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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又转脸对优优说:“我们这次来北京,也不完全为治病。病么,有钱就治治,没钱就养养,不是了不得的事。我们来北京也是为了你姐夫,咱们家的店办不下去了,‘你姐夫又跟人打官司,人家天天上门来逼债,我们索性躲出去。我也是觉得你姐夫这样能干的人,应该到北京来闯一闯,只要这边有事做,你姐夫一定能挣到钱,他以前挣过很多钱你都知道的。优优,你相信你姐夫能干吗?”
优优头也没抬地说:“相信。”
大姐好像说累了,深深地深深地喘口气,优优以为她说完了,刚要开口说什么,不料大姐又接着说下去:“优优,那你能给你姐夫介绍个工作吗,或者你们这里有什么老板要投资个餐厅什么的,他可以去给他当经理。”
优优愣了好半天,她知道姐夫在大姐眼睛里,是个最能干的好男人。她也知道大姐虽然从小没父母,但骨子里还是要靠男人。自从嫁给姐夫后,她什么事都是听姐夫的,但优优这回不得不把话照实说:“经理?经理哪有那么好当的”
大姐马上接了她的话:“一时找不到经理的事,、先干个别的也可以。你可以去跟他们说,你姐夫过去是当过经理的。不过现在,不当经理也没关系,你知道你姐夫干什么都肯出力的,你可以去跟他们说”
“我去跟谁说呀?”
优优不得不打断大姐的话,可大姐反倒奇怪了:“你不是在北京认识很多大老板么,大老板不是经常请你去吃饭么?”
优优不知该怎么解释了:“老板人家是请客户,我去是陪着喝酒的,老板怎么会请我。”
“老板让你陪着,就说明对你不错,你为了你的姐夫,不能求他一次?”
姐夫也说:“我原来在菜场做,做得算很大了。后来开火锅店,我懂不懂做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现在那个店应该也做得很不错。你跟你认识的老板去讲一下,他要想用我,我可以跟他先见见面。”
优优没再跟他们争什么,她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有口说不出。她想人家信诚公司那么大的老板怎么会有兴趣见你呢。你在仙泉开那么个小店以为了不得,人家说不定连仙泉这个地方都没听说。可这些话优优说不出口,说了又怕姐姐姐夫不高兴,以为她办不成事还要找理由。
这本来是亲人团聚的一顿饭,是幸福快乐的一顿饭,优优孤独了几个月,终于见到大姐了,但这一刻,她,她大姐,还有她姐夫,三个人都不开心。
那天晚上她让大姐睡在她的屋子里,她特别想陪着大姐聊聊天。她们那天一直聊到后半夜,直到大姐聊着聊着自己睡着了。优优看着大姐笑,笑完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优优醒得特别早,醒来发现自己睡觉的姿势一夜都没变,她始终蜷缩在大姐的怀抱里,大姐也一直搂着她,睡了半宿连身子都不曾翻。
优优从大姐怀里钻出来,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大姐了。她抬头看一眼大姐熟睡的脸,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大姐的鼻子不知何时出了那么多血,那已经干掉的鲜血把优优的肩膀都染红了。
优优尖声叫起来:“大姐大姐你怎么啦!”她摇着大姐摇不醒,打开门光着脚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姐夫,走道上过往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她,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受到什么惊吓了。
在送大姐去医院的半路上大姐醒来了,醒来后先是惊疑地四面看,然后问优优这是哪儿。优优哭得说不出话,她还以为大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医院医生给大姐打了针,还给大姐输液开方抓了药,打的吃的一大堆,都是姐夫出的钱。优优看见他钱包里确实就剩那么几张票子了,她看着姐夫一张一张地往外掏,优优差点哭出来,她差点给姐夫下跪磕个头,谢谢他救了她姐姐!
到中午医生说大姐没事了,你们可以带她回家了。医生也看出他们没有钱,所以也不劝他们住医院。
他们带大姐回旅馆,走出医院时优优胆怯地问姐夫要不要叫个出租车,姐夫摇头说不要了。他把大姐背在肩上小步走,连公共汽车都不坐。
那天下午姐夫对优优说:你大姐这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反正该做的也都尽力了。
现在我也没钱了,下次她要再这样我也只能随她了。
姐夫说这话时脸色沉沉的,想抽烟可烟没了。他的眼睛没有湿,可声音分明是有几分哽咽的。
优优下午去公司上班了,同屋的老张问她大姐接到了没。优优没说接到没接到,开口第一句就说想借钱。
她说老张我想跟公司借点钱您说能借吗?
“借钱?”老张马上摇了头:“这恐怕不行吧,公司借钱给职工用,这种事还真是没先例。”
优优不说话,也没哭。她想,在这里哭什么!
老张也马上把话题移开了,没问优优碰上了啥难处。也许怕问多了万一优优开口向她借,借与不借都难堪。
老张说:“刚才办公室李秘书过来问你在不在,说董事长晚上有个活动让你参加呢。”老张看看优优发白的脸,又跟了一句说:“你要参加不了就跟李秘书去说一声。”
大姐还病在旅馆里,这种事她怎么还能参加呢。但后来优优还是参加了,那天请的还是她最早陪过的侯局长,侯局长正巧到北京来开会,信减公司自然不会放过他。据说侯局长虽然只和优优见过一次面,但不知为什么印象特别深,所以这次是侯局长亲自点的名,一定要优优来喝一杯接风的酒,陪他忽悠几句散散心。
11
无论接风酒还是送行酒,优优都不是第一次。她的酒量虽然没长进,但酒风酒胆已经练得差不多,三杯五杯都是一口进,喝完之后还给人家亮杯底,她好像越来越喜欢表演出一种男人的英豪气。
但这回似乎不同了,优优刚刚喝了一杯酒,脑袋便有些昏沉沉。凌老板见她今天的情绪不对头,便离席把她叫出去。一出门老板就把面孔板起来,问优优今天怎么啦。优优说今天家里出了点事。老板说家里出事回家说,不能挂在脸上给客户看,你接待客户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个规矩你应该懂。优优说:董事长,我家里现在有了难,我大姐病得快死了。我是我大姐养大的,她病了我不能不管她。董事长不愧是商人,马上明白优优的意思了:你是不是缺钱啊?见优优低头默认了。董事长沉了一会气,说:这样吧,这个侯局长上次就说他挺喜欢你,你愿不愿意今天吃完饭再陪陪他?你只要让公司的客户高兴了,公司也不会亏待你。
优优也是个聪明人,她先说了一句感谢的话,然后又接着往下继续问:“那呆会儿侯局长他需要我陪他做什么?”
董事长的面孔挺严肃,他的语气也正派得很。他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他想让你做什么,我想他会跟你说。你要能做你就做,你不能做或者不想做,你就不要勉强做。反正你自己看,你现在要是真缺钱,有些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不过你自己定。你要对钱无所谓,那就陪他去喝喝酒,唱唱歌,然后你就说你家里有病人,跟他说一下你就可以回家了。”
董事长这番话说得很技巧,说得左右逢源上下不沾,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没讲明啥意思但意思全有了。自然,优优也全懂了。
优优说:“哦。”
也许优优在做出这个表态时,自己也并不明确她究竟表了一个什么态,是表示要能做我就做,还是表示不能做我不会勉强做?她心里并不明确的。在凌老板的感觉上和她自己的内心里,都是不太明确的。
但凌老板也没有再追问,他若有若无地点了二下头,就转身回到了包房里。
优优和凌老板重新坐回酒桌后,那顿饭的速度突然变得快起来。优优注意到董事长和侯局长互相交流的眼神中,显然在心照不宣地说什么,然后侯局长就吃得很潦草,酒也不再多喝了。董事长也催着餐厅快上菜,菜一上完这顿饭就匆匆结束了。
众人纷纷离了座,董事长陪侯局长走在最前面,优优和李秘书,还有董事长的那位病公子,一行人跟在他后面。凌信诚这一顿饭几乎没出声,出了餐厅才与优优聊了几句天。他看上去只有和优优在一起,才有一点说话的兴趣了。
但优优此时却没兴趣,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主宾二人的背影上。她看到他们在咬耳朵,侯局长边听边点头,然后董事长突然回头叫儿子,他说:小诚你过来。凌信试就过去了,父亲又跟他咬耳朵。优优看到,凌信诚一言不发只是听,连个点头称是的动作都没有。
他们在酒楼门口分手时,董事长招呼优优和侯局长坐一辆车,他自己则和李秘书往停车场的另一侧走。侯局长的车子开动时,优优才发觉开车的竟是凌信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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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信诚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开往何处他似乎很清楚。侯局长和优优坐在后座上,慢条斯理地聊起来。侯局长问优优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来北京多久了,除北京外还去过哪里呀?南方。北方、上海、广州之类的。优优简简单单地回答着,态度还是很配合。侯局长又问:现在挣钱不多吧,挣的钱一个人够花吗?优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姐姐最近生病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有钱给她治病呢。侯局长马上说:要不要我帮忙?优优沉默着没回答。侯局长说:这样吧,回头我给你办张卡,你需要钱了可以从卡里拿。
优优不知该说什么,该谢谢还是该谢绝。她局促地扭头看窗外。窗外的天开始下雨了。
他们的车开到了一家漂亮的饭店前,凌信诚到停车场里去停车,侯局长就带着优优进去开房间。他们登记完房间凌信诚也进来了,三个人便一起上了楼。
这间房是个双套间,一进屋侯局长就对优优说:这里有洗澡间你还不洗个热水澡,这洗澡间你会用吗?优优愣了一会儿说不会用。侯局长就耐心细致地教给她——淋浴盆浴各怎么用,冷水热水都怎么调,浴液发液该怎么使,教完了,他亲切地拍了拍优优的脸,说:“会了吧?”
那个澡优优洗得特别慢,慢得像在故意拖时间。她需要用时间和热水,慢慢让心静下来。
她擦干身体后对着镜子看自己。如果后来我没猜错,她那时应该是想到周月了。
因为她想到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周月后,她回到家也这样赤身裸体地照镜子。
两个镜子是不同的,酒店的镜子又大又宽又明亮,比过去她家那面老镜子强多了。镜中的优优也不一样,五年前她还是个连胸都没有的小瘦干,而现在她已经是个大姑娘。她的身材发育得刚刚好,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皮肤也紧紧的发着亮,乳房挺挺的像两个圆苹果。这些本来都是留给周月的,哪怕一时找不到他,她也要为他留着的。她想万一他们重逢在某一天,她惟一能拿出来奉献的,只有这个完整干净的身体了!
她最后地凝视着这个身体,想要记住那洁净无暇的感觉,她在镜中仪式般地与自己告别后,还是走出了卫生间的门。接下来的情景她后来并未向我细述,但我能想见她的童贞失去得非常痛苦。她说她没想到表面精明温和的侯局长上了床就成了个谁也不认识的疯子了。优优跟我说到这里,话语就变得时断时续地僵涩,几乎每一两句进展,都要跨越不堪回首的间隔。
她告诉我:“他是喜欢玩那种的。”
我隐隐猜到了,但我还是问:“哪种?”
“就是那种。”优优停下来,半天,才不情愿地解释说:“他是个虐待狂。”
然后她就沉默。
我也沉默,犹豫着该不该问下去。
后来我还是问了:“那你能接受吗?”
“我反抗了。”优优说:“我踢他,推他,我还叫。可我越反抗,他越有劲,他把我按在床上,使劲打我。我们两个人打了半天,后来我累了,没劲了,我想,就这样吧,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优优停了一下,不敢看我的眼睛,但她又补充地承认:“我当时想,早点完了吧,早点完了他就会给我一张卡了。我不知道他会在卡里放多少钱,但我想,既然是卡,总不会太少吧。”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性关系,留给你的记忆就很不好,”我问:“对吗?”
优优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甚至不把目光对着我,她说:“我当时就忍着,我没想到那么疼,比开始他打我还要疼。后来我哭了。”
“疼的?”
“不是,我突然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一下,想到周月了,我就哭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我再也不配他了,我再也成不了他的人了!”
优优终于说到了周月,而且控制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