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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有几百公里长,而且,翻过去就是雪山,不被冻死也会饿死。里面绝无人烟,气温跟尕达岭下的村庄相比,足足相差二十度。
李春江心里松下一口气,既然歹徒踏上了不归路,就再也不可能逃脱。
当下他便发动全体牧民,跟警察一道沿山搜索。
足迹是在第三天中午发现的,牧民老根头的确眼尖,尕达岭一草一木的变化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他在一片灌草中,发现一滩血,拿指头蘸了一下,一舔,判断出是野猪,寻着血迹,在二百多米外寻到野猪的死尸,是中枪后跑了一阵栽倒的。
“人就在这一片!”老根头说。
他从野猪死亡的时间判定,黄三他们躲过野猪的袭击决不会超出两个时辰,走不远。李春江命令队员提高警惕,因为歹徒手中有枪,一定要保护好牧民的安全。没想老根头笑着说:“保护好你们自个便行,我们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知道怎么跟野兽打交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约又往前行进了五百多米,老根头像鹰一样的眼神突然盯住不远处的一个山洞,片刻,他跟李春江说:“就藏在里面,不会错,洞里飘出的气味不一样。”
队员马上分三路包抄过去,黑压压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山洞。老根头从怀里掏出牛角,问李春江:“你吹还是我吹?”
李春江说:“还是你来,我只会喊话。”老根头说:“喊话不顶用,声音全让山神给吸走了。”说着,嘴一鼓劲,山坳里立刻响起浑沉雄厚的声音,像山在鸣叫,又像风在鼓荡。那声音居然不偏不斜直直地冲山洞而去。吹了一阵,里边并没动静,李春江刚要怀疑,就听老根头说“行了,让他们知道山神发了怒便行。”说完,老根头吩咐牧民们捡柴禾、拾牛粪。李春江还在纳闷,老根头笑着说:“你以为他们那么听话,会出来?得拿牛粪熏。”
李春江这才懂了他的意图,当下,他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牧民有了更深的敬佩,他又教会他一个智斗歹徒的好办法。
牛粪火熊熊燃起时,老根头掏出旱烟,点上抽,他安慰李春江不要急,他们受不住的,光牛粪他们受得了,可是一加了枇枇柴,过不了一个时辰,保准会乖乖地出来。
李春江嗅了一口,果真这烟有别种味道,比辣椒味还呛人,这才知道牧民们对付野猪或野獾,更多的时候不用枪或刀,用枇枇柴,这烟要是熏起来,任何生灵都受不了。
还没到老根头估摸好的时间,里面便有了声音:“不要烧了,不要烧了,我们投降,投降——”
老根头嘿嘿笑道:“这两个孬种,连野猪也不如。”
没费一枪,两个劫匪便乖乖缴械投降。
黄三交待,钱他们藏在帽儿山一户亲戚家,就等躲过风头再分。
“枪是哪来的?”
“跟跟一个叫独狼的买的。”
第八章 大揭底
1
就在马其鸣和李春江他们沉浸在“9·15”特大抢劫案成功告破的喜悦中时,一条惊人的消息传来:秦默死了!
十月六日下午五时许,秦默照例上街去买菜。老头子自从退下来,居然迷上了做饭。以前他从不进厨房,现在,每顿都要自己亲自张罗着做,做好了喊几个说话能说到一起的人来品尝他的手艺。还甭说,老头子的手艺的确不错。
秦默在菜市场买了菜,还跟爱说笑的柳条嫂斗了一阵嘴,又到鱼市买了条鱼——说好了侯杰要来吃鱼,然后哼着三河小调《王哥放羊)往家走,刚拐进鱼儿巷,两辆躲在暗处的摩托车一左一右冲过来,秦默感觉到不对劲,正要躲,左边那辆已将他撞倒。秦默惨叫一声,手中的鱼飞了出去,另一辆摩托更猛地冲过来,再想躲已没了机会,那家伙说了一句“去死吧”,就用力撞向他的头颅。
疯狂的摩托车从秦默头上轧了过去。
一滩血鲜红地盛开。
鱼儿巷是一条小胡同,很窄,是三河市的老居民区,去年有建筑商开发。拆了一半,因为拆迁的事没谈妥,被老住户们挡住了,工程到现在还停着,巷道里坑坑洼洼。秦默住的是公安局的老楼,在巷子往里五百米处,独独的,几次让他搬他都坚持着不搬,说住惯了,街坊邻居也熟,舍不得。谁知——
马其鸣和李春江赶到三河,秦默的尸体已被送进太平间,闻讯赶来的街坊守在医院门口,其中就有柳条嫂,她是半小时前才听到的消息,这阵儿哭得比谁都伤心。
“摩托车找到了没?”李春江问。
“找到了,就扔在巷子里的建筑工地上。”最早赶到现场的李钰说。
“凶手呢?”
“跑了!”李钰恨恨地捶了一下腿,说,“有人看见建筑工地东口停着一辆桑塔纳,将他们接走了。
“车号?”
“车牌蒙了起来,装扮成娶亲的车,这伙狗娘养的!”一旁的老陈说道。他因愤怒和悲痛,脸都变了形。
“跟道上的人打听了没,谁干的?”尽管谁都心里清楚凶手是谁,但还是想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们。
“线已经放了出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李钰说。
巨大的噩耗面前,每个人的心都被悲痛淹没。尤其李春江,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秦默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医院里寒气逼人,悲声四起,一个人的离去,竟是如此地震撼着其他人的心。想不到做了一辈子公安,夫妻俩竟遭到同样的毒手。
离开医院的时候,马其鸣突然看到伤心的柳条嫂,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她不正是那个在市场里碰到过的中年妇女吗?柳条嫂也惊愕地盯住他,显然她已记不起市场里马其鸣差点挨打的事了,不过这面孔却熟,她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算了,当官的面孔都差不多,定是自个看花了眼。直等马其鸣坐车离去,她才猛拍了一下巴掌:“哎,你是不是?”
马其鸣他们已消失在车流中了。
噩耗同样震惊了三河高层,袁波书记紧紧地握着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末了,他将紧握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办公桌,跟马其鸣说:“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这种悲剧,再也不能发生!”
当下,他主持召开三河高层会议,向会议通报了老局长秦默惨遭不幸的沉痛悲讯,他要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由局长吴达功亲自负责缉拿凶手,查清幕后真凶。并且每天上午十点准时向他汇报案件进展情况。说完这些,他的目光沉沉地扫了会场一圈,无比沉痛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负责着一方的安宁,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同志都保护不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说完,他夹起包,先行离开会场。马其鸣发现,孙吉海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他的心情想必也很沉重。
按照袁波书记的指示,李春江迅速介入对吴水县委副书记李欣然的调查中,至此,一场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就在当天夜里,袁波书记跟省委佟副书记展开了一场艰难的对话,袁波书记拍着胸脯说:“就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伙王八蛋给揪出来!”
佟副书记不无痛憾地说:“秦默,他不该走啊!”
吴水县花园宾馆内,李欣然一脸绝望,他的样子极其孤单,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了可怜的他一人。
自从得悉宝贝儿子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了那份嚣张气焰,更没了一贯的那份大领导派头。他突然变得哑巴,几天不说一句话,问他,他听不见,真的听不见,目光傻傻地盯住某个方向,半天不动,盯久了,他会突然打一个哆嗦,奋力张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声。而后,换个方向再盯。办案人员一度怀疑他有了痴呆症,请示要不要送医院。李春江说不必,就让他在回忆中慢慢恢复过来。
他的头发开始脱落,大面积往下掉,一抓一大把。这些日子,他最爱做的事便是抓自己的头,撕下一大把头发,捧在手里,目光痴痴地望上好久,然后噗一吹,望着头发纷纷飘落的凄凉画面,他会惨烈地发出一种笑,恐怖、狰狞,令人毛骨悚然。
李春江走进戒备森严的审讯室时,李欣然正撕下自己最后一缕头发,他的头彻底地光了,那曾经梳了又梳终日纹丝不乱明光四溅的头发永远成了吴水人的记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么一头好发。那真是一头好发呀!曾几何时,吴水街上,冷不丁会有人发出这样的暗叹。
李春江轻轻挪动了下椅子,没让椅子发出声响。这一刻,连他也不忍打扰这个沉醉在往事或者痛苦中的可怜人,不是谁都能够经受得住丧子这种打击的,况且,他在儿子李华伟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想起他这一辈子。中途离了老婆,虽说紧跟着便有了年轻漂亮的新妇人,可吴水人都知道,那个新妇人是怎样一种货色!要不然,他能二次苦苦地求到遭他玩弄遭他抛弃的刘玉英身上?现在,连一辈子跟他说不到一起但总在关健时候帮他的秦默也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人为他牵肠挂肚,再也没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他该一个人面对剩下的一切了。
“老李”李春江这么叫了一声。他这一声是发自肺腑的,秦默的死突然让他对人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顿感,面对李欣然,他有的不再是恨,而是同情、悲悯,是对生命不可逆转的痛憾。
李欣然耳朵动了一下,半天,他从空远处收回目光,望着李春江,就像不认识一样。
“李欣然——”李春江抬高声音,这一次,他唤得有些重。
李欣然打了个够嗦,身子一样,抬起目光,盯住了李春江。“是到说的时候了吧?”李春江的口气就像跟他商量似的。想不到的是,李欣然摇了下头,又摇了下。接着,他垂下头,垂得很慢,极不情愿似的,又像是头太沉,他真的撑不住。
“秦默走了”李春江说了半句,自己便痛苦得说不下去。
猛地,李欣然竖直脖子,眼睛眨了几眨,盯住李春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让他们害死的。”
李欣然这次听懂了,眼泪哗一下决了堤,忏悔的泪,撕心的泪,从他深陷进去的眼眶里冒出来。李春江终于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有内心崩溃的一瞬。
有人拿来纸巾,想让李欣然把头抬起来。
“让他哭。”李春江说。
屋子里便响起翻江倒海的声音,这声音,一半是哭给秦默的,另一半却是哭给他自己。
哭声中,李欣然隐隐约约想起一些往事。
关于跟老大最初的接触,不是小四儿找上门那一次,比那早,老大还在三河的时候,一切便开始了。
是为了一个叫汤萍的女人。老大看上了这女人,一时没法下手,终于打听到汤萍是他学生,便特意来看他。李欣然受宠若惊,想想老大的地位,再想想自个,他便惶恐得不成样子。老大看出他的心思,抛绣球般抛过来一句话:“甭急,慢慢来,人嘛,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老大这句话安慰了他,也极大地调动了他的野心。是的,野心,身居吴水的中学教师李欣然就是那一刻燃起他人生欲望之火的。居高临下的老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说:“人这一辈子,总该有个追求,你说是不?”
李欣然诚惶诚恐地点头,赶紧替老大续满水,就是他续水的动作,引起了老大再次注意,老大心里说:此人可用,典型的奴才相。就这么着,李欣然这辈子的前程和命运便悄悄注定了。那天老大临走,无意中点了一下汤萍这个名字,说得极轻松,就像走路的人忽然抬头看见一处风景,顺口哦了一声那么自如,那么不经心。但是,李欣然却牢牢记住了,而且他认定,老大此行,醉翁之意绝不在酒。
李欣然察言观色的天赋,便在跟老大接触的第一天从他的天赋库里跳了出来,此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帮他度过人生一个又一个难关,终于攀上了他自认为很辉煌很夺目的人生高峰。
老大走后,他处心积虑为老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可惜汤萍是个不开窍的女人,不开窍到多次大煞风景,煞得他李欣然都有点着急。据老大说,他没有吃到,这口葡萄太酸了,让人掉牙。李欣然相信,汤萍的确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不但有心机,而且有抱负,女人一旦有了抱负,你就很难将她一口吃掉。真是可惜,李欣然只教过她一年,对这个已经长大的学生他有点力不从心。因此而落下老大一连串的恨,认为他办事不力,不像一个可造之材。好在命运很快又给他带来二次机会,等他亲手将另一朵更鲜的花送到老大屋里时,老大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笑了,拍着他的手说:“行啊,看来你对我还真有点诚心,回去等着吧。”
就这么着,他依次登上了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