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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离景德镇80公里,春天是旅游的最佳时节,何倾不喜欢浓重的商业气息。
外面的嬉戏声吵醒了我。
“醒了?”何倾把画笔和稿纸放进背包。
“咦?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背包?”我摸摸棕色的背包。
“你睡得太死了,我只好把你背到旅馆,自己去买东西。”何倾递给我另一个背包,“这是你的。”
我瞧瞧四周,努力回想这个极具明清风格的建筑到底是在哪台电视节目里看过,或者说是在餐桌上等菜无聊时翻到的某本旅游杂志里的p多少页。
“这里是晓起村。”在我求知的眼神下,何倾终于公布了答案。
“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脑子里没有来的挤出四句诗,我终于记起,家里有一张照片,同这四周的环境很像,照片的背后便是这四句诗。
“你怎么会知道这四句?”
“我聪明嘛。”我摆摆手,估摸着何倾这等非中国籍人能够晓得‘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这种家喻户晓的名句已经是质的飞跃了,暗暗兴奋了一番。
何倾似乎有些失望,我想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就像是某个优等生没回答出老师的问题,但是却被差等生回答出来一样,这个优等生的内心会是如何矛盾,想他堂堂一介优等生,如今却被从来瞧不起的张三李四践踏了尊严,这可是何等的不爽。
为了了解何倾此时的心里动态,作为一名侠肝义胆的中国青年有必要关心一下国际友人:“何倾?”
“不记得也没关系。”何倾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我就住你隔壁。”
何倾有时候说话让我一直很困惑,似乎他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一样。面对这种情况,我觉得完全可以捡重要的听。为此,我还要深深感谢姨妈一下。
话说大学四年没少听姨妈唠叨,她经常说话找不到重点,于是话匣子一开就没完。姨妈总是这样:“轻轻啊,这么大的人了,也要爱干净一下,虽然是放假,但起码也要梳梳头吧,我也不说你了,赶快来吃晚饭,吃完晚饭也要多运动一下,你看你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小肚子都要有了,可以晚上看看电视,不要老是一吃完饭就睡觉……”面对一长串的话,咱们完全可以运用小学里学过的概括,将其余的句子作为表语定语状语,概括出主谓宾为:轻轻来吃晚饭。
何倾走后,我才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房间的布置,主人家很细心的在玻璃茶几上放了一束刚刚采摘的狗尾巴草,婺源四月种着漫山的红杜鹃和绿茶,但是在这种2月天气里,我想主人家一定是想旅人聊以慰藉而采摘的。我闻闻狗尾巴草,农家的味道。
朱米是大城市人,从未见过真正的农家,我的外婆外公就是正宗的农人,一年四季在田里忙活。朱米问我,乡村是什么味道。我说是农家的味道。她又问,农家是什么味道。我说,农家的味道是混合的,有衣服里的汗味,土地里的粪味,隔壁家阿黄滚了一身的泥味,对门阿婆炒菜的菜油味。
我想,这才是真正的味道,起码这很真实。
晚饭也是在农家解决的,糊豆腐,粉蒸肉,蒸汽糕,这里没有中华荷包红鲤鱼,不过小菜确实不错,我盘算着要是去婺源县里的话应该能有。
村落在傍晚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因着早上下的小雨,整个坡上的绿茶也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光圈,粉墙黛瓦,严田古樟,错落有致。
“再往前面走,就可以上一个小坡,坡上种的都是绿茶。”何倾在前面走。
我看着何倾的背影,夜色渐渐降临,晚上的天气湿湿潮潮的,鼻翼里都是清幽,何倾的背包挎在一肩。
“你来过这里吗?”我跟上何倾的脚步。
“来过一次。”何倾没有回头。
“这就奇怪了,一般游客去过了一个地方就不想再去一次。”记得世博会的时候,有人这样总结:没去过的想去,去过的就不想去。
“这里有很多回忆。”何倾回头拉住我,继续往前走。青石板的细缝里长满了青苔,路很滑,“小心点。”
“和谁的回忆?应该是个女孩吧。”
何倾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路程并不算遥远,站在坡上能一眼看到整个乡村的景色,何倾站在我旁边:“她要我在四月漫山绿茶正旺的时候,带着一大束红杜鹃和狗尾巴戒指向她求婚。”
“后来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还没回答,她就被蛇咬了。”何倾顿了顿,“我们两当时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还对我说,下一辈子不准改名字,不然就遇不到对方了。”
我默然,希望他继续讲下去。
“我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是后来,我们遇上了很多事,有一个男生追求了她。”
“她答应了吗?”
第九章 婺源之旅(三)
何倾转头,看着我。我想这是一个悲伤的纯爱之恋,也许主人公的结局很悲惨。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何倾似乎不愿再讲。虽然我是一个极具有好奇心的人,但是为了保持好贤淑的模样,我点了点头,但是继而又摇了摇头,有些小苦涩涌上心头,我寻思着刚刚的对话只不过稍稍触及一下我内心的哪根弦,怎么会有如此钻心的痛苦,有一瞬间还觉得自己完了。
“何倾……”我有些咬牙切齿,酸酸麻麻直通心脏。
何倾盯着我的表情,然后蹲下身,有些无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一边熟练地撩起我的裤管,一边从背包里抽出塑料袋,消炎药和绷带。
我有些吃痛,不太稳地搭着何倾的肩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会被一条青蛇咬。”在这个蛇群冬眠的日子里,居然会出没一条青蛇,难道是白素贞的妹妹小青的转世。
“坐到我腿上来。”何倾半跪着。
这次多亏从前偶像剧看得多,驾轻熟路就坐上去了。但是偶像剧毕竟是唯美化的,它没有考虑男主角的承受力和女主角臀部的大小。比如现在,我竭尽所能把自己一部分的重量压在另一条腿上,试着给人一种赵飞燕的感觉,但是总会弄巧成拙,虽然我移除了一部分重量,可是物理还是没有学好,我把自己的重心也移出去了。
“哎呀呀。”我一屁股坐倒在草丛上。
“我真的对你很无语。”何倾把我拉起来。这句话实在是耳熟,突然想到朱米就时常对我说这句话,我明白一个道理,语言学习很需要相应的环境。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屁股挪到何倾的腿上,任由何倾帮我处理伤口。何倾的侧脸在少许微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线,些微寒冬的虫鸣,背景是三度景深的白墙黑瓦,我特别想用一个不怎么恰当的词语,叫风韵十足。
“何倾。”我喃喃。
“嗯。”何倾低着头,这种神态还是他画画的时候才能看到的,比较珍惜的场景之一。
“我发现你真的是360度有不同的味道啊。”我试着偏头转几个角度看何倾。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吗?”何倾稍稍抬头,又低下。
“你真厉害,和大山一样了。”
“大山是什么?”何倾拍拍我的膝盖,示意我可以站起来。我终于知道,德国人不认识大山。我看到他棕褐色的短发在有些微弱的夜色下呈现出神圣的光泽,于此圣母玛利亚的恩泽照耀世界。
“嘿嘿。”我摸摸他的头。
“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吧。”
“我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何倾认真纠正道。
我有些后悔教何倾学成语了,起码这是一件赔了时间又伤自尊的事儿。
言情剧看多的最大特点就是幻想症爆发,比如现在,我觉得这么美这么萌的环境下应该发生点什么,女主角是否应该在处理完伤口以后作势倒进男主人公的怀抱,然后含羞靠在男主人公宽阔的胸怀上,又或者男主人公在处理完伤口以后抬头望见女主人公清凉的眸子,再慢慢靠近,在夜色中印上那么一吻。
“陆轻轻,我警告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
“哪种?”
“CRAZY。”
“……”
我有些明白了以下几点,第一,严谨的德国人需要对方明确表达意思:“抱我或者吻我。”第二,浪漫需要心意相通,宁可跟明白的阿花(邻居家的松狮)互舔,也不要和糊涂的异性对望;第三,老外的中文依旧不如本土居民。
何倾是一个有着德国人明显特征的混血儿,比如严格规定洗衣粉的用量,餐餐以土豆为主食(土豆是德国人的主食),从不用“也许”,“大概”,“差不多”来描述事物。
所以,何倾严格执行消炎药上所说,定时来帮我换药。于22:19:30敲了我的门:“轻轻,我来帮你换药。”
于凌晨03:19:30自动开门帮我换药。
我一向浅眠:“何倾,你不用这么准时吧。”
“说明书说每隔6个钟头换药一次时间最佳。”
“这个是说说的。”
“如果是说说的话,就不应该写上去。”
“那我自己来就行了。”妥协是唯一的方法。
“你记性比较差。”
“……”带你这么损人的吗?
于04:30:21,睡意全无,我穿衣坐上藤椅,房内的气温真的不暖和。
于04:30:23,我悄悄潜进何倾的房间,获取温暖。
“你想干嘛?”这种语气就像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以后,问的第一句话。
当我完全侵占性地占有了3/4个床位以后,开始向何倾的怀抱进攻,美其名曰,在党的光辉照耀下,在国家伟大的指示下,热烈拥抱全世界人民。我以党的名义发誓,这种行为绝不是侵占他国领土,也不是意有所图,这是寻求外国人民的帮助,所谓的“互帮互助,奔向小康”就是这个意思。
“来来来,我们一起睡觉。”友好热情。
“……”何倾不敢靠近。
“小时候你不是总要和我睡的嘛。”
“是你要和我睡。”这种小细节直接忽略不计不就行了。
在一个小女孩苍白的童话世界里,最喜欢的不就是和洋娃娃一起睡觉,帮忙打扮照顾吗?姨妈指着幼小的何倾对女孩说:“你看,那就是你的洋娃娃,是活的哦。”所以,谁才是诱导小女孩的真正凶手可想而知。
“切,算了。”我抱起枕头。
但随即又被拉入了一个怀抱,熟悉并且温暖。何倾的下巴抵着我的头发,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何倾的心跳,靠着他舒服的睡衣,感受腰际被环住的手掌和枕在头下方的手臂,心里是酥酥的,痒痒的。
“睡吧。”声音是困倦的。
我知道,再次醒来就会看到太阳了,因为现在,我已经看到黎明的月光了。
我闭上了眼,这是一个不错的夜晚。
。 手机访问 m。。 婺源之旅(四)
次日是在公鸡的打鸣声中醒来的。想到或嘈杂或动听的闹钟声,我有些恍然大悟,若是有幸带回一只公鸡,日日便是在富有生命力的叫声中醒来,都市白领的赖床习惯也许会有所改善。至于公鸡的生理卫生,这倒暂时想不出来。
冬日的阳光不失为一种温暖,对比夏日的毒辣,多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在这种天气里,找把藤椅,往房前的晒谷场一搁,读本野史秘籍也是快活了一把。
何倾对我的观点不置可否,俩人寻了几把长椅四散便找人坐了来,村里住户不多,大多都是供奉同一个祖先的,即便不是供奉同一个祖先,你来我往的关系也就亲切起来。想到一直住在火柴盒子里,连何倾隔壁的住户也不清楚是哪一个,我想着到底是那个每天换着古琦香奈儿套装的女白领,还是时常碰到带着阿花(那只松狮)每天坚持不懈晨跑的老太太。
有几个年轻的姑娘挨着我便堆坐在一起,手里剥着葵花籽儿,相似的年龄便能找着相似的话题,本想着村里姑娘单纯些,便不着边际随便扯一些话题,但自从1987年改革春风吹满地以后,农村和城市的脚步便也渐渐缩短了些。
一个有些能言的姑娘叫李菁菁,她的娱乐精神实在是令我甘拜下风,就姚晨和凌潇肃的离婚事件而言,菁菁姑娘分别从结婚时间,住宅地风水问题以及婚后是否生孩子等命理天象分析得头头是道,令我不禁讶然惊叹,原来离婚不只是感情问题。
其余的姑娘在李菁菁的光辉下也就不那么亮丽了,虽然都做了自我介绍,但如今我依稀还是记不得了。几个姑娘在一起,当然也就少不了谈论一下帅哥美男,比如现在风头很劲的黄晓明,隐婚多年居然不被狗仔发现的刘德华,话题终是转到了在我斜对方画画的何倾,这个话题转的太快,让我一瞬间以为前面的都是铺垫。
“哎,那男的真俊啊,叫啥名字,会说中文不?”李菁菁是个极伶牙利嘴大胆可爱的姑娘,其余的女孩听闻眼神多是讶异,又有些好奇,想罢是矜持了些。
何倾似乎是看到这边的目光了,抬头朝我们微笑示意了一下,随即就有些姑娘脸红低下了头,村里姑娘毕竟比城里头姑娘单纯可爱了些。
“叫何倾,要看他能不能说中文,你不去试试?”我打趣道。
女孩子们也都起哄起来,菁菁姑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