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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在让医生护士们看见李主任正鞠躬尽瘁地给她按摩脚呢,否则,不用等到天亮,就流言四起了。
李主任看出了霍小栗的窘迫,就笑了笑说:“那……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
霍小栗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主任上车,发动了车子。
这一幕都社顾嘉树看在了眼里,他瞪大了眼晴看着,只觉得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暴出来了,手死死地攥在方向盘上,仿佛要把坚硬的方向盘攥碎。
他竭力忍着,忍着想要跳下去暴打那个臭男人一顿的念头,眼睛很疼,仿佛被瞪裂了,仿佛有血要从眼睛里流出……方才那些美好的想法,全都化成了碎屑,他拼命地碾着那些碎屑,一直把它们碾成了黑色,碾成了泥浆。
他想起了妈妈的那些话,看来,妈妈没有诬蔑霍小栗,尽管她坚持不肯离婚,可实际上已在为离婚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
他认识李主任,也听霍小栗说过他的事,更清楚地知道他是个离婚男人。
那个刚才还在他回忆中完美干净的霍小栗不见了,她成了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女人,她对他已经没了爱情,只有表演。
他想开车追上李主任,想照着他的车屁股狠狠地来上那么一下子,可是,手机响了,是肖爱秋,催他回家吃饭。
他愤怒地发动了车子,愤怒地回了家,愤怒地上楼,愤怒地坐下,愤怒地吃饭,肖爱秋让他的样子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嘉树,你怎么了?”
顾嘉树愤怒地咀嚼,不说话。
铁蛋也有点怯怯地看着爸爸,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肖爱秋看了铁蛋一眼,压低了嗓门:“不是妈挑唆你离婚,都闹到这份上了,就算不离,你俩也没好日子过,早离早利索。”
铁蛋直愣愣地着着奶奶,突然,把碗往桌上一墩:“我妈答应我了,她不跟我爸离婚,你是坏奶奶!”
“乖铁蛋,不怕,等你爸跟你妈离了婚,你跟着奶奶。”肖爱秋去拉铁蛋:“坐下把饭吃完。”
铁蛋一拧身子,挣脱了肖爱秋:“我不跟你!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肖爱秋看看顾嘉树,啧啧地道:“看看,这都是你那丈母娘干的好事,她带铁蛋才带了几个月,就把铁蛋给教坏了,铁蛋以前可不是这样子。”
顾嘉树心里烦得要命,也瞪了铁蛋一眼:“铁蛋,吃饭!”
见铁蛋倔着不肯坐下,顾嘉树拉了他一把:“你妈不要咱了。”
铁蛋一听就哭了:“我不信,你骗我,是你不要妈妈了!”
顾嘉树本来就心焦得要命,听铁蛋这么说,就更吃下不下饭去了,把筷子一放,拉着铁蛋说:“儿子,没有妈妈,我们可以和奶奶一起过。”
铁蛋哭得呜呜的,嘟哝着要妈妈,不要后妈,顾嘉树叹了口气,起身上阁楼去了。
李主任带霍小栗去了一家偏僻却不失幽静的小馆子,包间早已提前订好了,霍小栗知道,一男一女一旦进了包间,过分私密的环境,哪怕不是故意,也可能会催生出暧昧,何况这正是李主任想要的效果呢,遂借口说包间局促,不如在大堂敞亮,还是在外面吃吧。
李主任也没勉强,退了包间,在靠窗的位子坐了,霍小栗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早点把钱还给李主任,怎么早点脱身,所以,李主任点了什么菜,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没入耳,只是嗯嗯啊啊应着,菜也没怎么吃。
当李主任说小栗啊,婚姻就这么回事,结婚的时候谁想的都是天长地久,可能不能走到天长地久不是由人说了算的,你别难过了,想开些,不是有个作家说过嘛,失去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霍小栗知道,如果接这话茬说下去,只能越说越尴尬,李主任的意图她也看出来了,大约就是中意她,就等着她把离婚手续办完了。可是,就算她身体健康,真离了婚也看不上李主任,又不能明着表达出来伤人面子,就笑笑说:“是啊,李主任,不过婚能不离还是别离的好,就算离了再婚,谁敢保证再婚的质量就比前一场婚姻好。”
“小栗,别李主任李主任地叫我。”李主任给她杯里添了点茶:“我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不过,你也别对再婚这么悲观,我一个同学就再婚了,两口子过得满幸福。”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霍小栗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跟李主任把话说明白,不能由着他胡思乱想下去,她没那么多时间奉陪也没兴趣,便从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推到李主任跟前:“李主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您帮了我,我非常感谢。”
李主任把钱推了回来:“小栗,这话客气了,这钱借给你我就没打算让你还。”
“不行不行,您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我哪能要您的钱……”霍小栗把钱又推回去。
李主任拿起霍小栗的手,把钱拍在她手里:“小栗,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跟我客气什么。”
霍小栗突然有种受辱的感觉,尤其是李主任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放,难道她会为了2万块钱接受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的示爱吗,便正色说:“李主任,您要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
“随便他们说,我不怕。”李主任笑嘻嘻地说。
霍小栗越来越烦,决定干脆利落地截住他的想法:“可是我怕!”
李主任就讪讪地僵在了那儿,霍小栗看也不看他,抽出手,把信封放在桌上,说了句抱歉,就去结了帐,匆匆走了。
3
冬季的月光和路灯纠结在一起,街道显得迷蒙而凄离,霍小栗本是怏怏走在街上,又怕李主任还是不死心,开了车追上来要送她回家,就赶紧进了街边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装做买东西的样子,瞄着饭店门口。
李主任出来了,张望了一下街道,才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开车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刚要出门,突然的,一阵阵隐疼从脊椎向着四肢扩散,她这才想起来,今晚忘记了吃药,就折回去买了一瓶小的包装水,吃药的时候,呛了一口水,她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泪就出来了。
她知道,这不只是呛的。
她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喘息,等身上的剧疼慢慢平息了; 才上了车。
霍小栗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虚弱到甚至不能支持到做完一台短暂的妇科手术,有好几次,差点晕倒,护士问她怎么了,霍小栗让护士给擦擦额头的汗,说有点疲惫,王医生也提醒过她多次,说她的脸色太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还是说疲惫,母亲和霍小震虽然也觉察到了霍小栗的消瘦,可大家都以为她是让婚姻风波给折腾得心力交瘁,除了宽慰和关照她要善待自己,别去想那些于事无朴的不开心事之外,也没人往她病了这方面想。
霍小栗知道不能再上班了,否则,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她不想看到大家的悲痛欲绝,也不想看到大家为拯救她的生命而徒劳地挣扎奔波,她不愿意让病魔把自己逼到苟延残喘的程度,可是,她不能自杀,否刚,母亲、霍小震和铁蛋都会认为是顾嘉树用离婚逼死了她。
她想回家,回她和顾嘉树的家,给铁蛋留下一段温暖的记忆。
可是,这需要顾嘉树的配合,所以,她必须和他谈诚,这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场戏,演给儿子,演给她操劳一生的母亲,演给每一个曾经真诚挚爱过她的人,让他们为她欣慰,她的人生是在温暖中谢幕的。
她给顾嘉树打了个电话,却被顾嘉树掐断了,因为身心俱冷的秦紫去找集团领导了,盘托出了一切,结果是伍康被劝退,恢复了顾嘉树的职务,此时,集团领导正在和顾嘉树谈话。
霍小栗以为顾嘉树是懒得搭理她才掐断电话的,苍凉地叹了口气,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了米糖,现在,她终于可以不再理会命运对自己的追击了,是访为弟弟的事操点心了。
她想找米糖妈好好谈谈,就去了即墨路地下商城,却发观她的铺子没开张,问了一下铺子的左右邻居,才知道米糖出事了。
米糖妈为了不让女儿和霍小震见面,每天都把米糖反锁在家里,还没收了米糖的手机,把家里的电话线网线也全给扯断了,说是她什么时候答应和霍小震离婚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米糖被妈妈的极端给激怒了,死活不答应离婚,前几天,米糖接了几条床单,想从窗户溜下来,没成想床单断了,米糖生生就从5楼摔了下来,据说腰椎给摔成了压缩性骨折,整个腰以下怕是要瘫痪了。
霍小栗听得瞠目结舌,问明白了米糖在哪所医院治疗就匆匆往商城外跑,边跑边给弟弟打电话,就把听说的事简单说了一追,刚说完米糖在市中心医院,霍小震就挂断了电话。
霍小栗回了家,把米糖的事跟母亲说了一下,母亲也愣了,喃喃说可惜了这孩子。
霍小栗知道,只要米糖妈不拦着,就算米糖瘫痪了毁容了,霍小震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接回家照顾一辈子,又生怕母亲心疼弟弟接回米糖就要受一辈子苦累,何况米糖妈整天逼着他们离婚,就小心翼翼地试探母亲:“或许,米糖妈看在小震对米糖感情这么好的份上,就不会逼他们离婚了吧?”
母亲不傻,显然听出了霍小栗话里的试探,就把乒乓球式的白眼又抛了过来:“米糖都瘫了,她还离哪门子婚?难不成她以为离了婚,还会有人把她的截瘫女儿当宝娶回去啊?”
“妈,您不会不同意小震把米糖接回家吧?”
母亲苍茫地看着霍小栗:“小栗,你觉得妈有那么狠心吗?妈要是能说出半个不字来,妈还配是个人吗?要不是因为小震,她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霍小栗没想到母亲会如此通达,她拉起母亲的手,放在掌心里,细细地抚摸着,哽咽着叫了声妈。
母亲看着霍小栗,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这是欠下了谁的啊?”
就在母女两个的相视无语里,门被推开了,是秦紫,母亲愣了一下,很是戒备地站了起来:“小紫,你还有脸来我们家?”
秦紫默默地看着霍小栗,泪流满面:“小栗,对不起。”
“对不起,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看看小栗,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是让你害的!”母亲越说越气,声音就提了上去。
秦紫边哭着说对不起边说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母亲和霍小栗都听得瞠目结舌,而霍小栗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母亲拍了一下大腿,吆喝了一声老天爷呀,你这是让他们造得什么孽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扯过秦紫来拍她的手哭:“小紫啊,就算小栗瞎怀疑你不对,就算你想要个孩子,可你也找个远点的人害啊,你大姨我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你看看你都把小栗害成什么样了?你当对不起是什么?是万能胶水啊?能把小栗碎了的家给粘起来?”
霍小栗扶起母亲:“妈,都过去了,你别这样,算了吧,有时候人是做不了命运的主的,都于事无朴了,您别怪她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母亲泪眼婆婆地哭个没完,非要现在就让秦紫陪着霍小栗去找顾嘉树把事说清楚,秦紫内疚地说,知道自己错了,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去公司替顾嘉树澄清,而且也已经做过了。
母亲怔了一会:“澄清了有什么用》他们都闹成这样了,还怎么在一块过日子……”说完,又嚎啕上了。
霍小栗知道是时候了,宽慰母亲说:“妈,我这就去找嘉树谈谈,我们的婚离不了。”
秦紫要陪霍小栗一起去找顾嘉树,霍小栗说算了,她自己去就行。
送走秦紫,霍小栗坐了一会,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起来,母亲围在她身后团团转着:“就算你冤枉了嘉树,可他也有不对的地万,他连个面都没朝,招呼没打一声,还一门心思要跟你离婚呢,你打算连个说法都没有就灰溜溜地自己回去?这不成心让顾嘉树和你婆婆瞧不起你吗?”
“他给我打过电话了。”霍小栗收拾起包,抱了母亲一下:“妈,放心吧,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母亲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慌手慌脚地陪她走到门口,返身锁上门:“小栗,妈陪你回去。”
霍小栗知道,自己回家,等待她的说不准是顾嘉树的冷眼还有婆婆的冷嘲热讽,不想让母亲跟着去看了心碎,忙把母亲推了回来:“您就别去了,把家收拾一下,我估计过几天小震就把米糖接回来了。”
母亲含着泪点头,又冲霍小栗挥挥手:“如果你婆婆敢说三道四,你告诉妈,妈去跟她摆龙门镇,我把闺女辛苦拉扯大,不是给她欺负的。”
霍小栗心里酸酸的,笑看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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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家门口,霍小栗运了好久的气,就是鼓不起勇气拿钥匙开门,直到肖爱秋开门提着一包垃圾出来,见霍小栗在门口站着,先是了怔了一下,再看看霍小栗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虚掩的门又开大了点,就下楼去了。
霍水栗回了家,把大包小包塞进衣橱,肖爱秋自始至终一直站在她身后,一语不发。
忙了半天,霍小栗感觉到全身上下,像针扎似地尖锐地疼着,疼得她几乎要站不住了,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