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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就撤。”
“去哪?”
“随便走走呗。”
“别带我去暗处啊,我可是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搂着肩膀欲说还休作害怕状。
“呵呵,我说那什么,怎么这么厚啊?”她指着我的脸笑道。
这边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迟。虽然已经8月了,但穿着短袖走在夜风里,竟然有些瑟瑟的感觉。旅里的绿化搞得特别好,到处是粗壮的梧桐树哄角枫,树叶被夏日的阳光晒过之后,由当初的翠绿变成墨绿,苍黑的老树皮也一块一块剥落,露出粉白的新皮。树上有蝉,不过此时已然歇息,它们在酝酿着明天起来唱出更加高亢和单调的歌。只有树根下的蛐蛐偶尔会浅吟低唱,用娇羞的嗓音召唤着各自的神仙眷侣。
月亮已经缺了一块,,但光芒不减,照在我们身上竟然投下两个淡淡的模糊的影子。两个影子背对着月亮缓缓地沉默地往前挪动着,只有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踏踏的声音。
“说点什么吧。”她偏过头来看看我,笑容不甚明朗。
“说什么?”
“你学校的事啊,譬如,你和你女朋友。”
“没啥好说的,”提起女朋友,我抑制不住地愤懑起来,上次她给我发的那条短信依旧让我耿耿于怀。
“怎么?吵架啦?男生不应该那么小气的。”
“没有,”我伤感道,“我们之间其实是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说,”她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看来女人都有八卦的习惯,即使是最冷的女人。
“呵呵,没事,”我停止长吁短叹,调侃道,“花前月下良辰美景,说那多扫兴啊,咱们还是吟诗作对、互诉衷肠吧。”
“无聊!”她白了我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去,至于脸红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唉,别这样啊!”我挡在她前面倒退着走,“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不够和谐呢。”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诧。
“唉,一接电话脸就成苦瓜状,跟人家欠你钱似的。嗯嗯啊啊几个字就挂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啊。”
她没说话。
我继续发扬厚脸皮的作风:“你看,你家那口子和你不和气,我阂家那口子也不和气,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红杏出墙,再结连理啊。”
紫茹蓦地站住,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啦?”
过了半响才从她口里挤出三个字“你——有——病!”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前面只传来急促的越来越小的高跟鞋的踢踏声,害得我黑灯瞎火摸了半天才找到宿舍。
第二天上班,紫茹依旧是板着脸蹙着眉噼里啪啦打着字,房间里不开空调却让人感觉凉嗖嗖的。
我觉得既然在一起共事就不能搞得跟朝韩局势似的,于是决定跑到她面前鼓起十二分勇气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昨晚的玩笑有些过头了。”
“没事。”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焊在液晶显示屏上,十指也在键盘上飞快游走,她的转椅更是没有丝毫转动的迹象。
“我靠,真他娘的冷,”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谁再搭理你就是他妈的孙子。”
接下来两天,我们虽然共处一室却形同陌路,有时工作上的问题我也是头也不抬只顾“嗯”“啊”“好”地应付着,拽得二五八万的。那神气让冷若冰霜的她也忍俊不禁。
“小气鬼!”她骂道。
我置若罔闻,依旧专心致志打着我的俄罗斯方块。
旅里指示我们去基层单位采访一个先进典型并写成报道投给军内报刊,争取扩大影响。
吉普车把我们拉到深山老林里的一个装备库,一个排驻扎在荒无人烟的山沟里,前后左右除了山还是山,我们要报道的就是一个十几年如一日驻守在这里的四级士官。
采访很顺利,士官的事迹也比较感人,我们收集素材了解情况拍过照片后就要返程。这时人家排长抽掉我们的车钥匙拉住我们死活不让走,“两位干事不辞劳苦来基层视察,怎么着也要在这里吃个便饭,让我们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也不知道是他们真的好客还是把我们当成了旅里下来视察的“钦差”,总之,盛情是难却的。
“怎么办?”我和紫茹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就留下吧,看人家那么盛情地拉着你的手。”紫茹拨云见日般露出迷人的笑容,似乎只要一走出办公室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人家是不敢拉你的手,怕被扇耳刮子。”我反唇相讥。
排里的“便饭”很快就准备好了,虽说是深山老林,但饭菜却是不一般的丰盛,连酒也是上了年份的“杜康”。排长似乎是个土生土长的河南人,带着股中原侠士的豪情,他连拖带拽把我们安排在上席,为我们各自满满地斟上一杯酒。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有喝白酒的小酒盅还是怎么的,盛白酒的竟然是二两多的玻璃杯,正纳闷着前奏开始了:排长端着满满一杯酒站了起来,“兄弟们,今天两位领导莅临指导(话一说我就脸红了,我算啥呀,充其量只是个实习生),这说明旅党委、机关首长对我们高度重视,这是我们的荣幸。咱们今后要以此为契机,勤奋工作锐意进取,不辜负组织对我们的期望,来,我们敬两位领导一个。”官腔打得一套一套的让我想辩解都有心无力,只得举起了“沉甸甸”的酒杯。
紫茹只是笑着,没有动。排长见状很机灵地喊道:“咱们先敬冯干事一个”,说完七八个被子噼里啪啦碰过来,让我受宠若惊的。还没等我来得及问喝多少他们边咕咚咕咚把杯子扣在了嘴上——比人家喝啤酒还利索。
我靠,这可是白酒啊!我懵了一会儿。他们都亮起了杯底,然后故作惊诧地看着我,我无奈也只有抓着杯子哗哗哗往嘴里灌。晕,这哪是让人喝酒,这是喝汽油嘛。
“接下来,咱们敬紫茹干事一个,”排长“提议”道,七八个人又豁地站起来,杯子里满满当当地都要溢出来了。“不好意思,我不会喝,”紫茹坐在那里矜持地笑着,虽然艳丽却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感觉,七八个满满当当的杯子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场面顿时有些冷。
“是这样,紫茹干事是真的不能喝,沾酒过敏,我来替她好吧,”我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
“好,那我们就通过冯干事敬紫茹干事一杯,”排长爽快地应着,“干!”“干!”又是一个二两下肚,胃里似乎给点着了。
接下来是“富有部队特色”的层出不穷的祝酒词,人家喝一个我得喝两个,除非是那种“为第一个莅临我排的女干部干杯”的祝酒词,我喝一个就够了,因为本来就不关我屁事。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那天桌上十分壮观地被“杜康”的空瓶子堆满,比我们平时吃饭喝的啤酒瓶还多。开始我还能拿着强调说一些“旅长指示”,后来舌头就越来越大了,卡在嘴里打不了转儿,再到后来就真的不省人事了。隐约记得紫茹和司机架着我到了车里,然后车子在路上颠来颠去,捣得我胃里的存货“哗”地全吐出来。紫茹扶着我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背,又掏出纸巾来擦我嘴边的残汤剩酒,吐过之后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头依旧是沉甸甸地靠在紫茹肩上。
再后来,紫茹和司机把我架上了宿舍楼,进门之后把我弄到了床上,然后司机就走了。
旅里的干部单身宿舍修得很不错,每人一间,带卫浴的。我躺在床上,意识已经比较清醒了,但出于某些“阴暗”心里,我依旧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服务:紫茹把我挪到床中央,屏住呼吸脱掉我臭烘烘的鞋袜(我有几天没洗脚没换袜子了),又接来冷水为我擦了脸和手,我感受着她的手指透过毛巾轻抚在我的脸上、脖子上甚至胸口,冰冰凉凉的让我禁不住微微颤抖,而我透过眯得极为严实的眼缝也看见她的白玉般素洁的脸上也洇起了红潮,那时我的心跳有如火车开过一般,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这时电话骤然响起,从铃声判断是舒展的,而我压根就没法接,装都装了这么久了,现在爬起来接就全露馅了,我继续眯着眼睛在那里“停尸”。
紫茹手足无措地坐在我床边等待着铃声消遁,但它一如既往地顽强着,似乎跟谁较劲似的。
无奈之下,紫茹只能把手伸进我的裤兜里。
夏天的军裤是极凉极薄的,她的手伸进去的一刹那我紧张得几乎崩溃了,一个女人把手放在男人大腿上是什么感觉?哪怕它是隔了薄薄的一块布。我不由地亢奋起来,下面有了一些微妙的生理反应,脸也愈发滚烫起来。幸亏脸原本就是红的,所以现在也看不明显。
她掏出正在闹腾的手机,犹豫着打开滑盖。
“喂——”
“冯牧云身体有些不适,他喝多了。”
“不是——喂!——”
听得出舒展把电话挂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作为女朋友,舒展难免会多想,但是——既然这样了,管他呢,我的心里突然升腾起恶作剧一般的快感。
紫茹细致地为我盖好毛巾被,又在我床头凉了一杯开水,然后转身熄灯走了。
第二天,正常上班。
一进办公室,紫茹就破天荒瞅了我一眼,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目光闪烁着很快就挪到了屏幕上。我跑过去,支支吾吾道:“昨天——谢谢你啊。”
“没事,”她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但手指已经停止了噼里啪啦的动作。
“昨天,没有说错话吧。”
“没有。”还是两个字,只是已经不再冷冰冰的,而是带着温度、带着气息,我敏感地捕捉到了。
气氛有些微妙,甚至有些暧昧。
交流是没法再进行下去了,我回到桌前,开始整理昨天的素材,并且很快就轻车熟路完成了报道。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就投上去。”
“嗯,写得真不错,”她扬起头向我露出了娇媚的笑。我的心里猛然一颤,接着两束目光短兵相接,刹那间击穿了空气,把我重重电了一下,我仓皇地把头偏向窗外,脸却无法掩饰地红了。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只有我和舒展在一起的时候有过,而且还是在两年前!
无论如何,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我突然特别想给舒展打个电话,无论如何,我要告诉她,我爱她。
我拨通舒展的号码,奇怪的是响了几下竟然挂了,再往后,就是“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这丫头一定是误会了那天晚上的事了,我苦笑着想,回去不知要费多少口水才解释得清了。
因为和报社编辑比较熟络,我们的那篇报道很快就发表了,紫茹的署名在前,我的在后,没想到我的谦虚之举却被当作了自作多情。
“怎么回事?这篇稿子我基本上没动,怎么把我的名字放在前面?”
“哦,可能是编辑觉得你的名字好听一些吧。”我打着哈哈。
“冯牧云,不要觉得你这样做会让我感激,我不领这个情。”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好心被当驴肝肺,我终于忍不住火了,摔门而出。
又是冷战。老实说,我已经懒得搭理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中尉了。
来宣传科的时候我特地买了一盒150抽的面纸,每天拽出4张来上大厕,等这盒面纸用完了,我的实习生活也该结束了。
抽纸一天比一天少了起来,除了拉肚子两次流鼻涕一次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按计划保持4张的消耗量。
然而,这盒抽纸快要用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它像蝴蝶效应一般改变了我的轨迹。
8月下旬一个阳光毒辣的下午,办公楼下传来一阵喋喋不休的汽车喇叭声,我朝窗外探出头,一台黑色奥迪A8张扬地停在路边,身处三楼,我依然能看见车牌是“晋”开头的。
我自言自语道:“这谁啊,这么千里迢迢从山西赶来,喇叭嗯了半天也不见个人下去接。”
紫茹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宣传科的大门被人用身体撞开,闯入者身材五短,大腹便便,留着菜刀削出来一般的板寸头,无名指上套的黄金镶绿宝石戒指比NBA总冠军的还要大,不用说就知道是刚才奥迪A8的主儿。
“找谁?”我明知故问,显得智商老低。他没有理我,径直走向紫茹的办公桌。
“小茹。”声音甜得发腻,与他的西瓜太郎身材很不相称。
“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看样子太郎不大招人待见。
“我这不是手没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