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幺儿本,是可以不必那么早就飞出老巢的,是我这只海鸥乔纳森将他拐逃到另外一个一百世纪时光之外的地方去,伤尽了老鸟的心。
原罪在我,我怎么能怪她要恨我呢?
夜深人静,我悄悄的起床,打开皮包来,数数私房钱,还有一万多块。
第二日清晨起床,你看见婆婆正将牛肉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预备中午吃。
我上去从背后抱住婆婆的腰,对她说:“母亲,我们回家来,你辛苦了太久,为什么今天不让你儿子带你出去吃海鲜,父亲、哥哥们、妹妹,我们全家都出去吃,你喜欢吗?”
你说这些话,绝不能虚情假意,假想敌是何等精细人物,你的声调表情骗得过她吗?
所以,我来教你一个方法,你根本不必装模作样来体谅她,你不是有丰富的想象力吗?你此时不用你的天才,更待何时?你将眼睛一闭,心一横,“想象”婆婆就是你久别的“妈妈”,你集中精神去幻想,由外而内;你会发觉,你的心,马上地软,会爱她,会说真心话。至于一直占据你心房的“真妈妈”,你要暂时将她关在另外一个心房里,不许她跑出来。
假想敌,你用这种小魔术,就可将她罩住了。
婆婆公公家境不算太富,但是南部安塔露西亚还是也种了几棵橄榄树。他们不是穷人,可是生性节俭,很少外出吃饭,偶尔能被儿子请出上馆子,亦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了。
这一家,小姑、大弟、二哥自去餐厅相聚,我们两对夫妇、荷西挽母亲,媳妇挽公公,倒也是一幅天伦亲子美满图。
婆婆风度高贵,公公绅士派头,荷西英俊迫人,只有媳妇,大聚餐36人吃罢之后,面色一直死灰,久久不能回复玫瑰花般美丽的面颊。
龙虾、大蟹、明虾、蛤蛎、鲑鱼,随大家乱吃,这里不是华西衔,这里是马德里热闹大街上最著名的海鲜店啊!
你的劣根性又发,虚荣心又起,细细默想,你在沙漠梦寐以求的一些新衣服,现在都已经放在桌上了,这些人正在吃你的衣服,一个扣子,一条拉链,一块红布,一只袖子,现在又在吃皮带了。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你心跳又到150下。公公豁达,照常风雨无阻的去散步,不再送别。
婆婆面部表情冰冻如大雪山。我,这罪犯,以待罪之心进葛家门,再以待罪之心出葛家门。矛盾、心虚、悔恨,不敢抬头,蹲下穿靴子,姿势如同对假想敌下跪。
小姑冒雨下楼叫车。(有车的都上班去了,无人送也。)等小姑奔上楼来大叫——快,车来了——我紧张得真想冲出门外,以免敌人感情激动,突然凶性爆发来对付我。
这婆婆,一听车来了,再也忍不住,果然拼了老命箭也似的撞过来,我立定不动,预备迎接狂风暴雨似的耳光打上来。(我是左脸给你打,右脸再给你打,我决定主意不回手,回手还算英雄吗?)我闭上眼睛,咬住牙齿,等待敌人进攻。哪知这敌人将我一把紧紧抱在怀里,呜咽泪出,发抖的说:“儿啊!
你可得快快回来啊!沙漠太苦了,这儿有你的家。妈妈以前误会你,现在是爱你的了。”(看官存细,这敌人这才用了“妈妈”自称,没有用“母亲”。)假想敌被我弄哭了,我自始至终只有防她,没有攻她,她为什么哭呢?
小姑及荷西上来扳开婆婆的手臂,叫道:“妈妈不要捣蛋,下面车子等不及了,快快放手。”
我这才从婆婆怀里挣扎出来。
这一次,我头也仰得高高的,腰也撑得直直的,奇怪的是,没有什么东西倒流入肚。
秋天的气候之下,居然有一片温暖的杏化春雨,漫漫的浸湿了我的面颊。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上文那位白先生说的话(他还没说完哪)。三毛回过婆婆家,他又替婆婆讲了————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凄凄满别怀——我终于杀死了我的假想敌。
我亲爱的维纳斯婆婆,在号角声里渐渐的诞生了。
——三毛《亲爱的婆婆大人》
如果说《亲爱的婆婆大人》是一幕化敌为友的喜剧,其中塑造的婆婆形象还有几分亲爱的话,到了《这种家庭生活》中,婆婆的形象便成了一个吝啬而又缺乏爱心的母亲,亲爱成分大大减校三毛与天底下的大部分媳妇相似,婆媳关系处理得很不好。
等到后来,荷西死后,婆婆在三毛作品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的面目可憎,婆媳之间,剩下的只是荷西的遗产如何处理的冷冰冰的法律问题。
下面,让我们来看三毛所描述的荷西死后,她在公婆家的一次饭桌上的场面,这样,三毛和婆婆之间关系的恶化程度及最终二人也不融洽的形势,便可以管中窥豹,时见一斑了——中饭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坐满了桌子,公公打开了我从维也纳带来的红酒,每人一杯满满的琥珀。
“来!难得大家在一起!”二姐夫举起了杯子。
我们六个人都碰了一下杯。
“欢迎Echo回来!”妹妹说。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说。
“夏米叶!”我唤了一声哥哥,与他照了一下杯子。
“来!我来分汤!”婆婆将我们的盘子盛满。
饭桌上立刻自由的交谈起来。
“西班牙人哪,见面抱来亲去去的,在我们中国,离开时都没有抱父母一下的。”我喝了一口酒笑着说。
“那你怎么办?不抱怎么算再见?”伊丝帖睁大着眼睛说。
姐夫咳了一声,又把领带拉了一下。
“Echo,妈妈打电话要我来,因为我跟你的情形在这个家里是相同的,你媳妇,我女婿,趁看吃饭,我们来谈谈这纳利群岛那幢房子的处理,我,代表妈妈讲话,你们双方都不要激动”我看看每张突然沉静下来的脸,心,又完全破灭得成了碎片,随风散去。
你们,是忘了荷西,永远的忘记他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埃我看了一下疼爱我的公公,他吃饭时一向将助听器关掉,什么也不原听的。
“我要先吃鱼,吃完再说好吗?”
我笑望着姐夫。
姐夫将餐巾啪一下丢到桌子上:“我也是很忙的,你推三阻四做什么?”
这时妈妈突然戏剧性地大哭起来。
“你们欺负我荷西欺负我结婚以后第一年还寄钱来,后来根本不理这个家了”“你给我住嘴!你们有钱还是荷西Echo有钱?”
妹妹叫了起来。
我推开椅子,绕过夏米叶,向婆婆坐的地方走过去。
“妈妈,你平静下来,我用生命跟你起誓,荷西留下来的,除了婚戒之外,你真要,就给你,我不争”“你反正是不要活的”“对,也许我是不要活,这不是更好了吗?来,擦擦脸,你的手帕呢?来”婆婆方才静了下来,公公啪了一下打桌子,虚张声势地大喊一声:“荷西的东西是我的!”
我们的注意力本来会在婆婆身上,公公这么一喊着实吓了全家人一跳,他的助听器不是关掉的吗?
妹妹一口汤哗一下喷了出来。
“呀——哈哈”我扑倒在婆婆的肩上大笑起来。
——三毛《这样的人生》
三毛的婆媳关系再紧张,再刺激,但始终不是我们所讲的正题,下面我们还是来看三毛和荷西之间的事,这才是最精彩的,也是大家所盼望着的,是不是?
5 “外遇”
当今社会,由于推行一夫一妻制,“外遇”这个词便应时而生了。它既是时髦的又是普遍的,其影响力之大,就连生活在大漠中的三毛和荷西,这对恩爱的神仙眷侣,也难免面对这个问题。
好在两人均是受欢迎的角色,荷西英俊,三毛动人,魅力不相上下,于是各有各的“外遇”经历,没有谁不平衡,倒也相爱无事,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
两人的“外遇”中,最货真价实的一次,是三毛与荷西的同事——马诺林之间发生的那唱—有一个周末,荷西突然捧了一大把最名贵的“天堂鸟”的花回来,我慢慢地伸手接过来,怕这一大把花重拿了,红艳的鸟要飞回天堂去。
“马诺林给你的。”
我收到了比黄金还要可贵的礼物。
以后每一个周末都是天堂鸟在墙角怒放着燃烧着它们自己。这花都是转给荷西带回来的。
荷西,他的书籍大致都是平原大野,深海,星空的介绍,他不喜欢探讨人内心的问题,他也看,但总是说人生的面相不应那么去分析的。
所以,他对天堂鸟很爱护地换淡水,加阿斯匹灵片,切掉渐渐腐烂的茎梗,对马诺林的心理,他就没有去当心他。
马诺林自从燃烧的火鸟进了我们家之后,再也不肯来了。
有一天荷西上工去了,我跑去公司打内线电话,打马诺林,我说我要单独见他一面。
他来了,我给他一杯冰汽水,严肃的望着他。
“说出来吧!?心里会舒畅很多。”
“我——我——你还不明白吗?”
他用手抱着头,苦闷极了的姿势。
“我以前有点觉得,现在才明白了。马诺林,好朋友,你抬起头来啊!”
“我没有任何企图,我没有抱一点点希望,你不用责怪我。”
“不要再送花了好吗?我受不起。”
“好,我走了,请你谅解我,我对不起你,还有荷西,我——。”
“毕葛(我叫他的姓)你没有侵犯我,你给了一个女人很大的赞美和鼓励,你没有要请求我原谅你的必要——。”
“我不会再麻烦你了,再见!”他的声音低得好似在无声地哭泣。
荷西不知道马诺林单独来过。
过了一星期,他下班回来,提了一大纸盒的书,他说:“马诺林那个怪人,突然辞职走了,公司留他到月底他都不肯,这些书他都送给我们了。”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看,居然是一本——《在亚洲的星空下》。
我的心里无端的掠这一丝帐然。
——三毛《白手成家》
比起三毛来,荷西的运气从没有这么好过。他的机会虽然不少,但怎奈三毛是个眼明手快,敏感而小气(指在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件事上),又极其厉害的太太,“先拿了丈夫的心,再拿他的薪水,控制他的胃,再将他的脚绑上一条细细的长线放在她视力所及的地方走走。她以爱心做理由,像蜘蛛一样的织好了一张甜蜜的网,她要丈夫在她的网里惟命是从”。在这样的太太的管辖之下,荷西好几次艳遇就眼睁睁地泡汤了。
第一次是与蜜娜。
蜜娜是一个漂亮的沙哈拉威女子,是让三毛倍感头痛的沙漠芳邻之一。
荷西和三毛都是热心肠,乐于助人,于是渐渐地便和邻居的关系密切起来。
密切到什么程度,请看三毛给你讲的这个生活片断——有个晚上,荷西和我要去此地的国家旅馆里参加一个酒会。我烫好了许久不穿的黑色晚礼服,又把几件平日不用的稍微贵些的项链拿出来放好。
“酒会是几点?”荷西问。
“8点钟。”我看看钟,已经7点45分了。
等我衣服、耳环都穿好弄好了,预备去穿鞋时,我发觉平日一向在架子上放着的绒皮高跟鞋不见了,问问荷西,他说没有拿过。
“你随便穿一双不就行了。”荷西最不喜欢等人。
我看着架子上一大排鞋子——球鞋、米拖牲、平底凉鞋、布鞋、长筒靴子——没有一双可以配黑色的长礼服,心里真是急起来,再一看,咦!什么鬼东西,它什么时候跑来的?这是什么?
架子上静静的放着一双黑黑脏脏的尖头沙漠鞋,我一看就认出来是姑卡的鞋子。
她的鞋子在我的架子上,那我的鞋会在哪里?
我连忙跑到姑卡家去,将她一把抓起来,凶凶的问她:“我的鞋子呢?我的鞋呢?你为什么偷走?”
又大声喝叱她:“快找出来还我,你这个混蛋!”
这个姑卡慢吞吞的去找,厨房里,席子下面,羊堆里,门背后——都找遍了,找不到。
“我妹妹穿出去玩了,现在没有。”她很平静的回答我。
“明天再来找你算帐。”我咬牙切齿的走回家。那天晚上的酒会,我只有换了件棉布的白衣服,一双凉鞋,混在荷西上司太太们珠光宝气的气氛里,不相称极了。坏心眼的荷西的同事还故意称赞我,“你真好看,今天晚上你像个牧羊女一样,只差一根手杖。”
第二天早晨,姑卡提了我的高跟鞋来还我,已经被弄得不像样了。
我瞪了她一眼,将鞋子一把抢过来。
“哼!你生气,生气,我还不是会生气。”姑卡的脸也涨红了,气得不得了。
“你的鞋子在我家,我的鞋子还不是在你家,我比你还要气。”她又接着说。
我听见她这荒谬透顶的解释,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