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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云龙作为董事会成员之一,又是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在会议上理所当然占据了一席。可他来得稍晚,秘书替他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只见所有人都到齐了。
齐刷刷十数道目光纷纷投向他,他却一眼便瞥到站在会议长桌另一端的那个身影,那人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朝门边看了看,就让他如遭针刺,悚然一惊。
其实早在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按理说,顾非宸不会这样快就回来上班,唯一只可能是自己搞出的动静太大,到底还是惊动了他。
可这毕竟是难得的机会,又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趁着顾非宸病休的大好时机,他拉拢了另外两位董事,希望可以在下次的正式董事大会上放手一搏,借“云顶”一案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认同和更高的信任度。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却只是最关键的第一步而已。
坐下之后,钱云龙才知道自己果然是最晚到场的,不等顾非宸发问,便先开口解释道:“顾总,不好意思。刚才陪郑行长喝早茶,多聊了一会儿,所以来迟了。”
顾非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第二十二章
足足一个半小时。
期间钱云龙暗自看了三四次手表,直到走出会议室,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方才那个清冽果断的声音。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等正式董事会的召开,顾非宸就已率先一步把“云顶”的企划资料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甚至亲自上场讲解了方案的细节问题。虽然顾非宸在会上说这个方案还有疏漏需要进一步的补充,但是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个几近完美的计划了,至少他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任何漏洞。这样一来,一个月前通过非常途径拿到手的初步方案就成了一叠废纸,而他带领团队日夜加班所做的一半工作也变为无用功。
顾非宸今天的举动,固然显得不够尊重各位董事,但却占了绝对先机。
原本想在董事会上与顾非宸一前一后同时提出两套方案打擂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想到这里,钱云龙沮丧之余不禁怒气横生,回到办公室就借故将自己的秘书骂了一通,权当作发泄。
小秘书跟在他身边也有半年多了,习惯了他的坏脾气,躲到外面好一会儿才重新拿着一摞文件进来给他过目,说:“您签完了,我再送去给顾总签。”
结果钱云龙只是草草浏览了一遍,便站起身说:“不用你去,正好我要去找他。”
有了这个名目,他拿着文件顺理成章地亲自去找顾非宸,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打算的。他想着,倘若顾非宸今天突然出现在公司全是因为他,那么刻意回避反倒会使情况更糟。
况且他向来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主动接近对手,才能探清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过,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顾非宸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秘书告诉他,顾总开完会就立刻离开了。
“去医院了?”他仿佛随口这么一问。
“我也不太清楚。是和王董一起出去的。”
“哪个王董?”要知道,董事会里姓王的可有三位。
“王辉。”秘书回答。
这个名字让钱云龙不由心头一跳。王辉是所有董事之中最奉行中庸之道的一位,立场也总最为中立,恰恰因为如此,个人价值在某些关键时刻才显得十分重要。
钱云龙心里打着鼓,面上却仍旧强自镇定地点点头,随即便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去。
与此同时,一辆豪华轿车安静地停在C市风景怡人的东湖边,那附近有一家四层茶楼,装修得古色古香,以韵味十足和消费高昂这两个因素而远近闻名。
已是正午,春日的暖阳照在古朴的雕花窗棱上,投映在紫檀木桌上形成一圈圈斑驳美丽的光纹。
这家店的老板之一王辉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长年工作压力使他不得不经常出入理发店,才能用焗油膏隐藏住早已灰白的头发。
“最近辛苦啊。”王辉啜了一口茶艺小姐端上来的新茶,细细回味了一番才又接着摇头叹气:“尤其是你不在公司,害我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情,连自己的店顾不上了。”
“王叔什么时候也会开始抱怨工作忙了?”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一手执着骨瓷杯,嘴角边噙着淡笑说:“要论公司里的工作狂,您认第二,应该没人敢认第一吧。”
“可千万别这么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现在老喽,不中用了,要是再早个二十年,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那确实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不过现在可不行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退休,每天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东湖美景,再约几个老朋友下棋聊天,快活自在。”
茶香从杯中氤氲开来,袅袅一丝热气飘散在空中,回味甘甜怡然。
顾非宸浅笑不语,只听面前这位世叔继续抱怨:“可是你小子显然不想让我逍遥快活,这次临时召开会议,让我连个舒服的懒觉都睡不成。”
“事出突然,我应该提前一天通知您的。”顾非宸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有礼貌。
“你少来这套,假惺惺的和你爹一个样!卖了人还让人心甘情愿替你们数钱。”王辉挥挥手,让茶艺小姐退下去,这才神色微正地问道:“说吧,这次想让我怎么帮你?”
顾非宸也不拐弯抹角:“自然是全力支持‘云顶’方案。”
“似乎我现在成了大家竞相拉拢的目标了。”王辉畅快地笑了两声,打趣道:“看来有时候立场模糊也是有好处的嘛。”
顾非宸也轻笑:“那恐怕我给不了您什么好处,就算给了您大概也不稀罕。”
“知道用钱收卖不了我,所以你这小子就来以情动人了?带着病陪我喝茶吹风,倒真让我有些感动。”
“因为我需要这一票。”
“可是你不认为你的方案里存在着一定的潜在风险么?”王辉突然坐直身体,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
“有风险是必然的。”顾非宸神色很淡,语气却是一贯的胸有成竹,“但是往后这个项目所能带动的巨大影响和收益也是不可估量。我没理由让它中途流产,也不可能让某些人从中插一脚而破坏计划。”
王辉点点头:“嗯,钱云龙那人我也确实瞧不上,他最近在公司里搞的那些小动作看起来滑稽可笑,估计你也不会放在眼里。至于你的眼光嘛,我是相信的。不过这套方案我还是要回家仔细研究一下才能答复你。你知道的,我和你父亲不同,他胆子大敢想敢做,而我,这几十年来都是这么保守的,现在人老了,比起以前更胜一筹喽。”说到最后,王辉自己首先自嘲般哈哈大笑起来。
顾非宸静静地停了一会儿,才说:“王叔,不管怎样,我先谢谢您。”
“不用客气。”王辉一口啜掉杯中茶,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顾非宸,忽然说:“公事谈完了,你现在是不是该去处理私事了?”他拿手朝着斜侧方的某个包厢略微一指,“秦欢和那个男人已经进去十来分钟了,难道你都不去同他们打个招呼?”
他们所坐的位置是大厅里光线最好的一角,座位外围立了一道屏风遮挡,由于设计巧妙的缘故,屏风内的人对外头整个大厅的动态一览无余,可是外面却看不进来。
他的话音落了,又等了片刻,却见顾非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窗外的阳光照在他安静镇定的手腕上,显然对于这句话并不吃惊。
王辉愣了愣,接着便不由得呵呵一笑:“刚才见你只是专注着和我谈事情,还以为你没注意到秦欢进来。这么看来倒是我这老人家多事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只是别闹到让你父亲在天之灵都不安息就好。”
顾非宸静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表态,只是放下凉透了的茶杯,淡淡地回应道:“谢谢王叔的关心。”
二人又闲坐了三四泡茶的工夫,王辉才接到一个私人电话,不得不起身走到一旁去听。
顾非宸也跟着站起来,他本来约了医生去复诊,但这样一上午的耽搁,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朝候在不远处的司机微微示意了一下,结果一转眼,便恰好看见那扇雕花的包厢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纤美曼妙的身影微低着头从里面出来,朝着大厅尽头的拐角处走去。
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他。
而顾非宸的脚步稍一停滞,终于还是神色平静地跟司机交待了两句,然后才转身走开。
秦欢走进洗手间,顺手将门反扣上,然后才在镜子前站定。
严悦民刚才夸赞她精神状态良好,似乎是有喜事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其实,有吗?
她忍不住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仍是那张脸,只是气色相较以前红润了些,大概是换了新环境的缘故,又或许是最近坚持健身锻炼,总之摆脱了以往的长期压抑和苦恼,正所谓相由心生。
她不由得回想起来,第一次与严悦民打交道,还是在医院里。
那一天,她刚刚失去了顾非宸的孩子,如同丢失了魂魄的空躯壳,苍白虚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接受他的检查和治疗。
小护士们都对这位年轻的海归医生崇拜异常,似乎院方也对他信任器重。她隐约能忆起那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声音本身就带着一种药物般的治愈作用,就像一束温暖的光,让她在那几天无尽的冰冷和昏晦中找到一丝安慰。
只不过那时万万不能料到,今时今日,她竟然会与这位年轻有为的医生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而就在今天之前,其实他已经约她吃过几餐饭,又同她一道去健身,并且对她展开了动作不算太大但意图已然明显的追求。
而她,并没有拒绝。
对于这样的约会,她只是曾经挣扎了那么短短的一瞬,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新的人,新的日子,她同样也需要一份新的感情,哪怕只是临时的。
想到这里,秦欢终于回过神来。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这才重新拉开门走出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外面竟然有人正等着她。
第二十三章
秦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就已听那人开口说:“顾先生请你去和他见一面。”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缓和平淡,和他的雇主一模一样,语气礼貌,但态度坚决强势。她有理由相信,倘若自己不答应的话,他是不会从这条狭长的过道上让开的。
于是,她只得牵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同对方打声招呼:“好久不见,小刘。”
“秦小姐,好久没见了。”
借着说话的空当,司机小刘这才得以认真地打量一下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他认识她许多年了,当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替顾非宸开车。他的话向来不多,秉承着多看多听少说的原则,忠心耿耿地为顾非宸办事,因此也就长久稳定地在顾家留了下来。
其实,他记忆中的秦欢远不是现在这样的。那个娇俏开朗的千金大小姐,与如今站在这里的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细心地注意到,仅仅是因为听见了顾非宸的名字,她的脸上便露出一种既似悲伤又似绝望的神情,哪怕只不过闪现了半秒钟,却也成功地让那张漂亮的脸庞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顾秦二人的纠葛他其实是最清楚不过,这子下秦欢微微抿着嘴唇不痛快的样子真教他有些不忍心,然而顾非宸的吩咐又是一定要完成的,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秦欢却已先点头说:“你带路吧。”
他如释重负,二话不说连忙一侧身,领着秦欢朝着包厢走去。
这间茶楼的大堂格局舒朗开阔,古朴大气,而各个包厢却散落分布在曲折幽静的走道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秦欢发现,自己要去的地方与之前严悦民订的那个包厢恰好分别处在整座楼的东西两端。
相隔得很远。
门被小刘推开的时候,顾非宸似乎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会儿了。
看她终于来了,他也只是朝门口抬了抬眼角,继而伸手往桌上的两个空茶杯中斟上上好的碧螺春。
他的动作很优雅,明明并不经常做这种事,但他的姿势却专业熟练得令人赏心悦目。
秦欢将目光从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上移开,坐下后说:“我不知道你也在这儿。”
言下之意,她相信他懂。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上这里来。
可是顾非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将茶杯往她的手边轻轻一推,然后才问:“最近怎么样?”
他的语气平淡自然,仿佛两个许久不见的好友在寒喧。
她不禁冷哂道:“再怎么样也比过去好。不是么?”
“那就好。”他看了她两秒,才垂下眼睛自顾自地饮了口茶,似乎并没有将她的嘲讽放在心上。
清雅的茶香飘了满室。
秦欢坐着没动,独自陷入沉默。
他似乎又清瘦了些,眼神依旧是深远中藏着锋锐,表情却很淡,就连语气都是一样的淡漠,高深莫测,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发现自己很快就会感到窒息,仿佛是被某种隐约的气势所压迫,居然渐渐透不过气来。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间包厢没有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