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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着就有些面熟的人面带笑容地朝我走过来,一直近到了面前,我陡然想起这张曾令我惊恐万状的脸竟是那拐走过我大半天的“牛哥”。一年多不见,“牛哥”又长大了。我想退后一步往校门口里面跑去,牛哥却已经挡着我说:“赵思佳,这么久没见,打声招呼也不愿意呀?”我恶声恶气地说:“你走开,这是学校,很多人都看得见的。”牛哥摊开双手笑说:“我又没干什么,怕被别人看吗?只是想你,来找你聊聊天。”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要再被他俘走一个下午,我想我就没命回来了。
牛哥朝我身后看了看,说:“刚才跟你一起吃饭的男生呢?他这么爱护你怎么也不知道把你送回来?”我说:“昨天你们干什么要打他,陈旭阳这次又要你们做什么坏勾当?”牛哥怪笑两声,说:“这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他说那小子有心要跟华祺争你,我们只是想看看他有多少心而已。”
几天以后的一个傍晚,李文彬下了学来找我,跟我说最近他又写了一首新的曲子,想到音乐教室去弹给我听。在弹了最初的一段,我听出来这便是那个周日上午他在我耳边哼过的那一曲,他说:“我说过要为你写一首曲子的,你喜欢的话就收下好吗?”那是一个夜幕很快降临的黄昏,教室里被夕阳洒照的最后一缕的晚霞渐渐从窗口褪去。我们的周围已是黑黑朦胧的一片灰色雾霭。我收下了他的曲子,站到窗口墙边能望见月亮从云雾中透出光华的一角,很淡,像水笔勾勒出的一抹优柔的弧线。
李文彬来到我身边,用一双手将我在墙上围了起来,低下头看着我问我说:“赵思佳,你会喜欢我吗?”我垂着头没有回答。华祺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呢,我有多久没听过他的声音,没有传递过那双手的温暖了呢?李文彬把身体慢慢挪近了我,将我搂进了怀里。他说:“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让我这样抱着你。”我静静地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却想起初二华祺发病前的那天晚上,我躺在他胸前听到的一样的这样有力的跳动声。那个恬美的晚上,已经离我远去了。
就在李文彬低下头来要吻我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地被打开。进来的竟是带了牛哥一伙人的陈旭阳,他勾着嘴角用一副自命不凡的笑朝我们走过来,向李文彬甩过一眼,说:“李文彬,还没忘记我吧,陈旭阳。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是我很早就认识的哥们,那天真是不好意思,爽了约害你被人揍,今天我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李文彬说:“不用道歉,你们可以走了。”
陈旭阳笑了一声,从李文彬身边把我拉到一旁,说:“当然除了道歉,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问你借一下。”李文彬皱眉说:“你别乱来,报告给学校要受处分的。”陈旭阳说:“她的华祺抢走了我的张晓月,我可不能睁眼再看着你把她给弄到手。那我不是成了两头空?你喜欢她吗?”陈旭阳问他。
李文彬说:“你想怎么样?”陈旭阳笑说:“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曾经华祺为了她跟我打过赌,结果输了比赛又差点丢了性命,不如我们也来比一场,你赢了我才把她还给你。”我在一旁插嘴说:“陈旭阳,你闹够了没有?你想要张晓月就自己去争,争不到手就来找我们这些不相干人的麻烦,你还要脸不要脸啊你?”陈旭阳瞥了一眼我说:“我不好吗?有多少女生追着我跑,我都没要。张晓月是头脑发了昏,不知道被华祺什么地方迷上了,她以后就会明白的。”
陈旭阳和李文彬的赌约没有让我听到,我只看到了李文彬在听到陈旭阳的提议以后脸上闪过的一抹既惊又愤的神情。可是到了最后,他依然答应了陈旭阳的赌约。
陈旭阳走时,抛给了我一个轻浮又暧昧的笑容。
博弈的结局
陈旭阳和李文彬的赌赛整整一年半没有付诸实践,甚至自那天傍晚陈旭阳从我们学校消失以后,我们都不再见过。有一些时候我和华祺单独说话的短暂时间里,我们会提到陈旭阳,提到曾经我们四个人一起度过的不很愉快的初中三年。我相信在华祺的心里,至少有过那么一个时期,他是在怨恨着陈旭阳,也怨恨着那牵扯不掉的他和张晓月在我们生活里扮演的位置。有好多次,华祺在谈到他们时是带着一种深悔的神情,他总觉得自己在曾经的某个时刻走叉了路,等到再想回头的时候却已发现断了回头的路。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充满错误选择的过程,当我们自以为是地踏在一条慷慨光明的道路之上时,我们又何曾能想到这条路将在未在的哪一个结点会切断我们怀抱着的一切美好梦想?华祺和我从来不知道哪一条路是正确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正确会把我们引领到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华祺跟我说过,假如我们的生活能够重新再来一次,他想所有发生过的都不会有所改变,因为他找不到也想不出曾经他错误的选择究竟落在了哪个时刻。直到高三紧张学业开始前的这一个半年月里,张晓月的爸爸已向华祺一家建议过几次手术的事情,那与他匹配的心脏早在我们高一不久以后就被放置在医院等着华祺了。
华祺没有接受,他一次一次地拒绝,为的只是那与他自己交换的心脏中掩藏了无尽的与张晓月此生都不可能再扯断的千丝万缕。或许我们可以认为张晓月对他的感情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年少时期懵懂的迷失,或许我们也可以大胆地用一场人生赌局来赢回他生命的同时又能够赢回我和华祺之间的爱情。我们可以在赌局的输与赢之间徘徊,可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那赢的对立面会一次怎样的失败。华祺和我都不愿意用这样的失败来打一场人生的赌。
那一天,大约是高二下半学期时候的事,李文彬的高考复习已是十分地紧张,下午放了学的时间,我从教室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走廊对面华祺急急忙忙从同学里走出教室,他没有看到我,拐过一个弯向楼上跑去了。我的心里紧张地一跳,李文彬对我的心意那时候几乎已是人尽皆知了,华祺是去找他的。张晓月站在我身后也看见了华祺跑上三楼,对我说:“华祺是因为你才不肯动手术的,如果你不想害他,最好就去劝劝他。他知道李文彬很喜欢你,只要你告诉他你也一样喜欢李文彬,华祺一定愿意去手术的,再傻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而丢了命,你想想吧。”
我去了三楼,没有走近李文彬班级所在的那条廊道。华祺和李文彬站在廊道窗前,侧对着我,谁都没有发现。我隔着拐角的那一面窗子背靠着听他们的说话,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华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有多么脆弱,他在用自己微弱的心在忍熬着我们的感情,他说:“我和赵思佳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到今天已经足足十八年了。小时候的我们总以为时间是无尽的,我们盼着长大,盼着能和大人一样地生活,我不知道十八岁的我们是不是真的已经长大,可是我和赵思佳不再觉得时间是用不完的。我们很希望每天都可以让太阳晚升一个小时,月亮又晚落一个小时,甚至希望它可以停滞不走。我曾经答应过赵思佳,只要毕业了高中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再分开,这样的承诺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可是在这以前,我不能给她快乐,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我想给的快乐你一样也想给。”
我转过身跨过那个拐角站在那条廊道上,华祺和李文彬同时地转头看向我。我抬头望着华祺,看着他嘴边渐渐浮出的一抹柔和的笑容,我忍不住举步向他跑去,到他面前,我说:“小祺如果真的喜欢思佳,就忘了你不能给她快乐,思佳最大的快乐是能够看见小祺好好地活着,小祺还记得那次在医院思佳说过的话吗?思佳说,我们还只有十六岁,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等。今年不过晚了两年,小祺就不愿意再等思佳将来一起生活了吗?”
那天,我尝试着说服华祺去动手术,可是没有成功。当我面对他那张拥有忧伤眼神的脸庞时,我无法告诉他,我是多么地害怕失去他,我不能想象以后的某一天,我的身边将不再寻得到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如果只能是梦里一闪而逝的虚假幻境,我要怎么样地支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活下去?那一瞬间,我扑在华祺的怀里乞求他去接受手术,哪怕是一次将剥夺我们终身幸福的行刑,只要能让华祺依然和我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温柔气息,和我享受同一个世界的草木馨香,不能彼此拥有又算得了什么?
华祺抱着我,我知道他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把他所有能传达的温度一起从身体里传递给我。他跟我说:“思佳好傻,为什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了呢?我们说好一起努力,一起争取,现在还剩下最后的一年,一年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我不是不想动手术,可现在还不是动手术的时候,思佳,你相信我好吗,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有思佳在世界上,我怎么舍得让自己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我们的路还有好长,我要一直一直像这样把你抱在我怀里……”
如果不是他的身不由己,华祺不会违背自己许过的诺言。我信着华祺,即使是一年以后他没有实现我们的“自由自在”,我也至始至终地信着他。
今天,离他的远去已有九年的今天,我走在那条小学时候我们经常路过的小道,它已经被改建成一条阔马路,曾经路上泥土里生长着的野花小草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隔开车道的分割线。我停住脚步,朝一侧的田野望去,天澄蓝澄蓝,白云飘浮在遥远的空中,轻柔得仿佛一吹便能消散的。初春的太阳从云里泻下阳光,照亮的却只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我们最后的记忆。
高二暑假,也就是李文彬高考结束并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期,李文彬为了庆祝他那成功考取的中国音乐学院把我推入了无尽痛恨的深渊。
为什么要这样
那是在一个炎热夏日的午后,太阳灼烧大地,我和华祺家门前那两块地都已经渐渐呈现出了焦萎的状态。一连十多天没有下雨的这个地方,我们都因这干燥的气候而焦躁不已。快要进入高三紧张学习的我们所有人,不再像前两年那样较劲着互相的得失,张晓月有时会来,看见我和华祺一起复习也不会显得怎么气愤或是刻意刁难。我们三个人如同回到初中的开始阶段,学习成了我们主要的话题。
我和华祺都非常高兴这样的状态,事实上,我和华祺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我们并不要求彼此的时间和精力只属于对方,我们不过是希望能在和张晓月或其他同学之间保持一种友好没有纷争的朋友交往关系。那时候,我和华祺都以为接下来一年的学习将会无比顺利地过渡到高考结束以后的分离。可是那一天,我们和张晓月一起学习的下午,华祺和我还是意识到了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那个赌约,陈旭阳和李文彬,它在隔了一年半我们几乎已将它抛诸脑后的时候,突然重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们之间立下的赌约和张晓月是不是有关系,当时我和华祺肯定都是不知晓其中情由的。至于李文彬的应赌,我想,而且我相信,他是出于对我的好意,尽管我不能不怀疑他的内心里是有着另一面对自己的渴望,但是到了最后大家分别不再见面时,我依然选择了对他的宽容。毕竟,他是真心地爱过我。
那个下午,李文彬来找我,告诉我他收到报考学校的通知书,想来找我出去庆祝一下。华祺和张晓月都在,我犹豫不决,本想叫着他们一起去,却被张晓月一口拒绝了。张晓月不去,华祺便不能赶她回家和我们出去,只好和张晓月一起留了下来。于是我回家和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和李文彬走了,李文彬很开心,这中间有通知书的一半,也该有我应约的一半。整一个他的高三时期,因为学习的繁重,我们很少像一年之前经常地在音乐教室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见面聊天。当然,有同学把它称之为“约会”,究竟是不是约会呢?我一直没有去认同,我们之间除过偶尔的牵手或是短暂的拥抱,就再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即便是接吻,那也是在我心情允可之下表示愿意接受的行为,可是,我们没有真的接过吻。
李文彬是个大方开朗的人,他不计较我这样的若即若离和反复无常,他一直只是在说,他愿意等到我可以在华祺以外接受别人的那一天。我听了只能轻轻笑过,我不是不信,只是我认为这所谓的“等”也只是一种心情的表示,我并不真的期待他可以用一辈子几十年的时间去等一个他花了两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