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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昀火了,大声道:“我没有吸毒!我只是在暗访!”
几个蹲着的男女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左昀只得暗暗叫苦,那警察一脸的轻慢道:“你说你是采访就是采访啊?”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报社副总编,这个选题就是他做的——”左昀脱口道,这句话还没说完,一缕奇异的冰凉就在她心尖上舔了一下,她赶紧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这个不好的念头,继续对着警察把话说完:“现在还不到12点,我们报社还没下班,你们可以打电话到总编室去问,电话号码是”
她说得如此确凿,那警察不得不稍微严肃了一点,拿出手机,按着号码还心有不甘地道:“谁知道你说的这个是不是绵湖晚报的电话?”
左昀耐心地道:“稍微查证一下就可以知道。”
电话几乎是立即就通了,警察审视着左昀,高声对那头说:“我是白绵北城派出所,你是哪里?哦,绵湖晚报的关总编啊,对对对,我们一起吃过饭的,我姓李,记得哦?呵,是这么回事,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今天有没派人到北城酒吧一条街搞暗访?没有?呵,那就好——”他的目光变得嘲谑起来,不怀好意地冲着气得满面通红的女孩子笑了笑。
左昀伸出手去要夺他的电话:“你让我和他说!”
警察一只嘴角轻蔑地挂了下来,把手机递给她。
左昀听见关天圣那浑厚的声音还在慢条斯理地说话,也来不及听他说什么,大声嚷道:“关总编!我是左昀,这个暗访北城酒吧黑幕的题材不是你亲自布置的嘛?”
那头的声音骤然冷漠严厉:“左昀,你胡说什么?这种暗访酒吧黑幕的风险题材我怎么会派一个年轻女孩子去?而且只派一个人去?而且不事先和警方说好?记者的人身安全谁来保证?”
左昀只觉得满腔子的血都涌上眼睛,而且压力强大到几乎要从瞳仁里喷射出来。她几乎没感觉出警察从自己手里拿走手机,有好一会,她失去了对周围一切声音动作的反映,等清醒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排在那一群刚吸过毒的少男少女当中,像一串被窜好的烤蝉,在警察的前后包围下缓缓地走出大厅。大厅里灯光全部打开了,亮如白昼,也有几个被甄别出来的吸毒者,多数人贴着墙边站着,欧淇看来也没事,站在人群的前面,她稍微放了心,看到了她,欧淇急了,想朝她冲过来,却被一个联防队员拦住了,左昀赶紧用眼神示意他别乱来,只一转眼间,他们就全部被带上了外面的警车。
几个同案犯的药力都还没过去,挨挤着坐在警车的后车厢里,随着车身的颠簸,晃动着脑袋,左左右右,右右左左,左昀看了他们一会,自己都觉得头晕。那个吸过了粉的男孩子惨白的脸在一闪而过的街灯下宛若浮现的骷髅,深凹的黑眼眶里两只眼瞳直勾勾地瞪着她。左昀猛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本童话书,一个聪明人愚弄死神的故事,那般幼小时节,对书页上绘画的那个拿镰刀、戴黑斗篷的骷髅脸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在成长过程中,一做噩梦就会梦到这个形象,后来阅读过的文学作品中,有人把死神描写成一个可爱的微笑小女孩子,还有人说死神是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严肃女人,她却都没有认同过:死亡便是死亡,无穷尽的黑色,是电影散场后的漆黑屏幕。
她打了个冷战,才发现自己的外套还留在那家迪吧。没有暖气,也没有音乐,驶过空旷街头的车子到处都是缝隙,车子里比冰窖还冷。
车终于停了,左昀目光落在警局的门牌上:白绵市公安局北城分局。她来这里采访过,好像是配合宣传公安局内部评选的先进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的办公室,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蹲下!”
左昀笔直地站着,没动弹,膝弯里立即挨了一脚,她一个踉跄扑向前去,额头差点撞在办公桌上,扶着桌子一站稳她就愤怒地大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这样办案的么?”
坐到桌子前的那个警察示意同伴住手,轩眉扫了左昀一眼,训斥道:“你横什么横?到了这个地方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是谁?还耍什么横?老实点!”他朝墙角指道:“过去!”
左昀只觉得脸颊在燃烧,一刹那间无数复杂滋味疯狂地席卷了心脏:懊丧、屈辱、狂怒,这一切情绪综合成疯狂的毁灭和自毁倾向,如果手里有一把枪,她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开枪开枪开枪,一路杀出去,冲到报社总编室一枪把关天圣的头轰成烂西瓜。
没有枪。她的手揣进衣兜。拿出来一个手机。她赤红的脸上慢慢地褪色,渐渐恢复了从容,她把手机递过去放在桌上,对警察们说:“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是去暗访的。”她双眼亮得出奇地看着他们:“你们打电话给你们张德常局长。”
53 局中局2006…07…03 13:35:48 网友评论 3 条 这会如果左昀报出来的是其他人的名头,办案民警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查证,大不了事后解释一句:深夜12点,为一个吸毒嫌疑人的事去打搅领导休息我们认为很不合适。但左昀拿出了记者证,更重要的是,报上了张德常这个名字。
对于普通干警来说,可以记不得局长的姓名,张德常的赫赫声名却是每一个白绵警察都曾听说过的传奇。他的行事方式,他的料事如神,他的绵里藏针,一种极特殊的影响把这个名字烙印似的打在每个警察的职业意识里。也许平时他们吊儿郎当,会一边执行法律一边调侃着法律,骂骂咧咧的样子,根本不像个警察。但实际上,他在他们的心目中,宛如神灵,是一个真正的伟大的警察,在叙说着关于他的故事时,那些被忘却的职业光荣感与神圣感会油然复苏。
过了几秒,几个警察互相看了看,坐着的那个干警懒洋洋地接过了左昀的手机,从桌子上的玻璃台板下找出了张德常的电话号码。
左昀的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张局长,我是北城派出所的小李,这么晚打搅”
手机里清楚地传出来张德常不耐烦的声音:“说。”
“啊,是这么回事,是不是有一位记者要去北城酒吧暗访,是事先跟您通过气的?”
张德常回答的速度让左昀都吃惊了,她简直要以为自己曾经真的和张德常通过气了,他毫不迟疑地反问:“你是说绵湖晚报的记者左昀吧?”
办案民警顿时惶恐起来,瞟了左昀一眼,声音也低了许多:“是的。”
张德常道:“你们又干吗啦?”
“她和一群吸毒嫌疑人在一起,我们把她带回来问话”
张德常立即道:“别胡闹了!左记者的暗访和我打过招呼的,你们怎么搂到篮子里就是菜,是个人就抓回来了?她可是全省新闻系统有名的笔杆子,你们不会要想把自己派出所的名字写到她的报道里去吧?”
警察尴尬地连声答应着,身体也下意识地坐正了,朝对面的民警呶呶嘴,示意让左昀坐下。
“赶紧好好跟人家解释清楚,你这也是为了工作,大家把误会说清了,以后还好互相配合。我们是兵,他们是秀才,枪杆子和笔杆子要搞好关系的嘛!”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警察握着电话愣了几秒,才抬起头堆出一脸笑:“左记者,你怎么不早说呢看闹这么大误会”
左昀绷着脸,精神骤然松弛下来,寒冷飕飕地上了身,她抱住胳膊漠然地把张德常的话重复了一遍:“您这也是为了工作么,你们是兵,我们是秀才,笔杆子要和枪杆子搞好关系的,一点小误会我当然能理解——不过,我现在能走了吗?”
警察赶紧摊开笔录纸道:“来了就做个笔录吧,能不能帮提供一下晚上你在那个包厢看到的过程?”
左昀瞄了瞄蹲在墙角边抱着头的几个男女,淡淡道:“我一直在唱歌,什么事都没注意。”说着她站起身来,推开椅子:“太冷了,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蹲着的那几个吸毒者都悄悄昂起头看着这个奇怪的漂亮女孩子迈出门去,她的脸掠过门框,简直把门外的阴影都照亮了。
警察也好,联防队员也好,都有几分沮丧地看着她的背影,仅仅穿着一件毛衣的女孩在这么多臃肿的羽绒服中间显得格外纤细,又格外清朗。
原以为欧淇应该会在派出所外等她,结果走出门却连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她只得又打电话,欧淇接了电话,声音有点紧张:“怎么样了?”
左昀没好气的说:“我的衣服呢?我在派出所门口,又冷又饿,随时会一头栽倒,因饥寒交迫与世长辞。”
欧淇笑得异常急促,好像还没从晚上这惊吓中镇静下来似的:“我马上过来。”
等待的时间比预期长,左昀不止一次偷偷瞟了瞟门里面灯火通明、开着暖气的办公室,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大义凛然地走出来,弄得现在想进去避会风都厚不起脸皮。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肯定另有其人,这几个基层民警只不过是被人当刀使而已,给他们脸色看毫无意义,也不厚道。然而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母亲临走反复交代,让她遇事冷静,晚上别随便出门,不过才几个小时,就全部应验,可谓真是不听老人言了。
北城分局在一条小街上,连出租车都没得一辆,她缩着肩膀,原地打着转,不走动冷,一走动更冷,冷得她觉得脚趾里的血液寸寸结冰。
终于,远处射来一束灯光,一阵摩托车的咆哮声由远而近,在跟前嗄然刹住,车头一摆,摆了一个很漂亮的POSE。骑手掀起头盔面罩,正是欧淇。左昀来不及赞美他,赶紧把搭在他身前油箱上的外套拽了过来穿上,哆嗦着道:“哪里弄来的摩托车?”
欧淇矜持地笑笑:“跟朋友借的。上车不?”
左昀揉了揉冰凉的鼻尖,笑着说:“现在不了。”她裹紧衣服,第一次看到他戴头盔的样子,藏在黑影里的脸看起来有点古怪,连说话的神气也异样了,她这么想着,也便随口说了出来:“你今天看起来怪怪的呢。”
欧淇摸了摸探照灯似支棱在额前的面罩:“真的?哪里怪?”
“不知道,虽然认识这么久,我今天总有种觉得以前还不认识你的感觉。”左昀说着,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着。
欧淇注意地说:“你在找什么?”
“是啊——呃,在这儿。”左昀在袋子角落里摸到了钥匙串,高兴地说:“刚要不是钥匙在外套口袋里,我早就打车回去了,可把我冻坏了!”
“那我把车子放这里,陪你打车回去。”欧淇一边说一边摘下头盔下车,把沉重的车子推到派出所的屋檐下停好:“这么晚,我不放心你回去。”他口气里有种怪异的沉重,让左昀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了?”
欧淇叹了口气:“哪有。”伸手将女友揽进怀中,用力抱住,他素来腼腆害羞,从未做过如此主动的亲热动作,左昀心里一阵暖意,顺势偎依在他胸前,揽住他的腰,两人亲密地相拥着走上城中干道,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左昀没招手,欧淇也没招手。两人静静地一路走去,慢慢穿过整个城市。
“我以前真的对你了解还不够呢。”左昀小声说。
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也感觉出他的肌肉忽然一紧:“什么?”
“你性格还会那么张扬呀。”左昀偏头看看男友夜色里线条优美的脸:“看你跳舞真是疯狂,什么时候学的?”
欧淇无声地吐了口气:“那还用学吗,天生就会。”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呀,这么闷闷不乐的。”左昀仔细看着他的脸,疑惑地问。
欧淇朝她夸张地咧开一嘴亮晶晶的白牙:“什么闷闷不乐呀?我不是一直在笑吗?”
左昀把头埋进他的衣领,吃吃笑了起来,手在他腰上揽得久了,冻得冰凉,她顽皮地把手揣进他胸口的毛衫里取暖,却碰到他衬衫口袋里的一叠子硬片,便问:“这是什么东西?”
“名片。”欧淇随口说,左昀已经伸手取了出来,他猛然醒悟,想要阻止已为时已晚,左昀笑着摸出那叠名片,翻转来就着路灯看,口里说着:“我看看你现在都和什么人做生意。”她目光落在名片上,舌头象冰柱似的,在吃惊的张开的嘴唇之间凝住了。
鑫昌白绵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关部经理
欧淇
有一会儿她困惑地眨了眨睫毛,看了看欧淇,又看了看名片。
他松开了她。喉头滚动着吞咽着口水,清楚地发出咕咚一声。
晚上吴扣扣请他吃饭时,把这一叠名片亮给他看,崭新的,银灰色的纸张,一看就觉得身份尊贵、气度不凡。更重要的是名片上的头衔:公关部经理。在鑫昌公司里,每半级的职务级差都意味着大几千的收入差距。跟着孙五干了几天,他才知道,孙五每个月是一万五的薪水,住房是公司提供的三室一厅,还配备着专车。
现在,这个位置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