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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晓哼了一声。
顾金刚呵呵一笑，说：“以为咱都文强呢。”
方晓一乐。菜上来了，方晓拿起啤酒杯，说：“来，顾哥，废话不说，喝酒。”
两只玻璃杯“叮”的一声撞在一起。
顾金刚“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去半杯。
“慢点儿。”方晓说。
“你吧，就这样不好，一喝酒就娘们儿了。”顾金刚伸手抓起一只肥大的蛤蜊塞进嘴巴里，“你……”
这时候方晓的电话响了，林方晓一看，对顾金刚笑了笑，说：“下午相亲那事儿。”
顾金刚一脸的八卦符号。
“喂，恩窈啊。”方晓接通电话，笑嘻嘻的，“嗯，对，我啊……我在外面吃饭呢……哦……方便，自己人……行……你来吧……警局对面，有个顺顺菜馆……对，车停警局旁边，过马路就是。行……等你。”方晓把电话放在桌上，回头对老板说添一副杯碟碗筷。
顾金刚问：“女的呀？”
“嗯，我一发小儿。”林方晓说出来，才发现这么介绍唐恩窈，挺自然的呀。然后对顾金刚说：“说有事儿找我，估计下午相亲那事儿。”
“多大了？”
“跟我同岁。”
顾金刚咂咂嘴，说：“不小了。”
林方晓点点头。两个人闲聊着。顾金刚这才跟方晓交代一下离婚的前因后果。他说的很简洁。方晓听着，心想这中间不知道隐去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酸涩。心里面就叹。当初都是奔着相守一生去的，怎么就能出这么多变故？
大概过了一刻钟钟，唐恩窈出现了。
方晓看看恩窈，不是下午的那副“伪淑女”装扮了，格子衬衫牛角扣大衣，平绒长裤运动鞋，连个包都没背，散着一头长发就“晃”进来了。方晓摇了摇头，抬手招呼她。
恩窈笑嘻嘻的过来，和顾金刚先打了个招呼，直接坐到了林方晓身边。
顾金刚一看这丫头，哪儿有三十？不由得看了林方晓一眼，说：“要不我……”他的意思是他先走吧。说着他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那点儿啤酒干掉。
恩窈忙摆手，说：“我就是来蹭饭的。晚上家里那顿农家宴实在是吃的我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顾金刚“噗”的一下，一口酒险些喷出来。
恩窈推了推眼镜，对他说：“这位大哥，淡定，淡定。”
“在下顾金刚，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小女子唐恩窈。”恩窈一本正经的说。
顾金刚想了想，说：“这名儿好。琼瑶的瑶？”
“窈窕淑女的窈。”
顾金刚和林方晓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然后异口同声道：“窈窕淑女啊。”
“怎样？”
“你差的不是一点儿。”林方晓笑着，“想吃什么？再点。”
恩窈看着桌子上的菜，说：“这些就OK。不过，老板！”恩窈举手，老板答应了一声，“给我上酒。”
正文 第三章 “表里不一”庹西溪 （七）
“啤的还是白的？”老板笑着问。
“跟他们一样。”恩窈说。
林方晓瞪她，“喂，你说你……”
“呵呵。”恩窈笑着，“好久没喝酒了嘛。”老板端上六杯啤酒来，笑着说“这姑娘爽快，瞧着眼生，大概头回来，这一轮算我的了。”恩窈挺开心的，拿起酒杯来，说和老板先来一个。然后真的跟老板喝了一杯。
方晓和金刚看着那大杯扎啤一会儿就落下了唐恩窈的肚皮里，眼都要直了。恩窈拍拍他俩，说：“别发愣呀，吃吃吃。”说着拿起筷子来。
“我说唐恩窈，你是姑娘家不是？”
“是啊。”恩窈点头，“不过跟你这儿，咱是哥们儿。”她笑着。这一笑，一脸的天真无邪。方晓吸了口凉气——妖孽啊妖孽。
顾金刚呵呵笑着，心想今儿可见着有趣的人了。
“你回去别开车了。”
“我打车来的。”
林方晓心说好嘛，就打算要来喝酒的是吧。心想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好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倒是不破坏喝酒的气氛。不过，这唐恩窈电话里说有事儿找他，一定是跟郑子桓有关，自己不急，看她什么时候开口。
恩窈吃的差不多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放在桌子上，“我找你是因为这个。”
林方晓拿起照片来，仔细看着。照片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
“这是谁？”
恩窈又拿出一张照片。方晓一看，仍是那个女子，只是比上一张照片面庞丰秀一些，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方晓皱眉。
“有印象嘛？”恩窈喝了一口酒，“蒋晓琪。06年10月7号，蒋晓琪和她半岁大的儿子，从她住的公寓阳台堕楼。”
方晓把照片给顾金刚看，顾金刚点头，说：“你一说名字和案发日期，我有印象。派出所接警之后，怀疑是谋杀，我们出警了。”他看着恩窈，“这人你认识啊？”
“嗯。我最好的朋友。”
林方晓和顾金刚吸了口凉气，互相看了一眼。
林方晓问：“这案子已经结了。没有可疑。是自杀。”
恩窈沉默。她拿起酒杯来，喝了好几口，然后说：“我不是质疑你们的专业素质。但是我一直觉得，她不可能自杀。”
林方晓看着恩窈。
“她出事前，不到一小时，还和我通过电话，非常开心。我不信她就能这样，还带着她的儿子，从楼上跳下去。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这不可能。”恩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有怀疑，可以提供给警方。”林方晓慢慢的说。
“我知道这案子是你们办的。我现在就想问问，这个案子已经办结了，可是，中间有没有什么让你们觉得奇怪的地方？”
顾金刚看了林方晓一眼。方晓喝了口酒，说：“应该没有了。”
“确定没有？”
“时间有点儿久，具体怎样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我可以回去查一下卷宗。”林方晓看恩窈，揉了揉鼻子，说：“但是我不会跟你汇报的。”
恩窈拿起杯子，分别碰了一下他和顾金刚的酒杯，然后说：“你应该查一下。因为，这个案子的报案人，跟你现在手头上的案子有关。”
“谁？”方晓眼睛一亮。
“你去查了就知道。”恩窈喝着酒，嘴角有一丝笑。
顾金刚这才很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子。脸上那副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也遮住了她一些细微的表情；身上的衣服宽大随意，使得她身量显得越发的小——但是这一瞬间，嘴角的这抹笑，给了他不同寻常的感觉。
唷……
林方晓和顾金刚一起陪着恩窈拦住了计程车。恩窈上车前，方晓笑道：“哎，你不是忘了什么事吧？”
恩窈哈哈一笑，道：“郑子桓的电话号码呀？”
“对啊。”方晓摇了摇手里的电话。
恩窈摆摆手，对方晓说：“你跟郑子桓说，我要想找他，一定找得到。”
正文 第三章 “表里不一”庹西溪 （八）
庹西溪在周一的例会上差点儿睡着。坐在她旁边的连璧城有好几次都不得不拿着圆珠笔戳她的腿。
金融危机加旅游淡季，酒店的生意并不好。“猴子”就有点儿啰嗦。
散了会，连璧城悄悄的问西溪：“你昨晚都干嘛了？纵欲过度？”
西溪几乎仰天长叹。
昨天晚上妈妈从吃晚饭开始唠叨，一直唠叨到睡觉。害她满脑子都是伍有为。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数羊数狼数大象，什么招儿都用了，就是没辙。只好起来找本书看。中文的看不睡看英文的，一直到四点多，终于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眯着了。结果六点多一点儿，妈妈起床了，开始收拾卫生……西溪哀嚎：为什么妈妈总能弄出一些叮叮当当的声音呢？
西溪觉得自己今天都是“飘着”进的酒店。
唉，真的，即使嘴上不承认，她心里也得承认，自己的年纪确实不是21了。
想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论文在图书馆吃喝拉撒熬通宵，照样精神百倍去上课。
西溪睁着迷离的双眼，问连璧城：“昨天去巨峰玩的好？”
连璧城皱眉，道：“唉，别提了。”
“不是还给我发信息，说玩儿的特开心，美女环伺的。”西溪笑道。
“是呀，是呀，本来是美女环伺的呀，还打算和众美女共度良宵呢。”
“嗯，编，继续编。”
“没编，真的，本来是要一起去K歌的嘛。结果回来的路上被猴子抓壮丁了。”
“什么？”西溪觉得自己今天脑子真是不怎么转。
“猴子呀，给我打电话，派了个活儿。”连璧城脸上露出神秘的笑，“真是料想不到啊。”
两个人走到电梯处，连璧城拉着西溪，说：“走楼梯走楼梯，走下去，故事也讲完了。”
“好像谁多么爱听似的。”西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跟连璧城一起往楼梯间走。
连璧城果然绘声绘色的开始讲昨天总经理交给他的特殊任务。
“猴子说，连，我的一个朋友把手机丢了，你跟警方比较熟，去帮帮忙好吗？我就想啊，别说，猴子还真有进步，懂得这一套了。可一个手机至于嘛？你要是一二手的，人警方还不定给不给你立案呢。可话不能那么说啊，我就说行啊，我马上去。我就立马儿甩下那些环伺身边的美女，直奔了青阳区。”
“青阳区？”西溪叫道，“那么远啊。”
“再远，主子一声令下，也要飞奔而去。”
“死相。快说。”
“原来猴子的这位朋友，是个女的。”连璧城压低了声音，“而且是个美女。”
“哦？”西溪也来了情绪。因为总经理是已婚人士。
“关键是，那美女见到我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我一看，这怎么回事，见到我难道像见到了组织？急忙安慰。美女镇定下来，跟我说，”连璧城清了清喉咙，“连大哥……”
西溪顿作呕吐状。
连璧城瞅着她，说：“知道你为什么嫁不出去？你就缺人家那股子劲儿。你是不知道，她一开口，我骨头都酥了。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贾琏有了凤姐和平儿，还回去找多姑娘……”
“少恶心，快说。”
“咳咳，原来那手机里存了很多照片。”
“唉。”
“我一想，这事儿可大可小啊。往小了说，这就是丢一个手机；往大了说，那就是下一个艳照门哪！咱可能集体跟猴子出大名了。我忍不住一阵兴奋。但脸上绝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帮她极力回忆，基本还原了丢失手机的场景。”
西溪看着连璧城，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我也没奔她报案的那个派出所，直接就去天桥了。”
“你去天桥做什么？”
“看玩笑，天桥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小毛贼的天堂啊。不过我也不能直接去寻，我就拜码头去了。”
“越说越邪乎。”
“真的。天桥那块儿是三不管地界儿。啥样的人都有。但说的算的就一位。恰好我还真认识。详细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那手机还真就给我找着了。原封不动还给猴子女朋友了。你知道吗，她都顾不得跟我说声谢。拿过去第一件事就是删手机里的图片。”
西溪笑，问道：“你没欣赏一下？”
“那哪儿能……不欣赏呢。”连璧城一本正经，脸绷得跟米开朗基罗似的，“她忙活半天，才顾得想起来问我，连大哥，这要怎么谢你呀？”
“我说不用谢。”
“啊？”西溪心想你这雁过拔毛的脾气。
“对呀，是不用谢，这手机是我买回来的呀。我花了多少钱，给我点钞就行了。”连璧城笑嘻嘻的，“她就给了我一万块。”
“哎！”
“我真花钱了。”连璧城忙说。
“花了多少？”
“打车的钱呀，陪四爷大牌输的钱呀，还有给那小毛孩儿两个呀……”连璧城算着，“怎么也有五六千呢。”
“呸！”西溪笑骂。
“算了吧，要不是我，她提心吊胆吧。换别人勒掯她，就止要这些？再说了，什么好物件儿呢，不讹她一下子咋过得去呀？你想想，Phoebe多好一人哪，昨儿一块儿爬山还给我奶糖吃呢。”
西溪笑笑，想想也是。
Phoebe是猴子的老婆。跟同事们相处的都不错，常请大家去他们家Barbecue。她笑道：“得了这笔外财，请吃饭吧？”
“那你能约到沈律师吗？”连璧城一脸谄媚。
西溪摇头，“沈律师说了，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啊？”
“还说了，要你不要搞那么多事。”
连璧城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他步话机响了，酒店停车场发生了点儿事故，要他马上下去处理一下，连璧城说声快走，急忙往楼下走。
西溪让他先走。
连璧城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周末相亲的事儿怎么样了？”
西溪摆摆手。
连璧城一边往下跑，一边说：“中午吃饭再说啊！”
西溪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不禁叹了口气。
她在楼梯转角处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手机也响了，一看，是连璧城。西溪皱眉，接通了电话，说：“你又有什么要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