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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情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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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以后他常吃“春雨”,到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有时想想荷西很笨,所以心里有点悲伤。
    第二次吃粉丝是做“蚂蚁上树”,将粉丝在平底锅内一炸,再洒上绞碎的肉和汁。荷西下班回来一向是饿的,咬了一大口粉丝,“什么东西?好像是白色的毛线,又好像是塑胶的?”“都不是,是你钓鱼的那种尼龙线,中国人加工变成白白软软的了。”我回答他。他又吃了一口,莞尔一笑,口里说道:“怪名堂真多,如果我们真开饭店,这个菜可卖了好价钱,乖乖!”那天他吃了好多尼龙加工白线。第三次吃粉丝,是夹在东北人的“合子饼”内与菠菜和肉绞得很碎当饼馅。他说:“这个小饼里面你放了沙鱼的翅膀对不对?我听说这种东西很贵,难怪你只放了一点点。”我笑得躺在地上。“以后这只很贵的鱼翅膀,请妈妈不要买了,我要去信谢谢妈妈。”我大乐,回答他:“快去写,我来译信,哈哈!”
    ——三毛《沙漠中的饭店》
    这便是著名的三做粉丝。另外,还有著名的紫菜饭卷——有天我做了饭卷,就是日本人的“寿司”,用紫菜包饭,里面放些维他肉松。荷西这一下拒吃了.“什么,你居然给我吃印蓝纸,复写纸?”我慢慢问他,“你真不吃?”
    “不吃,不吃。”好,我大乐,吃了一大堆饭卷。“张开口来我看?”他命令我。“你看,没有蓝色,我是用反面复写纸卷的,不会染到口里去。”反正平日说的是唬人的话,所以常常胡说八道。“你是吹牛大王,虚虚实实,我真恨你,从实招来,是什么嘛?”“你对中国完全不认识,我对我的先生相当失望。”我回答他,又吃了一个饭卷。他生气了,用筷子一夹夹了一个,面部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表情,咬了半天,吞下去。“是了,是海苔。”我跳起来,大叫:“对了,对了,真聪明!”又要跳,头上吃了他一记老大爆栗。
    ——引自三毛《沙漠中的饭店》
    姆妈寄来的猪肉干,三毛用剪刀剪成了小小的方块,放在瓶子里,藏在毛毯里面,以免被荷西发现了这种美味的食品之后,几下就吃它个精光。
    谁知,那天正好荷西鼻子不通,需要用毛毯,“所罗门宝藏”便被他无意中发现了。
    三毛因为看《水饼传》而忘记看好自己的“宝贝”,等她再想起时,瓶子已被荷西拿在手中研究了几分钟。
    三毛赶紧去抢,边抢边叫:
    “这不是你吃的,是药,是中药。”
    荷西说:“我鼻子不通,正好吃药。”讲后便塞了一大把放在口中。
    三毛不可能再叫荷西吐出来,只有在一旁气得干瞪眼。
    荷西嚼了嚼,问:“是什么?怪甜的。”
    “喉片,给咳嗽的人顺喉头的。”三毛没好气他说。
    荷西朝三毛翻了一个白眼:“肉做的喉片?我是白痴?”
    荷西是个慷慨大方的人,有好东西,自己享受了不算,总想着与别人分享。第二天,他便偷了大半瓶的猪肉干去给同事们吃。
    从此,荷西的同事们一见到三毛就都假装咳嗽,要三毛拿肉做的喉片给他们吃。
    时间长了,三毛的“中国饭店”便出名了,所有的荷西的同事工友都被请过到“中国饭店”就餐。荷西夫妇的热情好客最后将荷西公司的大老板都吸引来了——有一天荷西回来对我说:“了不得,今天大老板叫我去。”“加你薪水?”我眼睛一亮。“不是——”我一把抓住他,指甲掐列他肉里去。“不是?完了,”你给开除了?
    天啊,我们——”“别抓我嘛,神经兮兮的,你听我讲,大老板说,我们公司谁都被请过到我家吃饭,就是他们夫妇不请,他在等你请他吃中国菜——”“大老板要我做菜?不干不干,不请他,请同事工友我都乐意,请上司吃饭未免太没骨气,我这个人啊,还谈些气节,你知道,我——”我正要大大宣扬中国人的骨气,又讲不明白,再一接触到荷西的面部表情,这个骨气只好梗在喉咙里啦!
    第二日他问她:“喂,我们有没有笋?”“家里筷子那么多,不都是笋吗?”他白了我一眼。“大老板说要吃多片炒冬菇。”乖乖,真是见过世面的老板,不要小看外国人。“好,明天晚上请他们夫妇来吃饭,没问题,笋会长出来的。”荷西含情脉脉的望了我一眼,婚后他第一次如情人一样的望着我,使我受宠若惊,不巧那天辫子飞散,状如女鬼。
    第二天晚上,我先做好三道菜,用文火热着,布置了有蜡烛的桌子,桌子铺满了白色的桌布,又加了一块红的铺成斜角,十分美丽。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不但菜是色香味俱全,我这个太太也打扮得十分干净,居然还穿了长裙子。饭后老板夫妇上车时特别对我说:“如果公共关系室将来有缺,希望你也来参加工作,做公司的一份子。”我眼睛一亮。这全是“笋片炒冬菇”的功劳。
    送走老板,夜已深了,我赶快脱下长裙,换上牛仔裤,头发用橡皮筋一绑,大力洗碗洗盆,重做灰姑娘状使我身心自由。荷西十分满意,在我背后问:“喂,这个‘笋片炒冬菇,真好吃,你哪里弄来的笋?”我一面洗碗,一面问他:“什么笋?”“今天晚上做的笋片啊!”我哈哈大笑:“哦,你是说小黄瓜炒冬菇吗?”“什么,你,你,你骗了我不算,还敢去骗老板——”“我没有骗他,这是他一生吃得最好的一次‘嫩笋片炒冬菇’,是他自己说的。”
    荷西将我一把抱起来,肥皂水洒了他一头一胡子,口里大叫:“万岁,万岁,你是那只猴子,那只七十二变的,叫什么,什么”我拍了一下他的头:“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次不要忘记了。”
    ——引自三毛《沙漠中的饭店》
    三毛不错的烹饪技术,“中国饭店”不错的饭菜的口味,不仅深深的吸引了荷西,使他口味大开,饱尝了中国菜的各种风味,而且像磁石那样深深的吸引住了荷西公司的员工,使他们三天两头用各种借口来到荷西家中,来品尝三毛做菜的手艺。三毛虽然觉得累了许多,但她在累中领略了自己亲自动手的快乐
 4 家庭内交
    两人结婚以后,不再像恋爱的时候那样,只求两个人在一起,越孤立越好,什么交流只在两个人之间进行。婚姻是一种社会活动,不再纯属私人问题,夫妇两人融合为一个整体,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社交活动,和两人之外的人发生联系。
    荷西和三毛都是追求自然之人,是相互陪伴共同避世的好伴侣。
    他们过的是一种神仙眷侣的生活,和旁人只作一种自然状态的交往。和得来的,自然而然会聚拢在一起,成为好朋友;和不来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不管怎样的与世无争,怎样的避世,双方的父母亲却是怎么也逃避不了的,不得不处关系。
    首先是称呼问题。
    由于中西方生活习惯的不同,三毛和荷西在这个问题上有着严重分歧。
    三毛根据中国人的习惯,婆婆叫“马利亚”,她便称其为“马利亚母亲”,公公叫“西撒”,便称作“西撒父亲。”
    但荷西全家都觉得三毛很肉麻。因为在西班牙,都把自己的公公、婆婆称为XX先生、XX太太。
    三毛说:“也许一个中国人喊岳父、岳母为爸爸妈妈很顺口,但一个外国人你叫他喊从未见过面的人为爸、妈,除非他对自己的妻子有大多的亲情,否则是不容易的。”
    说的便是中西方的文化差异的日常表现之一。
    1979年,三毛的父母借去欧洲旅游的时机,顺便去大迦纳利群岛上,女儿海外的家中探望女儿。
    来之前,荷西很紧张,问三毛:
    “我看到你爸爸,该怎么称呼?是不是该叫他陈先生?”
    三毛说:“你如果叫他陈先生,他一下飞机就会马上乘原机返回台北,你应该像我叫你父亲那样叫他‘爸爸’。”
    “可是这样太叫不出口了,干脆我叫爸爸陈先生好了。”
    但是,三毛的要求很严格,她说: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不能叫他陈先生,只能叫爸爸。”
    父母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三毛对自己那个“乘龙快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再三叮嘱他:“我的生命里有三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还有就是你,再者就是我自己,可惜没有孩子,否则这个生命的环会再大一点,今天我的父母能够跟你在一起,我最深的愿望好像都达成了,我知道你的心地是很好的,但你的语气和脾气却不一定好,我求求你在我父母来的时候,一次脾气也不可发,不能发,要笑,态度温和。因为老人家,上了年纪,有时候话多,难免会有一些啰嗦。你别?
    荷西非常奇怪地盯着三毛,说:
    “我怎么会发脾气?我快乐还来不及呢!我真的很想看看他们哦。”
    荷西并没有嘴上说说就完了,他还积极地行动着。
    因为三毛的父母不懂西班牙文,荷西为了能与他们交流,便每天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学英文。这对于学习语言的能力极其低弱的荷西来说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中学到大学,荷西搞了十几年的法语,都没学出什么成绩来。英文则是三年以前在奈及利亚学了一丁点,其水平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水平之上来“突击”,其艰难程度也可想而知。
    荷西去机场迎接岳父、岳母的场面,三毛也有精彩回忆:当他看到我们从机场走出来时,他一只手抱着妈妈,另一只手抱着爸爸,当他发现没有手可以抱我时就对我说:“你过来。”然后把我们四个人都环在一起,因为他已经16天没有看到我了.然后又放开手紧紧地抱抱妈妈、爸爸,然后再抱我。他第一眼看到爸爸时很紧张,突然用中国话喊:“爸爸!”然后看看妈妈,说:“妈妈!”接着,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拼命去提箱子,提了箱子又拼命往车子里乱塞,车子发动时我催他:“荷西,说说话嘛!你的英文可以用,不会太差的。”他就用西班牙文说:“我实在太紧张了,我已经几个晚上没睡觉了,我怕得不得了.”——引自三毛《一个男孩的爱情》荷西虽然愚顽,但同三毛父母相处得非常和谐,愉快。
    但由于语言关系,荷西几乎是保持沉默的,因为他英语还未熟练到可以自由交谈的地步,中文更是一句不会说。而三毛的父母又不会用西班牙文。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三毛和父母用中文聊得非常愉快。
    荷西听不懂,更插不上嘴,只好自己低头扒饭。他处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却又不愿寂寞,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着三毛和岳父岳母,想捕捉他们说话的空隙。
    荷西抓住一个三毛夹菜的机会,扯了扯三毛的衣角,用西班牙文说:“喂,该轮到我说话了。”
    三毛也觉得自己颇有些冷落夫君,非常地过意不去,不忍让他继续坐冷板凳,便告诉父母荷西有话要说。
    三毛的父母都是温文尔雅之人,听见说爱婿要跟他们说话,便都停下用餐,和蔼地盯着荷西。
    荷西迎着岳父温和的目光用生硬的英语说:“爹爹,你跟Echo说我买摩托车好不好?我一直很想要一辆摩托车,但Echo说要经过她批准才行。”
    陈嗣庆先生答应了荷西,对三毛说:
    “荷西既然喜欢,就给他买一辆吧。”
    三毛点点头,眼圈却红了。她放下碗筷,冲进了洗手间,荷西惦记着自己的摩托车,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毛背对着荷西,埋着头,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捂住眼睛不放开。
    荷西不知道三毛在干什么,他从背后一把搂住三毛的腰,快乐他说:“爹爹已经答应了,你可不能不批准了,对不对?”
    三毛听见荷西又说了声“爹爹”,便扑进荷西怀里,死死地扳住荷西的背,不肯松手,一边抽泣一边说:“荷西,我很感动,你能和爹爹、姆妈相处到这种程度,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一个幸福的妻子和幸福的女儿.”原来,“爹爹”这个字眼是三毛对自己父亲的称呼,荷西当初能打破自己的民族习惯,开口叫“爸爸”,已用不易,现在,又从“爸爸”叫到“爹爹”,如果不是因为他同三毛的父母之间的关系又上升了一大步的话,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荷西同三毛父母能相处愉快,荷西的憨厚乖巧是很大的因素,但也同三毛父母,那种中国传统的宽厚待人,是分不开的。
    三毛同荷西父母的关系就大不相同了。
    三毛在她的“开放的婚姻”论中,曾有过这样的一段话:夫妇之间,最怕的是彼此侵略,我们说了,谁也不是谁的另一半,所以界线分明。有时兴致来了,也越界打斗、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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