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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雅是没想到他突然把这个她以前没能完成的草图揪出来,可见其意味深长,便是脸上冷了几分:“罗德先生,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是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如果是想劝我回真愈美工作,抱歉,我没有半点兴趣。真愈美的那些股票我随时准备转送给其他人。”
“我想你完成你这个没有完成的论文,进入华尔街,帮我从金融市场中找到一个人或是说一个团队。”见她认真,罗德也认真地将小眼镜摘了下来,露出那对湛蓝如大海一般剔透干净的眼珠子,与她对视着。
一时沉静,窗外小轿车滑过水泥路面上的雪层,嘎吱嘎吱。
“可是罗德先生——”安知雅找回谈话的原始点,“你在中国的时候,派苏珊娜和我接触,是想委托我找李夫人的关系。”
“没错。我送给你这个东西,是想让你送给李夫人讨欢心,这样,你会回馈我的人情。”罗德道。
别说安知雅一呆,夏瑶整个人被炸飞了。夏瑶红了脸,完全误解了老板的意思。或是说,罗德本来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的,让她不得不误会。
“怎么,你没有送出去吗?”罗德见她们两个神情不如自己想象中一样,不由惊诧,“我调查了许久,知道她喜欢。”
话说回来,罗德托夏瑶送到她手里的这东西,的确是费了番功夫。这玩意儿是古人研究十五巧板与易经之间关系学说的一本论著手抄遗本。李太奶奶喜欢的东西,多是古香古色,尤其是中国古代科学。在她本人的抽屉里,有各种巧板,小丫头到她房间玩时,她经常让全姨拿出来给小丫头开发益智。
“你们中国婆媳关系很特别。”罗德叽叽咕咕着,想说明白自己有多好心好意帮助她化解家庭危机。
安知雅不得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罗德先生,我想你误会的是,你送的这礼物,最终是送到我婆婆手上,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换句话说,我并不需要讨好我婆婆。”
罗德把小眼珠子眨了两下:“你觉得这报酬太低的话,当然了,我有让苏珊娜传过话,只要事成,我会支付可观的报酬。”
夏瑶的脸又红了,简直无地自容。她又误会了BOSS的意思。
还好,安知雅替她圆谎:“不。我不是要钱,而是我没有理由花费大量时间来帮助你。我自己也有许多要完成的事情。”
“可你出来见我了,是有求于我吧。”罗德拍拍自己胸口,充满了自信。
安知雅绝不轻易放松口风:“我要先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值得我为此达成这笔交易。”
“你想要什么呢?”罗德反问她。
这个问题安知雅一路想的可就许久了。思路日渐成形,道:“我想要调查一个真相。所以,需要先调查出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恰好他们在美国都有金融上的活动。在中国的话,因为贪官可以一手遮天,想查出一些潜在的涉及到官方的真相,是相当艰难的,困难重重,不可想象。但是,我想在美国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之所以选择到这个时机与你见面,是因为我认为我的对手即将来到。”
罗德明显对她这个话题感到了意思,双手交叉着把脖子伸长了听:“你先说说你要调查的这几个人我是否认识。”
“有一家我相信你肯定认得的,钟氏。”安知雅目光坚定,冰冷地说出。从丈夫口里听说了相关信息后,她益发以为钟氏应该是牵涉到她姐姐的命案里面。
罗德的小眼珠子蓦地黯淡下来,搁回鼻梁上的小眼镜:“不瞒你,安小姐,这也正是我要查的。”
李家长媳 第一百七章
咖啡屋里,沉默一时间充斥在谈判桌台上。
夏瑶和张齐亚都选择了尽可能装着充耳不闻的姿态。这张台子四周,最近一张有客人关顾的,离他们隔了有三张台的遥远。加上这张台位于的位置巧妙,监控摄像头只能照到台子的一角。
安知雅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和纸,放在桌面下的膝盖上写了些文字,折叠后从桌台下方交给了罗德。
罗德捏着这张纸条并没有打开,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它放进了口袋里,扶着鼻梁上的小眼镜,像是很惋惜地说:“但愿我们下次有合作的机会。”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于是越过了夏瑶走出去听电话。
服务生端来了几杯热咖啡,坐在台边的三个人摸着塑料杯壳暖手。夏瑶这时对安知雅笑一笑:“我听说乐骏哥住你那里了。”
“是。”安知雅低低应了声。
夏瑶翘了下嘴角,像是在批判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会放不下失去的东西吗?”
“那你想看徐乐骏?”安知雅挑起眉。
夏瑶有点气鼓地偏着头:“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有关徐乐骏在美国的事情。”
“你想说,我会听着。”安知雅淡淡地说。
“神气!”一边抱怨,一边夏瑶却是止不住口,说起徐乐骏眉毛飞扬,神采奕奕,眼中流露出倾慕的流光,“乐骏哥在美国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有挂牌。知道美国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吗?那是全球最顶尖的国际律师事务所之一,在纽约、伦敦、夏洛特、华盛顿和北京都设有代表处。乐骏哥在美国能作为华裔律师打出名堂,很不容易。”
“打了很多有名的官司吗?”张齐亚代安知雅问,或许他本人对于徐乐骏一直也挺感兴趣,观感于上次徐乐骏在国内打的那场重婚案。
夏瑶故作神秘地默了会儿,降低了音量说:“我只知道,无论华商还是美国人欧洲人,都很喜欢请他打官司。不过,他只接有钱人大老板的官司,又由于是华裔律师,能一定程度上谢绝了法律救援官司。”
意思即一昧贪图富贵的律师,公众名声其实不怎样。但有何所谓呢,这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人自己都不怎样,强求于在美国也是讨碗饭吃的徐乐骏太过苛求。
“他自己不惹上是非就好了。”安知雅一句话总结。
赚钱可以,但别赔本,更别赔上自己性命,不然太不划算了。美国可是自由持有枪械的国家。
本想透点信息给安知雅当做为之前自己犯下的错误赔礼道歉,结果卖乖不成,夏瑶无奈地给她一个白眼:“你的嘴巴这么毒!也不知道你老公看上你哪里?”
别说他人质疑,安知雅一直也觉得,自己老公能看上自己,实属于匪夷所思。不过无所谓,要不是没有老公不能过活。她向来主张自己先过得好好的,才能接济家人。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罗德打完电话走回来,说了串英文表达歉意要先离开。在临走前,又低声向安知雅说了句话:“请不要把和我会面的事告诉李家,为的是减少彼此不必要的麻烦。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这意思,是指罗德与李家本身有摩擦?但凡两家做生意,都会因各自利益有摩擦。安知雅不以为意,尽管应下。接着,就此双方告别。四人一同走到了咖啡馆门口,夏瑶招了出租车陪罗德离开。安知雅和张齐亚走向自己那辆福特的停车位。
当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背部有丝凉凉的,拿手往背后一摸,再往上头一看,原来是雪水从树丫上落下来滴到自己衣服上。坐进车内,张齐亚开车离开。
这时候,路对面停着一辆四轮小货车的后面,姚兰芝和七嫂一块走了出来。
“我刚刚没有看错人吧?”七嫂擦着眼睛,垫脚眺望福特的背影。
“应该没有看错。她旁边陪她的那个人是她从中国带来的助手张齐亚。”姚兰芝绞了绞秀眉,“她向老人家请示,说是出来到城内采购,准备宴席。”
“可她刚刚见的人是真愈美的总裁吧?”七嫂一样皱着眉,“她向真愈美采购食材,也不用见到总裁这么大事吧?”
“先回去,得和奶奶说这件事。”姚兰芝刻不容缓的语态从口中吐出来,马上得到七嫂的赞同。
两人步过街,拎着大袋小袋的衣物化妆品,坐上自己的车。应说,她们在这里遇到安知雅纯属巧合。本是出来购物,再到曼哈顿的银行,七嫂是受二奶奶和四婶的吩咐,为二房的资金划项,姚兰芝则是办理自己手头上父母遗产的投资业务。不管怎么说,见安知雅和罗德在一块会晤的事,而且据她们观察,他们两方在咖啡屋里坐了至少有半个钟头,相谈似乎甚欢,这足以令她们深感到警惕。
李家的二房女眷,说是管理李家家内财政的公款,实际上,还是二房男人强有力的家内眼线,并且在资金方面给予了男人一定支持。家里哪些人如果和外面的公司,特别是与李家有关系的大企业公司高层领导私下交往,都有可能意味李家内权的变动。而偏偏,这李家的公司,近来是与真愈美有些业务上的纠葛,涉及的金额听说不小。因此,七嫂和姚兰芝才会对安知雅与罗德这事有这般大的反应。
回到李家,两人急着走到二房奶奶房内报信。
“我和兰芝都看清楚了,她见的人是罗德!那个真愈美的CEO兼总裁罗德!”七嫂在二奶奶面前十分肯定地咬道。
二奶奶或许内心里有一惊,表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有听到他们双方说什么吗?”
七嫂为难地向姚兰芝投递求助的眼色:总不能说自己两人无才,跟踪观察那么久,愣是没胆量靠近去窃听消息。
“奶奶。”在这方面,姚兰芝比起表姐镇定多了,“我们本想走近去听的。奈何他们的台子靠近窗口,我们在窗外走动进到门里的话,会打草惊蛇。”
“你们俩毕竟是女流之辈。”二奶奶道了句不赞不贬的。
七嫂脸蛋微红。姚兰芝轻然一笑:“奶奶说的是。早知道我应该拉着房内哥哥一块去逛街,或许可以少花点钱了。”
瞧这不甘心又说的圆滑玲珑的话,说的二奶奶一下子乐了:“就你嘴皮子是牙尖刀子嘴,不饶人的。”
“奶奶。”这事儿李家二房有他们自身的考虑,姚兰芝也有她自己的盘算,“我上回挪了部分遗产让墨成大哥帮我投资。记得墨成大哥好像是说要帮我投到真愈美,但现在又没有下文。”
二奶奶可不会就此替孙子夸下海口说,钱交给自家孙子打理绝对没有问题,这会上了姚兰芝的当。到时出问题她岂不得自己给姚兰芝贴钱,又会和孙子生了罅隙。所以,发生钱的争执最好是先言明了。拍了拍扶手,二奶奶说:“投资有风险,这事谁都说不定。但你是委托人,是有这个权利问事情究竟。等你墨成大哥回来,我再问问他。”
姚兰芝眉尖一挑,不急于说好或是不好。她这种睥睨一切的姿态,二奶奶都看在眼里。
等姚兰芝和七嫂一块走了。二奶奶与一边上坐着静默织小孩子毛线衫的四婶说:“这媳妇太夫人看着喜欢,你觉得呢?”
四婶摸着手指上那支羊毛筷子,笑的轻轻缓缓的,仿佛不痛不痒的:“太夫人喜欢,也不一定能落到我们房里。”
“嗯。”二奶奶吁着长气,“你明白这事就好。”
既然老人家都发出警告了,四婶压根不敢造次。没错,姚兰芝好是好,却是一开始到二房,就被二房奶奶定义为了替二房争取利益的棋子,所以说什么都不能嫁到二房里来的。恰好今天出了安知雅这个意外,使得姚兰芝自曝出了与墨成有交易。墨成是二房,不,是整个李家墨字这一辈的长子,按照李家惯有的家规,有第一继承人掌管李家成为宗长的资格,比李墨翰优先,是二房的希望之星。李墨成的媳妇人选,必定是要精挑细选,有二房的长辈们拘着,绝不能像李墨翰那样犯下随便的大错。姚兰芝如果对墨成抱有企图心,得趁早打消。因此儿子这边的工作得同时做一做。
想到自己丈夫那脾气不怎样,怕会一听对儿子发火,四婶自己偷偷地找了大儿子说话。
李家的公司总部一个点设在纽约城内。李墨成是和自己同在李家公司工作的兄弟李墨州,若无出差,会每隔三到四天回一次家探望。今天刚好是两个儿子回来的日子。李墨州一回来,在留家的长辈那里打完招呼,急着回自己房内见老婆七嫂了。四婶在门口截住大儿子,叫进自己房内,一进门开门见山:“我怎么听说兰芝有笔钱借给你去投资了?”
脱着外套的李墨成,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下,笑容淡淡地说:“都是七嫂在中间说话,说是她那笔钱放到银行里始终不涨不是办法,兰芝不是没有父母兄长撑腰吗?靠的也是这笔钱,当然想生生财。”
“你这是同情她?”四婶皱了个大眉头。男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