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可分割,某种类型的元素在一个人身上多些,性格的表征便明显些。在现在的科技手段下,我们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消除人个性中比较致命和突出的东西,让人变得高效平和,这样社会安定,人也愉快,大家皆大欢喜。说是消除,实际上是利用每晚的电磁波把人大脑皮层中的某些意识清洗掉,但是有一些人身上有着某种特质,很难消除,于是这些能量就会在特定的时刻——一般是积蓄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以梦的形式释放出来你明白么?”
我瞠目结舌:“可否说的简单一点?”
老大夫站起身来:“简单地说,你的身上有某种极为强大的能量,正在寻求释放。”
“什么能量?你怎么知道?”
“有强大能量的人一般会梦见基本元素中的一种,原因也很简单,电磁波已经基本上把这5种元素较弱的变体和其他一些浅层次的自我意识给消除了,能够和电磁波抗衡的,肯定是基本元素中的一种。具体到你的梦来说,在这里已经不再是什么象征,而是确实成为了某种符号,这跟什么潜意识还不大一样,这是在明白地示意。”
“也就是说,我的体内的确有水存在。”
“可以这么说。”
三
身体里有泉水存在,这是何种感觉?
泉 水(3)
我不知道。
我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每一天的生活几乎惊人地相似——我供职于一个编写软件程序的公司,一连5天在组长的督促下把程序编写出来,然后交给更高级的程序员去进行加工,这一切,和流水线上的工人无异。程序那东西,说好了是智慧,说白了也是体力活或者熟练工种。以前还有过一个人单枪匹马编出一套应用程序的事情,但是后来社会分工越来越细,
这样的人渐渐消失了,皆因完全不符合生产协作的标准。而且,过分地依靠天才,还不如依靠训练,这才是一个成熟社会应有的雏型嘛。
在公司,我中午吃盒饭,晚上有时和朋友胡吃海塞有时和家人胡吃海塞。做了这个职业的人,都不可抑制地变胖或者变瘦,前者是由于生活规律,吃的太多,后者是由于生活规律,得了抑郁症。所以公司规定我们每周必须进行适当的锻炼,当然,为了增进交流,公司还组织我们去城北的酒吧聊天。
我想,我的同事们大概都不曾梦见过泉水。
“梦见过基本元素的人多么?”
“少见啊,孩子,我做这一行恐怕已经有50年了,在我的记忆里,一共也不到10个人。”老大夫回答。
“这是否是一种病症?”
“理论上来说,是的,要是其他的大夫,像是那些机械人,一定会说这是一种可怕的疾病但是,我告诉你,孩子,我在这个世界上呆的时间也够长了,又还不算是个老脑筋其实你会发现,拥有这种禀赋的人也有某种优势。”
“比如说”
“比如说城南的艺术家,他们大多数是拥有基本元素的人。”
“我的天!”
老大夫告诉我说,不少后来迁去城南的人都是被诊断出有基本元素的,当然还有一些罪犯也是。这玩意像智慧齿一样,长的时间不一样,有人20岁就开窍,可有的人却到死也长不出来。
当然了,大家的梦境还都不太一样,老大夫称之为变体。有的人梦见树、房屋,有的梦见土地、果园和农田,还有的梦见火焰或者别的什么。我不知道除去水这类准确的象征,拥有基本元素变体的人会梦见什么,拥有金的人莫非会梦见白金戒指或者项链不成?
总之,老大夫说,有的人的感应比较弱,元素就会以变体的形式反复出现,而有的人感应强烈,像我,我一连7天都梦见切切实实的水,而且最妙的是,这泉水的水位还在不停地上涨。
“这说明你体内的这类元素相当充足,甚至还在不停地生长。”
“那又怎么样?”
“那你就必须及早做出决定,是让它继续生长还是把它抑制住,”老大夫严肃地告诉我:“还有,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在这个问题上都像我这样宽容,如果你告诉别人你体内有泉水,那会给我和你带来麻烦的。”
我猜他的意思是,假如告诉其他人,那么我迟早要被送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
“无论怎样,你必须对泉水拿出措施来,任由它涨起来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能抑制住么?”
老大夫和蔼可亲地拍了拍我的肩:“孩子,要相信科学,科学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一连20天,我继续梦见泉水。
在逐渐熟悉了这个山谷之后,我开始对泉水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我发现在谷底一共有三个泉眼,在不断地涌出清冽的泉水,那源头可能是雪山的融雪,因为水质异常清亮寒冷。泉水在那个青石铺底的小湖泊里积蓄起来,这个湖泊有没有出口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感觉,即整个山谷的植物是由于泉水的缘故才长得如此茂盛。同时,我发现,谷底也并非终日不见阳光,在每个月15日下午5点左右,阳光顺着西边山谷上的缺口照进来,整个山谷会变成金色,这个奇妙的景象将延续15分钟,之后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初次看到这个奇景,我为之惊叹不已。
渐渐地,我习惯于每天梦见泉水,初期的恐惧已经消失,我开始喜欢这个山谷,尤其是,它存在于我的体内。
我的日常生活似乎也在由于泉水而发生改变。首先是我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漂亮,皮肤滋润,眼睛闪亮不知就里的同事问我是不是在恋爱,或者是不是做了美容,我但笑不语;其次,我办事的效率快了一倍,以前需要一天编制的程序,现在只需要2个小时,余下的时间,我就找些书来看,不光是那些被大家强烈推荐的书,还有一些是被当局所批评和禁止的书
我开始去一些以前我从未涉足的地方,想法日益增多,言语渐渐变少我的症状和老大夫所描述的差不多,即开始对违禁的东西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同时,过去的生活在我眼中显得异常乏味和苍白。
还有一点,老大夫并未提起,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即当我在和人发生物理接触的时候,泉水会在我体内对此人发出奇特的感应。
“什么样的感应?”老大夫感兴趣地问我。
“哦,很难说,”我搔了搔耳垂:“我如果触摸一个人,不论是手指或者随便什么,我能感觉到此人的某种情绪,体内泉水的流向自然发生改变,同时脑子里也会产生相应的图景。”
“真的么?”老大夫兴致勃勃:“你试试触摸我看看,喏,喏”
泉 水(4)
我伸出手去,抓住老大夫温暖厚实的双手,闭上眼睛。那是何等平和静谧的景象,我体内的湖水平静如镜,树叶亦一动不动,偶尔有凋谢的花瓣落入流水,一个美好的下午
我松开双手:“你的生活非常平静美好,我真羡慕。”
老大夫不禁莞尔:“恐怕你说的对,我的一生的确没有什么遗憾。”
四
我遇见了树型男子,在城东的一个酒吧里。
那是一个雨夜。
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一切和水源有关的东西,比如雨水,比如游泳在下雨之前的那一个星期,城市异常炎热,我如同非洲草原渴望雨水的小动物一样坐立不安,异常烦躁。
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了。我坐在吧台上,慢慢地转动酒杯:山谷一片寂静,只有雨水落在湖里,泛起阵阵涟漪
树型男子本来是坐在吧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的,在开始下雨之后,他挪至我的身边。
“下雨真好,是不是?”闷声不响地喝下3杯啤酒之后,他忽然开腔。
“恩”
“可以握住我的手么?”
我吃惊地注视着男子的眼睛,此人正不紧不慢地喝下第4杯扎啤。我这才发现,男子应该是属于城南的。不光是因为他的长发、落拓而不羁的衣着、迷惘的眼神,还包括他的脸色,那是一种你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光泽,而且遍布树皮般深刻的皱纹,这意味着不眠的夜晚、许许多多的梦境,还有酒精和各种各样的经历这和城市中那些红润健康的市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必便是拥有基本元素的我的同类之一,我感应到某种亲切,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等我睁开双眼,树型男子正在冲我微笑。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的面色比刚才要红润,干燥的皮肤有了些光泽。
“很纯净的水啊。”他叹息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体内有泉水?”
“我毕竟比你大很多,不是么?拥有基本元素的人到了后来,能够凭借本能找出对方所拥有的素质,这几乎是百分之一百肯定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没有学会运用和控制自己的潜质,也就是说,你的潜质犹如没有盖盖子的香水一样,挥发得到处都是。几乎在几米之外便能够嗅到你身边空气里有雨和水的味道,还有许多的草木”
“真的能够互相感应么?”
“你觉得我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树,一棵很大的树,能够开花结果的那一种。”
“你看你看,”树型男子对我微笑:“你的感觉不是很正确么?”
“运用你的感觉,而不是听觉、嗅觉和视觉,你能够正确地感应到你身边人的需求和渴望,甚至包括他们的思维。”树型男子说:“当然,普通人因为被洗了脑,脑电波已经非常微弱,就算感应到也异常乏味。但是如果遇到同类,那就不同了。”
树型男子是我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同类,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而且信任他。他的身上荡漾着异常亲切的草木香味,那是一种完全不具备侵犯性的东西,犹如我自身山谷中的寂静。
“再告诉我一些关于城南的事情,你们能够到处跑么?像现在这样?”
他仰头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是囚犯吗?我们之所以选择住在城南是因为拥有基本元素的人只有生活在那里,才能够真正感到舒适。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但是我听说只有取得审查批准的人才能到城南居住,而且离开也需要审查。”
“那纯粹是为了健康着想,没有足够充足的元素,住到城南来迟早会得病,不是进精神病院就是住进医院,而适应了城南的生活之后要想重新过普通的市民生活,也需要改变,弄不好肯定会出问题。”
“为什么?”
树型男子耐心地解答我的一切疑虑,他说那大概是因为城南有梦的缘故。两边的生活环境大不一样,偶尔串串门,小住一阵没有关系,但是城南巨大的干扰器破坏了控制人脑部活动的电磁波,因此如果身上的元素量不够多的人在那里长期生活,久而久之将无法控制自己的脑部活动。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基本元素是会衰减的,正如我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泉水会上涨和回落一样,如果基本元素衰减到了无法再承受梦境的地步,那么人就必须离开城南。
“难呐,”树型男子叹息道:“说是离开,实际上还要做脑部手术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所以不少人宁可忍受变疯狂也不愿离开。因为记忆这东西是无法清除的,比起拥有在城南多姿多彩的记忆却必须日复一日地体验其他地方那些市民乏味的生活来,恐怕疯狂和死亡更加适合我们。”
分手时,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我忽然冲动地把男子的手拉过来,放在面颊上。在他的体内,似乎有着某种微弱而又强烈的渴望我闭上双眼,轻轻地用面颊摩挲他的手掌,男子的手掌是温暖的,他安静地微笑着,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变得湿润和温暖起来。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的皱纹也在随之减少。
“可以再见面吗?”
“当然,我经常在这里,总会遇上的。”
泉 水(5)
深夜,我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烦扰,从梦中惊醒。不是泉水的问题,山谷仍旧青翠,泉水在安睡。是那男子的问题,他的身上有着有着某种特殊的东西。
是那棵树,那棵至少生长了有40多年的树,枝繁叶茂,从树上垂下无数的藤萝和寄生植物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后面,在空气中回荡着某种不祥的气味,我当时只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妥,现在才明白,那股气味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干旱的味道,是城市里一连一个月没有下雨时,异常干燥的灰尘味道,夹杂着隐隐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五
和同事们的相处,已经成为彻头彻尾的折磨,触摸他们的感觉,就像树型男子说的那样,异常乏味。我明显地感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