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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坐上车,却见江宁远满面铁黑,一手指着手表,朝着沈潇大吼:“大婶,你孵蛋啊?这么久!”
“你才孵蛋,你全家就你一个孵蛋!”再说了,是你自己要等我,我让你等了吗?自找虐怪谁呀!这句话沈潇在心中默默吐槽。
“靠,来得这么迟,你还有理了!你……你……你……”江宁远气得恨不能跳起来把沈潇捉住揍一顿先。
丫的,从小到大,就这该死的大婶一个劲儿地和他唱反调,就这大婶敢跟他作对!这要是不知者也就算了,无知者无畏,但这货知道他是谁呀,而且现在还欠他这么多钱,不仅如此,她还是他手头上员工呢!可饶是如此,她还敢和自己顶嘴!老女人果然就是老女人,只长年纪不长脑袋!这胆子都不知道是谁借给她的,年纪么?
“大婶,你胆儿真肥!”不由,他凉飕飕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沈潇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那份文件扔给江宁远,“回去仔细看看,别不看就盖章!”
刚想发大火的江宁远突然被沈潇丢过来的档案袋砸了满怀,怒气冲冲地把档案袋拿在手里,“大、婶!”
瞧着又要爆发的江宁远,沈潇叹口气,认命地安抚。
唉,小男孩,尤其他这种心智还在幼稚园的小男孩,被家人宠坏的小男孩,一上火就是炸毛的猫啊,一定要顺着他的毛安抚,一定要顺着他的毛安抚。
这么一想,沈潇的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对着江宁远灿烂一笑,“我这不是为了江氏集团啊,我多工作一分钟,江氏集团就赚了的呀,身为boss的你,应该欣慰才是,怎么能够发脾气呢。”
江宁远怒:“就为了赚你一两毛钱,我江氏集团就能发财?你是梦没做醒吧!”
沈潇:“—_—|||”为什么每次听他说完话,她都会暴躁地想扁他一顿。可是一想到自己……
啊,她一定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早日把这身上的债给还清了,然后就可以直起身子狠狠地把面前的家伙扁一顿。
见沈潇不答话,江宁远哼唧了一声,便脚踩油门,保时捷“咻”地一下开了出去。因着突来的惯性,沈潇狠狠地往后倒了下。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转了个弯便到了城区主干道上。下班时分,道路上车堵得厉害,常常一排车,红色尾灯时不时一闪一闪,那速度,跟蜗牛有的一拼。
江宁远运气很不好,车子开过一个红灯就遇上一个红灯,就连辅助道路上的电瓶车,自行车换了好几批,这保时捷还在主干道上爬着。
江宁远黑着脸,骂了句,“靠!”
“兹兹——”
震动响起,是江宁远的手机,白色爱疯5,沈空闹死闹活要买的那款,价格挺高,几乎是她一个月工资。
“喂——”
沈潇恍然间,江宁远已经用耳机接起了电话。
他的语气挺不耐烦,整张脸也是臭臭的,活像人家欠了他二百五十万!
“什么事!”
“有话快说,劳资在开车!”
“烦死了!堵车!堵堵堵,堵妹妹的!道路局城建局都不知道规划规划,丫的!”
“不跟你说了!挂了!”
沈潇:—_—|||,所有的话加起来的时间不超过三十秒,然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然后他就挂了……
当真是熊孩子长大后的典范人物啊!
江宁远从后视镜看到沈潇那鄙夷的表情,不由心火一上,没好气地说了句,“看什么看!再看爷也不是你的!”
“……”
正好,红灯转为绿灯,车子再次往前开去,到了一个分流道路,车顺了不少。沈潇发现这路口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不由问道,“去哪呢?”
“吃饭!”江宁远没好气地回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谈话!”
沈潇囧,“这个请客就不必了,我回家可以自己做给自己吃的。”
“你想地美,是你请爷!别忘记爷拯救你与水火之中,而且你还欠爷十三万!”
“十万!”
“十三万!你也别跟爷扯淡了,没得商量!”
沈潇懒得再理江宁远,正巧,她觉得大腿一麻,赫然发现自己包包里的手机震动了。
“沈空”。
沈潇皱眉,不想接电话,但是那边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大婶,电话啊,你怎么不接?”江宁远自是听见细微的震动声,不由皱着眉侧过头,却见沈潇眉头紧蹙,不由疑惑出声。
震动停止了,沈潇并没有松口气,果然,沈潇第二个电话便进来了。
沈潇无奈接起,却一个不小心手指滑到了免提。沈空的声音无比清楚响亮地传来,甚至带着一丝得意洋洋——
“沈潇,妈说了,赶紧给我钱,不然——”
BOSS发狠了
“妈妈和我说了,那小白脸顶多看上你的脸蛋,想包养你,玩玩你的身体,所以妈妈让我告诉你,可莫要以为找了个富家纨绔子弟,就以为你可以嫁过去当豪门少奶奶,你、没那命!哦,对了,亲爱的姐姐,所以到时候你要是被那人踹了,呵呵,你懂的。所以,亲爱的姐姐,千万不要忘记给我送钱哟。”
沈空说完一串似是事先早已经排练了千百遍的话语,不待沈潇说完,就非常洋洋得意地挂了沈潇的电话。
嘟嘟的挂断声响起在寂静的车厢。
江宁远侧过头看着沈潇,神情晦涩。
沈潇不说话,只是银牙紧咬红唇,双手紧握成拳,却是连青筋都看得见了。
“你……妹妹?”好半响,开着车的江宁远问沈潇,“确定不是你敌人?”
沈潇沉默半响,声音沙哑:“想笑你就笑吧。”
她这样的妈妈,这样的妹妹,所有不堪入目的画面,竟全部被他看去了。沈潇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眶酸涩酸涩。
江宁远“哼唧”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爷见过比你妈你妹还要极品的女人海了去了。”
沈潇转过头看江宁远,他脸上此刻的神情告诉她,他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真切切确实如此。
马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接连跳起,黄黄一片,宛若一条长长的黄色丝带,向着远处延伸,舞蹈……
在突然跳起的路灯灯光下,他的神情像是蒙上了一层寒纱,整个人,竟是显得那番不真实。
他不语,她沉默。车厢安静地能听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白色的保时捷驶出了闹城区,主干道的车子已经少了不少,稀稀朗朗,皆是高速行驶当中。因着马路宽阔平广,保时捷更是飙升到一百码的速度,此刻的白色的保时捷在道路上行驶,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飞速掠过——
沈潇被这速度吓得够呛,脸色都微微白了。
江宁远余光瞥到沈潇,立马明白了,旋即抬起下巴道,“这么点速度就怕了?”嘴上话这么说,脚下则又猛力踩下油门加速了——
车子的引擎声轰轰作响,道路两旁风景飞速从视线掠过——
“你想死也别拖着我呀!”望着两边的风景确实模糊成了线,沈潇的脸色苍白无比,无比愤怒地朝着他吼道。
“就这么点速度而已,爷十四岁就玩了,十六岁玩赛车的时候就第一了。”江宁远满脸得意洋洋,“大婶,看好了!”说着,继续加速。
引擎声宛若雷鸣轰轰,作响不断,前方一辆车突然停下,眼见着保时捷就要撞上去——
沈潇脸煞白煞白,双眼竟然是失了焦距。
恍然间,好多片段从她的脑海里飞过。
黑色的车,白色的衣,红色的血——
还有——
那个、微笑的男孩!
那个、哭泣的女孩!
“潇潇,潇潇——”
“不要——不要——”沈潇发白的唇不住喃喃,“阿文,阿文——”
猛然间,江宁远往左一打方向盘,避过那车,“吱——”尖锐的刹车声音响起,白色保时捷停在一边。
江宁远黑着脸,看着已经脸色煞白,神智有些凌乱,不住喃喃自语的沈潇。
“大婶,大婶!”不由,他心里有些发慌,双手按在沈潇的肩膀上,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喂喂,大婶,大婶,你没事吧?”
她还在晃神,嘴上依旧喃喃:“阿文,不要!”
他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颇不是滋味,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到她突然变成这样,完全因为方才那车,不由心下恼怒,开门下车,大步朝着那辆突然停下车的车子走过去。
“砰砰——”他敲着那突然停下车子的车门,“开门!”
那车子是个很普通的大众,车窗虽然关着,但是从外面还是能够看到里面情况的。江宁远就这么站着一看,便知道这辆车突然停下的缘由。
原来,是这车主和副驾驶席上的女子,彼此爱抚间心头欲火渐起,加之夜色渐浓,车辆稀疏,便想这来一次车震了。
江宁远脸黑如炭,直接用脚踹门。
那里边两人被吓的一哆嗦,尤其是那男的,本已硬了的物什竟是一下子软绵了,急急忙忙提起短裤。女子则是立马放下裙摆,推着男子开了驾驶席的车门。
男子走出来,还没发出质问,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不由后退两步,还没回过神,又是一拳朝着他的脸挥了过来。
他吓得脸色一白,不由高声道,“同志,法治社会有话好好说呀!”
“去你妈的!”江宁远一顿拳打脚踢,“让你突然停车!让你突然停车!”
“别打了,别打了——”男的在哀嚎。
车中的女人见自己男人被打的凄惨,立马拿起手机报警,完了之后便想伸手拉着江宁远。只是还没碰到江宁远的衣服,便被江宁远一脚踹了。
女的哀嚎一声,猛哭起来。
男的瞪着江宁远,却无可奈何,余光瞥见他的车是辆白色保时捷,车牌号更是xa88888,是个傻子都知道,这货肯定是个权贵,心里头吓得要命。
他想哭,他只是突然停车想办事而已,怎么摊上了这么一尊大佛。
“你们两个,给爷听着,爷女人要是出了事,爷就是砸锅卖铁也弄死你们!”
因为舍不得
这条道路虽然僻静,但是来往的车辆还是有的,他们见到这边出了状况,也不过是看一眼便急急离去。
江宁远把那话说完后,便掏出手机,上前把这人的车牌号给拍下了存好。
那两人被江宁远的动作以及方才撂下的狠话吓得脸色苍白。未几,男子不顾脸上的伤痛,上前对着江宁远道,“这个同志,有话好好说啊。我……我……”
“我你妹,赶紧给爷滚!”
男子立马拉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起身,打算回车中,女子不愿意,小声说自己报了警。男子瞪了她一眼,手一指那边的车,“你个傻逼,想把事情弄大啊!”虽然这男的揍人在先,但归根结底源头错还在他们,人家现在让你滚就赶紧滚吧,逞一时英雄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女子看了眼那边白色的保时捷,还有那扎眼的车牌,脸上一白,嘴上说了句,“有钱有权了不起死了!”但是脚下却是比男子还利索地爬上了大众车,数秒后,大众车以跑车的速度消失在江宁远的视线。
江宁远气消了,心里头又担心了车里的沈潇,转身奔回保时捷。
那边的沈潇依旧失神地盯着某一处,嘴上依旧喃喃呓语。
江宁远真的慌了。
从方才下车他揍那人开始到现在,怎么说都已经过了十分钟,可是,她却还是这个样子。他以为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应该会恢复,可……
“大婶……大婶……”他拍拍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些焦虑,“喂!喂!”
沈潇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片白变成一片黑,慢慢,黑白扭曲交错,演变成了红,鲜红,血红!只是血红的中间,有个诡异的黑色圆孔,在鲜红的世界里,是那么扎眼。孔中不断流淌出,扭曲着的鲜红,一股,一股……
“潇潇——潇潇——”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她的大脑,“潇潇,这里好冷啊——”
“阿文,阿文——不要走……不要……”
“啪!”
“大婶!”
沈潇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痛,一个哆嗦,充斥着整个眼帘的红色赫然退去,在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充满焦急而年轻的面容。
她总算是回过神来。
沈潇嘴巴张张,好半响,声音沙哑,她问他,“为什么开那么快!”那话,就像是从云端飘来,那般飘渺,仿若风一吹便会散去。
江宁远一时间手足无措,原来,害她变成方才那样子的人,是他自己。
“知不知道,开那么快,会死人?”她质问。
“……我”他张张嘴巴,却不知如何辩解。他好想说自己的车技很好,不会出问题,可是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句话竟然是被噎在喉咙,吞不进吐不出。
“你信以为自己车技高超,能够避过车祸,可是江宁远,世上有个词,叫‘意外’!”
江宁远沉默。生平第一次,他像个小学生,面临着长辈老师的教训,却不敢多说一句反驳的话语。
“我很珍惜我的生命。”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但这几个字,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扎进了江宁远的心,让他一扎一扎地钝痛起来。
“因为我活着,并不是我一个人活着。”
……
“你想死,随意,但是,不要拖着我。谢谢。”
……
夜色当空,星辰浩淼,晚风徐徐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