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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旭把火把插在石壁上的架子中,微笑道:“是我。”
“你怎么会……哦不,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
“这里是少室山里的一处山洞。”凌旭说,“能下来走动吗?不妨出去走走。”
费玲珑求之不得,赶紧跳下床。这里真的是一处山洞,洞穴很深。费玲珑跟着凌旭走了好半天才看到一点点光亮——那应该就是洞口。费玲珑好奇地四处打量,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洞而已,只是比较深罢了。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凌旭摇摇头,却没说话。
费玲珑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是玄慕风?他还活着?他在哪儿?”
凌旭脸色微黯,道:“师兄现在在练功,你还不能去见他。他练功的时候绝不能被打扰。”
“我明白。”费玲珑喃喃道,觉得鼻子酸酸的,想流眼泪。她担心了好几个月,现在终于知道玄慕风尚在人间,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
二十八
夜色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少室山,辜璧洲开始有些不安了。赫连莲离开了有一段时间,还没有回来,难道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这里距离那处断崖并不很远,但是断崖那么危险,她会不会……他不太愿意做不好的设想,与其这么乱猜想,还不如亲自去看看。
刚走了几步,一个极冷漠的声音道:“你是在找赫连莲,还是在找费玲珑?”
辜璧洲心底一沉,缓缓转向说话之人。“精寒宫主人?”
莫玄道:“正是。”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费玲珑?”
莫玄冷冷道:“你不必再找费玲珑了,她很安全。请辜公子回去告诉钟教主,我不会去龙门山,精寒宫也不想和星月教为敌。”
“阁下既然不想与星月教为敌,却为什么要掳走钟教主的未婚妻?”
莫玄沉默片刻,道:“只想与故人叙叙旧而已。她想走的时候我会让她走。赫连莲被她师父禁足了,最近你最好也不要去找赫连莲,否则会给她带来麻烦。”说完,转身就走。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辜璧洲追上前问道。
莫玄走得很快,但他还是回头说道:“因为你是辜雪峦的儿子,也因为你是费玲珑的朋友。”
辜璧洲加快了脚步,但还是赶不上莫玄。之前莫玄带着费玲珑的时候,他尚且赶不上,此时就更加赶不上了。很快,辜璧洲就放弃了追赶,他决定先去找钟嘉南,至少可以告诉钟嘉南,费玲珑没有危险。
莫玄的身影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一体了。他知道辜璧洲已经走了,所以也放慢了步子。他慢慢地穿行在崇山峻岭间,如同一抹徘徊于阴阳界的幽魂。惨白的银面具隐藏了他所有的心事,浓浓的忧郁却仿佛浓浓的夜色一般散不去也化不开。
“师兄,你回来了?”凌旭迎上前道,英俊的脸上满是凝重。
“她还好么?没有吓到吧?”莫玄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问起你了……”
“你都告诉她了?”
“没有。”凌旭说道,“但她很想见你。”
莫玄沉默着,这个问题他似乎很难作出决断。
“她现在已经睡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莫玄还是沉默着,但人已经往费玲珑休息的地方去了。凌旭没有跟上去,只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费玲珑睡得很沉,白天的经历似乎让她筋疲力尽。几个月不见,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双眉还是那样秀美,脸颊还是那样柔润。他轻轻抚摸着费玲珑光洁的额头,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在抚摸一件极珍贵的宝贝。费玲珑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嘴角动了动,仿佛在梦中抗议有人骚扰了她的好觉。他赶忙收回手,却依然痴望着熟睡的女孩。
莫玄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凌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师兄还没休息吗?”
“什么时辰了?”
“天亮了。”凌旭说道。
他竟在这里站了一个晚上么?费玲珑的眼睫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仿佛受了惊吓似的转身就走。
“要不要告诉她?”凌旭问。
“我会亲自告诉她。”他刚说完,人影已经不见了。
因为山洞里光线很暗,费玲珑一直睡到近午的时候才醒。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辰,只好高声叫道:“凌旭,凌旭,你在吗?”
凌旭很快出现在不远处的洞口,手里握着火把。“醒了?睡得好么?”
费玲珑点点头,道:“慕风呢?他应该也起来了吧?我可以去见他吗?”
凌旭说:“可以。梳洗一下就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留下火把,径自出去了。
洞里有洗漱的清水,盛在一只大水缸里,旁边还有葫芦瓢和汗巾。费玲珑洗漱完毕,借着水缸中的水照了照,就用手指把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
走到山洞的出口,强烈的光线刺得费玲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过了好久,她才慢慢适应过来。凌旭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他原本结实的身体现在看来却显得有些单薄,脸上的爽朗之色也荡然无存,仿佛总有些难以排遣的忧郁。
“凌旭。”费玲珑轻轻唤道,生怕惊动了他。
凌旭转过头,露出一丝微笑,道:“师兄在等你。”
费玲珑跟着凌旭进了另一处山洞,与她歇息的地方只隔着十来丈远。这处山洞比较浅,但更宽敞,寒气也更重些。费玲珑一进山洞,都觉得有些冷,忍不住要抱着臂膀。
“冷吗?”凌旭问。
“有一点。慕风他受得了吗?”
凌旭苦笑道:“受得了。”他似乎言犹未尽,但又不愿意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带路。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一动不动,像一个入定的老僧。
“师兄,玲珑来了。”凌旭轻声说道,也不等他开口,便匆匆离开。
费玲珑愕然地看着这人,认出他就是昨天带走自己的银面人,他的装扮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
“你是……慕风?”费玲珑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心里很疑惑,她所认识的玄慕风不会给人这么冷的感觉,虽然玄慕风的手也时常是冰冷的,但他会温柔地笑,温和地说着话。这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块万年不解的寒冰,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玄慕风早已经死了,现在你看到的人叫莫玄。”他淡淡说道。
费玲珑明知道他就是玄慕风,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你骗我……玄慕风没有死……”
“玄慕风死了,你很伤心吗?”莫玄问,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你就是玄慕风,为什么一定要说自己死了?”费玲珑大声叫道,冲到莫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莫玄微垂下头,似乎在笑,肩头轻轻地抖动。“你所认识的那个人确实是死了,现在的这个人是你所不认识的。”
费玲珑生气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痕,道:“好,你一定要说玄慕风死了,说自己叫莫玄,我也认了。但是在我心里面,你还是那个人,你可以把名字改了,你也可以戴上面具,你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模样、声音,但是你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什么?”
“改变不了……”费玲珑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忍不住眼泪又来了。
莫玄慢慢站起身,忽然一把将费玲珑搂在怀里,喃喃道:“别哭……”
费玲珑吓得顿时收住了泪,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好在莫玄只是紧紧搂着她,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但是他的身体很冰冷,冷得不像正常人。“你……怎么这么冷?”
莫玄轻轻放开她,道:“受不了么?”
费玲珑摇摇头,眼眶里还闪着泪光。莫玄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这一天,老天爷对我不薄。”
“这几个月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我听辜璧洲说,他在青海找了你们很久,都没有找到。你的病都好了么?玄大伯他们怎么样了?”费玲珑只觉得有问不完的问题。
二十九
莫玄沉默片刻,道:“他们为了救我,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我,他们总算是解脱了……”
费玲珑惊愕地望着他,她明白“解脱”的含义,对玄门弟子来说,真正的解脱只有一条路,不死不休!
“所以你……现在功力大增,就是因为……”
“不完全是。玄门武功并没有江湖传言的那么厉害,我早已经把玄门武功彻底废掉了,从此江湖上不再有玄门了。”
“所以你把名字改为了莫玄?”
莫玄凄然笑道:“莫玄也好,玄慕风也好,都不过是个符号而已,我在这个天地之间又算是什么呢?”
费玲珑心头惨然。她素知玄慕风自幼便不知亲身父母是谁,等到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却又目睹母亲被人害死,如今又失去了父亲,他的内心必定十分痛苦。一想到玄慕风的不幸,她心中对他的怜惜便又加深了几分。
费玲珑道:“小时候,我爹老是逼着我读书,读《老子》的时候有一段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它的意思,其实到如今也没有真正明白。”
“什么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费玲珑道,“后来也看过许多注疏,还是不甚明白。”
莫玄默然半晌,道:“你是怎样想的?”
费玲珑淡笑道:“我们生而为人,自生自灭,与天地何干?在上苍眼中,我们与刍狗何异?既然如此,我们尤当自重自爱、互敬互爱才是。”
莫玄道:“古人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一个利字,足以令贪鄙之人泯灭天良,这种人何曾自重自爱?与这些人又如何互敬互爱?”
费玲珑叹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见你这么消沉,不希望你做出傻事来。我看得出来,你跟以前很不一样,但是在我心里,我还是把你当做挚友看待的。”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莫玄冷冷道,“我已经跟辜璧洲明言,你若要走,绝不会为难你,你自便吧。”
费玲珑不解他为何心绪变化如此之快,当下觉得心情抑郁,见他似乎有逐客之意,便退出洞去。
凌旭依然在洞外守候,见她出来,微微一笑,道:“怎样?没有吓到吧?”
费玲珑失笑道:“有什么可吓到的?”
凌旭奇道:“你没有看到他……”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住了嘴。
“看到他什么?”费玲珑道,“慕风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指的是他的外表。”
凌旭满脸忧色道:“我以为他会告诉你的。既然他自己没有说,我也不能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旭,我们不是好兄弟么?对我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费玲珑急道。她心里隐隐觉得玄慕风此次到中原来目的绝对不简单。
凌旭深深看了那山洞一眼,道:“你急着回去么?他放你走吗?”
费玲珑把刚才莫玄与她讲的话说了一遍。凌旭点点头道:“你的意思呢?走还是不走?”
费玲珑本来打算离开这里的,听凌旭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些迟疑,暗想:慕风到底想干什么呢?倘若我留在这里,说不定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不管怎么说,凌旭的表现基本上还是正常的,可见在玄慕风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打定主意,费玲珑道:“我难得又和你们见了面,就这么回去多没义气。我想多留几天,听听你们这段日子的遭遇,也不枉我们结识一场。”
凌旭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整天,费玲珑都在莫玄的洞外徘徊,却始终没有见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也是凌旭将食盒送进去,之后再拿出来。
费玲珑奇道:“他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
凌旭苦笑道:“我何尝想瞒你?但是师兄不许我说,我也不敢说。你要是很想知道,干脆自己问去吧。”他重重叹了口气,接道:“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师兄他现在跟从前很不一样了,性子变了很多,你别太逼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凌旭的话让费玲珑感觉没头没脑的,不过对于莫玄的变化,她确实已经感觉到了。
凌旭陪着费玲珑吃了晚饭,又叮嘱她晚上不要到处跑,也不要去找莫玄。费玲珑口头上虽然答应,心里还是很好奇。凌旭越是叫她不要做的事情,她反倒越是想去做做看。她知道坐着等是不会发现莫玄的秘密的。
夜色又将整个天地湮没,山林里静阒无声,只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凄厉的鸣叫声。费玲珑悄悄走出山洞,见四周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往莫玄的山洞去。天气很晴朗,月亮已经出来了,弯弯的。费玲珑在洞口徘徊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冒险进去。她低下头思量着,猛地发现地上有一道淡淡的阴影,虽然不很分明,但是她能判断出来那不是她自己的影子。突然,她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从背心慢慢蔓延到四肢。她吓得几乎不敢动弹,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谁……是、是谁?”她颤声道。
影子慢慢往前挪动,几乎要与她自己的影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