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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是。我妈比我爸小了七岁。〃
我吃了一惊,虽然猜测江爸爸比江妈妈年纪大,却怎样也不会料到竟差这么多,在他们那个年代,也是不易。
〃你冷不冷。〃他看着我光着的脚。
我有些窘迫,觉得甚是丢脸。
〃你乖乖坐好,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他腾出椅子让我坐着,自己靠在书桌上,俯身看我。
心思叫他戳破,我却又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我爸曾经是我妈|的高中老师,后来我妈大学毕业,两个人便在一起了。〃他神色平静,娓娓述说。
我心潮澎湃,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说,〃没想到你爸妈的爱情这么轰轰烈烈,果然是令人向往。〃
〃纵使浓烈的感情,也是逃不过世俗眼光。虽然现在看来或许没什么大碍,但当时的年代,外公是极力反对的。〃他反握住我的手,淡淡一笑,〃外公坚决不同意我妈嫁给我爸,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外公家一个人都不曾来,外公说与我妈已断绝父女关系。〃
〃那么后来〃
〃后来我出生,虽然一家人幸福和睦,但是我妈时常还是会偷偷掉泪,想念外公也不说。她每逢过年去外公家,都是被赶出来。再后来,便不再回去了。〃他语气平淡,却溺葬了忧伤。
〃我爸妈出事的时候,他都不曾来看一眼。〃
过往余烬生烟,残存的无望只余江城一人苦涩吞咽。
安慰人的话语似乎被封禁在内心深处,我忽觉自己残忍,强迫江城回顾往昔悲苦。
但他缓缓俯下身来,同我四目交接。他将我手握紧了些,说,〃我现在已经无事,只是谢谢你听我说。〃
〃江城,你还有我。〃我静静拥抱他,轻声说,〃你不赶我,我就不会走。〃
他箍住我肩背的手臂愈发用力,我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却恍惚觉得颈畔落了雨。
回家的时候空气里已经浮出一丝清凉的味道,夏天慢慢收拢冗长的裙裾,舞台为秋色腾出位置。出租车师傅估计是个书迷,广播里播着某大师的评书,我扭过脸去,直到江城的身影融进街边渐次燃起的霓虹灯火。
〃小姑娘,那是你小男朋友吧。〃司机师傅很是热络的问。
〃是。〃
〃小伙子不错。〃
我微微一笑,〃小姑娘也是不错的。〃
司机师傅听完乐呵呵笑起来,到家时竟少收了我五毛钱。
〃你五毛他五毛,你们两个不就凑一块么。〃司机师傅说。
我愣在车外良久,等回过神时司机师傅早就开出去很远。我忽发觉,这个自幼扎根的城市,忽然间浪漫起来。
推开门后发现老妈懒洋洋窝在沙发上,茶几上杯盏狼藉。
〃我回来了。〃
〃你爸今晚不回来吃,你哥也是,要是饿了自己做饭去。〃老妈有气无力的说。
〃妈,今天咱们家来客人了么,怎么这么乱?〃我洗了把脸,擦着坠在脸上发梢上的水珠,好奇不已。
〃你方阿姨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午拉着我,非要给清砚挑相亲的对象。〃
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我咳了几声困难的发声,〃相亲?你说谁?〃
〃清砚啊。〃老妈叹了口气,〃说是怕清砚将来加入剩男大军,赶早不赶晚,便找着合适的姑娘去相亲。〃
〃妈,你跟方阿姨也太多虑了,方清砚那种人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我说,〃你们的思维有些超前。〃
〃我也是这么说,但也不知你方阿姨怎么回事,清砚也是极力反对,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我搁下咬了一半的苹果,趿拉着拖鞋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别添乱。〃
敲开方清砚家的门,方清砚正窝在卧室,方阿姨一脸无奈的拉了拉我的胳膊。
〃墨宝啊,你帮阿姨劝劝清砚,就算看不上人家姑娘,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阿姨,您这行动力,要搁在以前三八红旗手都不知得过多少回。〃
〃你这丫头。〃方阿姨笑嗔,〃快去。〃
我蹑手蹑脚推开方清砚半掩的门。
〃要进来就进来,跟只老鼠似的。〃他正握着鼠标玩游戏,音响里全是极炫的爆炸声。
〃你说谁是老鼠?〃
〃你。〃他暂停游戏,转过来看我,〃你来做什么?〃
〃听闻你要加入相亲大军,临行之前,我来慰问慰问。〃我说。
〃你别添乱,她们更年期,你也更年期。〃他懊恼的哼一句。
〃其实我觉得,你妈这想法也很容易理解,她不过是关心过度。〃我想了想,〃其实你明天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白墨宝,你是不是很想我去。〃他一双眼瞳漆深如湖,凝成湍急的漩涡。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找了女朋友你就不用歉疚,就不用觉得我是一个累赘。〃他一把握住我搁在书桌上的手腕,恨声问,〃你就那么想摆脱我,恩?〃
我一时呆愣,竟跟不上他的思维。两厢对峙,却都毫不示弱。一来是他怒意正盛,二来是我不明所以。
良久,我笑了笑,说,〃有一件事你说的对,我是很想你去。〃
〃你〃
〃相亲中的你是什么样子,我从未见过,也好奇得很。〃我继续说。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说,〃墨宝,我从不会放弃你,你大概不知道。〃
〃方清砚,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干笑一声。
〃明天相亲你陪我的话我就去,如果你能找到那株芳草,我就认了。〃
我琢磨着他话语里的端倪,甚为惆怅。
清晨是被方清砚锲而不舍的电话给吵醒的,想到今日任务艰巨,我匆忙收拾好跟着方清砚出门。见面的地点是挺小资的咖啡馆,我跟方清砚隔了道走廊坐着,等着方阿姨口中的大家闺秀的登场。
方清砚今天穿了黑色的短衬,牛仔裤,白球鞋。他懒懒靠在椅背上,怎样也不是方阿姨临行前叮嘱的成熟稳重的模样。
玻璃门碰铜铃,第五次之后,一双细高跟踩进视野里,湖蓝的裙摆晃得我眼前蔚蓝成海。
〃请问,你是方清砚么?〃软软糯糯的声音将我骨头酥炸一遭。
我视线从半掩的菜单上望去,一口柠檬水几乎从鼻腔中喷出来。
一张涂抹的煞白的脸,眉描唇画。整个从古代仕女图中脱身而出。
我急促的咳了几声,方清砚苦涩的瞪我一眼。
〃你是莫玲珑?〃
〃对。〃玲珑姑娘垂下玲珑的脑袋,极为玲珑的声音说,〃我妈说,你还在读大学对不对?〃
〃嗯。〃
〃读大学太累了,我妈说以后成了家,公司就交给我和先生打理。〃玲珑姑娘摆了个不太累的姿势,比林亦然还要端庄。
〃你是高中毕业就〃
〃不是。高中只念了一年,因为太辛苦,我妈说〃玲珑姑娘兀自喋喋不休。
方清砚痛苦万分朝我使眼色,我慢腾腾拿出手机,慢腾腾打通他的电话。他挂断,我再打。反复三次之后,他一副不耐烦的姿势接通,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你看我们能不能改日〃
〃好吧。〃玲珑姑娘很是惋惜。
我愁肠百结,面部肌肉酸疼。我默默拿起包镇定的推门出去,方清砚在不远处狼狈不堪看过来。
我俩对视一番,我扶着腰笑得肚子痛。
第四十四章 谁在等你
相亲的事至此打了水漂,加之我绘声绘色的陈述,方阿姨只得不舍的放下这个念头。为表谢意,方清砚被我指使着下楼去收快递。
〃墨宝,这里面这么重,都是些什么。〃
〃炸弹。〃我忙着跟苏朵聊天,无暇理会他。
〃骗人。〃他说。
他手指敲了敲箱子,百无聊赖只好开了电视去看。
下午有课,白宣正要出门,说正好送我。方清砚很识相的跟着我们下楼,堂而皇之上车。
〃我出去逛逛,你随意。〃他说。
白宣不置可否。总之是不好拒绝,我闷声坐上车,车子在热浪翻滚的车流中穿行,泊在一处柳深花浓的小院前。
远处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渐渐走近,一朵朵可爱的草莓长在上面。她笑得很是开心,手舞足蹈的不知跟身旁的妈妈说着什么,同我点了点头往院子里走。
〃墨宝,你这书法班的同学,不会是那个小姑娘吧。〃方清砚好奇的问。
洋槐花开匝枝,嫩绿的花朵香味腻人,站在树下不久,便兜头簪上几朵。
我很勉强笑了笑,摇摇头。
我看向白宣,他神色平淡,说,〃下课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方清砚满腹好奇,神色向往之。
〃我还有事,清砚,我们先走。〃
我浅浅叹了口气,看他们离开后才重又抬起步子往院子里去。
季老师年逾五十,姿容依旧姣好,或许是心存慈爱的人,年华也不忍下手雕琢皱纹。
她身边团团围着三四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此时正往一口青花瓷缸里舀水。
〃季老师。〃我说。
一群小孩子欢喜朝我跑过来。
〃墨宝来了,来,帮我给这大花换换水。〃她笑吟吟的说,把手中的水瓢递给我。
大花是缸中一尾白中染了黑花的锦鲤的名字,季老师养了好多年。我依言往缸里添水,大花摇着线条流畅的鱼尾,姿态闲适,衬得水底的光滑石头更加安静。
一开始见得的那个小女孩无声扯了扯我的衣角,食指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我手中的水瓢。我乐咪咪点了点头,把水瓢递给她。
她很开心的笑,大拇指朝我点了点头。
我看她认真舀水往缸里倒,被她脸上认真的神色打动。
在她无声无息的世界里,此时的行为也是有声,色彩浓郁斑斓,叫人一时挪不开眼。
〃墨宝,帮我拿下椅子。〃季老师手中挽了几个竹制的折迭小椅子,站在亭下看我。
我过去帮她把椅子在亭下放好,如今天热,在浓荫如盖的院中扎了凉亭,此间授课,倒也极为凉快。
小孩子们在我招呼下一一找了椅子坐下,我坐在季老师身旁,看她授课。
手势起伏如花开,时绽时拢,我认真看着,听她发声,读她唇上语。
寂静的院落,除却树枝上聒噪的蝉声,但只剩了季老师微微苍老却温婉的话语。
比之飞鸟,比之花叶,比之万物。
一切在她辗转的手语中赋予形状,有了生命。小孩子们脸上是肃穆的安宁,平静的让人心惊。
我一时看着,内心荼靡。
手臂一痕伤疼,却不剧烈。
我抬起头,季老师面上是安静的严肃,掌心中握着一枝竹条。
她缓声开口,〃墨宝,你比他们幸运,但是你不许懈怠。你要知道,他们容不得懈怠。〃
我看着她,半晌缓缓的说,〃我明白了,老师。〃
她复又抬起手臂,蔓蔓如枝,无风也动人。
一下午的时间有小孩子在的缘故,时间眨眼即逝。纵然交流起来仍显磕绊,但耐心解答他们的问题,也是赏心乐事。
同季老师打了招呼离开,本要给白宣电话,却被身旁斜刺里钻出的黑漆漆的车子挡住去路。
车上下来一西装男,直直朝我走来。
我心中一惊,准备扭头走。
〃白小姐,请等一等。〃
我僵直了背,那西装男紧走了几步,笑容有些僵硬,〃白小姐,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抱歉,我不认识你。〃我摇了摇头。这世上的骗子坏人要绑架都是这么说。
他看我要走,急忙又说,〃我没恶意,我们那天在江少爷家见过一面的。〃
我脑海中似乎掠过那被江城一脚踢到门外的西装男,心中一凛,〃我真的不认识你,如果你再纠缠,我可要报警。〃
〃白小姐,是江少爷的外公,找你谈谈有关江少爷的事。〃
我脚步顿住,看他神色笃定,不免有些好笑。
〃事关江少爷的安全,你也置之不理么。〃他又说。
好奇心还是被他牵引住,愣神的空当,车上又下来一人。
头发花白的老者,衣着考究,眼神生得凛冽,不怒自威。他朝西装男点了点头,说,〃你回车里等,我跟白小姐谈谈。〃
内心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老者朝我笑了笑,〃你是白墨宝。〃
他眼神实在过于凛冽,我有些拘谨,但还是抬头看他,却不答话。
〃我是江城的外公,不知他有没有同你提过。〃他说。
〃提过。〃猜测成真,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他唇角一丝讥诮,说,〃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我摸不准他的态度,但极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再次陷入缄默。
〃小城对我有很多误会,但将来他还是会回叶家,这是他逃避不了的责任。〃他语气里是自以为是的专制独断。
我看着他,明白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们叶家不比你们小家小户,江城你是配不上的,所以,我希望你离开他。〃
声音似一把利刃隔了天色一处伤痕,被压抑的情绪便汩汩而出。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抱歉。〃
〃白小姐,听人一劝很有好处,小城那孩子的心事你究竟知道多少,作为长辈,我怕你将来会后悔。〃他见我走,轻描淡写一句。
爱情果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可笑的是我天真觉得如此。外界的阻力千奇百怪,但我从不想有朝一日会有人极为强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