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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真的呀?
齐总说,那不是嘛,买了租出去,我还有一处房,在丽都附近,现一个德国人住着,那些老外习惯真好,租了房都很爱护,你什么时候去看,跟刚搬去一样。
我又受了重创,调侃道,真是有钱人呵,我们俩一起逛街,我买衣服,您买房产。
齐总听了不无得意,呵呵地笑着安慰我说,叫您女儿快长大,将来也给你在北京买房。
我心里有点酸,那得什么时候呵。得,别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了,又把自己弄来不开心,买了新衣服就高高兴兴的呗。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1)
28
齐总把我送回家,自己要上美容院。我问她给她准备晚饭吗。她说,不了,美容院里有点心,随便吃一点,不饿。
我自己弄来吃了,刚收拾完厨房,要去为齐总铺床,门铃响了。肯定不会是齐总,齐总这会儿在美容院。不是齐总,那就是陶先生了。
陶先生走进屋来。我说,齐总不在,她上美容院了。
陶先生说,我知道。
知道,那你来干吗?心里想着,问出的却是,陶先生吃了吗,给您做点什么?
陶先生说,不吃,我来拿点东西,边说边换了鞋往里走。
这两天陶先生每天都要过来一趟,像是习惯了。今儿个中午没来,晚了还来。说是拿东西。他的心思我早看得透透彻彻,不信呆会儿你看,他保准什么都没拿就走。什么东西急着这会儿来拿呵,明儿个齐总带给他不行吗。齐总对他那么一往情深,我更是要离他远点。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更不可欺。老板的女人动不得,老板的男人更不能动。我没那么多高贵的品性,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人在江湖漂,这点义气还是要讲的,我决定不和他多说话,他爱干吗干吗。我也不去齐总的卧室忙活儿,回自己的屋里。
陶先生上了齐总的卧室一趟,几分钟之后过来了。我知道他不会走的,他又磨磨叽叽找话跟我说。这不,他说,把电脑给我打开,我看点东西。
我说,我不会弄电脑。
陶先生说,电脑都不会呀,过来,看着,这儿是开关,一按就开了。
我说,知道了。趁他让开的空隙溜了出来。
我打开电视看了一小会儿。陶先生又叫我,林阿姨过来。
我走过去。他老远就说,中华网怎么拼?
我说,zh—ong中,h—u—a华,w—ang网。
他说,你来你来,帮我敲进去。
我说,我不会。
陶先生说,你就把这几个字给我拼在电脑上,跟在手机上写是一样的。
我只好走到电脑前,不太熟练,用拼音写几个字倒还是可以。我在键盘上找了半天,zh…ong,把“中”写出来了。
陶先生说,坐下呀,坐下敲。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效果,等我坐在齐总的大班椅上,他好趁机凑过来把我包围在里边。死了心吧。我站着不吱声,也不做表情,认认真真把几个拼音找出来,就写出中华网来了。我说,好了。绕开他走了。
没坐一会儿,陶先生又叫我。我老远问他,什么事儿?
陶先生笑着说,你过来嘛。
他能安什么好心,又找出什么花样儿来了吧,我有点不耐烦了,拖拉着走过去。
陶先生神秘兮兮地说,嘿,你来看,你快来看。
我说,什么呀?
他说,你看嘛。
我走到电脑旁一看,屏幕上一个大美女一丝不挂,我又惊奇又好笑,忍不住恨了陶先生一眼,说,搞什么呀?
陶先生一脸坏笑,很是得意,说,看吧,后面还有呢。
我靠!我说,您自己慢慢享用吧,想走,却发现陶先生挡在前面,没地儿可走。狗家伙,连路都挡上了。男人你别怕,越怕,他还越来劲儿了。我索性站住了,说,您就别想勾搭我了,您勾搭不了的。
陶先生没想到我那么直白就把话给说破了,他的神情很好笑,像是个撒谎的孩子被大人拿住了,又想承认,又想抵赖,有点不相信,说,为什么?
这个游戏我不想玩儿,懒得跟他纠缠,说,您也不想想,我在齐总手下,仰仗齐总给口饭吃,我会和您搞在一起吗?
陶先生真是性情中人,有点急了,冲口说道,关她齐文英什么事,她能怎么样?
我没估计错吧,陶先生和齐总的感情不是对等的。我说,怎么不关她的事呵,我和谁勾搭都成,就是不能和您勾搭,齐总会生气的,齐总生气了,我就没饭吃。
陶先生还有不甘,说,她怎么会知道的,知道了也管不了呀。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2)
我说,您还是死了心吧,在我心目中,她比您重要,我还是当好你们的仆人,伺候好你们俩。
陶先生一时语塞,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看他窘迫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话说开了,反倒轻松了,不用装模作样了。我说,让我过去吧。
陶先生可能觉得哪儿不对,可又想不起来,摇着头说着,唉,你这人。下意识让开了。
我走过去,临出门时又回过头,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您还是早点走吧,我还得开窗户透气呢,要不呆会儿她回来了,闻着您身上的气味,又得东想西想了。
陶先生说,我身上有气味,什么味呀。说着张开手嗅了嗅。
我说,呀,您自己不知道吗,您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方圆百米都知道您来了。
陶先生半信半疑地说,会吗?
我说,真的,我不骗您。
陶先生像是真的相信了。说,那我走了,你打开窗户透透气,别跟她说我来过。
我说,知道了,您放心吧。
陶先生关了电脑,果然什么都没拿就走了。我忙四下打开窗户,还不放心,又把空调的风开得大大的。这才去为齐总铺床。
落地钟刚敲九点,我正好把窗户关上,齐总回来了。我忙迎上去帮她拿鞋换衣,问她还吃点吗?
齐总埋怨我说,还说吃呢,又长肉了,刚才在美容院里一称,长了两斤,不行,得减肥了,明天我们去打羽毛球,你会吗?我说会。她又说,我办了卡,好久没去了,呆会儿你打个电话约一下,卡在书房里。
我说,好的。又讨好卖乖道,您胖了证明我工作是做到位了,您自己挡不住诱惑可不要赖我呵。
齐总说,赖你就赖你,你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谁能挡得住?
我说,好吧,那我天天给您熬粥,拌凉菜。
齐总说,对,就这样。
我不禁有些后悔。她要是认真了,我可就惨了。
齐总换了家居服,说想玩两圈。我关了电视跟她上书房,书房里窗户还开着,齐总说,怎么还开着窗户。
我说,刚打开,透透气儿。
书房也是我的房间,齐总没多说什么,让我关了窗户。看来陶先生留下的气味全吹走了,她一点都没发现。我心里踏实了些。
29
齐总在看我递给她的电话单子。是这样的,昨天我去交了电话费,九十九元七角。齐总一看收据就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叫我明天打一个单子出来。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不是九百九,只是九十九元七角,还要打单子。张太太家每个月一两千块的电话费也没说打单子呀。既然她叫我打单子出来,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看看我打了多少。我能打多少,就算九十九都是我打的,又怎么样。在北京的有钱人家做高级保姆,难道我要为给家里打几十块钱的电话感到不安。
我去打单子。物业很不耐烦地说,几十块钱也要打话单,你是业主吗?
他料定了我不是业主,才那么大大咧咧。我小声地说,不是。
物业说,拿业主身份证来。
我赔着小心说,我是她们家保姆,业主这会儿不在,叫我来要话单的,麻烦您打给我吧,下次我一定记着拿身份证来。
物业还想为难我,旁边一女物业说,打给她吧。又对我说,下回记着拿身份证来。
我忙说,好的好的。
哪知电话号码一输入,男物业叫起来,是齐文英呀,物业费一直没交。这时,女物业转过来对我说,请你叫齐小姐来交物业费,拖了很久了。
像是我欠了人家的物业费,被催着,我感到极没面子。正好这时一个女士进来了,说是下个星期要去香港,得半年,提前把物业费交了。两人把我放下,立即去应答女士,笑容和语言极其恭谦,哪像是说齐总的样子。要不是还没拿着话单,我早就出去了。女士交了物业费,很优雅地走了。女物业感叹道,多好的业主呵,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拿了话单,女物业还不忘提醒我一定记着叫齐总来交物业费。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3)
我把话单拿回家,用笔把自己打的电话给划出来,合计了一下,十七元四角,我把十七元四角写在了话单上。齐总回来了,我把话单给她。
齐总看得很认真。我试探着说,我打了十七元四角,我给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齐总竟然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一种态度。我忙去自己的包里掏出十八元钱来给她。她还不说话。我很会来事儿,说,放在您梳妆台上了。齐总竟然没一句推辞,连假装都不假装。我的心是平和的,能容忍穷朋友跟我斤斤计较,怎么就不能容忍富朋友跟我斤斤计较。我若无其事地说,洗手吧,吃饭了,有您爱吃的姜汁菠菜。
我现在和齐总一起吃饭了。我的表现让她愉快,她心情非常好,主动跟我讲一个故事。说,我有一个香港朋友,家里非常有钱,有一次她外出没开车,打的,到了目的地,付钱给司机,司机没一块钱找她,她就在车里等,好一会儿,才等着出租车司机的伙伴过来把一块钱找给她。
我刚把菜送进嘴里,嚼了一下就嚼出味道了,说,应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是原则问题,您平时带我出去吃顿饭也不止这点钱呵。
齐总的笑容更轻松了。她把她的原则很委婉地传达给了我,并且被我全盘接受,我确实是全盘接受了,因为我理解她。想一想,若是她的下属每拿一张报账单让她签就签,她怎么管理公司财务。恰恰是在审理公司财务时她习惯了一丝不苟,所以她容忍不了别人占她便宜,因为从来就没人给过她便宜。我的角色意识更浓了,不管和主人处得多好,我都要记着,不要妄想着去突破,主就是主,仆就是仆。我说,走了几个地方,您这个小区还可以,到处都弄得像模像样。
齐总说,嗨,也就那样。
我说,把物业费交了吧。
齐总有些不自在,想说些什么。我忙抢过话头说,您是干大事情的人,过日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交给我去做吧,免得人家误会了,您呀,就是不会过日子。
说一个像齐总这样的女人不会过日子就像说一个男人的脚臭一样,不伤大雅,反倒有些不拘小节的洒脱。齐总想说的话被堵住了,她改了口,哎,我说你这嘴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当保姆真是太委屈你了。
她不可能不去交物业费了吧。说是交给我去做,也就只是说说。她怎么会把几万块钱交给我,我才来她家多久。我随时都提醒自己,记住角色。齐总说,得,瞧你得意样儿,去把账单拿来我看看,有多少,明天我出去的时候你再跟我说一下。
我忙去把账单给她拿过来。
30
活儿干完了,屋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在屋里晃来晃去。想张胜华了,想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又是关机。才来北京那会儿,我只要在这边想他了,电话一接上,他准在那边想我。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哪怕是隔着千里万里,我们都灵犀相通。可是,这会儿我这样想他,他却关机。
也怪我。开始人家张胜华天天都要给我打电话的,有时半夜还打我手机。每次都聊得难舍难分。后来我叫他别打给我了,我打过去。北京移动出奇的贵,座机却十分便宜。我也想为他省俩钱。张胜华说,钱算什么,就为省俩钱,你就不要我想你了。我答应着,还是强调你别打我打。时间长了,他真的就习惯了。后来就一直是我打电话回去。来北京第一个月奇高的电话费时常提醒我长话短说,简明扼要。于是,我们慢慢简省到只说娇娇,只说注意照顾好自己。那种一泡就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的情形基本没有了。乍一回头,才感觉和张胜华疏远了。我有些淡淡的失落。张胜华在干吗呢?至少一个星期,我没和他说上话了。他怎么会关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