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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自是有了主意。顾弦夜淡漠一笑，突然转移话题道，“妞妞，你来中国都这么多天了，有没有想过去幼儿园上学？”
苏芷珊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顾弦夜，不曾预料到他会想到这个件事上。老实说，这也正是她在担心的一个问题。
身旁的兰西手里的筷子一顿，他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弦夜。看来，这个顾弦夜比他想象得还有机智……
他利用转移话题，不但巧妙地化解了起先的尴尬，还挑起了妞妞的好奇心。
只见妞妞满脸欢喜雀跃地说：“当然想啊，天天呆在家里一点也不好玩，妈咪也不能陪我，我好想多交些小朋友一起玩呢。”
故意忽视掉兰西投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顾弦夜轻抚妞妞的脸蛋，用父亲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妞妞，如果你想要多交朋友的话，爸爸可以介绍几位和你年龄相仿的小朋友给你认识，但是你现在已经四岁多了，不能总是想着玩，应该去幼儿园学习新知识……”
妞妞听得很认真，等顾弦夜说完了，她猛点一颗小脑袋说：“嗯，我懂了，要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像妈咪一样棒，对吗？”
闻言，顾弦夜和苏芷珊都笑开了：“对，妞妞说得没错！”
“那好，妞妞上幼儿园的事儿，还有交新朋友的事儿，都由夜叔叔帮你看着办好不好？”
妞妞甜甜地回应：“嗯，谢谢夜叔叔！”
兰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抿了一口浓茶，嘴角虽是带着笑容，眼角却藏着一丝寒意……
吃过晚饭，顾弦夜躲到阳台上抽烟。
兰西唇边的莞尔悄然隐去，闪身来到阳台上。
听见身后有响动，顾弦夜一回首，发现是兰西，不禁冷嗤一声。
“要不要也来一支？”极其散漫的音调，却带着一股强势，即使在苏芷珊面前是多么的隐忍，但顾弦夜骨子里的那股霸气却从未消减过。
他的强硬像是从黑暗的最底处勾出来一般，虽然只是礼貌性地问句，但其实他已从口袋里抽出一只香烟，递给兰西。
兰西微愣，顾弦夜全身的气场很强烈，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从顾弦夜身上飘来一股与施兆霆极为相似的气息……
旋即，他回过神来，怎么会把顾弦夜和施兆霆相提并论？！
没有别人在场，无须顾及那么多，兰西冷冷地笑出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必顾总已经知道妞妞是你的亲生女儿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有一点我不是很理解，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苏珊母女俩面前？！”
下一秒，阳台上安静得出奇。
顾弦夜冰凌一样的寒眸半晌之后才稍稍化淡，“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就因为我是妞妞的亲生父亲。”
微顿，复又再度开口，“至于是谁阻碍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相聚，我想我很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兰西讥讽地一笑：“顾总，就算你是妞妞的亲生父亲，也未必妞妞就愿意接受你。作为苏珊最好的朋友，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做一个称职的好父亲，好丈夫。”
“哦？原来兰西先生这么关心她们母女俩，那真是有劳你费心了。不过，关于我和芷珊之间的感情，我想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一个外人无须插手过问，以后还有请兰西先生不要过于……”
此时，苏芷珊正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妞妞站在阳台的门前，一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正往阳台上张望着。她顺着妞妞的视线往阳台上一看，顾弦夜正和兰西抽着烟，似乎在聊些什么。
她有些担心小孩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再加上那两个男人正抽烟呢，对小孩子身体不好，于是脱口而出：“妞妞！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叔叔们在抽烟放毒呢。”
阳台上的两个男人陡然回首，倏地看见个头小小的妞妞仰着一张小脸，一双大眼睛略显惊慌地看着顾弦夜。
一刹那，他的心猛地一抽：“妞妞？！你……”
听见苏芷珊叫她，妞妞回过神来，一脸惶恐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苏芷珊，颤巍巍地问道：“妈咪，夜叔叔就是我的亲爸爸吗？”
闻言，苏芷珊惊惧地抬头，无声地询问顾弦夜。
“我……”顾弦夜语遏。
他看着妞妞惊恐的小脸，一副不愿接受事实的样子，几乎忘了心内设置的界限，那一瞬间有种天崩地裂的挫折感。
事到如今，再欺骗着妞妞就毫无意义了，不如索性开诚布公吧，只是妞妞她……
忍不住扯扯嘴角想牵出一个笑，却不成功，笑容显得异常勉强，一丝丝全是涩意，他轻叹出声，“对不起妞妞，你刚刚没听错，夜叔叔就是你的亲爸爸，是爸爸让你和妈咪受累了……”
“顾弦夜！你闭嘴！”她大声喝斥。
眼看着女儿满脸惊恐，一张小脸纸一样的惨白，浑身微微颤抖，毫无半点生气，哪里还有平时那般活泼灵气的可爱模样。顿时，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极欲保护女儿的苏芷珊便是怒了。
顾弦夜一怔，本能地收声。纵然他早已做过心理建设，有可能妞妞会接受不了他这个爸爸，可他完全没料到妞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有料到苏芷珊会发这么大的火。
见顾弦夜不在说话，苏芷珊这才蹲下身子，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
“妞妞乖，别怕，先和妈咪回卧室睡觉，妈咪给你讲童话故事去……”苏芷珊不停地安抚着妞妞，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肩膀，拥着她往卧室里走去。
这五年，若说受到伤害最深的，莫过于女儿妞妞。
她外表看起来机灵活泼，落落大方，又有谁知道，就是因为缺少父爱，两年前妞妞还患有较轻微的儿童自闭症！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妞妞和父母多做一些沟通交流和亲子活动，尤其是父亲，在这些活动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
可是，身在美国的她去哪里给女儿找个爸爸去？正因为如此，她拜托兰西做了妞妞的干爸爸。
对兰西，她是满心感激的。有了兰西的协助，妞妞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再加上她本就是轻微的症状，而且发现的早，所以治疗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
现在的妞妞，看起来已经和一般的孩童没有任何区别了，苏芷珊一直很小心谨慎照看妞妞。她生怕有个差池，会让女儿受到心理上再一次的沉痛打击。
今晚，顾弦夜的表现让苏芷珊觉得很失望……
顾弦夜看见苏芷珊给了他一个无法捉摸的眼神，回首时，正好看见兰西淡冷的神色明显地一沉。
他冷冷的黑瞳内闪过一抹精光，“你是故意的？”
兰西轻呲一声，“怎么可能！顾弦夜，你可别忘了，妞妞可是我的干女儿。”
兰西说的是实话，当看见妞妞一脸惊恐地站在阳台门前时，他顿时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这么意气用事，沉不住气？竟然让那孩子听见了……
顾弦夜见兰西目光闪烁，显然是有隐情，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一双星眸里骤然起了火苗。
“兰西，我警告你，离芷珊和我女儿远一点，我知道你目的不单纯，最好是别让我查到些什么，否则……”
兰西不怒反笑，挑衅地迎上顾弦夜一双怒目：“否则你想怎样！？哼，顾总，我凭什么听你这种人的话？做苏珊的丈夫，做妞妞的爸爸，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顾弦夜被彻底激怒了，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的，“做妞妞的爸爸，除了我没有别人！就算是个干的，你也想都别想！”
兰西冷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下一秒横跨一步，已是骤然身子靠近，然后一拳挥向顾弦夜，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脸颊。
顾弦夜不曾防备，这一拳兰西打得很重，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兰西素来有进健身俱乐部锻炼身体的习惯，这一打便是上了瘾，他指着顾弦夜怒斥，“姓顾的！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撇下苏珊那么多年，兆霆追了她那么久眼看就要成功，现在你又来搅合，真他妈晦气！我早就想打你了！”
说着又是一勾拳，目标是顾弦夜的下颌。
这一次，顾弦夜有了防备，及时躲过，又及时反攻回来，一拳打中兰西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厨房里的凯瑟琳听见阳台上有响动，赶紧过来瞧，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劝道：“哎呀，兰西先生，顾先生，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可惜，两个男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理都不理。
兰西只觉得有热热的液体滴到嘴唇上，用手一抹，满指鲜血……
一时心里一口恶气难平，兰西冲上去和顾弦夜扭打在了一起，他们一会儿撞到了阳台上的凉椅，一会儿撞到了铁栏杆上，一会儿撞到了地上的花盆，最终撞到了落地窗上……
哐当一声巨响，落地窗竟然被他们俩撞得支离破碎！
可他们俩依旧扭打在一起，眼看两人的打斗越演越烈，苏芷珊被玻璃撞碎发出的巨响声惊扰，出来一看，被惊了一大跳。
怒吼道：“你们俩给我住手！再不停止我报警了！”
别说这两人斗得正酣听不见，就算是听到了他们又怎会相信苏芷珊会真去报警？反而因了这句话，两人都心生一股速战速决的念头，下手更狠了。
兰西摔倒在地上，正好手里摸到一片大块的玻璃碎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它捡起来，作势就要向顾弦夜袭去，苏芷珊急了，上前猛地抱住兰西的腰，怒骂道，“你疯了！？打出人命来值得吗？”
兰西手里一顿，垂眼阴沉地看向苏芷珊，“芷珊，你心疼他了？因为他是妞妞的亲生父亲？你……”
她立马否决：“不！我是为了你，也为了妞妞！现在的妞妞经不起任何折腾，而且我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兰西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鼻子还在流血，苏芷珊蹙眉狠狠瞪视了一眼顾弦夜，不再理会他，接过凯瑟琳找来的一块毛巾，替兰西捂住鼻梁。
然后她回头，冷眼看向顾弦夜，“顾弦夜，今晚的你太幼稚了！你回去吧，暂时别来我家了，妞妞她说……不想见到你。”
话落，她扶着兰西往洗手间走去，没有再多看顾弦夜一眼：“走，兰西，我们先去洗手间，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顾弦夜的小腿肚上，鲜血沁出了西裤，并顺着腿部线条往脚跟下流出，渐渐在地面汇成小小的一滩，那是刚才在打斗中，他被撞到摔破的花盆而导致的伤口。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样子，苏芷珊是将打架的责任归咎在他身上了……
凯瑟琳见状，惊呼，“哎呀，顾先生，你流血了！”
他恍若没有听见，耳边全是苏芷珊说的那番话——今晚的你太幼稚了……妞妞她说，不想见到你……
他只是站着不动，目送苏芷珊携扶着兰西走进洗手间，直到门被她关上。
她，根本没有发现他受了伤……
“顾先生，你，你还是先坐下来吧，我去给你拿点纱布包扎一下！”
“不用，我想去看看妞妞……”他的头有点眩晕，许是因为兰西的那一拳，头脑有些不清醒了，眼前的事物似乎在打转，他受伤了吗？他在流血吗？但他担心着妞妞，只想去看看她有没有怎样……
“哎呀，那个……顾先生，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进去看妞妞了，苏，苏小姐她……”凯瑟琳欲言又止，显然是听见了苏芷珊起先说过不让他见妞妞的话。
足下一顿，意识微微清醒了些，想起了刚才苏芷珊不让他见妞妞的事，心里好一阵酸酸的涩意。
也罢，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会吓着女儿的。
微微颔首，他对凯瑟琳说：“那好，我先回去了。这两天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那扇破损的玻璃窗，我明天就派人过来修补。”
“好，我知道了。可是，顾先生，你这个样子……”
“我没关系，你先进去陪妞妞吧。”
“……好。”
从苏芷珊住的小区里出来，他徒步往自己的公寓楼走去。因为路程相隔不远，来的时候就没有开车。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雨如丝，滴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连整颗心都变得湿漉漉的……
回首仰望8楼那扇灯火氤氲的窗，顾弦夜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
替兰西包扎了伤口，见他身上满是污渍和血渍，苏芷珊留他在浴室里洗了个澡，看见阳台上的一片狼藉，她呼出一口浊气。
复又看了看睡熟了的妞妞，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呆呆地想着心事。
兰西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发现她呆坐在沙发上，便跟着坐在她的对面。
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她对面，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兰西很懊恼，手背轻轻敲击了一下面前的茶几，略有薄怒，“苏珊！你还在担心顾弦夜！？”
苏芷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抬眸凝视他，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她这个样子，更是让兰西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