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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理解,来得可真宝贵。”司建宇讥讽地说,骤然止住,站起身来,向会议室外走去。
“大哥……”
司建宇头也不回地说:“没什么可说的了。”
司凌云回到办公室,心情沮丧,头重新隐约作痛起来。可是她根本没时间沉溺于这些情绪之中,她只来得及吃下两片阿司匹林,秘书小周便来告诉她,投资部的全体工作人员已经等着她过去开会。
要交出完整的资产置换计划,而且要跟形成的借壳协议进行调整,需要布置的工作量十分巨大。等到会议结束,已经远远过了下班时间。司凌云这才意识到,傅轶则没有按约好的那样过来接她去吃晚饭。她拨打他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听,“我现在在汉江心脏病医院。”
“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大哥心脏病发,被送来抢救,晓岚不知道怎么办好,打了我的电话。”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急救室里。”
“我马上过来。”
汉江心脏病医院是国内最大的心脏病专科医院之一,司凌云进去以后,便有些搞不清方向了,抓几个护士问都不得要领,正准备再打傅轶则电话,却一眼看到司建宇的秘书小王坐在大厅一侧,连忙走过去。
“司总在哪里?”
小王一脸的失魂落魄,茫然地看着她,她不得不再次重复问题。
“他在二楼,左边的第三急救室。”
司凌云匆忙上楼,迎面看到的便是米晓岚正伏在傅轶则怀中痛哭失声,而傅轶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司凌云吓得一下呆住,停了一会儿,声音颤抖地问:“大哥他……怎么了?”
傅轶则轻声回答,“还在里面,不过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上心脏监护装置,可能过一会儿就能出来。”
司凌云松了口气,同时有些恼怒,“既然大哥没事了,大嫂你何必哭成这样,吓死我了。”
傅轶则摇头示意她别说话,然而米晓岚已经抬起满是泪水的面孔爆发了,“谁让你来的?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司凌云惊讶地看着她,尽可能把语气放温和,“镇定一点,大嫂。”
“你破坏我跟你大哥的婚姻,想怂恿他出轨,跟秘书鬼混来羞辱我。现在你开心了,司凌云。你居然还有脸过来看他。”
这出人意料的指责让司凌云失去了耐心,“你要撒泼也好,撒娇也好,都得换了场合,眼下你先生还躺在里面接受监护。你抱着别的男人哭也就罢了,无端端跟我吵什么?”
“凌云——”傅轶则沉声喝止她,音量并不高,但透着严厉。他从来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一下抿紧了嘴唇。
米晓岚看看她,突然重新伏入傅轶则怀里,抽泣着说:“轶则,请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受这种羞辱。”
傅轶则仍旧轻轻拍着她,同时对司凌云说:“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我送她回去。”
司凌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耸耸肩,什么也没说。等他们下楼,她顿然坐到靠墙的椅子上,还没缓过劲来,看到急救室门打开,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护士将司建宇从里面推出来,他仰躺着,面色苍白如纸,睁大眼睛张望,司凌云过去,他声音喑哑地问:“你大嫂呢?”
她迟疑一下,只得回答:“她知道你脱离危险就放心了,冬冬也需要她照顾,轶则送她回去了。”
护士将司建宇进入监护病房。医生问病人家属在哪儿,她连忙答应。医生疑惑地打量她,“送他来的那位王小姐呢?”
“那是他的秘书,我是他妹妹。”
“好,这里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
她一边签字一边问:“我大哥现在怎么样?”
“他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需要给他做24小时的心脏监护。”她略微放心,问:“他今年做过全面体检,排除了心脏问题,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
“病人在我们这边建了病历档案,有检查记录,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司凌云一怔,医生误会了她脸上的表情,安慰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
“他有焦虑症,一直在服用药物调节,对于心脏有影响吗?”
医生十分有耐心地解释,“他上次来就诊也问了这个问题,甚至想停服药物。我告诉他,千万不能那么做。他表现出的心脏不适症状其实跟焦虑情绪反复发作有关,体内激素改变,导致左心室一块心肌变薄,局部血管痉挛,诱发了类似冠心病发作的反应,跟真正的心脏病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今天发作得太厉害,我们需要在完成心脏监护以后,再做一个详细检查。”
司凌云点点头,“我明白了。”
“只要心脏没有实质性病变,严格注意休养,心肌还是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不过,”他含蓄地停顿一下,“一定要注意保持情绪健康,避免紧张、激动和焦虑。”
她想想白天在会议室中那场争吵,只得苦笑,“我会劝他注意的。”
司凌云一转头,发现小王在走廊一侧探出头来,被她看到,明显受了惊吓,局促地抓紧自己的皮包,却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小声问:“司总怎么样了?”
司凌云没想到她居然还留在这里,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一下她,“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小王吁了一口气,“哦,那就好。”
“王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小声说:“我送司总来医院的。”
“他在哪里犯的病?”
小王没有回答,其实她也根本不需要答案。她一直待在办公室,如果司建宇在公司发病,不管是小王还是保安,都会通知她;如果他是在家里发病,不会轮到小王送他就医,米晓岚更不会这样歇斯底里发作。她想,原来张黎黎的那句嘲讽竟然是事实,她心目中忠实于婚姻、几乎是过于深爱太太、在意太太感受的大哥司建宇真的和他的秘书有了婚外情。
她不打算追问细节,“王小姐,你看上去是成年人了,知道跟结了婚有孩子的老板发生私情意味着什么吗?”
小王的眼眶中一下涌出大颗泪水,她嫌恶地摆手,“别在我面前哭。你明天一早就去人事部门办理辞职手续,自己从顶峰消失,我会让鲁经理给你多结半年薪水作为补偿。”
小王面如土色,勉强开了口,“司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司总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他很苦闷,压力很大,心里装满心事,没人可以讲……”
“于是你怜悯他、给他安慰、充当他的红颜知己?”司凌云冷笑一声,“你逾越了,王小姐。在公而言,你只是他的秘书,需要时刻谨记工作范围包括什么不包括什么;在私而言,他有妻有子,就算婚姻有问题,也不是跟你玩婚外情的理由。请你现在马上离开医院。”
“我看到他太太走了,至少我可以在这里陪……”
“不必。他在接受心脏监护,有护士守着。”
“司小姐——”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应该庆幸是我来打发你,而不是他太太。不要再联络司总,不然,等着你的麻烦是你想象不到的。”
小王终于“哇”地哭出了声,捂着脸匆匆跑走。司凌云也想离开,可是一时全身无力,筋疲力尽地坐到走廊长椅上,合上眼睛,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不用在公共场合把一个年轻女孩子弄得那么难堪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司凌云睁开眼睛一看,曲恒正站在她面前。她知道他大概看到了小王在她斥责下哭着离开的一幕,可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责备意味,她也根本不想辩解,“你要是看不惯,刚才就应该过来英雄救美啊。”
他轻轻一笑,“我怕你会连我一起臭骂。”
再怎么满腹心事,她也苦笑了,“看来我已经是一个很有威慑力的泼妇了。”
他看看她,“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母亲在这里住院,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啊,她现在怎么样了?”
“按医生的说法,手术算得上成功,她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应该度过了危险期。我刚过来看了她,正准备回家。你呢?”
“我大哥心脏不舒服送过来抢救,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不过,”曲恒打量一下她,“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如果你大哥有人照顾,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监护病房并不需要家属陪护,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站起身,“走吧。”
他们一起往外走,曲恒突然说:“凌云,那个小区园艺绿化项目,谢谢你。”
她带着点揶揄地笑,“你的小会计到底还是跟你说了啊。”
“小蓉从来不擅长撒谎,我又不是傻子,想也想得出来从天而降的招标合同是怎么回事。工程完成得很顺利,款也结的很迅速。幸好有这笔钱,又遇上合适的供体,我母亲做成这手术。”
“李总说你们公司的报价恨合理。规划和施工质量都不错,没理由不把项目给你们做,而且还会考虑继续合作。所以你不用谢我。”
“好,我们都别再提这件事了。”他飞快地说。
她看着他,沉默片刻,嘴角上挑,笑了,那个笑容复杂,混合着一点自嘲,与一点司凌云依然看不懂的情绪,“我还没祝贺你升职了。小蓉说你的办公室很大,又气派又豪华,你坐在里面的样子,跟她想象中白领精英完全一样。”
“小蓉?是你那位会计小姑娘吧,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她一毕业就到宜园工作,你也看过我们的办公环境了,难怪她有大公司崇拜情结。”
司凌云抬手掩口打了哈欠,“告诉她,想象总比现实来得有趣。她那样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最好还是待在单纯的环境里,才可能继续天真可爱下去。”
曲恒莞尔,“工作很累吧。你看上去好想很疲惫,一个夏天不见,瘦了不少。”
“是啊,最近总在出差,确实很累。”
司凌云站到车边摸出来钥匙,突然一阵心悸头晕,伸手撑着车子才站稳。曲恒本来已经走到他的摩托车那边,回头看到,连忙跑过来扶住她,“你怎么了?”司凌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几近虚脱的感觉,定定神,勉强一笑,“我没事,大概是没吃晚饭,血糖低了的缘故吧。”
“这都几点了,你想把胃彻底弄坏吗?”
“出差回来就开会,又赶上大哥犯病,拖到了现在。没什么,我……”他已经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不容分说地说:“上车,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她没有精神拒绝他这个好意,绕过去坐到副驾座上,合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然而心头乱成一团,一会儿想到手头的工作,一会儿想到司建宇的病情,一会儿想到晓岚离奇的指责,车子停下来,她睁开眼睛,发现曲恒载她来了他们以前聚会到深夜以后时常光顾宵夜的一家半露天小吃店。
她下车,看着那个简陋的店面,喃喃地说:“真没想到这家店居然还在。”
“老城区改造还没有波及这一片。”
她已经多年没有光顾这里,进去以后发现,老板依旧是那个面目阴沉的大块头老太太,跟从前一样,对顾客没有什么好脸色,根本不主动打招呼,只木然站在那里,她老实寡言的儿子负责整理桌子,文眼线、化着夸张浓妆的精干儿媳负责收钱,店里闹哄哄的,各式打扮的人夹杂坐在一起,唯一的变化似乎就是狭窄的店铺内装了一台空调,没有过去那么闷热难受,赶得很多食客情愿坐到外面。
曲恒安排她坐到靠里边一张桌子,并不问她想吃什么,很快给她端来生滚鱼片粥、刚煎好的锅贴饺子,配着姜醋汁与辣椒酱,香气简单直白地扑鼻而来,让她顿时胃口大开。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慢点,很烫。”
她已经被锅贴里溢出的油烫得一咧嘴,可是依旧把饺子吃了进去。
“你这样子,该是多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她含着食物,含糊地回答,“我出差一向吃不好,再加上头痛……”
“好了,专心吃,别说话了。”
她一口气将锅贴吃完,粥喝得只剩一点,宣称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曲恒带她出来上车,她系上安全带,摸一下油鼓账感的胃部,满足地叹气,“能够吃饱果然是一种享受。”
曲恒发动车子,开玩笑的说:“好了,现在你还过魂来,可以继续把人训得泪流满面走掉了。”
她好一会儿不说话。他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生气了?”
“别人讲的实话,我才不会生气。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大概是很招人恨。我的秘书、我的下属见我都有点战战兢兢,大哥认为我出卖他的利益,大嫂甚至觉得我破坏了她的婚姻,继母不必说了,前男友恨我恨到非要一再找我打官司,现在——”她眼前浮现傅轶则搂着米晓岚的样子,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曲恒也并不追问,微微一笑,“你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我就放心了。”
她横他一眼,“有什么可反省的,我从来没有打算违背本性去装成一个友善的好人。”
“你想装也不可能装成功,还是做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