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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上次停电也是这个原因了?”
他扭过头来看看我,嘴角漾出微笑:“当然,我还以为你当时就知道了呢。”
“知道什么?”
“知道这个啊——关于能量场的问题。”
我们再次沉默,我轻轻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我闭上双眼,用力呼吸来自远古的熟悉气息,那是一种老式熏衣草香水、薄荷、毛线球、阳光下的薄棉布和绿色森林蓝色海洋的味道,从另外一个时空飘到了我的跟前。
抢劫纽约联邦储备银行(4)
男子说,从理论上来讲,这个世界上有可能存在着两种能量场,一旦叠加在一起,将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就像原子弹爆炸那样?”我问:“‘砰’的一声从量变到质变?”
“就像那样,‘砰’的一声。”
“那么你和我,我们是具有这两种能量场的人了?”
显然如此,他说,如果熟悉了彼此,很好地掌握能量,我们就能够随心所欲,做一切事情。相反,则可能出现麻烦,比如说在电梯中,未加控制的能量重叠可能对周围的电子系统造成损害。但是你看,后来我们保持平静加以控制,一切不就都好起来了么?
“像我们这样遇上的情况很罕见么?”
难呐,男子回答。一方面你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另一方面,很有可能你对自己所具有的能量懵懂无知,这样的话,即使遇见,也不过就当是临时停电或者一种奇怪的现象而将对方忽略过去。
你是说,有些灾难的形成是由于其中一些人的能量场相遇却不能很好控制的结果?
也许吧,我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在我们互相熟悉之前,我可不想和你坐在同一架飞机上,他笑了起来。
“那,拥有这种能量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默然不语半晌,然后开口:“对了,可曾听说过纽约联邦储备银行?”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起纽约联邦储备银行。
“有万吨以上的黄金存在纽约联储银行的金库里,这是已知的世界上最为集中的黄金库存。金库里容纳有为59个国家储存的金条。70万根金条价值约900亿美元。那里有世界上最为先进的防盗设施,而且金库四周有卫兵守护,其人数相当于一个普通美国城市全体警察的数目。每一个卫兵都是技术高超的射击能手,他们都是在联邦储备局自己的内部射击场训练的。”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非要让我们所具有的能量派上用场,那么没有比抢劫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更好的选择。”
我花了些时间,才慢慢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们能行吗?”
当然,没问题。
男子说,我们的能量能让整个曼哈顿岛的电力系统为之停顿,“还有电脑,电脑系统也将瘫痪。”因此,只要选择夜晚手拉手大模大样走进去就好了。“那可是比任何好莱坞大片都要更加刺激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你和我走进金库,金库在几十米的地下,你会发现那里安静如同深海,如同最寂静的树林,最黑暗的夜晚。在那里,你听不到一点声音。有的时候,因为太安静了,人的耳朵还会产生某种幻觉,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如同春蚕咬噬桑叶般酣畅淋漓。
然后呢?
然后我拿出打火机,点燃藏在口袋里的蜡烛,这样你就能看见成千上万块金条发出寂寞的光,那种色泽不大像黄金,没有那么温暖,倒像是月亮的光芒,白色的,映在你的脸上,让你觉得寒冷。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完了,无非如此而已。
那抢劫出来的金条呢?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把它们再次存进银行。
听上去是怪不错的计划嘛。
那是,我想了很久的。
那么,如何去纽约呢?
我明天就要去纽约。
我有点吃惊,男子对我微笑:“是真的,我明天就要去纽约。所以,今天才会特意来找你。”
“出差?”
“不,定居,从此再不回来了。”
“哦。”
“可是我去不了纽约呀。”
“我会等你来了再实行这个计划。”
“那,我们说定了。”
“说定了。”
时近黄昏,这个黄昏和那个五月的傍晚有神奇的相似之处,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世界寂静无比,甚至鸟儿也屏息凝神不再鸣叫,仿佛在等待什么发生。
男子看看腕表:“我该走了,再见。”
在他走下台阶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他:“喂,你真的会等我吗?
男子回过身来,一脸诧异:“当然。”
“不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
“就是说,万一找你到另一个和我具有相同能量的人怎么办?”
我的问题似乎有点令男子迷惘,他伸出手挠挠头:“那么,你认为绿岸在阿巴拉契亚山脉里倾听到回应——随便什么回应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 * * * * *
男子已经去纽约1年了,我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不过,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金条还是好好的,我每天看报纸,没有任何关于抢劫的消息。显然,男子尚在等待我。
纽约,那应该是有中央公园、爵士乐、意大利面条、禁酒令、曼哈顿岛、摩天大楼、纽约时报、帝国大厦和鸽子的地方,但是对于目前的我来说,一切关于纽约的意象都消失在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里——从那以后,我时不时地想起那些在深海中发出月亮般光芒的金条,寂寞的恒星,孤独的冷金属。
来自伊拉克的袋鼠(1)
事情发端于一个4月初的清晨。那是一个山毛榉嫩绿的树叶在阳光下闪亮的早晨,天空湛蓝,空气里浮动着温暖的春意,像有烤面包配咸肉煎鸡蛋和新鲜桔汁的早餐一样诱人。纤细的光线如光亮无比的蜘蛛丝一般随风荡进窗口,随后变成闪闪发亮的碎片撒在室内。在这样的早晨,人全身舒泰,心旷神怡,仿佛随时能够蹬上运动鞋,到下面的运动场上去跑上几圈。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开门去看,门口站着一只袋鼠。
袋鼠?
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确实是一只袋鼠没错。
袋鼠大大咧咧地从我身边走过,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喂,喂”我叫它:“你是不是走错地方啦?”
袋鼠置若罔闻地四面打量房间,黑色湿润的鼻孔轻轻抽动半晌,仿佛在确认是否来对了地方,随后点点头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接着便舒舒服服地仰靠在了沙发上。
“喂喂,”我莫名其妙地又叫了两声,见袋鼠没有反应,只好关上房门走过去。
还没有走到沙发边,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捡起来一看,是只破破烂烂的美式钢盔,颜色斑驳形状怪异,好象被大力挤压过,几乎都看不出是绿色的了。我把钢盔放在茶几上,清了清嗓子正想讲话,袋鼠正好在这时候开始大力拍打自己的身上。
它皮毛上大概积存了好多好多沙土,被“扑扑”地大力拍打出来弥漫在空中,仿佛在身体四周放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烟雾弹。我猝不及防,被沙土呛住,咳嗽个不停。
“喂,喂”在大咳特咳过一阵后,我终于缓过气来,大声吼道:“别掸了,当心我新买的沙发,而且昨天刚刚大扫除过。”
袋鼠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着我:“别大喊大叫的么。”
“大喊大叫的?”我有些诧异。
“恩,别对人这么凶巴巴的。”袋鼠委屈地说:“人家可是从伊拉克来的哟。”
伊拉克?
从伊拉克来的袋鼠?
“伊拉克?就是那个现在在打仗的地方?”我问,一面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上的主持人正在和几个军事专家讨论伊拉克的战况,这群家伙,似乎在打开电视之前一直埋伏在荧光幕里,一旦你打开电视,便跳出来精神抖擞地喋喋不休。
“就是那个伊拉克?”
“恩。”袋鼠回答,自顾自继续拍打身体。
“别掸啦,”我叫:“不是跟你说了么,沙发是新的。”
“别那么凶嘛,”袋鼠说:“人家远道从伊拉克来,还没有吃东西呢。你看,这些天都饿瘦了。”
袋鼠这么一说,我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位不速之客。
是有点像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袋鼠原本是灰褐色的皮毛因为沾上了大量的灰尘而变成了泥土色,后腿上的毛都有点磨秃了,一只耳朵耷拉着,不光如此,连袋子都显得有点松松垮垮的,好象体重在短时间内减轻了许多。
“人家跑了那么远的路,路上只有土豆吃。”袋鼠拨弄着那只耷拉下来的耳朵小声说:“你还冲人那么大喊大叫的”声调越来越委屈,一颗大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刚才是声音大了点。
“好啦好啦,”我温言安慰袋鼠:“别哭嘛。我只是脾气急而且声音大了点,因为沙发是新买的。其实不是对你有意见”
“你是不是饿啦?”
袋鼠点点头,眼神殷切地看着我。
“那,和我一起吃早饭吧。”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在袋鼠风卷残云般把我将近1周的食物存量一扫而光之际,我倒是想起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袋鼠食量委实巨大,吃的又快,我手忙脚乱。忙乱之余,根本也没有听到它的回答。
袋鼠在半个小时之内吃掉了4包方便面,7个鸡蛋(有4只是卧在面汤里的,有3只是煎的),一打蛋黄派和所有头天晚上我吃剩下的饭菜。它津津有味地吃着,整个房间回荡着有滋有味的喝汤声,那势头如同这个春天般势若破竹摧枯拉朽。最后,它抬起头来,用琥珀色的大眼睛恳求地看着我,而我颇为歉意地回答说:“对不起,没有了。”
“目前就只有这么多了。要吃什么只好等我中午去超级市场买回来,能等么?”
袋鼠颔首。
“累了吧?”
它再次点头,耳朵晃晃悠悠的。
等我从厨房收拾了碗碟回来袋鼠已经蜷成一团,在我新买来的玫瑰灰色沙发上酣然入梦,沙发在接触到它身体的地方已经变了颜色,我无奈地叹息一声,得。
一
“你为何要收留一只袋鼠呢?”知道此事的朋友无不如此问我。
“它是从伊拉克来的呀。”
“你怎么知道它是从伊拉克来的?”
“它说的。”
“它说的你就相信啊?”
我无言以对。
“再说,伊拉克也不产袋鼠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在独处和外出时也无一不困扰我自己。但是一旦回到家中,看到袋鼠那琥珀色的眼睛,那大大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种小孩子想吃糖般的恳求表情,我的一切疑问便烟消云散,或者说,尚未出口,便已经如同我手中所提的食物般,被袋鼠迅速扫除了个干净。
来自伊拉克的袋鼠(2)
“你怎么会在伊拉克的呢?”在一次给袋鼠做土豆卷、蔬菜沙拉和番茄汤的间歇我问:“你的家乡不是澳大利亚吗?”
“不知道啊。”袋鼠回答。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自打生下来就是在沙漠里。”袋鼠用调羹搔了搔头:“从小时侯起,我就没有见过其他的袋鼠,我倒是认识不少骆驼,还有其他沙漠里的动物。”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没有见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袋鼠的呢?”
“人家告诉我的,就是一个名字呗。”
至少,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骆驼嘛,袋鼠回答。
那倒也是。
一只与世隔绝,从小在中东沙漠中长大的袋鼠,它是否会因为自己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种类而觉得孤独呢?
将来当它遇到同类的时候,它是否能够迅速地认出对方呢?
一旦真的相遇,一个来自澳大利亚广阔草原的同类,和睡在我过去是玫瑰灰,现在则是说不清什么颜色沙发上的袋鼠能够相处融洽么?它是否还能够使用自己的母语,它们彼此是否能够听懂对方所说的一切?我的这位不速之客,最终能回到那个长满了灰蓝色桉树丛林的广阔原野上去自由跳跃吗?
“这就是伊拉克的袋鼠么?”男子在昏暗的走廊中冲我微笑。
“是啊。”我斜倚在门边,小声回答:“谢谢你送我回家。”
男子越过我的头顶注视着在已经变成说不清什么颜色的沙发上酣然入梦的袋鼠,说:“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