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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回过头来瞪他的时候,李明启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比喻可能很糟糕。他连忙把手里的风筒关了,不过,却仍然把它拿在手里。他想,小姑娘也许是个叶公好龙的人,她自己说话很大胆,却不习惯别人也大胆说话。
小姑娘盯了李明启很久,突然说:“你伤到我了。”她把眼光一闭,头发一甩,望着墙角发呆。李明启赶紧说对不起。小姑娘很快回过神来,说:“没关系嘞,至少你不是有意的。”她叹了一口气,继续望着墙角,好像那儿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她突然一笑,把眼光收回来,神情平静地望着李明启,说:“其实,说到强奸,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第一次失身算不算被强奸。你有兴趣吗?你是不是很累了?你想不想听我把故事讲完?”
李明启望着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伸出两只手在脖子后面的发根处捋捋了,从李明启手里拿过风筒,把它扔到了插座旁边的地板上。
“那好,我接着开始的故事往下讲吧。”小姑娘说:“后来,我又碰到过那个老变态三次,也是在新华书店不远的马路边。我不想见他,他真的让我很恶心,所以,远远地一看到他,我就躲了。我没想到他会跟踪我。
“我知道人多的地方最安全,而附近人最多的地方就是新华书店。但我前脚刚进书店,他后脚就跟了进来。书店里人虽然很多,但大家都忙着埋头看书,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兴趣。他靠近我,压低了嗓子说,如果是工资的问颗,完全可以商量。我不想跟他说话,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他仍然像一条蚂蝗似的紧紧地盯着我不放,好像他是一只猫而我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当然,那天我还是想办法把他摆脱了。 *
“这种事情后来又发生了两次;都是他突然从街角冒出来,身手敏捷得像一只猴子。他反复跟我说着钱的事,说只要我答应,一切好商量。他可以一次给我五百块,一千块,两千块我知道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我一味地躲避,只会被他看成软弱可欺。我准备奋起反抗了。
“但我真的很善良,不想一下子搞得他很难堪,而是准备先礼后兵。我跟他说我们可以去阿根达斯坐下来谈一会儿。
“他立即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了。马上问我阿根达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阿根达斯在哪里,我是从同寝室同学的嘴里听到的,她用很不屑的口吻向我们炫耀,说二百四十八元一份的阿根达斯冰淇淋火锅也就那样,什么香草来自马达加斯加,什么咖啡来自巴西,什么草莓来自俄勒冈,什么巧克力来自比利时,什么坚果来自夏威夷,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太甜太腻,边吃还得边用柠檬水漱口,烦人。
“去阿根达斯的主意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已酝酿很久,就是要利用那个讨厌的老变态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还不到二十岁,有点小虚荣心不算过分吧?
“可是,等我们打的到了那儿才知道,原来我搞错了。第一,它的名字不叫阿根达斯而叫哈根达斯;第二,那应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向小MM献殷勤的地方,‘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现在的我,则和一个岁数可以做我爷爷的糟老头成双成对,这戏一开场便说不出的别扭。
“我坐在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的目光里,用慢镜头中小鸟啄食般的淑女动作挑食着面前的冰激凌,那算怎么一回事呢?但是,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好好地享受一下号称‘冰激凌王国的劳斯莱斯’呢?我对对面的老变态视而不见不就行了吗?
“老变态花钱埋单时一点也不心痛,他大概以为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所以,一张老脸兴奋得就像猴子屁股。他想开口跟我说话,我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摇一摇,意思很明显,就是请他闭嘴。他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听话,真的就老老实实地把嘴巴闭上。我很快就把对面的他当成了空气,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尝。不瞒你说,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冰激凌哩,所以也就没有可供比较的参照。我的舌尖体会到了香软柔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说实话,对我来说,那种味道太甜太腻,我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法在齿颊间找到淡淡的香草回味。
“关于吃哈根达斯的事我不想说得太多了。对我来说,那不是一次值得炫耀的经历,尽管接下来的情节完全是按照我设计的程序向前发展的。冰激凌火锅并没有吃完,四个人一份的东西大概只消耗了不到五分之一。因为他在刚开始尝了一小口之后,便啧啧舌头,再也不肯动一下勺子,并且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像那是一坨一坨的狗屎。
“见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他如获大赦,甚至想起身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我发现了他的企图,朝他一竖手掌,很坚决地阻止了他。我问他,好吃吗?他望着我很快地摇了摇头。我说,可我觉得还可以。你去跟我买两份曲奇香奶冰激凌吧,我要打包带走。
“他很快就把我要的东西买了,坐在我对面,殷勤地望着我,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说是的,你早就该走了。
“见他一副茫然的神情,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没长耳朵是不是?现在给你一分半钟时间,请你从我面前永远消失,否则,我将高声尖叫,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骚扰少女的变态佬,我说到做到。
“他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跟他来这一手,不禁愣在那里,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连声说可是可是我说可是什么?你跟踪了我三次,等于耽误了我三次找到工作的机会,今天让你花钱只是让你长点记性,我还没让你赔偿精神损失费哩。如果你还缠着我,我会叫人把你的老胳膊老腿全卸了,你信不信?
“他还准备说什么,我又在他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说我喊一、二、三。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身就跑了。
“怎么样,你累不累?真的不累?我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那好,我赶紧要处跟你说我被强奸的事吧。
“我一直没有找到家教的事,也没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心里不免暗暗着急。能不着急吗?我从家里带来的钱马上就要花光了,而我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就下了决心:决不再向家里要一分钱。如果我找不到事儿,怎么办?
“报到的第一个星期我就到学生处办理了国家助学金贷款申请,开始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却一点影儿也没有了。我那位老乡师兄直泼我的冷水,让我尽快死了那条心。他说国家助学金贷款的政策当然是好的,但下面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得凭关系,结果是那些真正家境困难的学生申请不到贷款,那些有关系的纨绔子弟却可以拿着贷款去买手机、买MP3和谈情说爱。
“好像证明他不是胡说八道,就在他跟我说这话没几天,班上的辅导员找到了我,告诉我说我申请贷款的手续不全。因为在学生提供本人及家庭经济状况的必要资料中,除了要求街道或乡政府一级以上的单位提供关于家庭经济困难的证明外,还要有担保人的担保书及本人的现实表现。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符合条件的担保人?除了这个担保人,还要有另外一个担保人,就是还贷担保人,也就是说,如果我毕业之后不想或没有能力偿还贷款,他必须承担连带责任。
“好了,现在说说我们班上的这位辅导员吧。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她没有屁股,所以从背面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她没有乳房,所以从前面看如果不注意她有没有喉结,也极有可能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她把我约到了她住的单身宿舍,为我泡了茶,示意我坐在她的床沿上。她问我怎么办?我说我不知道,除非你帮我做担保人。她说,我凭什么做你的担保人?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我随便说的那句话生气了,正准备向她道歉,没想到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她那双充满饥渴的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你该想到了,辅导员是个同性恋,她答应帮我把贷款的事情搞定,条件是每个星期得去她那儿一次,而且只准去一次,她说她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她不想因为这种事而毁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如果学校知道了,我们两个就得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她提醒我注意,贷款条例中有一条,对于贷款的学生,如果被学校开除、劝退或自动退学,其全部贷款将由学生家长负责归还。
“她不是在威胁我,关于这一点我早就看到了,只是说我从来没想过会借钱不还,所以并不觉得这一条款有什么苛刻。
“我在男女感情上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也像一个白痴,如果前面没有那个变态佬的事作铺垫,面对一个长得像男人的同性,我一定会恶心得作呕。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并没有从她那儿跑掉,她的声音有点粗,有点沙哑,好像真的来自于一个平的世界。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再抬头看她,纯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实际上正是这样,她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嗡嗡地转来转去,我的脑子里像钻进了一蜂箱的蜜蜂,她用一根手指头在我肩头轻轻地一戳,我便像一只充气娃娃似的倒在了她床上
“如果不是她发现我怀了孕,我们的关系可能会那样一直维持下去,我也可能还在继续上大学。不不不,她当然不会让我怀孕,否则,那不成天方夜谭了吗?让我怀孕的是我那位老乡师兄。
“被辅导员蹂躏的那天晚上,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喝白酒的冲动,我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放倒,以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在商店里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准备回宿舍后像喝水一样一口气把它喝掉。
“没想到路上碰到了师兄,他拦住我,问我是不是找到了工作?一定要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请我去唱歌,替我庆贺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话我直想哭。他好歹是跟我接触比较多的熟人,在找家教的过程中也给过我不少建议,鬼使神差,我竟然答应了他。
“学校周围有很多小店,有餐饮店,有网吧,有茶座,有卡拉OK,有住房部,真正的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唱歌的地方,我不管他,抓起麦克风就再也不放手,搞得他坐在旁边没有一点事干,甚至跟我搭不上半句话。我一首歌不落地唱了两个小时,准确地说,那不是唱,是扯着嗓子叫,是扯着嗓子喊。师兄肯定感到了异样,他一次一次地靠近我,又一次一次地被我推开。他靠近我不是为了图谋不轨,只是想让我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什么的。
“终于,我的嗓子嘶哑得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那时我正在唱《香水有毒》。字幕上歌词一闪一闪,‘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师兄吓坏了,抽出几张面巾纸递到我手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突然转身扑到了他身上。
“那天他并没有想到要把我怎么样,相反,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的稻草似的箍着他不放。就在那张肮脏的沙发上,我纠缠着他,三下五除二地替他扒掉了衣裤。
“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了,他的喘息很快就像一头耕田的公牛。但是,当他的眼光看到我内裤上没有血迹时,他立即就蔫了,把我往外面一推,迅速抓过自己的衣裤,用了不到半分钟便穿戴停当了。他那似乎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个月之后,我才从他对我审讯式的问话中找到答案,原来他以为那天我把自己的处女之身卖给了那些像猎狗一样在大学里转悠的老板。那些仗着口袋里有几个臭钱的男人,相信一个荒诞的传闻,说只要替一个黄花闺女开苞,便可以保证一年内他们的生意红红火火。他们做这种事的时候是不戴安全套的,因为他们觉得处女像山涧的清泉一样干净,至于他们是不是会把自己身上的脏病传染给别人,他们才不管呢,因为他们替处女破身的价格是嫖一次娼的二十倍、三十倍,好像里面就包含了医药费似的。
“听了师兄的话,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我恨辅导员,我只是请她帮我贷款,她却毁了我的处女膜,从师兄的嘴里我知道了,它值一万块。
“一万块,那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呀,我可怜的妈妈,我可怜的妹妹~
“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她的道德底线就是靠那层膜维系的,一旦出于非她所愿的原因破裂,她很有可能会破罐破摔,变成一个对自己不负责任、什么事情也敢去做的人。很自然的,我跟师兄同居了。有几次,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