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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先父的七七四十九忌日即将来临,我希望你在此也能为亡父念经,以减少他生前的罪业。”
“啊!想不到信长公子也会说出如此令人感动的话。”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胜三郎,我迟早会让你与又十郎见面的。”信长说完便起身朝窄廊走去。
“好久没有下雨了,难得今天下雨,从这里看天王坊的森林,呈现一片翡翠的颜色。”说着,他下了阶梯。
在这狭窄的箭仓二楼里,从化妆品到日常用品,全都准备齐全地放在那里。
正文 死谏
俘虏岩室一事,信长的奇策可说是完全成功了。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
这么一来,反信长派遂无法举旗。由于这个奇策的成功,使得彼此间的感情有所波动。直到弘治二年(一五五六年)五月林佐渡兄弟和柴田权六为拥护勘十郎信行而举兵的这段时间,对信长而言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信秀七七之日,织田彦五郎、斯波义统与柴田权六在万松寺的客厅集合,他们展开了三角式的问答。
“七七忌日终于结束了。”
彦五郎话中有话地看着权六,权六则语带嘲弄地说:“假如岩室能列席今天的供养,那该有多好?”
“喔——”武卫先生突然开口。
“既然希望她列席,又为何没有请她来,是不是生病了?”
对于再婚的对象,由于彦五郎先开口,使得武卫先生遭到拒绝。今天武卫先生想也许可以再见到岩室一面。
“她并非生病,而是被劫走了。有人来末森城抢人你们看,这是什么世界?”
权六认为这件事一定是彦五郎所为,所以他的话里带有讽刺的意味。但是一听到岩室被劫之事,彦五郎立即脸色大变。
“权六先生,你说的这些话很奇怪!”
“哈哈哈如果你听着不舒服,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也许岩室不是被人抢走,而是自己投向他处。”
“说什么话,什么被抢走?什么自己投向他处?我问你,岩室现在到底如何?”
“你这么说就失礼了。请牢记是的,这件事我们也该向彼此有个交代了。”
“你如此说不是更奇怪了权六,难道你忘了与我彦五郎之间的约定吗?!”
“这么说更是可笑了,我们是约在七七忌日之后,我也再三叮咛,但不知是谁先违约呢!”
“照你这么说,岩室现在真的已经不在末森城内了?”
“人已被抢走,岂有在的道理?”
“这么做未免太昧着良心了吧!你破坏了与我彦五郎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彦五郎突然将视线移到武卫先生的身上。
这时权六也开始怀疑是武卫在搞鬼,他按捺不住,起身说道:
“听你这么说,是我权六把岩室藏起来了?”
“若非如此,那么请你告诉我,岩室是被谁抢走了?”
“我觉得不认账的是你这个彦五郎,好了,这个话题到这里为止,我不想再与你争辩了。”
在上座的信长离他们远远地坐着,他用手指挖着鼻孔,冷眼旁观。
有关岩室之事,彻底的成功了,只是大家都没有发觉这件事会与信长有关。
父亲死后信长最初所面临的问题,即是冈崎方面的袭击。自从冈崎城主松平广忠死后,由今川义元代理城主。雪斋和尚是今川的总大将,是义元的军师,即今川家的台柱,他们从西三河的安祥城前来讨伐。
安祥城原来有信长的庶兄三郎五郎信广坐镇,但是后来被雪斋及松平的联军包围而成为他们的俘虏。
“如果要保住信广的性命,就得以人质松平竹千代来交换。”
胜方的今川军派人来交涉,信长也很快答应了。
原因是那古野城还未到可以作战的时候,如果信长不在此城,那么拥护其弟勘十郎信行的一派,就会从背后偷袭信长,届时,信长将会无城可归且遭人追杀。
因此,三河的孤儿松平竹千代在信秀死后的天文二十年(一五五一年)十一月九日,告别信长,离开尾张。
人质交换的地点是在笠寺,这件事以和平的方式完成,令彼此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接着发生了信长生平最大的危机。
那就是唯一支持信长的,即唯一能压制反信长派的平手中务大辅政秀,为谏正信长的行为,切腹自杀了。
天文二十二年(一五五三年)正月十三日——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庭院里到处可见绽放梅花的古木,枝头上黄莺吱吱跳唱。年已二十的信长与夫人浓姬闲话家常。
“阿浓,你的父亲已渐渐地掌握了整个美浓。”
“是的!也许在这个春天,会向尾张发动突击。”
“还有甲斐的武田信玄呢!”
“是的!”
“林佐渡的爷爷称赞他是日本的第一大将,并且还将武田所定的规条给我看。”
“有值得参考之处吗?”
“不!如果世间事都依法规来实行,人生将毫无乐趣可言。虽然他们称他为日本第一大将,但是在我信长看来,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名先锋大将罢了。”
“你这样告诉林佐渡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但他爷爷听了可是很生气。”
“这么说来,你对阿浓的父亲蝮根本不屑一顾?”
“当然啦!松永弹正、你的父亲蝮,以及毛利右马头(元就),只能做信长手下的代官职位而已。”
“好大的口气!”浓姬高兴地笑着。
“那么越后的上杉谦信呢?”她侧首问道。
“和信玄一样,只能做我的先锋大将。”
“平手政秀呢?”
“他可是我的一把宝刀,如果将来我得到天下,会赐他二三国。啊!我随意地批评他人,连爷爷也不放过,我简直就像长着胡须的三岁小孩,哈哈哈!”
“哈哈哈!好大的三岁小孩。”浓姬又笑了起来,犬千代、胜三郎、万千代也在一旁笑着。
“有急事禀报!”平手政秀的三男甚左卫门脸色异常地飞奔前来。
“什么事?甚左,你冷静一点。”
“我有急事禀报!”
“我在听,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早,父亲政秀在他的房间切腹自尽他已经离开人世了!”
“什么?爷爷死了?”
“在榻榻米的房间里烧着香,他完成了十字形的切腹行动,当我们兄弟发现时,他已经断气了。”
“什么?爷爷已经死了”晴天霹雳,信长内心深处发出“完了”的呻吟。
正文 一大支柱
信长匆忙走出大玄关,骑马往平手政秀的家飞奔。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
虽然天气晴朗,但正月的风依然像霜一样冰凉刺骨。
晴空之下,爱马喷吐着白气。
(爷爷死了那么深思熟虑的爷爷)
信长不能接受政秀已死的事实。
平日常教训信长的平手政秀,在信长心目中是分量很重的人物,他的地位甚至还在信长的父亲信秀之上。
政秀外表温文敦厚,脑中却蕴藏着无穷的才智。织田家与美浓斋藤家的联姻,即是政秀的主
张。而至今信长家能够平安无事,也要归功于政秀的辅佐。
此外,政秀也建议信秀捐钱在伊势与热田兴筑庙宇;他十分重视信秀在织田一族中的家格,曾与大云禅师商量,建议信秀献金四千贯作为修理京都皇宫的费用,由政秀送往京都,这使得达官贵人感激织田家而开始有所往来。
根据后人山科言继卿在《言继卿记》的记载,尾张的这位外交官与朝廷女房奉书连歌师的宗牧交往密切。因此,平手中务大辅政秀堪称是织田家的名外务大臣,声名远播。
近来,信长身边事务多半由政秀代理,如今政秀突然切腹自尽,信长顿感束手无策,也是理所当然。
政秀家在那古野城的大手门再过去一点,信长从现在住的古渡到那里也有一段距离。屋右一棵赤松,屋左一株白梅。
“我是信长,我要直接进去了。”
信长挥鞭通过大门,往前奔驰。
他比前去通知此事的政秀三男甚左卫门更早一步到达,但无人在玄关迎接。
“殿下来了!”听到守门人呼声的监物、五郎右卫门兄弟,双眼红肿正要出来迎接时,信长已到了政秀的房间。
“爷爷!”信长自己破门而入。
一阵清香,眼前出现一具全身白色装束的尸体。
由于怕信长恼怒,所以兄弟们对父亲的尸首不敢随意移动。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
榻榻米已被血染黑,右手持刀已气绝的老人,脸孔有如半睁着眼的蜡像。
“爷爷!”信长跪倒在政秀身边。
“啊!您的衣服”监物叫了起来,他唯恐信长的衣服沾染了血迹。
“你们别过来!”
“是!”
“五郎右卫门!”
望着尸体的信长,突然对他们兄弟大吼,把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认为信长还在为上一次不愿割舍那匹马的事情生气。正因为他们这么认为,所以五郎右卫门才会投向林佐渡与柴田权六。而这也是造成父亲自杀的原因之一,因此兄弟开始为这件事自责。
“把爷爷的事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昨天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还邀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喝茶。”
“然后呢?”
“昨天和今天一样都是晴朗的天气,他将窗子都打开,看着庭院的梅花,倾听黄莺的叫声”
“继续说下去!”
“后来,他说至今为止,他所考虑的尽是一些小问题,这句话让人百思不解。”
“小问题是指”信长皱着眉头思索,“接下去呢?”
“他说春天来招引他了,并且说花和黄莺都十分美好总之,他说的话都令人匪夷所思。后来我们三人登了城,他就一直留在那里,也写了遗书。”
“什么?有遗书吗?监物,快把遗书拿来。”
兄弟们突然变了脸色。
“父亲可能精神错乱,所以我们觉得遗书不值得一看。”
“什么?爷爷精神错乱?”
“是是的!”
“你们给我住口,你们已经看过遗书了吧?刚刚到城里来通报的甚左,还说爷爷做了完美的十字形切腹。如果一个人精神错乱,怎么可能进行完美的切腹行动。你们一定是趁着甚左不在时偷看了遗书,并且不想让我看,是不是?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还不快点把遗书拿来?”
“是!”兄弟们彼此对看了一眼。
虚空供养
兄弟们把遗书隐藏起来,自然是有原因。
因为这封死谏状,里面的严厉话语,是兄弟们不曾听父亲说过,偏又是要留给信长看的。
“——经常对你谏言但不得其效的政秀这不肖之身,已经切腹自尽,如果您可怜愚者之死,那么请再确认下面诸条。第一条,要成为有用之人,即要成为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足以庇护他人。”
前面写的一条,颇富人情味,但接下来的一条,却令人感到困扰。一、请勿再着奇装异服,腰间莫再系挂绳、带等令人发笑之物,并且勿随意披上袒胸外衣到他地拜访,这些都足以令尾张一国蒙羞。
遗书中尽是斥责信长以箸系发等行为的严厉口吻,希望他能知错改过。
兄弟们认为如果此信被信长看到,必定令他勃然大怒。如此一来,家人的性命难保,因而感到极度恐惧。
无论如何,信长原就对他们兄弟没有好感,而父亲的死,也是由于兄弟的不合作,因此他们才想以父亲精神错乱为由,而将这封死谏状隐藏。
信长在窗下抓起桌子,他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游移,大声咆哮:
“遗书呢?五郎右卫门,你读给我听。”
由于信长的神情慑人,因此五郎右卫门只好照办。
“快点读呀!”
“是!是!无论如何,这是在精神错乱下所写的遗书”
他还找理由来解释,然后才颤颤抖抖地念了出来。信长仰脸朝上,合起眼睛,一动也不动。
在五郎右卫门读完遗书的同时,三男甚左卫门也回来了。
信长依然紧闭双眼,毫无动静。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信长坐在椅垫上,四周一片死寂。
然后——
“原来如此!”信长睁开一向如炬的眼睛。
“混蛋!”信长大声叱喝,并将摊开在五郎右卫门面前的那封遗书抢了过来。
“是!”
“听着,今天你们三人给我守在这里,知道吗?”
“是!”
“不要说他是狂死”
信长本想要这三兄弟好好安葬父亲,但欲言忽止。
让不明白父亲心意的孩子来供养,是毫无意义的。
信长起身,将谏状收入怀中,走出玄关。
(爷爷死了
春天来招引我了,花和黄莺都十分美好他留下的那些话都令人匪夷所思。)
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