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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知道这个女人在哪儿住,今天晚上,就要弄清楚!
“倩影”化妆品店的对面有一道交通广告牌,可以充做掩体。于是,陆洁就象耐心的猫,静静地守候在那里。
天道酬勤,上天没有让陆洁多等,也就是二三十分钟的样子,栗琳琳就出来了。
她骑着一辆白色的公主车,毫无觉察地在前面走,陆洁不远不近地尾随其后。
那公主车的座位不高,车把却象两只高高翘起的牛角,丰腴的公主用双手握着那对牛角,气宇轩昂地挺着她的大脑袋。
公主的宅邸并不远,绿云花园,一个还算不上豪华的住宅小区。小区的楼房象公主一样,不能说旧,但也并非十成新。公主来到十四号楼,把公主车锁进一间车房,然后走进了第一单元的楼门洞。
十四号楼五号,尾随而上的陆洁把楼号和门牌记牢了。
第二天是周未,晚上的那顿饭是于潮白张罗的,又炒又炸,弄得挺辛苦。
儿子佑生吃得高兴,频频地和爸爸亲着脸儿。儿子每亲一下,于潮白嘴角那些峡谷般的皱纹便轻柔地舒展开,那张脸就显得很幸福很知足。
陆洁要照顾佑生,饭就吃得慢一些。当她还在继续吃着的时候,于潮白就开始收拾桌子,然后哗哗啦啦地洗碗了。陆洁有些过意不去,就说,“你先放到那儿,待会儿我收拾。”于潮白并不说话,只管埋头苦干。等陆洁吃完饭,送她的饭碗到厨房去的时候,她看到锅碗瓢勺都已经收拾整齐,案板灶台什么的全都擦得干干净净。陆洁手里的那只脏碗,也被于潮白接过来,做了最后的扫尾工程。
陆洁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很满意。于是,她就动手做些清理儿子衣物之类的杂事,以此来表示她对家务的分担。
陆洁刚从箱子里把儿子换季的衣服倒腾出来,于潮白就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笑意说,“哎,给领导打个招呼啊,我去找黑子打一会儿麻将。”
陆洁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有一段时间了,于潮白隔三岔五地就要出去打打麻将。打麻将这事儿,挺费时间的。“打一会儿”,就到了后半夜,再“打一会儿”,就是通宵了。开初的时候,陆洁免不了担心和疑心,黑子就象能猜到她心思似的,只要每回一过了午夜十二钟,就给陆洁挂电话,“喂,嫂子嘛,我哥还在这儿忙着呢。怎么样,让他给你说句话。”接下来,话筒里就传来于潮白的声音,“陆洁,对不起,他们不让走。恐怕还得一会儿呐,你就先睡吧。”
在陆洁眼里,黑子那几个人都是于潮白的死党。于潮白就是去嫖妓,他们也会帮忙给捂着。陆洁曾经在深夜十一点钟,突然杀至黑子家,她看到的果然是一张摆着麻将的桌子,四圈坐着于潮白和他的狐朋狗友们。陆洁说是来送衣服,天凉,怕于潮白冻着。狐朋狗友们心照不宣地望着于潮白乐,于潮白笑一笑,什么也不说,站起身,就跟着陆洁走了。这样一来,倒弄得陆洁脸上挺挂不住的。
从那以后,陆洁再也没有问过于潮白打麻将的事。
那个周末的晚上,于潮白走后没多久,陆洁就带着儿子睡了。朦胧之中翻翻身,好象翻落在了水里面,整个身子都是凉凉的。陆洁蓦地一惊,随即睁开了眼。原来是儿子尿了床,并且七蹬八踹的,把母子俩合盖的那床大被也给踢开了。
四岁的儿子久已不曾有此劣迹,这泡尿撒得就有些出格。陆洁把床收拾了,又哄着迷迷糊糊的儿子重新睡着,陆洁自己却失了睡意。她轻手轻脚地拐进书房里,只见小床上空落落的,唯有那只圆靠垫趴伏在未曾打开的被圈上,犹如守窝的猫。
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于潮白还没有回来。
他又玩了个通宵,管他呢,反正今天休息,再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陆洁深深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是在她那里呢?他要是在栗琳琳那里!——陆洁睡意顿消,她匆匆地回到卧室,替儿子掖掖被角,再用椅子堵住床边,然后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曙光映照的长街上,开始有了一些车,还有一些晨练和买早点的行人。陆洁将自行车蹬得飞快,脑袋里还在乱糟糟地催促自己,快,快,再快一点儿呀!
按照以往的惯例,于潮白即使在外面打了通宵麻将,早上七点钟以前总是要回来的。陆洁要在这之前赶到栗琳琳那儿,这样才有可能探出个究竟来。
将自行车骑到绿云花园小区,陆洁已经是汗津津的。看看手表,六点二十分,如果于潮白真在这儿的话,现在差不多到了要出门的时间。远远地看到那个十四号楼了,陆洁的心忽然怦怦地跳起来,是希望看到于潮白,还是害怕在这里见到他,陆洁自己也说不清楚。
十四号楼五号是第一单元,靠近马路的第一个门洞。陆洁简直是在蹑手蹑脚地往前走,那模样就象是一个猎手,在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下好的擒兽套。
走进那个门洞了,陆洁向门洞内扫了一眼,脑袋里顿时轰地一声炸响,接下来就是一片碎土乱瓦,闷得她透不出气。
她看清楚了,那不是幻觉,那是于潮白的自行车!
车身的黑漆已经开始剥脱,两个车圈却擦得贼亮。车座呢,不安份地把脖子伸得又高又长,做出一种出类拔萃的姿态来。车身的大梁因为碰撞过,曾经扭歪,虽然几经修饰,仍旧能够看出犯过事的痕迹。
这辆自行车是刚刚从小存车房里搬出来,还是昨晚就一直放在门洞里,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于潮白的车子在这儿,于潮白此刻就在这儿!
陆洁沿着楼梯爬到三楼,站在了五号的房门前。墨绿色的安全门,门前铺着一块棕色的垫毯,这就是栗琳琳的家,陆洁前天黄昏刚刚来过这儿。
陆洁呆呆地望着脚下那块垫毯,那是擦鞋底用的东西,毯毛既厚实又细密。
哼,擦得掉么,于潮白,你已经无可挽回地把自己走过的痕迹留在这儿了!
冰凉的安全门很厚,可是,陆洁的目光仿佛已经将它洞穿。她看到了门后那条铺着地毯的走廊,看到了掩着厚帷的卧室,看到了卧室的大床上滚着那两个男贪女爱的家伙
陆洁的脑袋里一阵阵发昏,她好不容易才稳住神,思索着此刻应该怎么办。
现在就敲门吧,只要敲开栗琳琳的门,于潮白准在里边。可是,如果门开了,姓栗的就会站在门口说,喂,你是谁呀,一大清早乱敲门。我不认识你,走开走开。
砰,门关了,你进不去。当然,于潮白在里边也不会出来——哼,不出来,我就等。这是三楼,你还能从窗口往楼下跳?
不,不行,等不了那么久。儿子佑生清早这一觉最多能睡到八点钟,搞不好孩子现在已经醒了,正在家里又哭又闹呢
守株待兔,看来还是最稳妥的办法。不要打门,也不要喊叫。耐心等一会吧,于潮白就该出来了,于潮白要赶在七点钟左右回家哩。那么好吧,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就在房门口堵住他,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洁拿定了主意,于是沿着楼梯上到三楼与四楼的拐角处。这是一个制高点,可以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地俯瞰栗琳琳家的房门。
陆洁刚刚进入阵地,就听到了开门声。那是安门门里边的木门在响。好象有人在向门外望。过了一会儿,外面那扇铁制的安全门就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片刻后,一个人影从门内闪了出来。陆洁看清楚了,这不是于潮白还能是谁!。
陆洁未及多想,立刻从制高点上冲了下去。
那一刻,陆洁就象一尊镇墓怪兽,稳稳地堵在房门前。毫无防备的于潮白劈面碰上了她,禁不住“哦”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过身,重新钻进了铁门里。陆洁顾不了那么多,脚跟脚地也进了门。
“琳琳,陆洁来了!——”
于潮白一边往里走着,一边紧张地高声喊。
栗琳琳闻声走了出来,只见女主人的云鬓已经梳整,眉眼和口唇也都画得明明白白。只是睡袍还没有脱换,脚下松松地趿着一双皮拖鞋,嚓嚓嚓嚓,听上去并不紧张,倒是有几分慵懒。
看到两个女人在门厅里打了照面,于潮白就站在一边说:“琳琳,这就是陆洁——”
此时,他的语调也松弛下来了,听上去,象是在介绍两个朋友。
“见过,见过,她去过我那儿。”栗琳琳友好地将手伸了过去。
陆洁没有伸出她的手,那只蓄着势能的手隐在胯骨的后面,她在心里紧张地琢磨着,这第一巴掌,应该先打眼前的哪一张脸。
栗琳琳并未露出一丝尴尬,她将那个已经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朝着沙发的位置摆了摆,然后慢声慢语地说,“坐呀,快请坐。”
陆洁没有坐,仍旧坚定地站着。
于潮白也不坐,这样就与太太保持了一致。
栗琳琳倒是从容不迫地坐下了。她瞧瞧于潮白,再看看旁边的陆洁,然后脸上挂起隐隐的笑意,对陆洁说道:“哟,你今天没有用我们的倩影牌护肤乳吧?
如果用了,脸色不会这么灰灰暗暗的。”
于潮白听了,不经意地偏转头去看陆洁。这一来,他的脸就送到了陆洁面前。
陆洁抬起胳膊,对准那张脸打了过去。于潮白迅捷地将脑袋一偏,侥幸躲过了。
陆洁恼极,另一只手也前扑后继地抡上来,颇有些左右开弓的威势。于潮白已有防备,抬臂一拦,然后顺势握住了陆洁的手腕,将那气势汹汹的进攻顷刻间化解掉了。
“喂,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别在这儿打?这可是我的家呀。”
栗琳琳委婉地笑着,一副可人的样子。
陆洁还要挣扎,于潮白的另一条手臂已经环了上来,圈围在她的肩背处。
如此一来,陆洁就被丈夫抱进了怀里。
“洁,咱们回家谈好吗?咱们回家——”
于潮白的动作是轻柔的,热乎乎的嘴唇就贴在陆洁的耳廓上,犹如在亲切地哄着一个任性的孩子。
陆洁心中全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然而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涌流而出。这一流,力气就随着眼泪流了出去,身体顿时瘫软了。
“洁,回家。咱们回家去——”
温情的低语又在陆洁的耳边响起,听上去很诚恳。
当铁门发出“砰”的响声,陆洁才明白,她已经离开了那里。
发生在栗琳琳家的场景,尢如一个让人压抑的恶梦。当陆洁随着于潮白来到大街上的时候,她望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车流和人流,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口气一吐出来,她就感到了一种仿佛从梦中挣扎而出的轻松。
事已如此,陆洁开始冷静了。
陆洁把车子骑得快一些,这样,就和身后的于潮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告诉我,怎么认识这个栗琳琳的?”陆洁向身后丢下一句话。
“她也是黑子的朋友,在麻将桌上。”于潮白老老实实地在屁股后面回答。
“她很漂亮嘛——”
于潮白没有说话,只是把自行车骑得快一些。这样一来,他就和陆洁的那辆车并排而行了。
“而且,她还挺年轻。”陆洁偏偏脑袋,盯了于潮白一眼。
“咳——”于潮白轻轻咳嗽了一下,“不,其实跟你差不多。”
“她还没结婚吧?”
“结过,又离了。”
“噢,那她现在是独身,”陆洁咬咬牙,“如果你想跟她一起生活,我可以成全你们。
“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和孩子呀!”于潮白提高了嗓音,象是在发誓。
“那你还做这种事?”陆洁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喊,“滚!去你的,去你的吧——”
喊完了,陆洁就发疯一般,拼命蹬着自行车往前跑。
于潮白在身后叫着,“陆洁,陆洁,别骑那么快,你等等我呀。”
陆洁不说话,闷着脑袋头只管往前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儿,快一点儿,家里的儿子要醒了!
其实,在那个时刻,陆洁家中已经天翻地复了。
不错,如果早上没有人喊醒佑生的话,小佑生的确能够一直睡到八点多钟。
然而,他是必须依偎着妈妈才会睡安稳的。即使妈妈起身离开了那张大床,只要她还在这套房子里,闭着眼睛的孩子就能感觉到她。那感觉仿佛是一种生物场,它无影无形,但又无处不在,犹如细密的蛛网一样张开,捕捉着外界的变化。
大约就是在陆洁动手去打于潮白的那个时候,佑生忽然惊醒了。孩子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