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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法说：哦？还有这等事，是不是你们的功夫不行？
路海林说：我的武功自然比不上周武功，喝醉了开车，交警还要给他敬礼，但是只要王局领导有方，我们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看他们到底把支农资金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英德明白路海林又要耍嘴皮子了，干脆挑明了说：路主任，你认为王局怎样做才能算领导有方，保不准你才是个被埋没了的领导天才。
王中法也假嗔道：干脆我让贤得了，这个检查组的组长由路主任担任吧。
路海林说：王局折杀我也，市局主管领导担任检查组组长是省厅文件明确规定的，要让的话你得先把副局长的位置让给我，你还是党组副书记嘛，不会少你一分钱工资。
王中法大度地说：行，现在我就把副局长的位置让了，你告诉我怎样查个水落石出。
王局你没有听说吗，路海林笑嘻嘻地说，检查就是宴会，验收就是喝醉，你酒量大，不仅要喝你自己的那份，还得替我们把酒都喝了，同志们保持清醒头脑，才能把他们的猫腻揪出来。
冷英德附和了一句：忙碌的公仆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我看他们要把迎接检查的重要工作放在宴会里了。
那我这个当组长的不是喝醉了嘛。王中法找出了路海林话里的纰漏。
路海林哧哧地轻笑着：王局的肾又不虚，怎么可能会喝醉，王局喝酒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带领同志们下去，王局要有信心嘛。
王中法认真地问：路主任，你还把我王中法当领导否？
路海林收敛起了笑容，拍着平平的脖子说：王局就是我路海林最尊敬的领导，王局这话就见外了。
看路海林那表态的模样我就很想笑，那大概是她的习惯动作，男人要表态度、表决心，习惯动作是拍胸脯，但路海林不是男人，就算没有女人纤细的一面，但村姑毕竟也还是女人，所以拍胸脯不合适，就往上拍，好在脖子平平，男人就不能拍那个位置，拍多了把喉结拍进去了也没准。
但麻烦的是路海林注意上我了，企图把战火引向我：小燕子，你不说话，却躲在那里偷偷发笑干啥呢？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19）
从来没有人叫我小燕子，路海林应该是也是临时起意，我想了想说：尊敬的路主任，我不过是被你们的热烈气氛所感染，遗憾的是我脑子里的资源不够，嘴巴也不够发达，插不上话嘛。
坐在前排的王中法回过头来，扫视了一下后面说：路海林，你拿人家小叶开什么涮，你们一帮种田的大老粗，业务上再行，嘴皮子再好，兜了一圈下来，还是拿不出象样的材料，小叶是我专门向章局要过来的呢，小叶，拿着。
王中法从座位旁边的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朝我示意了一下，其实我位置上已放了一瓶，但我还是站起来，走了几步，把矿泉水接了过来，说：谢谢王局。
奔驰面包车刚买过来时，是没有冰箱的，黄立武讲究享受生活，吩咐把最前排的椅子拆了，安装上了一个冰箱，以备夏天随时能享用到冷饮，冬天是不用接上电源的，纯粹是一个储存饮料的容器。
我明白王中法此举的用意，是要突出我的位置，市局领导下基层，带一个秘书在身边，即便不是专职秘书，也显得突出自己的重要地位。
果然，路海林不买账了，大声抗议道：王局，我有意见。
什么意见？王中法明知故问。
我们都是你的人，凭什么你只给小燕子一个人拿水，我们都渴了。
王中法说：冰箱里还有很多，你不会自己过来拿？
路海林不依不饶地说：大家对王局厚此薄彼都有意见，凭什么要我们自己拿，就算王局重色轻友我们也理解，可我们车里不是还有三位女同志吗，大家说是不是？
翁小珊、应小梅都没有附和，她们平时与王中法接触不多，自然放不开。冷英德很会维护王中法，适时道：小叶不仅年轻貌美，还是我们局里难得的女秀才，王局深谋远虑，是为了给我们的检查工作总结经验、提升高度嘛。
路海林还是不服气：那我们的业务工作都不要搞了，会摇笔杆子就行了嘛，我看王局成心就想让人家小燕子占便宜。
王中法头还是朝向后面走廊，笑笑，不表态。
没怎么说话的左连山突然说：路主任，王局不让你占便宜，你不会主动去占王局的便宜吗，王局你说是不是？
王中法不置可否，这个问题他真的不好回答。
路海林说：左连山，你别吃醋，在密切联系领导方面，我们女人比你们臭男人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但是现在不行，光天化日之下。
那晚上吧，冷英德打趣道，你不是让王局多喝酒嘛，晚上王局喝多了，路主任你就有机会了。
王中法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路海林：刚才我问你还把我王中法当领导否，你回答了没有？
路海林叫冤，又拍了拍平平的脖子说：我说过王局就是我路海林最尊敬的领导，王局让我说几次我就说几次，象学校里的老师，让学生抄十遍、百遍课文都行。
那行，王中法说，不过光挂在嘴上不行，要体现在实际行动上。
路海林为了表示更大的忠心，这回是拍着额头保证：只要王局一声令下，我路海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好，王中法满意地说，你和冷处长一帮人，这趟下去，不仅要把检查工作落实到位，喝酒也要落实到位，到时不要把我一个人卖了。
这、这个……，路海林迟疑着说，我一介村姑，喝、喝不了多少，王局你、你才是……，什么事都要领导带头嘛，喝酒也一样。
王中法摇摇头，说，岁月不饶人啊，现在我也不行了，想你路海林见多识广，没听说四大虚嘛：领导的肾、报纸的稿、歌星的笑容、统计局的表。
车厢里发出了轻微的一阵笑，但是偏偏路海林没笑，一本正经地说：王局，你把检查工作交给我们，又把喝酒工作交给我们，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挑一样吧。
看路海林的架势，大有撂担子的味道，冷英德看不下去了，嘲讽道：路主任你这样不行，平时在王局面前把自己的一摊子事吹得天花乱坠，人家说，总结工作用加法，汇报成绩用乘法，我看你都用上了，现在倒好，接受任务用减法，遇见困难用除法，辜负王局几年来对你的厚望了。
路海林毫不相让，针锋相对地说：我看你冷处长才是报告成绩用乘法，检查错误用除法。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20）
冷英德就上心了，语气生硬地问道：路主任你把话说清楚，我冷英德什么时候犯错误了？
王中法也奇怪地看了看路海林，看她怎么解释。
路海林大概是知道农业处和冷英德的一些猫腻，但这个场合自然不能挑明，但话已说漏了嘴，只得挑轻的说：刚好小燕子也在，去年年底，听说农业处夜里发大水，把他们一帮加班写材料的秘书害惨了，局里都传遍了，这算不算错误。
冷英德态度强硬，听到路海林这么一说，暗地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怕她抖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题来，便不再计较，息事宁人地说：路主任果然耳目众多，鸡毛小事也上心了，我已经批评了应小梅同志，今年保证不重犯同样的错误，一个哲学家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嘛。
我看到应小梅红了脸，不吭声，路海林这人也真是，净伤害无辜。
偏偏王中法还不知道此事。象这些不咸不淡的事，一般人都会拿它们做茶余话后的谈资，但没有谁会专门向领导汇报。我记得冷英德那天晚上说过要向王中法汇报，好好批评应小梅，现在看来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王中法认真地问冷英德：发大水？什么意思，不会是发大火吧，是不是老式空调机的外箱着火了？
冷英德正要回答，又被路海林抢了先，说：王局，这事你问小燕子，她是受害者，最清楚了。
王中法看着我，我只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王中法听完了，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算是个小错误，（瞟了一眼应小梅）小梅同志也不要把这事挂在心上，以后留神就是了。
我看见应小梅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冷英德不想让应小梅尴尬下去，转移了话题，问我：小叶，你的信息稿经常被省厅省局和市委市政府录用，一年下来稿酬拿了不少吧？
我说：没多少，但是请领导们吃顿饭还是够的。
得了，路海林不屑地说，听到吃饭我就头晕，吃饭就是喝酒，喝酒就是头晕，王局，我一想到我们是一个检查组，就翻胃。
王中法不解地问：你肠胃不舒服？
路海林说：上头安排这检查那验收，我们也没办法，基层把我们检查组称为解馋组，好象我们就是专门去解馋的一样。
王中法严肃地说：我们一再强调要简单接待，一切从简，繁文缛节都免了，英德，你交代下去没有啊？
冷英德说，交代了，交代了，不过王局，这事不能怪我们，基层的同志们不理解我们的工作，不仅把检查组称为解馋组，还把常委扩大会称为肠胃扩大会，把久经考验的优秀干部称为酒精考验的油袖子干部，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嘛。
路海林难得地赞同一回冷英德的话，接上去说：才不是嘛，刚才我说过，他们不仅说检查就是宴会，验收就是喝醉，还说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研究就是扯皮，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涨价就是接轨，啧啧啧，我都搞不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就是”。
王中法玩味了一下，以宽慰的语气说，这说的是一个大范围的现象，跟我们这次检查工作关系不大，何况观点不一定正确嘛，我也听到过一句话，说什么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吃了也白吃，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净瞎搅和。
昨天我看了那些材料，有一个感觉，这次专项检查活动，财政监督局或者绩效评价处似乎也应该派人参加，但不知为何王中法没有安排他们参加，也许是冷英德的主意，但肯定得到了王中法的首肯。
财政监督局或者绩效评价处虽然不是王中法分管，但不影响抽调人参加这个检查组，何况又不是一定叫他们处长去。
检查工作具体由农业处牵头负责协调，农发办配合。章玉兰昨天已交代过了，是普查不是抽查，我这一趟出来要在各县（市）转悠上两个星期左右。我本来以为会顺道一个个县（市）检查过去，或者先到头，再从远至近一个个检查过来，县（市）检查完了，再检查市区的各区财政局。但是昨天下午冷英德说，从中间的灵西县开始检查，再根据情况随机安排。
看来他们不是很注重检查效率，我只能这么想。
车子在高速公路的灵西县城出口，已经有一辆石阳牌照的帕萨特轿车在高速出口处等着，车子的警示灯跳跃着。冷英德说：王局，是金会陆副局长的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21）
奔驰面包车在帕萨特后面停下来，打开车门，王中法刚刚站起来，一个人已迅速窜上了车，直奔王中法，热情地摇晃着王中法的手，嘴里说个不停：欢迎市局领导，欢迎检查组的全体同志，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还有一个人，上了车，但是站在车门处，没有走过来，一脸谦卑的微笑。
王中法说：金局已迎得够远了，要不坐我们的车一起走，你的车在前头带路。
不，不，金会陆说，请王局上我的车，面包车跟在后头，车子不好，大众比不上奔驰，就委屈王局一回。
路海林见金会陆还拉着王中法的手，就提醒说：金局这样做不对嘛，眼里只有领导，典型的唯上主义，被我们查出问题了，领导发话也没用。
金会陆就放开王中法的手，去跟路海林拉了一下手，又想去拉冷英德的手。冷英德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去接那只手，说：你别听路海林那村姑的，我们检查组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事。
那是，那是。金会陆附和道，但是对冷英德为什么不肯跟他握手感到很困惑，又摆了摆手示意一下。
冷英德还是没有去接那只手，说：所以金局主要工作是接待好王局，多敬几杯酒，我们的检查工作就好过关了。
金会陆还是说：那是，那是。这回冷英德终于把他的手握住了。
路海林却说：金局胆敢叫我喝酒，检查工作就别想过关。
金会陆说：那是，那是。但是随即意识到这样回答不对，自嘲地笑笑说，路主任设陷阱让我跳呢，我们积极配合检查组的检查工作，但是路主任也要配合我们的接待工作嘛。
金会陆再不敢逗留下去，向我们几个没带“长”的挥了一下手，表示慰问，又回到了王中法跟前，说：王局，我们先下去。拉着王中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