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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她是要害我,可用刑……”震惊和恐慌交织,满布敌意的丽容令他无法置信,怎样也恨不下去。
“你以为她是想害你?”冰冷的脸几乎有点发遽,“你有什么价值需要她费尽心机,单为杀你,十个谢青岚都死了,用得着千金难买的泪断肠?”
“你怎知是泪断肠,你到底是谁。”霜儿勉强挤出话语,一脸的不甘。
“该不该夸你运气好?若是我不曾出门,第一天就该发现了;若非我今日回来,你已可功成身退。”淡淡的话中寒意凛人,瞧着无力挣扎的对手。
“忠心耿耿是吗?既然是死间,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游戏
盯着地上瘫软成一团泥般的人,汗一滴滴渗出来。
比起片刻前的惨哼更令人心悸,听到的消息险些让他站不住脚。
他终于明白泪断肠是什么样的毒。
无色无迹,混入水中瞬息不见,却在数次服用后蚀掉练武者的内力,不知不觉变成普通人,无论怎样的高手都仅能任凭宰割。
那一场可笑的英雄救美,不过是别人觑准他设下的圈套。真正的目的却是借他的糊涂进入白家,成功的将毒混入水井。
白家对于下人驭使甚严,轻易不招外人,无隙可乘。对谢家五公子带回来的却又不同,白昆玉存心交好,又未曾提防暗中算计,始酿今日之祸。
南郡王世子,霜儿的主人。
精心策划一切,只为拔掉谢家最紧密的同盟,杭州一方的龙头,白家。
外厢忽然吵闹起来,似来了无数人。呼婢喝骂之声频频响起,尖叫惨号不时传来。
“来得可真快。”迦夜皱了皱眉,一手定住了返身冲出去的他。
“放开!”谢青岚目眦尽裂,自责与懊恼几乎将他淹没。
“现在你武功尽失,出去送死?”迦夜无表情的讥嘲,探出金针刺入数处要穴。
喧嚷之声越来越大,他愤怒欲狂的挣扎,丹田竟恢复了些许真气。
迦夜收回了金针,仍扣住他的腕脉。
“暂时压一下,没解药还是不行。”
“放开我。”屡挣不动,他怒吼出来。
“少说废话。”迦夜置若罔闻,眉目无波。“我只答应照看你。”换而言之,白家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如果白家有什么不测,我宁可和他们一起死。”谢青岚咬牙切齿。“你这妖女怎么会懂,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救我。”
“可惜我答应了谢云书。”任性的小鬼着实讨厌。
她懒得再说,运指点了几处穴道丢到墙角,任他恶狠狠的怒瞪,自顾自的换到较为隐蔽的地点观察外面的动静。
待嘈杂声小下去,拖了几个人回来拷问,约略探出了大致情形。
泪断肠很有效,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唯一因应酬在外而中毒略浅的白昆玉,在看到压在父亲妹妹颈上的钢刀时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被戳了一刀后与家人一道拖至白家的练武场,
死掉了几个门内弟子和随侍,白家主要成员暂时无事。
暂时多久就不太清楚了,这次南郡王世子亲临,精锐尽出,一意在江南杀鸡儆猴。照过往的行事手段推测,结局堪忧。
悄无声息的窥看了一圈。
来的不少,趁着夜色明火执仗,完全不避人。纪律严格训练有素,各类职责分得很清。
熊熊的火把将宽大的习武场照得通亮。场中一片静谧,白家的成员全坐在沙地上,大马金刀的白老爷子狼狈不堪,胡子都沾上了血。一儿一女环在身边,一群妻妾抖抖索索的躲在身后,白家历来在杭州德高望众,哪见过这般场面,胆小的女人已涕泪交流,低哭不休。
“实在是失礼。”一身贵气的青年尔雅的颔首,仿佛觉得甚是歉意。“下人手粗,让各位夫人受惊了。”
“萧世成。”三个字从齿间迸出,有如三块钢锭砸在地上。
“初次谋面白老爷子即一眼认出,萧某不胜荣幸。”南郡王世子好整以暇的微笑。
“你我素无冤仇,下毒暗害,率众袭家,砍杀无辜,可也配得上你的身份。”
“我今天是以江湖人的身份行事。”他从容以对,“白老爷子自然知道江湖上的规矩便是成王败寇。”
“驱人下毒算什么英雄。”白凤歌怒骂出来。“原来那日棋亭中你就认出了我们,处心积虑陷害。”
“白家名声在外,多年经营确有过人之处,不用此计岂不枉折手下性命。二小姐当知兵不厌诈。”萧世成一晒,自有胜券在握的大度。“棋亭纯属偶遇,我依约与玄智大师对弈,是你们自己撞上来。”
“阁下今日意欲何为。”白昆玉捂着臂伤,隐隐有些焦燥。原也怪不得他,情势糟糕至此,多半已无幸理。
“我与白家并无过节。”萧世成踱了几步,言若有憾。
“扬州的谢家是我心腹之患,而白老爷子坚拒我的好意,执意与谢家同盟,萧某无奈才出此下策。”他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地上的一群人。“除谢先去白,事总要一件一件的做,白公子觉得可有道理?”
“卑鄙小人。”白凤歌唾骂,明眸满是不屑。
“到底是白家人。”男子轻轻鼓掌,不无赞赏。“成砧上之肉尚能全无惧色,令人佩服。”
“白家树大根深,一朝覆灭我也深觉惋惜。”男子话锋一转。“若是老爷子保证从此效忠南郡王府,与谢家誓不两立,助我成就一统江南武林大业,我立时解缚,以长者事之。”
须发花白虎气犹存,静了半晌,白老爷大笑起来,声如金石。
“白某岂是背信弃义之人。”锵铿有力的话语掷地,犹是豪气不减。“莫说我与谢家几十年的交情,即无此因,也不会在利刃前俯首称臣,葬送白某一世声名。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今日灭我白家,来日必有覆应,无非早晚而已,白某在九泉之拭目以待。”
“白老爷子可知今日之乱,皆因谢家五公子引狼入室,我才有机可乘。”
老人哼了一声。“小儿辈无知,哪敌得过歹人算计。老夫死则死亦,还不于于错怪世交。”
“老爷子不顾惜自己就罢了,难道儿女都不顾了?这孩子才四岁吧。”他随手提起白家幼子,如拎着一个酒坛随时可能抛出。
“禽兽。”场中一阵惊呼,白昆玉与白凤歌都露出惶急之态,盯着摇摇晃晃的幼弟。男孩倒没哭,费力的仰头看,小嘴扁扁的,极是不喜眼下的姿势。
老人激红了眼,“反正白家万无生理,何须故作姿态,给个痛快便是。”
“好。”
萧世成一顿,唇角残忍的一笑。
小小的孩子立时撞向摆在场侧的石碾,眼看惨不忍睹,半途飞扑出一个身影捞住了孩子,堪堪止住了惨剧。
迦夜无奈的默叹了一声。
看来下手太轻,那个家伙居然冲破禁制找了过来。
立在场中的人紧紧抱着险些丧命的孩子,年轻的脸上怒发欲狂。
正是谢青岚。
“谢五公子。”萧世成并不意外的扬眉,语气揶揄。“终于肯出来了?我正在猜你要羞羞答答的躲到什么时候。”
少年没有回答,把孩子往院角推了推,男孩似也知道不妙,乖乖的没有挣动。
“要说还是逃走比较明智。”对方一副不甚苟同的模样。“凭你一个人救得了谁?据密报说你也中了泪断肠,还剩下几成功力?”
“世侄不必顾及我们,能脱身尽量走,留得一个算一个,将来有机会再替白家报仇雪恨。” 白家人隐约浮现的希望被无情的话语浇熄。老人精于世故,早知无望,扬声劝诫提示。
谢青岚拔剑而立,眉目愠怒,誓有必死的决心。
“别摆那种架势。”萧世成只觉好笑,不遗余力的打击。“瞪我做什么,一切的祸首是你。谢五公子学人英雄救美,却引入了覆家灭族的祸水,这笔帐该算在你头上才是。说起来还真该致谢,若无你的幼稚,计划执行起来还没那么容易。”
剑一般笔直的身形开始发抖,像被无形的力道摧折。
“你以为江湖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容得你快意行侠纵情游戏?要是江南武林都是你这等角色,我也不必费尽心机蚕食了。男子恶毒的挖苦,扬手掠过白家众人。“看见没,那些人命系在你头上,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住口!”谢青岚嘶声大吼。
萧世成的话语很有效,涉世不深的少年被山一般的负疚压力逼得形近崩溃。用力握住剑,骨节白得泛青。
“拔你的剑。”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
“对你,还轮不到我动手。”萧世成轻蔑的看着他,视如螳臂当车。
“别说我不给机会。”像猫捉老鼠般戏弄,一种稳操胜算的快意。“要能依次胜过我手中的五人,我就放了白家上下。如何?”
“这是你说的。”突然有了一线生机,少年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以我南郡王府的名义保证。”男子笑吟吟的负手。“你尽可一显身手,让我看看谢家子弟功力如何。”
白凤歌摒住了呼吸,白昆玉却和父亲一起垂下了头。
以一敌五,不过是个残忍至极的游戏。或许对萧世成而言,摧折谢青岚的精神意志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随着击掌,站出了第一名随从。
出战
时间在静静推移,习武场仿佛凝固了一般。
跳跃翻滚的人猝然弹开,分出了胜负,一个人再没有爬起来。
凝视着场中摇摇欲坠的少年,萧世成击掌赞赏。
“不错,中了泪断肠仍有这等身手,不愧是扬州谢家的人。”不等对方急喘平复,他无情的喝令。
“第二个,上。”
第二人的攻势更强,而谢青岚本就不多的真气拼过第一轮后仅剩了苦撑,渐渐连撑下去都难,转眼添了数处血口。白家众人自知势去,不忍再看,许多都低下了头。
“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何况你顶多算流箭。”萧世成刻薄的评论,少年左支右绌,势如危卵,与对手的游刃有余对比鲜明。
“废了他的手筋,留下一条命。”游戏接近尾声,男子扬声吩咐。“我要看看谢家老儿瞧见成了废人的儿子有何反应。”
“是。”
对答间剑芒如水,顺势抹上了谢青岚的右臂,不无得意的结束一场毫无悬念的拼斗,剑锋割破衣料的一刹,身体蓦然刺痛,登时软下了手,几不置信的望着胸口的剑柄。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攻袭的二人之间突然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迦夜皓腕轻振,已将谢青岚隔在了身后。
对阵的男子无力的软倒,不知何时一把短剑没入了胸膛,瞬间剥夺了生命。
猝变忽来,所有人都惊住了。
“怎会是……叶姑娘……”白凤歌惊愕的消失了声音。
白昆玉愣住了,白老太爷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少女,越看越是惊异。
女孩若无其事的上前,从死者身上拔出剑轻轻一挥,一溜血珠从刃上迸散,剑身清澄如水,不染分毫。
“是你。”良久,萧世成缓缓开口。
“密报说你离开了白家。”
“你的情报没错,一个时辰前我刚回来。”女孩点点头,也有些遗憾。“真是不巧。”
“我本不想对上你。”男子谨慎的看着她,喜怒莫测。“玄智大师劝过我。”
“那老和尚?”她笑了笑,不无嘲谑。“他肯陪着下棋的果然都是些妖魔鬼怪。”
“佛心慈悲,欲渡魔劫。”萧世成也笑了,转为赤裸裸的打量。“我很好奇,怎么看你也不像能在西域翻云覆雨。”
“他夸大其辞了。”
“你想插手?”他很客气的问。
“我答应过照看他,总不能让你废了。”她并不情愿。
“你和谢家有交情?”
“素无往来。”
“能否退上一步?”男子彬彬有礼,“我会当你不曾出现。”
她瞟了眼地上的死人,萧世成识趣的补充。“我可以不计较。”
“不行,我不能让他有事。” 女孩想了一会,烦恼的叹了口气,踢了踢倒在身前的人。“你说过,胜过五人即放了白家,这就算是其中之一吧。”
男子眼瞳收缩,细刺般尖厉,盯着垂手而立的少女。
谢青岚醒过神,“妖女……你……”一句话未出,被一股大力一掀,砰得撞上了丈外的土墙,四肢麻木的滑下地。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迦夜神色淡淡,顺手拎起挨近身边的小人儿甩入少年怀中,挟带而来的重量砸得他险些背气。
若不是情势如此危急……
萧世成已经笑不可遏,身后的随从也多在低低闷笑。
场中瞧来最小的便是盈盈而立的少女,身量尚不及男子肩头,却一本正经的斥责远远高过她的少年,着实怪异无比。
“笑完了?你可以开始了。”
看着迦夜出手,没人能笑得出来。
所有人呆呆的望着那个形似鬼魅的身影,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中时隐时现,出现在不可思议的角度,淬厉奇诡,数招内逼得对手回身自保,又过了十余招,鲜血飞溅出来,一记利落的闪击切断了对方的喉咙。
庞大的身躯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