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前肯定见过你,你的名字叫……丛惟。”
她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听在周围几个人的耳中,却都是心头一震。怅灯蓦地停住脚步,脸上闪过狂喜:“你想起来了?”
丛惟没有动,深深地凝视着她。
新颜却似乎没有注意到几个人的神色,迷茫地低下头自言自语:“可是,丛惟又是什么人呢?”一片空白的记忆中,这个名字是唯一的存在。
怅灯大声说:“他就是放逐了你的人,现在,我把你找回来,你我联手,向他讨回公道。”
新颜与丛惟两人同时一怔,抬起头彼此对视,两人脸上都是迷惑不解的表情。
“放逐?”丛惟不由闪神,想起不久前与师项谈话时,他也以为朱凰是被放逐。当时没有在意,此刻想来,却察觉这其中似乎有些什么联系。
新颜心中又是不同的感想。与他的距离那么近,冰蓝的眼眸如一锥蓝色水晶,闪烁着冷冽的光,在她空白的记忆中划过,留下些许痕迹。那种奇怪的警觉再次冒出来,她本能地感到危险。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一丝疑虑闪过,没有逃过丛惟凝视她的眼睛。
两人间的距离拉开,怅灯见了大喜,知道时机到了,拉过白隼堡主,推到新颜眼前:“朱凰,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新颜瞳孔突然放大,失声唤道:“爸!”话一出口,就知道认错了人,然而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因为手臂被扼而疼痛扭曲,令她无论如何无法视而不见。她向怅灯怒目而视:“你这是干什么?放开他!”
“会的,会的,别着急。”怅灯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将白隼堡主挡在身前,朝她逼近两步,“他有话要跟你说。”
丛惟警惕地盯着怅灯,提防着他会对新颜或者白隼堡主不利。
“有话对我说?”新颜转向老者,非亲非故,虽然曾有过一面之缘,这样的情形下会有什么话说?
怅灯在拽着白隼堡主手臂的手上加力,老者斯文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痛楚,他深吸一口气,对新颜点点头:“朱凰大人,你能平安回来,是我等的福分,老夫等这一刻,已有多时了。”
新颜偏头看着他,脑中飞快地转着。他到底想说什么?上次见面为什么没有这样的话?
白隼堡主顿了一下,避开她探寻的目光,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遵从朱凰大人以前的吩咐,再见到您的时候,要向您说一句话:凤凰在哭泣。”
他这句话说出来,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丛惟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浑身血液似乎失却温度,刹那间只觉手脚冰凉,不由自主踉跄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子,失神的双目看着新颜,脸上流露出失望伤痛的神色。“果然,你到底还是无法释怀,”他低声喃喃,嘴角微笑变得无比苦涩,“封存所有的记忆,只留下通向怨恨的门,想不到你恨我那么深,竟然用这样的方法……”
“凤凰在哭泣?”普普通通五个字,从白隼堡主口中说出,仿佛一缕看不见的青烟,飘飘摇摇钻进新颜的耳中,渗入血管,与血液融合,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沿着血管周身游走,所到之处剥蚀外壁伪装,渐渐显露峥嵘诡异。
怅灯看着新颜紧紧蹙起的眉头和逐渐凌厉冰冷的目光,满意地微笑,松开对白隼堡主的遏制,走到她身边,轻声笑道:“如何,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新颜觉得难受极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她的心中,某种强烈的欲望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深处钻出来,阴寒,诡异。她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将那种阴毒的情绪带到全身,她感觉到浑身的皮肤似乎都处在野心的悬崖上,极端地渴望扩张。怅灯的声音传进耳中,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那响声似乎也在嗜血地叫嚣着。
“走开!”她对怅灯怒目而视,没有察觉自己凌厉的目光扫过的地方,荡起一阵令人胆寒的不安。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对抗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杀意。凤凰在哭泣,这五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听起来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想起来了。新颜觉得上不来气,不安地扯动颈间的围巾,努力在一片奔涌的意识怒海中保持清明。她记得了,曾经见过一幅画,《凤凰的哭泣》。画面是什么样的?似乎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手中挟持一个颜面哭泣的红衣女子,天上一只凤凰,被大汉手中的弯刀斩断了一支翅膀。那凤凰痛苦挣扎,它在哭泣!
新颜浑身震动,体内嗜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扯动围巾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怅灯兴奋地睁大眼,看了看怔然站在原处的丛惟,冷笑连连。他大声说:“丛惟,你看见了吧,这就是等着你的下场!即使你剥夺她的记忆,放逐朱凰,也不能阻止她离开前留下打开记忆的钥匙。这钥匙就是白隼堡主亲口说出的那五个字。”他看了一眼面带痛苦瘫坐在地上的白隼堡主,嘿嘿笑道:“丛惟,你刚才如果不收手,杀了这老东西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妇人之仁!”他仰天大笑:“丛惟,你还有最后的机会,现在杀了朱凰,否则你输定了。”
丛惟惨然一笑,一言不发,眼睛仍然盯在捂着耳朵不安挣扎的新颜身上,目光中除了悲伤外,只有浓浓的怜惜和歉然。
新颜努力想要看清那个红衣女子的模样。她仍然挣扎着,心中那个渴望杀戮的冲动虽然席卷了她整个身心,却令她的头脑异常清明,这不是她想要做的。凤凰的哭泣,那样的景象令她难受,可是却不是她想要杀戮的原因,那只是一种催化剂,点燃她体内原本就深藏的火种。她却不愿就此放弃,丛惟失落的神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新颜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让伤痛笼罩那双美丽冰蓝眼睛的举动来。
这是一场她与自己的战斗,只要还有一丝余地没有被那股嗜血的欲望所占领,她都要努力阻止自己。想清楚了这一点,她突然明白之前不断出现的那个微弱的危险警告是指什么了。危险不是来自别人,而是她自身。见到丛惟,会给他带来危险。
丛惟也看出了她的挣扎,短暂的诧异后,立即明白了内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本已经开始结冰的心情渐渐转暖,她,并非全然无情的。
高台上的人僵持太久,台下一股不安的骚动席卷五万大军。下面虽然看不真切,却也大致明白发生着什么事情。
南岩是个性急的人,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忍不住把绯隋拉到帐外,避开洛希,问道:“眼下这个情形,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这精明的女子挑着眉想了想道:“谁是凤凰城主,是朱凰说了算。还是看她的动作吧。”
南岩尚有疑虑,问道:“如果朱凰选了另外那个,难道那人真的能主宰凤凰城?”
绯隋嗤的一声笑道:“那人算老几,就算反了如今的凤凰城主,轮也该轮到朱凰嘛。”
南岩听了心中猛然一跳,这话外的意思,竟像是说,真正能取代凤凰城主的,只有朱凰。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今天这个局面,很难说是偶然的。一个从来不敢想的念头突然冒出来,他浑身一个激灵。
偶一回头,却发现洛希不知何时也从军帐中出来,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面色凝重仰望高台。南岩一惊,立即明白刚才的话已经全部让他听去。
新颜全身紧绷,勉强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她此刻的情形,就仿佛一张拉满了的弓,即使一点轻微的刺激,都会彻底失控爆发。丛惟知道她如果在现在这个关头受到骚扰,那全身游走的饱涨戾气不得消解,很有可能会反噬她自己。
怅灯却不用理会那么多,眼见她脸上渐渐充斥血色,知道火候已足,突然尖锐一笑,道:“朱凰大人,你还等什么?”
凤凰哭泣的画面突然消失。新颜感觉到身体里掀起一阵狂乱风暴,席卷她的四肢,最后一丝理智淹没在血红的欲望中,她突然扯下一直握着的围巾,真力灌入,那围巾一下子在空中伸得笔直,长剑一样隔空向丛惟刺去。
洛希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上的动作,即使下面的人来汇报说三城大军已经占领了几个重要位置,也只是点点头,一言不发瞥了瞥另外两个人,任由他们去处置。
情况从来没有如此复杂过,身边的友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成为敌人;而他们本身,却都不确定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完全忠于朱凰的绯隋,与南岩似乎也并非一心,而自己的人马与另外两方是否会起冲突则完全取决于高台上的情势发展。
那个从红光中出现的女子,看起来自己都相当茫然,却要成为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关键人物,这样的事情如果银凤知道了,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洛希紧张地握紧双拳,手心湿热,全都是汗。
绯隋也全神贯注地关注高台上的动静,在新颜手中围巾刺出的同时整个人跳起来大声发布命令:“全军待命,准备攻上高台!”
与此同时洛希毫不迟疑发出相反命令:“全都不许动,守住要口,任何人不得上去!”
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让刚刚夺取了上下高台要口的先遣队相顾失措了片刻,随即各自分辨出命令的出处,雨织城与刹继堡的士兵立即分别执行命令,短暂混乱后各自壁垒鲜明地兵戈相见,在出入口要冲相持不下。而南岩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下来,音闾州来的蓝铠士兵茫然看着另外两方对立,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绯隋虽是女子,却是三个人中最果敢利索的一个,命令一下便毫不迟疑,挥动手中绯色双刀一边攻向洛希,一边大声对南岩道:“先解决了这个,再去相助朱凰!”
“等等!”洛希自己本身并不善格杀,被绯隋快如闪电的几下进攻逼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胳膊上就中了一刀,登时整条手就失去知觉。“绯隋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会对朱凰不利!”
绯隋双刀划出几道弧线,光芒闪动间,架上了洛希的脖子,“你什么意思?”
冷汗从洛希额角滴落,他的声音却仍然冷静:“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朱凰?万一不是呢?这么远,你也看不清楚。”
“我……”绯隋张口结舌,却回答不出。她跟随朱凰多年,彼此早已经非常熟悉,哪里需要如何辨别,只是远远一个影子,就能了然于心:“我当然知道,那就是朱凰大人!”
洛希眼睛盯着交叉在自己脖子上的双刀,紧张地一笑:“你自然能分辨,却如何向将士们说明?莫非你麾下人人都与朱凰心意相通?”
绯隋心中一动,垂下眼睛。
洛希继续游说:“朱凰选择哪一方,哪一方就是天下的主宰。这样的情势人人明白,只除了一个人……”
“谁?”
洛希盯着她的眼睛,“朱凰本人。”
绯隋一怔,手中双刀缓缓垂下。
洛希大大舒了口气,继续道:“你一直跟在朱凰身边,自然知道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与凤凰城主为敌,如果她此刻的选择是错的,而你却助她一错到底,到时候事情都明白了之后,你想她会如何看你?”
绯隋不以为意,“你又怎么知道她选择的是错的?”
洛希叹了口气:“枉你还是朱凰的下属,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跟人动过手?”
两人同时望向高台之上。新颜手中乳白色的围巾如同长剑,所到之处刺破空气,卷起气流呼啸,时而刚直,时而柔顿,伸缩自如随心,由远处望去,便如同一条银蛇凌空飞舞,只见白光闪动,气势凌人。
看了一会儿,绯隋无奈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朱凰虽然凌厉,却从来不曾这样只攻不守不留退路过,这的确不是她的打法。这简直是拼命。”
洛希微微扯动嘴角,低声道:“我却知道对方的确是凤凰城主。”
沉默半晌,绯隋不甘不愿地点点头:“这样的攻势下,还能一味退让,不肯还手,除了他,还有谁?”说完才似乎发觉失言,她明亮的眸子横扫过洛希俊秀的脸,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即便是他,一旦朱凰下令,我也绝不客气。”
“只是……他在等什么?”洛希心中也有疑惑。周围扫了一眼,忽然注意到少了一个人,沉声问道:“南岩哪去了?”
绯隋脸色大变:“他性子急,莫非……”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已经看见一队士兵在南岩的带领下,顺着角落的台阶逼上高台。
新颜心中正焦躁难止。无论她手中围巾如何挥劈卷刺,在一片横卷的凌乱气流中,始终无法触到对方的身体。她一剑刺出,丛惟的身影就仿佛一只黑色的大鸟凌空跃起,向后退开,一旦她的攻势去尽了,那黑色的大鸟便稳稳落下,仍旧平静站在烟尘中,安静等她下一波攻击。
无论自己如何不顾一切地攻击,都能被对方毫不费力地化解,却又不肯反击,似乎对她的攻势不屑一顾。越是如此,新颜就越是恼怒。仿佛对方不动声色之下将自己戏弄于股掌之间,如同戏弄老鼠的猫。她却不知道,自己凌厉的攻势下,丛惟要在不伤她的同时全身而退,已经有些左支右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