟。」怡珊学姐先止住笑,「搞笑了吧。」
「你的侧写功力还要加强。」秀珊学姐也止住笑。
「女生和男生不同,如果大一女生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会结伴。」
「刚从高中毕业的女生跟刚从大学毕业的女生,穿着会差很多。」
「而且她的眼神比较像是评判,而不是挑选。」怡珊学姐说。
「就像在百货公司一样,随便看看商品跟仔细挑选自己想买的东西,这两者的眼神差异很大。」秀珊学姐说。
『我明白了。』我苦笑,『我会再加油的。』
珊珊学姐说招募新社员的事不用急,一切就随缘吧。
新社长似乎也不急,他说凡事心急会影响消化系统。
在团体活动时间里,常听到他说心理会影响生理的言论。
「例如高傲的人常用力挺直腰杆,所以脊椎容易有问题。」他说。
某次团体活动时间结束后,前社长拿给我一封信,请我转交。
这封信还没封口,而且收信人栏位竟然写:放声大哭的女孩亲启。
『收信人这样写不好吧。』我说。
「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啊。」前社长说。
『不然我帮你问问看她的名字。』
「好啊。」他说,「顺便帮我修改信的内容。」
『这样不好吧。这是你写的信……』
「帮个忙吧。」他打断我,「我知道你的文笔很好,而且才华横溢。」
『学长,你说谎了。』我指着他眼睛,『因为你的眼球往右上移动。』
「我说实话。」他揉了揉眼睛,「你为人诚恳,写信一定会打动人。」
『你的眼珠还是往右上移动。』
「我老实说吧。」他又揉了揉眼镜,「你为人率直,说话可信度高。」
『眼珠还是往右上。』
「好吧,我坦白说了。」他拼命揉眼睛,「其实是因为你宅心仁厚。」
『学长!』我大叫,『眼珠可不可以不要再往右上?』
要问放声大哭的女孩名字,只能找栀子花女孩了。
『请问李清莲在吗?』
「嘿,又是我。」
『所以她不在吧。』我叹口气。
「答对了!」她笑了,「奖品是可以免费听电话挂断的声音。」
咔嚓一声,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我又打了一次。
『请问李清莲在吗?』
「很遗憾。」但她却笑了,「她刚走出寝室,也许马上会回来。」
『我可以等她吗?』
「你想等她?」她说,「可以呀,但你得跟我说话哦。」
『好啊。我正想找你。』我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呀?」她似乎吓了一跳。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差点被你唬住。」她说,「你蛮厉害的,竟然反客为主。」
『不。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的名字。』
「不说这个了。谈谈你吧。」
『我叫蔡修齐,修身齐家的修齐,念水利系,目前大二,刚买辆机车,参加心理社。』我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是大二呀,那……」她顿了顿,「那你得叫我一声学姐了。」
『学姐。既然李清莲回来了,请把话筒给她。谢谢。』
「你知道她回来了?」她很惊讶。
『嗯。』我说,『你说话时停顿了一下,而且最后一句话音量变小。
通常这代表正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