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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应声而去，她开门进去，里面有一西装男子坐着，周克介绍说：“这是市长秘书，有事找你。”
那男子站起来微笑对樱子：“凌记者，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门口已有车子在等待，上得车去，秘书才说：“凌记者，市长想和你聊聊。”
樱子有点意外，她用充满疑问的眼光看着秘书。
秘书一笑：“他看过你很多文章，很欣赏你的才华，想和你探讨一些问题。”
市长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微笑得看着眼前的这个女记者。那一次她高高地举手表示要采访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美丽的，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女子。
他记得她叫凌然，后来他一直看她的文章，包括那篇精彩的演讲辞。
“凌记者，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很能激励人心，我们现在是需要这类文章，提高我们国民的信心。”
“谢谢市长的夸奖，对这场战争我一直很有信心。”
……
市长对樱子非常满意，最后他笑道：“以后就你做我的专线记者吧。”
樱子也笑道：“我倒是很想，但是李曼比我有经验，更适合做这个，我么，只要偶尔能采访到您就心满意足了。”
市长深遂地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然后他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又一天，樱子应约去市长办公室，走廊的那边刚好走来李曼，她在樱子面前停下，冷冷地一笑：“美丽的脸蛋果真是通行证，可以不劳而获。”
樱子刚想反驳，却见走廊那边一门打开，市长秘书在向她招手，她只是微微一笑，擦肩而过。
市长很悠然地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桌后，深遂的眼睛充满笑意：“凌小姐，明晚上我市富商要举行一次抗日募捐舞会，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参加，以我随身记者身份。”
樱子早知道有这么一个活动，她也正打算要去参加，这时候她欣然应允。
樱子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就出发了。当樱子手挽市长出现在舞会门口时，他们理所当然毫无疑问地成为全场的焦点。
一白发老者带着一行人迎上来：“王市长，欢迎光临，就等着你到来，宣布募捐舞会正式开始。”
王市长亦哈哈一笑：“欧老先生，很感谢你们的爱国举动，我王某代表政府感谢你们。”然后他向樱子侧侧身：“这位是我这次的随行记者凌然小姐。”
樱子赶紧伸出手：“你好。”
那白发老者握了一下樱子的手，笑道：“早听说大名了，A城报界的两朵花之一，凌小姐的文章老朽拜读过，如今看来实在是才貌双全啊。”
樱子表示感谢，她抬头瞬间，突然惊呆了，老者后面站着一个人，正用带着光芒的惊喜的眼神看着她，那是欧洛！欧洛边上的是李曼，看着前面两个人，她的脸色一片阴暗。
欧洛怎么也没想到手挽市长进门来的女子竟是樱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被称为报界两朵花的凌然就是樱子。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只到白发老者侧身向他，向前面来人介绍：“这是犬子欧洛。”他才清醒过来，忙上前致意……
慷慨陈辞、募捐、舞会，全场的气氛达到顶点，绅士们围着市长政要、商界大腕，大谈天下事……
欧洛走到樱子面前，两人微笑相对，欧洛半天才发出声音：“樱子。”樱子看着欧洛笑意更深了：“欧洛，我现在是凌然。”
欧洛的眼中出现了闪亮闪亮的东西，他忘情的拥抱樱子：“樱子，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凌然。”
他的举动引来了周围一片惊异的目光，樱子忙推开他。
却看见李曼已站在他们前面，她面带冷笑，眼中满是懊恼，盯着樱子：“你除了用你的脸蛋勾引男人外，你还会什么？”
樱子愕然，欧洛皱眉，对李曼：“小曼！”。樱子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冷冷一笑：“这么说，李曼小姐一直以来不是在采访，而是在勾引？”
李曼脸色大变，一杯红酒直往樱子身上泼去。红色的液体从她衣裙上往下流，樱子红了脸，盯着李曼不作声。
李曼微笑一下，毫不在意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欧洛恼怒地瞪了李曼一眼，拉起樱子的手，直接往楼上快步走去，众目睽睽之下，李曼恨恨地跟着上楼。
樱子换了套白色的拖地礼服，白色手套，白皙的肤色，完美的肩膀裸露……她缓缓地从楼梯上走来下，犹如降临人间的白衣仙子。
市长深遂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
第二天一标题为“名记者勾引了谁？”副标题为“高官还是阔少”的新闻小报，满大街在飞，文中直接提到凌然……
凌然满脸疲惫，坐在桌前发呆。周克和胡杨走过来，周克拍拍樱子肩膀：“流言固然可畏，能战胜它的，就是坚强的人心。”
胡杨也向她扮鬼脸：“坚强点，我们都相信你。”
樱子点点头，周克继续说：“下个月日本人要在N城招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宣传他们‘东亚共荣圈’的理论……那是敌占区，有一定的危险性，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想。”
“我不怕，我可以去参加，凌然你呢？”胡杨豪情万丈。
樱子想了一下：“我和胡杨一起去。”周克点头。
周克走了，胡杨低声对樱子说：“李曼的个性和她的文章一样，很犀利，天不怕地不怕，你要小心……听说她很快要和她的表哥，那个欧家大少爷订婚了。”
樱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那么蛮不讲理，原来自已不仅在事业上抢了她的风头，还因为欧洛……不禁哑然失笑。
欧洛靠在车门边，在等樱子下班，樱子和胡杨一起走出门时，就看到西装革履的欧洛快步向她走来，那张脸满是阳光：“凌然，一起吃个饭？”
餐厅里，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最后，樱子认真地对欧洛说：“欧洛，我们是好朋友，我希望你幸福。好好对李曼，下回不要再来找我了。”
欧洛英俊的脸了暗了下来：“樱子，离开他了，我还没有希望吗？”
“对不起，欧洛，我不想再谈感情，我只想好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欧洛低头没有作声。
就在这时，李曼曼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微微冷笑：“我没打搅二位吧？”
樱子赶紧解释：“对不起，李曼，我和欧洛只是老朋友，好久没见了，叙个旧而已。我还要赶稿子，先走了，你们两位再坐坐吧。”
欧洛站起来想送送她，却被李曼一把拉住。
樱子走出大门，一阵冷风吹来，她拉了拉衣领子，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日本人的招待会在N城的市政府大厅举行，当天这里守卫森严，各国各地记者云集，凭着记者证樱子和胡杨顺利进入大厅，大厅的主席台上方挂着“共建东亚共荣圈”的巨大横幅。
大家全都静静地坐着，等待开始。樱子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李曼，李曼回头，刚好碰上樱子的眼光，两个人都微微点头示意。
一会儿，记者席一阵骚动，几个日本军官鱼贯而入，各自在主席台上就坐。
就在一瞬间，樱子脸色苍白，那张雕塑般的脸，那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她深深地冰冻在内心深处，却永远无法忘却的脸，此刻近在咫尺——但是心却遥远！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激辩
山下是在参加军部会议时，坂田司令宣布，面向全中国的N城记者招待会，各个战区将派一个师团级军官参加。山下心中一动，主动要求前去……
果然，山下一入场就看到樱子坐在记者席上，她手上拿着本子和笔，她依然美丽，只是脸上似乎瘦削了不少，也增添了几许坚强。
他看见樱子也看见他了，她吃惊的表情，苍白的脸，甚至慌乱的心，都没有逃过山下的眼睛，他微微一笑。
樱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山下，她一时心慌意乱，她避开他的眼神，鼻子发酸，脸不知往哪里转才好……
胡杨感觉到樱子的慌乱，他惊奇地扭头看樱子：“凌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樱子摇摇头，努力掩饰自已：“我去去就来。”说完，她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急急地冲出记者席。
在卫生间里，她喘着粗气，用冷水冲脸，渐渐地，她平静下来，她不能给自已丢脸，不能给报社丢脸，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樱子回到记者席时，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主席台上的人：“……华中战区第X师团师团长三井原夫，华北战区第X师团师团长山下奉武……”
李曼转头看着樱子，脸上微微冷笑。
樱子没有注意到李曼的眼光，她在思考“三井原夫”这个名字，好熟悉，是谁呢？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翻，樱子终于想起来了，一个臭名昭著的人。
N城沦陷时，他是第一支冲入N城的师团的师团长，N城大屠杀主谋之一，樱子抬头看着他，他就坐在山下身边，一脸得高傲和不屑。
樱子迅速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很快到了记者自由提问的时间，一时间提问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考虑着能不能提，提什么内容，怎么样提，才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胡杨低声问樱子：“我们要怎么样提好？”樱子放下笔，她向胡杨一笑，举起她的手。
山下看着她，她避开他的眼光。
主持人早就注意到这个美丽的记者，又见她斯斯文文，不像是一个能问出刁钻问题的人，他指着樱子说：“请你来提问。”
樱子站起来，盯着三井，说：“我叫凌然，是A城早报的记者，我的问题是给三井先生的。”樱子眼睛的余光看到山下在笑，她不理他。
台上的人傲慢地一笑，“请问。”
樱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当你冲进N城滥杀几十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时，你觉得你们的共荣圈还能成立吗？”
四周一片安静，樱子感觉到山下的笑容消失了，她内心暗自一笑，当时N城大屠杀日本人极力隐瞒否认，许多人并不知道真相。
那么这个女人何以这么肯定？三井变了脸色：“我们没有滥杀老百姓，那是你们造的谣。”
樱子“哼”地笑了一声：“事实是无法掩盖的。第二个问题：你们觉得你们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在这么大的中国，乃至东亚各国，用战争侵略的方式来建立共荣圈吗？”
山下眯起眼盯着樱子，他想起樱子走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你，我是敌人，今生不再见。”他的眼睛瞬间满是阴霾。
所有人都看着三井，三井咬咬牙，紧盯着樱子：“我们有自已的计划……”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中国人的。第三个问题……”
樱子还没讲完，就让主持人给打断了，“时间到了，请下一个提问的记者……”
樱子坐下，看到山下满是阴霾的眼……她只管低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突然，她听到李曼的声音传来：“我想请问山下奉武君。”樱子一惊，手中正写着的笔慢慢停下来。
山下冷冷地：“说。”
李曼一笑：“既然你们说是共建东亚共荣圈，那么我的问题是：‘你愿意娶一个中国人为妻吗？’”
面一片哗然，台上除了山下，其他人也忍不住微笑。
樱子手中笔在微微颤抖，她的脸瞬间又变成雪白，她不知道李曼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抬头看着山下。
山下盯着慌乱的樱子，平静地：“愿意。”
樱子的心猛得一震，她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住胸口。
李曼哈哈一笑：“好。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要放弃那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中国女人，而娶一个你已经不爱的日本女人呢？”
下面又是一阵哗然，台上的人收住了笑容。
樱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阵晕眩，想吐的感觉，她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用双手按住太阳穴。
胡杨惊奇中转头想和樱子说些什么，却发现樱子又是脸色苍白，用双手在揉着自已的太阳穴，他忙问：“凌然，你还是不舒服吗？”
李曼转头看到失态的樱子，脸上挂满了胜利的笑容。
山下冷笑一声：“这是我个人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你。如果你只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你，没必要坐在这里！”
李曼很无所谓地：“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
招待会结束时，天已黑，主持人宣布：“为了对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表示慰问，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了晚宴，请大家稍休息片刻，晚宴即将开始。”
樱子坐在位置上，低头闭着眼睛休息，胡杨在一边帮她揉着太阳穴，她不敢看台上的人，她在思考李曼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她的用意是什么？仅仅就是为了给自已一个难堪吗？
有人递给樱子一杯水，胡杨接过来，拿到樱子嘴边：“凌然，喝点水可能会好一点。”
樱子睁开眼，说了声谢谢，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抬头看到台上的山下依旧巍然而坐，用那熟悉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她看到三井侧过身和他在说些什么。然后她看到李曼脸上的微笑。
樱子再喝了一大口水，胡杨关心地问：“现在有没有好点了？”
“胡杨，我还是不太舒服，晚宴我就不参加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一会儿。”樱子边说边收拾东西，拿起外套，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