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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洁也并不看好他们的“前景”。
高洁可不是不谙世事,生活在象牙塔内的小姑娘,即将出任一镇之长,管理数万干部群众,人情世故,精通得很。在她心里,也并不像文青那样,认为纯洁的爱情是至高无上的。
说到底,爱情是人类的一种感情,而人,是社会动物。自来就没有一种所谓的爱情,是可以独立于人的社会性之外而存在的。
只是眼下,高洁自然要出面,想法化解这尴尬的场景。
“阿姨好!”
高洁嫣然一笑,上前给管丽梅微微鞠躬问好。
“哎,好好……”
管丽梅立时又恢复了满脸笑容,频频点头,不住地上下打量着高洁。心里头虽然恼火范鸿宇“欺骗”她,却也暗赞儿子的眼光当真了得。如此艳光四射的美女,一个已是难寻,这家伙的屋子里,竟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俩!
“请问你是……”
“阿姨,我叫高洁,在地委宣传部工作,和鸿宇以前是同事。”
高洁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
“妈,地委宣传部宣教科的高科长。”
范鸿宇便紧着加了一句解释,将高洁的职务点出来。
管丽梅已是满脸讶异之色,连声说道:“知道知道,这就是高科长?我早就听说过了……”
高洁略感惊诧,微笑说道:“管阿姨听说过我?”
“当然了,咱们彦华地区有名的才女,谁不知道?而且我还听说,高科长马上就要去枫林镇当镇长了……哎呀,这可真了不起!”
管丽梅一迭声地赞叹道。
范鸿宇和高洁不由对视了一眼。
管丽梅还真知道。
其实这也挺好理解的,彦华地区就那么大,地委大院里有些什么新闻,哪里能够保守得住秘密?高洁年纪轻轻,又是漂亮非常的女同志,即将出任大镇镇长,在彦华地区的历史上,似乎尚未开过先例,叫地委大院那些干部们,怎能不津津乐道?
管丽梅如今就在彦华上班,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范鸿宇笑道:“妈,你这都快赶上新闻联播了,消息真灵通。”
须得紧着拍马屁,以舒缓老妈胸中的愤怒之意。
“你啊,别老想着哄你妈。哄了我有什么用?日子是你自己过的!”
管丽梅瞥了儿子一眼,一语双关地说道,眼神的余光,在赵歌身上带过。益发觉得“低眉顺眼”的赵歌,较之神采飞扬的高洁,差得太远。单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得有本事!还得有好名声!假如高洁是儿子的女朋友,管丽梅甭提有多开心了。
不过,且慢!
好像高洁比范鸿宇大了好几岁!
这却又不行了。
一时之间,许多八卦的念头,在管丽梅的脑海里滚滚而过。
饶是高洁再聪明睿智,却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在管丽梅心中临时充当了一回“预备儿媳”。
“妈,您请坐!”
范鸿宇用上了敬语,恭请老妈入座。
管丽梅却不忙坐,拎起手里的挎包,放在书桌上,说道:“鸿宇,你爸说,让你这个春节在部队过,我给你带了些糖果过来。”
省委专案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于近日返回省城,只留下少数几个人,在宇阳县人民医院负责监控依旧在住院治疗的郑峰匡和黄连生。
这哥俩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出不了院。
至于其他的犯罪嫌疑人,依旧关押在军营之中,却是不劳专案组的领导们操心了,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环伺,可比任何看守所都要靠得住。当初部队坚持不肯交人,专案组的部分同志,心里头还有些想法,如今却欢喜不尽。
不然的话,又不知要留下多少人在宇阳没滋没味的过这个春节了。
虽然宇阳政法机关已经易帅,郑天平的亲信心腹,基本被清理干净,这些犯罪嫌疑人就算关押在宇阳县看守所,相互窜供和伺机逃脱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但此案干系实在过于重大,能够不冒险,当然还是尽量不冒险的好。
目前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为了保险起见,在案件没有审结之前,范卫国等人的意见还是很明确,范鸿宇和夏言必须继续呆在军营,哪也不去。
只要一进过看守所,档案里面的污点,可再也洗刷不去了。
管丽梅从挎包里拿出许多包装精美的糖果,看得出来,花了不少钱。这样精美的糖果,往日纵算是范家过春节,也很少见过,寻常百姓家中,就更是难得一见了。范鸿宇在人家部队一住就是几十天,还要在此过春节,无论如何,都应该对部队的领导们有所表示。
“来来,高镇长,吃糖吃糖。”
管丽梅抓起一大把奶糖,交到高洁的手里。
高洁双手接过,笑着说道:“管阿姨,现在我可还不是镇长,这么叫不大好。”
“哎,过完年不就要任命了吗?这事啊,地区谁都知道,没关系的。”
管丽梅一迭声地说道。
高洁微笑颔首,将手里的奶糖又放回一大半到桌面上,拿了三四颗,拉起赵歌的手,说道:“来,歌儿,吃糖。”
从管丽梅进门到现在,赵歌一个字都不曾说,甚至连眼皮子都一直没敢抬起来,不知道有多窘迫了,高洁心下恻然。
“谢谢高科长……”
赵歌低声说道。
管丽梅又瞥了赵歌一眼,这才在椅子里落座。
煎熬了那么久,赵歌终于“活过来了”,轻轻将糖果放下,急匆匆的泡好了一杯热茶,双手端到管丽梅面前,依旧低垂着头,颤声说道:“管……管阿姨,请喝茶……”
管丽梅微微颔首,接过了茶水,说道:“赵歌,你也来了?”
语调平淡,倒也并未疾言厉色。
“是,管阿姨……”
赵歌绞着衣角,轻声答道。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老赵和你妈妈身体都还好吧。”
管丽梅随口问道,暗暗叹了口气。
赵歌这娇柔婉转的样子,管丽梅看着,也有些怜惜她。这孩子,倒是吃了些苦头。若是她不跟范鸿宇往来,管丽梅自然对她没有什么反感,甚至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管丽梅还会伸出援手。但她偏偏想要成为老范家的儿媳妇,那就绝对不行。
这是原则!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子和如此曼妙的好身材。
“妈,现在赵歌在老家休息,等这个案子完结,郑峰匡见了阎王,到时候再做其他打算吧。现在政策好,无论做什么,都能赚到钱,不愁。”
不待赵歌开口,范鸿宇便抢在了头里。眼见赵歌紧张得不行,范鸿宇须得出面了。
管丽梅脸色略略一沉,不悦地说道:“鸿宇,你是国家干部,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老想着做生意赚钱,那不是正道!什么人该当领导,什么人该做生意,哪些人该和哪些人在一起,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赵歌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
高洁见状,忙即岔开话题,笑着说道:“管阿姨,范叔叔今天怎么没来?”
对高洁,管丽梅自然笑容满面,说道:“哈哈,他啊,正参加工业局的年终总结会议呢,没时间……对了,高镇长,你在部队有熟人吗?”
管丽梅倒也不相信高洁是专程来看望范鸿宇的,想来她儿子,还不至于如此魅力超群。
“啊,对,我堂哥是部队的高政委。”
房间里的气氛,又渐渐热烈起来,赵歌慢慢退开,低下头,咬着略显苍白的嘴唇,眼泪一点点地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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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结案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八七年三月某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宇阳县驻军营地,一片喧哗。
干部小食堂内,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一大群年龄各异的军官,挤在一起,大呼小叫地碰杯,黄澄澄的酒液不时飞溅而出。
驻军连以上军政主官,俱皆参加了这次酒宴。
这是庆祝的宴会,也是欢送的宴会。
大伙公推范鸿宇和夏言坐了主宾席。
范鸿宇两人已经脱下穿了几个月的草绿色军装,换上了米黄色的夹克。除此之外,宴席上还有一个人,未曾穿着军装。
一位漂亮妩媚的年轻女郎——二连副葆兴的新婚妻子佟雨。
如同龙晨瑜所料,葆兴这个春节,是在洪州市省人民医院的病房度过的。为了这个事,葆兴郁闷得不行,曾经“奋起抗争”过,吵闹着非要出院不可。最终葆老爷子一句话,让葆连长不敢吭声了。
老爷子亲自从首都打了电话过来:医生没让你出院,看你敢走!
好在有娇妻作陪,葆家和佟家还各自委派了一位年轻小字辈赶往洪州,陪他俩一起过年,倒也不算过分寂寞无聊,至少四个人还能打打扑克牌。
这几个月医院住的,差点没将葆兴闷出病来。
春节一过,葆兴再也忍耐不得,整日价围着主治医生转圈子,还捋起袖子要和人家掰腕子比赛,磨得那位温文尔雅的外科主任头晕脑胀,寝食难安,不得不签字同意葆兴出院。
实在也是真的康复了。
这般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再关在医院里,于理不合。
这一出院,那可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回到营地,龙晨瑜等人立即给他接风,大碗酒大块肉,一连吃了好几天,总算将葆兴油水空空的肠胃安慰的妥妥帖帖。
在医院的这两个多月,佟雨严格管制他的饮食,以清淡营养的食物为主,酒水更加不许他沾上半点,可怜葆兴二十四五岁的一条长大汉子,大型食肉动物,嘴里几乎淡出鸟来了。
葆兴这般性格,与范鸿宇夏言正是臭味相投,更何况还有生死交情,回来没几天,几个家伙就混得滚瓜烂熟,再也不分彼此。
龙晨瑜和葆兴,尽管是正宗的,世家大少,但久在军伍,自幼家教甚严,却是没有多少纨绔气息,更不会在范鸿宇和夏言面前摆什么架子。
宾主甚是相得。
“来来来,鸿宇,夏言,干一杯。他*,今儿个可真是高兴!”
眼见得酒宴上气氛如此热烈,葆兴更是兴奋异常,刚刚干完一大杯啤酒,马上就倒满一杯,揪住了范鸿宇和夏言。大喊大叫。
“就是。郑峰匡那个死狗样子,看着就解恨!”
夏言也是极其爱热闹的性子,闻言叫嚷起来。
今天,“一七大案”正式开庭审理。
青山省人民检察院彦华地区分院依法提起公诉,彦华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组成合议庭,在宇阳县人民法院进行开庭审理。
严格来说,这是对以郑天平郑峰匡为首的“流氓犯罪团伙”窝案的审理。因为涉及到许多当事人的,本案采取了不公开审理的庭审模式。
自从郑天平调任宇阳县政法委书记之后,郑峰匡就开始了他的罪恶人生。这几年,郑峰匡纠结一批流氓混混和腐化堕落的政法机关工作人员,在宇阳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犯案累累。
这样一个牵连甚广的流氓犯罪窝案,本来两个多月的侦破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但上面要求尽快结案,早日给社会一个交代,专案组便加大了侦破力量。
省委政法委书记段宸欣亲自坐镇,从省厅和其他地市调集大量的精兵强将,一百多人,齐聚宇阳,分路突破,大大加快了案件的侦破进程。
案情并不复杂。
郑峰匡嚣张跋扈,至于极点,很多罪案,都是公开犯下的,犯罪分子无可抵赖,只能乖乖招供。主要的困难,在于取证和整理案情。
宇阳地处偏僻,群众思想相对比较保守,一些遭到郑峰匡等流氓恶势力残害的年轻女子,为了自身的名节,不愿意站出来指证。往往为了核实一个案情,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做受害人的工作。
工作量很大。
饶是如此,有段宸欣运筹帷幄,强兵云集,整个案件的进展还是十分快速。
今天的庭审,范鸿宇和夏言都参加了,身份是“证人”。
有关范鸿宇和夏言在“一七大案”的所作所为应该如何定性,春节过后,专案组召开了一次负责人会议,专门讨论此事。
应该说,专案组内部还是有不同的意见。
制止犯罪,正当防卫!
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没有疑义。
当天,若不是范鸿宇和夏言断然出手,制服了郑峰匡,惨案就不可避免会发生。
专案组负责人的分歧,集中在“是否防卫过当”之上。
这个案子,有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枪支!
如果范鸿宇不曾夺枪,恐怕就不会有这个疑义了。八十年代,枪支管制极其严格,至少文件规定极其严格。
在整个过程之中,范鸿宇一共开了三枪。第一枪,击伤了司机。第二枪,轰掉郑峰匡的耳朵,几乎令郑峰匡的右耳失聪。第三枪则是空枪,起个震慑作用,未曾伤人。
专案组对第一枪的认定,比较一致。
这一枪应该开的。
当时情形危急,司机持刀扑上,敌众我寡,范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