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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了她的手。在双重打击下,她失去了重心。本来,她是可以站稳的,只是她放弃了。她不希望,自己太坚强,他从来没有保护自己,只因为,她有能力,她不是个弱女子。
其实,我也需要你。她像一朵凋零的花,飘落进湖里。
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落水声,他才努力去摸索身边人的手。可是,来不及了。从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开始,注定,她不会再将手交给他。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醒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医院那张冰冷的白色床上。冰冷的月光,冰冷的空气,冰冷的身体。一切,都是没有温度的分子。她终于,彻底绝望了。
隔日,他拉着井黎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我们在一起了,他笃定的望着她,像在宣判她的死刑。她以为,自己会难过到不行,但她居然可以笑出来,恭喜你们。
他有意支开井黎出去买水果,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莫安,我们会像以前一样吗?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竟有一丝忧伤。她笑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哪有什么变化。对不起,他忽然落泪。莫安从没见过他的眼泪,她很想帮他擦掉,可是,她伸不出手。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办不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那次排练后,你再也没去过,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现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埋在心里的感情,他全知道。他的所有作为,就像是在嘲讽她,奚落她,伤害她。
为了拒绝我,所以你选择了她吗?为的,只是逼我走?
不,我对她是真的。莫安真的很讨厌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那么笃定,叫人没法不信。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没回答。
这时候,井黎回来了。他牵着她的手,留下一句再见便离开。为什么,你那么果断,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她知道,他的理由,还有一个。
五年前,她的父母死于一起交通事故。司机没有逃跑,反而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但不管怎样,他们是死了。他们,开的是轿车,那个人,开的是大客车。
在葬礼上,她和郭凯铭碰到。他不是来参加她父母的葬礼,是他哥哥的葬礼。他哥哥,就是那个司机。得知那对夫妻双双赴黄泉后,因为逃不过良心的谴责,他自杀在狱中。
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是孩子。她只知道他哥哥夺走了他的家人,毁了她一辈子。他也不服气,他哥哥也死了。大人互相伤害后,把问题,都留给了孩子。
渐渐的长大,她终于明白,那不是司机的错,如果他不是开客车,那么,杀人凶手也许就会是她父母。心里的芥蒂,终于化开。
有一天,她竟然发现他和自己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她不敢上前叫他,先开口的,不应该是她。她一直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他,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她从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喜欢混在人群里偷偷看他吃饭,说话,喜欢他笑的样子。
第二次碰面,他并没有认出她。他根本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高兴。
她固执地离开了医院,没有人曾留过她。
嘈杂的酒吧里,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用留了很久的指甲,一遍遍的在酒杯上敲打出丧礼进行曲的旋律,来祭奠,这份感情。
一滴澄澈的泪,掉落进酒杯里。咚!
扯起嘴角,努力笑,她欠井黎的,还清了。可她,也因此死掉了。
车祸后一个月,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孩找到她,她满怀敌意地望着他们。你是我们的女儿,井黎才是你死去父母的女儿,医院弄错了。他们不留给她一点辩驳的余地。她的世界,再一次颠覆。
井黎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她没权利说不,那是她欠井黎的。现在的父母,对井黎的期望比对她的更大。
一年前,她告诉井黎,她喜欢郭凯铭。井黎掴了她一巴掌,说,不可以,他欠我下辈子的幸福,他是我的。她比井黎更早和他认识,可是,不是先遇到就可以得到。
莫安离开了那个家,那个根本容不下她的家。她靠打工,打拳击才能勉强吃上饭,交上学费。她打赢过,也打输过。拳击场上没人会因为对手是个女生就手下留情,她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靠技巧取胜,十场比赛里,她总会输掉六场。因为经常负伤,她被学校视为不良少女,差点就被开除。每一次倒下的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就要死掉,可每一次,她都熬过来了。她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易结束了。
井黎故意让他知道她是他哥哥撞死的那对夫妇的女儿,井黎知道,他曾那么恨她。可长大后的他,不再讨厌她,而是愧疚,那是她失策的。
其实,莫安很清楚,不管他对那个女孩的感情怎样,最终的赢家,都是井黎。她从来不喜欢玩弄手段,而井黎,却最擅长。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身边的人,才是他应该抱歉到不能爱上的人。
莫安,你真没用,她对着空气自语,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他们,全都疯狂得像野兽。这样的世界,真没趣。
三年后,她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
她知道,一旦他踏进殿堂,就不会放手。他绝对不会,是先离开的那一个。
结婚请柬,他亲手送到她坟墓前。
在医院的时候,她拔掉了输液管。那样的痛苦,比打拳击受伤难熬得多。
他不知道幸福的代价,有多大。
、'你是我回不去的青春旅人'
七年前,坐在明晃的教室,凝视着悲催的小学课本,我不止一次发出无比正义的感慨:我无比伟大的上帝啊,既然您创造了苏默,为什么还要再附带上一个周启年呢。
没错,这是二年级部2班全体同学的一致呼声。因为周启年与苏默,是两种完完全全不同类型的男孩。
苏默喜欢黑色,气质上有着说不出的轻狂不羁,帅气的霸道。每次看到他我总会想起漫画中的美少年,总是会不自觉吸引我的视线,让我产生莫名的崇拜感,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这也是后来我为什么会总盯着他看的原因。
而周启年你恰恰与苏默相反,我想你是很喜欢白色的吧,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就连皮肤都那么白皙,举手投足间都气质优雅,倔强的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乖乖男的感觉。这也许和他亲人是老师的关系分不开吧,可在那时我偏偏觉得那很讨厌,我很讨厌你与生俱来的好脾气,总是会想办法欺负你。
记得你常问我的一句话便是安叶子,你是不是讨厌我?
周启年,还算你有先见之明,我总是这么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而苏默总是会在一旁静静凝视,却从不开口说些什么,一副看戏的模样。
年少时的轻狂历历在目,可是启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那并非我心里所想。
你很聪明,明明比我小一岁的年龄,你没有留级,而我却多读了一年,所以就导致了我们能坐在一个教室,听着相同的声音,呼吸相同的空气。
9岁的孩子眼中,老师的形象是无所不知的,所以对那些复杂的知识充满了好奇。
而你,却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侃侃而答,老师赞扬你知识渊博。周启年,你可知,那是我对你是有些嫉妒的。
我是个容易嫉妒的孩子,也是个容易冲动的孩子,于是我让林可依去找了你的麻烦。
我发誓,我只是让她去吓一吓你,没想到她却打了你。
你哭着跑来质问我,你说安叶子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我楞楞地看着你,想解释却说不出一句话。周启年你知道吗,我是真的慌了,以前再欺负你你都没哭过。
我不懂那是什么感觉,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你的眼泪我会委屈得想哭,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苏默终于还是发现了我总是盯着他看,因为我一回头,就会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
下课后,苏默问我说安叶子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像是被窥测到心事,脸色刷的酡红,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静静地走过来,轻声说不用理他,盯着别人看又不犯法。
我没有说话,内心却早已翻山蹈海。苏默的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将我的心都打乱了,我想自己是喜欢他的吧,不然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呢,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和他说上一句话就会有小小的满足呢。
我将内心所想如数告知林可依,那时我们两个关系很好,我也很放心将心事倾吐于她。
听完我的长篇大论,林可依手拍了一下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她说安叶子啊安叶子,我看你八成喜欢上苏默那小子了。
她说完又有些不解问我,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喜欢苏默而不是周启年呢,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玩吗?
我的心微微一颤,连忙解释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只不过看他比较听话好使唤罢了。
只是周启年,为什么说完这些话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而此时林可依惊呼,周启年,你怎么在这?
我猛地回头,见你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倔强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有些哀怨的看着我问,安叶子你真的喜欢苏默吗?我在你眼里真的只是利用关系而已吗。
我沉默,静静的看着你的身影淡出教室。
林可依故作惋惜的摇摇头说,安叶子你还真是眼光独特,放着天使不要偏偏迷恋上了恶魔。
我脱口而出,我只爱恶魔,不爱天使。
顿了顿,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叶子,你真的看不懂周启年的心吗。
林可依去操场了,诺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人。
周启年,我以为我是喜欢苏默的,可为什么我偏偏这么害怕在在你面前承认呢。
我终究没能得到苏默的喜欢,却在新学期开学时听到你转学的消息。
周启年,你知不知道我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你搅翻了。当我满心愉快的渴望见到你却不见你的身影,貌似无意的向身旁同学问起你,却听别人说你转学了!
我楞楞地站在那里,想到以后不能和你坐在同一间教室,不能和你一起玩,不能再见到你,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周启年啊周启年,你一定是世界上最最讨厌的人了,竟然都不知道要跟我道别的吗,至少要说声再见呀。
林可依走过来,轻声说这下你开心了吧,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
我突然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蠢话自责的要死,周启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心不在焉的过了一天,老师讲的东西根本都没听进去,周启年,我从不知道你能这样影响我的情绪。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晚上我破天荒的蒙起被子盖过头,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以至于后来我每次都喜欢将被子蒙过头睡觉,我说是因为恐怖片看多了害怕,我对妈妈这样解释。其实只有自己知道,是我在偷偷地思念着你。只是少年我不能告诉你,我寄生在缄默而冗长的黑暗里。
那么周启年,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从你转学之后,我们便再未遇见。你,可曾会在某天偶然想起曾经有个叫安叶子的女孩。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原来我对苏默的感觉只是纯粹的崇拜感,而我真正喜欢的人却是你,可笑的是,这个认知确是在你的身影淡出我的世界后。
以前觉得失去才懂得珍惜的人有多可恨,如今觉得我亦是如此,可恨,并可悲的生活。
我恨自己为什么忽略了和你相处的美好时光,我悲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你,可恨并可悲着自己和你再也回不去。
或许我从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爱你。
我从不敢将对你的思念诉与他人,久而久之,成了我心底不可明说的秘密伤口。
周启年,我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可你的模样随着时光的斑驳在脑海中却愈发清晰。我相信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劫,就如同我相信我们肯定会再次相遇。
初一的寒假甚是单调,我去老同学家做客闲聊,却意外遇见了季楚泽。
我们以前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四年级他转学后,至今我对于他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在方方正正的纸张上涂上彩色蜡笔,大声叫卖着狗皮膏药的搞笑模样。
我们像老朋友一样叙旧,无意间聊起你。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竟在同一所中学。
季楚泽半开玩笑的说我们都以为那时候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呢。
我轻轻给了他一拳,说你胡说什么呢。
季楚泽突然似是无意的说了句叶子你知道吗;我和周启年曾聊起过以前的同学;他说他都不记得了;却只记得你。
你;只记得我。
周启年;这句话真的很温暖。
温暖到让我回忆起在这场长达七年青春角逐时,还是会感动的无声哭泣。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雪,我忽然忆起那些曾经的美好。
那一年有个乖巧羞涩的男孩所在的组与她是竞争局面,却在最后投票中不顾同组人的利益毫不犹豫的将他的一票投给一个叫安叶子的女孩。
那一年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在阳光下绽起大大的笑容,总是牺牲他宝贵的课下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