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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两人从恋爱到结婚,都是相当平稳而顺遂。只是有一个问题。
婚后若菱一直没能怀孕;志明本人倒还无所谓,就是志明的传统家庭似乎有点无法接受。
一晃眼结婚十多年了,两人的感情已经淡漠得像路人。
就是所谓的老夫老妻了,但欠缺了夫妻间的亲密与交流。
开始,他说,她说。后来,他们一起说。再后来,她说,他不说。最后,她也不说了。
若菱想法比较偏激,负面情绪很多,志明每次开口想聊聊自己的事情,就被若菱连珠炮似的负面评语搞得不想再说。
问她办公室的事,就更麻烦了。她开口就会把公司说得没有前途,老板和同事都糟糕至极,每天在办公室过得都是牛马不如的生活。
久而久之,志明烦了,不愿多问多说了,两人心灵上渐行渐远。那一夜,志明加班回家晚,若菱也刚到家。两人都疲惫不堪,回到沉闷的家中谁也没好气。
假如家里有孩子或者宠物,可以让回到家中的人一下子能量、兴致都高涨起来。但是他们两人的家里,就只有静滞的空气。
志明肚子饿,看到空空如也的厨房和冰箱,实在一肚子火。两人短兵相接,唇枪舌剑。多年下来,双方都已是炉火纯青,根本不必多言,战事立决。
高手就是高手。
志明一句:“不会生孩子,饭总会做吧!”就触痛了若菱的要害,她勃然大怒,夺门而出。
而那天雨夜的奇遇之后,若菱就经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了。
她开始思索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事情。
我们到底是谁?大学、研究所都没有教过,从小到大也没有听人说过这件事。
那夜最后分手的时候,老人还留了一个功课给若菱思考。这个功课是:“我们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什么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
“李经理,从你们营销的观点来看,我们这个产品升级以后,用这个角度切入市场怎么样?”销售业务部门的老总陈达打断了若菱的思绪,冷不防地问。
“嗯,依我的观点来看”还好若菱反应快,可以立刻从思想中抽身,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否则在这个重要的干部会议上肯定出丑。
“我们到底想要什么?”若菱看着随后侃侃发言的老板,私下揣度着。
她的老板王力是公司的营销总经理,才四十出头,在爬升公司阶梯的过程当中,无所不用其极,企图心特超强。想必他要钱当然,谁不想要?
若菱的公司并购另外一间小公司的时候,王力是那间小公司的老总。小公司的人事部经理,不知是一时疏忽还是对老板不满,居然把全公司的薪水数据用电邮发给所有的人,员工因而知道他们老板年薪加红利居然有好几百万之多。一般公司并购之后,子公司的老总难免会沦为“黑五类”,然后悄然隐退,但是这个王力反而扶摇直上,成了“当红派”愈来愈旺!
“他肯定很有钱了,”若菱想,“但是企图心还是这么强,显然权力也是他想要的。”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另一个业务部门的经理李逵直言不讳地反驳王力,“对老客户我们可以这么做,但是对新客户而言,我们必须有一个更有吸引力的诉求点,才能让他们愿意转用我们的产品。”
李逵前两年肝病入院,休养了一年才回到工作岗位上。从此戒烟戒酒戒色,可见惜命如金。这提醒了若菱:“啊,我们还要健康。”
当然,除此之外,每个人都在追求爱和快乐。
若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老人交代的功课,她对于自己感到很满意。就是嘛!财富、权力、健康、爱和快乐!这不就是人人都在追求的?若菱志得意满地笑起来。
“李经理,这么高兴,昨天晚上跟老公很愉快哦?”另一个产品部门的营销经理黄玉魁带着一贯色迷迷的笑容问若菱。
“咦,已经散会啦?”若菱痛恨他的话中有话,每次借机就来吃口头的豆腐。“我还有事,再见!”
我为什么常常不快乐?失落了真实的自己
胸有成竹的若菱,带着准备好的答案和满腹的疑问再度拜访老人。轻敲门后,还是那句“进来吧”,门就应声而开。
若菱进了屋,这次比较有心思和时间来打量老人的居住环境。
老人的住所极其简单,传统中式家具,俭朴的布置,就是那一个洋里洋气的壁炉显得有点突兀。
“这周过得好吗?”一坐下,老人就问她。
“挺好的。”若菱小心翼翼地回答。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若菱听着柴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若菱有些迟疑地说:“关于上次你要我想的问题”
“哦,你想出来了吗?”
“嗯,我想,每个人都在追求财富、权力、健康、爱和快乐!”一边说,若菱一边偷看老人的脸色反应。
“嗯,”老人点头,“那你呢?也是追求这些吗?”
“我,我当然希望有一定的财富”若菱一直对钱财有很深的不安全感。
“有了财富以后,你会怎么样?”老人问。
“会比较开心,不再为未来担忧啦!”若菱简直不敢想象,这辈子如果有花不完的钱财的话,那会有多爽!想到可以走进任何一家自己喜欢的精名品店,不看标价就随意选购看中的东西,若菱简直有点飘飘然了。
“权力呢?”老人打断了若菱的白日梦。
“嗯,我还不是特别追求权力,因为好像其它的基本要求都还没有满足”
“如果你很有权力的话,你会觉得怎么样?”
“那我应该会很满足,很过瘾!”若菱想象当上公司首席执行长CEO以后的神气模样,对现在的众多长官可以摆摆派头、耍耍威风,颐指气使的,真是酷毙了!
“有了健康呢?你又会怎么样?”
若菱除了小感冒外,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对于健康,她的感觉不深,不过她可以想象那些失而复得健康的人会多么珍惜健康。“有了健康就很快乐,很好啊!”
“好,”老人的一连串询问似乎告一段落,“所以,这样追究下去,我们人类所要追求的东西,也不过五个字就可以表达出来!”
“五个字?”若菱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会比自己想的更多呢,岂知更少。
老人拿起一支粉笔,在石灰地上开始写字——爱、喜悦、和平。
若菱有点错愕,看着老人等他解释。
“你刚才说人类追求的东西,像权力啦、财富啦、健康啦,最终目的还是在追求喜悦与内心的和平,不是吗?”老人探询若菱的意见。
“是可以这样说啦,但是快乐和喜悦又有什么差别呢?”若菱不懂。
“快乐是由外在事物引发的,它的先决条件就是一定要有一个使得我们快乐的事物,所以它的过程是由外向内的,”老人顺便理了一下自己长长的白胡须,“然而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问题啦”
老人看着若菱,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破折号。若菱的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问题就是:既然快乐是取决于外在的东西,那么一旦那个令你快乐的情境或事物不存在了以后,你的快乐也随之消失了。而喜悦不同,它是由内向外的绽放,从你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所以一旦你拥有了它,外界是夺不走的。”
若菱听得发痴了。她此生连真正的快乐都很少体会到,更别说喜悦了。
“而这里说的爱,也不是你们一般的男欢女爱,而是真正的爱,无条件的,不求回报的”老人继续阐释。
“就像父母对小孩的爱?”若菱虽然这样问,但是她自己就从来没有得过父母那种无条件的爱。若菱父母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爱给她。从小她就只能艳羡别人,或是在看电视、电影的时候,想象自己是个幸运的孩子。
“是的,有些父母的确可以表现出真爱的特质,但是很多父母却是以爱为名,把孩子视为自己的财产,让孩子为他们而活,而不是尊重孩子自己的生命历程。”老人此刻显得有点严肃。
若菱低下头,红了眼。她自己的父母好像视她为无物,她倒宁愿父母把自己视为财产,横加干预,严厉管教,而不是不闻不问。
“孩子,每个父母也是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限制。”老人委婉相劝。
“但是你要相信,在过去的每一刻,你的父母都已经尽他们所能地在扮演好他们的角色。他们也许不是最好的父母,但是他们所知有限,资源也有限。在诸多限制下,你所得到的已经是他们尽力之后的结果了,你了解吗?”
若菱委屈地点点头,老人的话的确能安慰若菱受创的心。只是若菱始终都有个遗憾,永远的遗憾。
在迷茫的泪水中,若菱抬起头,看着老人。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老人又在发挥读心术了,“你要问我如何才能得到爱、喜悦与和平,是吗?”
“是的,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在追求这些,为什么几乎是人人落空?每个强颜欢笑的后面,隐藏了多少的辛酸?为什么会这样?”若菱愈讲愈激动,似乎代表天下人在发出不平之鸣。
“因为,”老人等她说完,简单而平静地回答:“你失落了真实的自己。”
难怪老人一见面就问“你是谁”,他算准没人答得出这个问题。至少,他想要的答案没人答得出来。
若菱坐在办公桌上,看着窗户下方的车水马龙,痴痴地想着。
今天是TGIF(感谢老天今天是周五!),傍晚的交通格外拥挤,隔着窗户,若菱都可以感觉到今晚这个城市的躁动。早上匆匆忙忙上班的人,在五天的名利角逐征战之后,总算能够休息两天,追求一番娱乐,期待某种程度的放松。
家人相聚、做运动、泡夜店、会情人、看电视、看电影、睡大头觉、打麻将放松之后,好准备下周一重新投入战场。
当然,大都会中,不乏那些从来不休息的人。周末不是继续加班工作,就是应付家里老中青三代不同的需求;自己的家人还不够看,还得要应付姻亲。很多私人的事项,也得周末处理掉。
忙碌、忙碌,每个人都很忙碌。
追求、追求,每个人都在追求。
但是为什么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我们人类,却没有愈来愈好呢?
“若菱,怎么还不走?”邻座另一个产品部门的营销经理陈玉梅,拿着包包问。在这个几百人的大公司中,她是若菱唯一谈得来的好友。玉梅三十出头,还没有结婚,两个人很投缘。
“哦,马上就走了!”若菱回答。
“OK,拜了,Have a nice weekend!(周末愉快!)”玉梅打扮得花枝招展,显然下班前已经换装,并且加了一脸的浓妆。
“没结婚真好!”若菱想着。
没结婚,只有一个家;结了婚,却一下子有了三个家:你家,我家,我们家。
对若菱来说,年少时的“我家”就是一个冰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己的“我们家”,如今气氛也是冷冰冰的。
不过跟“他家”比起来,“我们家”也算得上是春天了。
她自己拖着时间,下班还慢吞吞地不走,原因无他,只因为今天得回婆家和小姑、婆婆吃饭。若菱的原生家庭已经是百中挑一的惨了,她的婆家也可以遴选为倒霉冠军。当然,是从媳妇的角度啦!
婆婆早早守寡,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小姑长得不错,偏偏一把年纪了还云英未嫁,急坏了婆婆不说,自己个性也变得古古怪怪。
若菱结婚多年未孕,婆婆嘴上不明说,语言、脸色的暗示,让若菱够不好过的了,小姑还在旁边敲锣打鼓地帮腔。因此,若菱视每周回婆家相聚为畏途,能拖则拖,能避则避。
避不了,就故意在周末安排别的活动,所以“只有”周五有空,这样可以避免下午四、五点就得回去,而且去的时候,还可以因为周五晚上容易塞车,或是老板临时交代点东西要赶而迟到!吃完饭还可以说:“哦!上了一天班了,真有点累了,不好意思得先回去了。”
这种戏每周上演一次,若菱痛苦不说,婆婆、小姑心知肚明,双方隔阂愈来愈深。
坐上志明的车,若菱又在思考老人临别时交代的功课。这次他说:“你好好想想,我们到底是谁,又究竟是什么东西阻碍了我们看见真正的自己。记住,死亡来临的时候,会把所有不能代表真正的我们的东西席卷一空,而真正的你,是不会随时间、甚至死亡而改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