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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倾按了按床边的按钮,一会儿便有护士和医生赶来,何倾看也不看我一眼,紧皱眉头闭上了眼睛躺在枕头上,李医生对我说:“你先回去吧,何倾现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
我木讷地站起来,打开病房门,走出去,不管脸上有多么糟糕难看,只晓得何城对着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德语,又拉着我上了车,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子不知是在哪里停下来了,我直视着车子前方一片无垠的绿野,转过头看向何城,何城说道:“这是我和哥哥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我带你来看看,兴许你心情会好一点。”
我们下车,虽然正值夏季,但大片的绿野却使这个夏天更加清凉起来,微微的暖风也变得更加柔和,再向前走十几步路,映入眼帘便是一面如镜的湖,湖上有鸟掀起几丝微波,片刻便又沉静下来。
何城说道:“从小,哥哥便一直照顾我,我没见过妈妈的样子,却一直记得哥哥对我的鼓励和帮助。”
我说:“你们感情很好。”
何城点点头:“所以,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伤害。”
他转过头,说道:“QingQing,你也要振作起来。”
我苦笑地看着何城,说道:“谢谢你。”
我不愿告诉何城,何倾对我说什么。
我希望,那一切是幻觉也好。
兴许第二天起来,何倾便躺在我身边。
我满怀期待地回到家,洗澡,躺在床上,闭眼,用触感去感受房间的一切,这张床有何倾的味道,多少个缠绵的夜晚,我记得何倾冲进我身体的时候会在我耳边说道:“轻轻,我爱你。”有时候是德语,有时候是英语,有时候是中文,我常常抱怨电视里那句“我爱你”说得太容易,太露骨,可是,何倾的那句话对我来说却诠释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朱米时常和我讨论S先生和何倾,我常常笑朱米:“S先生在你怀孕这阶段,是不是自给自足?”
朱米常常愤愤不平道:“那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和何倾孕育结晶?”
然后我们便在视频里互相嘲笑。
我常常以为,一切美好的事物终究会完美下去,可却不尽然。何倾自始至终不会对我说:“轻轻,我们结婚吧。”他以为,他要给我的一定要是完美的,如果不尽然,何倾便会亲手打碎,我知道,他不说,怕会影响到我,怕自己早早便会离开我,可是,我一点都不怕,怕的是找不到任何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白。
第二天,我早早便起床了,一个人睡觉似乎觉得不习惯了,一个人吃早饭也觉得没有胃口,以前常常习惯和何倾一同出门,常常习惯何倾在上班之前吻我,常常习惯自己一个人逛街游玩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担心我的感觉,现在回到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早已不习惯了。
我打电话给何父:“GUTENTAG。”
何父问道:“QingQing,什么事?”
我问道:“Johnas,Mark现在一直在原来的病房吗?”
何父说道:“他一直在,后天就会搬回家住了,他不习惯住病房。”
“我想去看他,可以吗?”
何父似乎在那头沉吟了一会,才说道:“那好,不过他可能不太愿意见你。”
我是在下午的时候去李医生的诊所的,还提着为他煲好的枸杞山药粥。
走廊上,正好看到李医生从何倾的病房出来,我几步上前去,问道:“李医生,Mark睡着了吗?”
李医生说道:“他睡了,但是吩咐过不准你进去。”
我央求道:“你就让我进去吧,他不是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吗?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李医生无奈道:“那你自便。”
我推开门,没有浓重的药水味道,室内温度很好,气味也很清凉,这不是医院的病房,相对很人性化地摆设了鱼缸,花草,还有细小碎花的窗帘,透过窗户,这座独立的房子临河而立,河岸是一片绿野。
“你来干什么?”是何倾的声音,些许的怒意。
我回过头,看到何倾正盯着我,我有些慌张:“我以为,以为你睡着了。”
何倾的脸颊有些泛红,兴许是刚刚睡过觉的缘故,他闭上眼沉吟了一会,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又开口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我想他大概不记得昨天的话了,有些高兴:“那我明天来看你。”
他不再睁开眼,等我走到门口,他才缓缓开口:“回中国去,别来了。”
我有些失落,却想着明天再如何混进来,突然又回过头:“对了,我熬了粥,放你桌上了,你要是想喝就喊人。”
见何倾闭着眼不再说话,我也只好作罢,悄悄关上了门,紧接着却听到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接着便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护士们听到立马赶来,打开门,粥洒了一地。他生病了,哪有那么大力气,传来何倾沉重的咳嗽声,他是用尽了力气的。
我再也忍不住,急忙跑出去,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大哭起来,我知道,这眼泪不值钱。我也知道,何倾是下了决心要赶我回中国。
翌日,何城就急忙打电话过来,声音很轻很急:“QingQing,你马上关机。”
可是电话那头却一阵骚动,我听到何倾的声音响起来:“轻轻?”
我不说话,却听到何倾继续说道:“很好,看来你还在德国。”
似乎又把电话给了何城,两人叽里呱啦一阵德语的争吵,一会儿,何城便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等我一下。”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起来,何城说道:“Mark让你回中国,不然他就停药。”
我愣住,何倾这次真的下决心要赶我回去了,何城继续说道:“今天早上他就开始拒离药物了,现在连点滴都不挂,我骗他说你现在就在飞机上了,他让我打电话回家,看看你有没有走。”
我说道:“不能强制病人吃药吗?”
何城说道:“在德国,任何医药手术都要征得病人同意的。”
我急忙问道:“那我以后不接电话?”
何城说:“不可能,他电脑那么厉害,直接黑客进入,查出回中国的航班上有没有你这个人。”
我不再说话,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何城似乎也很为我担心,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子重情重义的小伙子,他说道:“轻轻,你只有回中国了。”
我叹息道:“可是,我想见他。”
何城说道:“Mark明天就搬回来住了,你要赶紧了。”
我“哦”了一声,却听到何城说:“还有,他不允许我和你再有联系了,你回国的事情早已经办好了,本来他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何倾生日那天会带回来一个文件袋,我急忙跑去楼上,在柜子里看到了这份文件袋,里面,正有我和何倾回中国的文件。
第六十六章 回国
一切似乎都还未有结局,只是我们习惯了开始。
我曾经用日夜来祭奠这份爱情,却终究逃不过悲剧的宿命。
这一别,何时再见。
何城告诉我,何倾已经两天未服药,有时候昏昏沉沉醒来,又昏昏沉沉睡去,医生只能在他昏迷的时候打点滴,只要他一醒来,立马自己拔了针头,也不管手上流着血,何城打电话求我,QingQing,你回去吧。
何倾的爸爸Johnas被气得不轻,也不理会何倾,自顾自呆在大使馆工作,Johnas甩了一句,他的身体我做不了主。
我开始收拾行李,不是走开,而是逃离,我不能用何倾的性命与我们的爱情作斗争。只是,临走之前,我还要再见何倾一面,只一面。
何倾今天搬回家住,这几天都是靠睡觉时候的营养针养活的,但是何城告诉我,他气色看起来不错,看来营养针比自己用药更好了些。
何倾倔强得像头刺猬,若不是何城万般发誓,他绝不会再见我一面,因为何城给他看了我今天中午飞回中国的飞机票。
我走进房间,就看到何倾半躺在床上,那张床显得特别大,何倾瘦了些,却也有些气色了,他这几天头痛得并不厉害,加上一直睡觉,有一种病好的假象。
我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何倾旁边:“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何倾的睫毛似乎更长了,微微眯着眼,又睁开来,墨色的眼神有些深邃,没有焦距:“听说你要回去了。”
我说道:“嗯,我要回去了。”
何倾自顾自说道:“这样也好。”
我笑道:“当然好了,我可是万人迷。”
何倾也笑了起来。
何倾又说道:“轻轻,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有些假笑地说道:“嗯,到时候给你寄请帖。”
何倾轻笑了声:“我一定送份大礼。”
我也自顾轻松道:“那你一定要来。”
何倾说道:“好,一言为定。”
我装着看了看手表,朝何倾笑道:“你看,时间要到了,我要回去了。”
何倾的嘴唇抿了抿,眼睛也闭上:“嗯,我也困了。”
我站起身,最后一次帮俯身帮何倾掖了掖被脚。
何倾微睁开眼,手掌伸到我后脑勺,按下来,吻我,绝望的,霸道的,凄切的。
我的泪流下来,流到嘴里,交缠在一起,有何倾的独特薄荷味,和在一起,却苦涩酸楚。
何倾最后告诉我:“轻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重重点头:“我知道。”
回国的飞机很漂亮,听说是花重金新买的波音,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睡眠是样好东西,起码我会以为我们还在骑车,并且跨过半个柏林,何倾会递给我水,然后吻我,不顾其他。
朱米怀着还剩两个月的孩子和S先生坐飞机回来了,比我早到几天。
一下飞机,走在熟悉的大厅上,人潮涌动,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大红百褶裙子,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和站在旁边的绅士。
孕妇兴奋地朝我招手:“陆轻轻,你终于死回来啦!”声音可以响彻整个大厅,却很幸福,很甜蜜。
我没告诉朱米何倾的事,我只是说,过不了多久,何倾就会是个中国女婿,我们只是暂时因为地理问题和工作问题要分开而已。
我也这样告诉自己。
我摸了摸朱米的大肚子:“干妈回来看你了,有没有想干妈?”
S先生笑着朝我说道:“她做B超查出来是个男孩。”
我笑着恭喜:“不错,可以继承你父亲的子爵位置了,这样你父亲也不会逼你了。”
S先生也笑道:“那要感谢夫人了。”
朱米笑骂了S先生一会,想当年,朱米的英文考了两次六级,现在居然好得让我咋舌。
我说道:“朱米,你丫的别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俚语。”
朱米回应我:“我就说,看你怎么着。”
我想,我可以当做,何倾好好的。
我可以当做,某一天,他会回来娶我。
我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正如,我眼前的朱米一样,开心快乐。
晚上,我妈和江化帮我接风,在A市的浅山弯居定了一个包厢,人不多,却温馨。
我不知道我妈和江化的关系,但看得出来,我妈不排斥江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接受了。我对我妈的态度无所谓,她一辈子养我,没有爱情,现在爱情来了,我祝福她。
朱米是孕妇,席间没人抽烟,大家小酌几杯,叙叙家常。
我问道:“叔叔,江谨瑞呢?怎么没来。”按照法律上讲,他就是我没有血缘的哥。
江化叹息道:“他先在老大不小的,却一直忙着工作,你见着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你的话,他听得进。”我知道,江谨瑞对于李锶程的事情一直自责,他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我答应着:“行,改天一定说说他。”
我妈也附和着:“轻轻啊,给谨瑞介绍个姑娘吧,他过年也要30了,现在还没个结婚对象。”
我笑着:“那是一定的,好歹他当年也喜欢过我。”我们彼此之间,其实从未释怀过。
朱米自顾自吃着,听到些什么了,突然说道:“别介,我这几天看报纸,说江谨瑞好像和娱乐圈什么一线女星在搞地下恋情呢!轻轻,你可别破坏人家。”
我笑:“敢情不是忙工作,是忙恋爱啊。”
S先生因为语言的缘故,一直处于聆听的状态,大家配合着,一会讲英文,一会讲中文,倒也不亦乐乎。
我把自己思考了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妈,我想搬到何倾家住,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我妈也不反对,说道:“也好,反正你们也在一起。对了,何倾什么时候回中国来。”
我想着早已编好的话:“何倾说,只要他把在德国公司上市的事情忙完,就打算来中国搞发展。”
我妈应着,也不怀疑。
一顿饭吃完,我和朱米打算去A市市中心转转,S先生回酒店处理公务,江伯伯要回公司我妈要回去追电视剧。
朱米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特别吃力,一圈没逛完就走不动了,我们只好在商场二楼的甜品区坐下休息,从这里,可以环视整个商场。
朱米说:“哎,陆轻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笑:“哪有的事。”
朱米说:“你跟我说说,你和何倾到底怎么了。”
我愣住,好久,才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小矛盾。”
朱米也叹了口气:“你不说也罢,反正,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肚子里。”
我说:“知道了,烦人婆。”
朱米突然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