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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吗?啊?这都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玩儿命钱。为了冬冬,为了你的将来,我曾多少次想洗手不干了,可我能眼看着三义帮的人都没活路?我不干,我就是无仁、无情、无义的人。他们能饶了我们吗!”
“嫂子,我一定听你的。”
“不,你不听我的。想一想,咱们是怎么过来的。报纸上说,干这个行业的头子是无恶不作,血腥成性,为谋取暴利,铤而走险的罪犯。阿坚,你最了解嫂子,我是该杀的人吗?干这种行业的不止咱一帮人,头子更不止我一个,我我不该死,也不想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姐相当激动,声音不仅颤抖,而且变得沙哑。“洗手不干?说得轻巧,我能干什么,什么也没学过,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干!我”
“嫂子,我听你的。我保证,以后真地不赌了。”斯迪文说着给她跪下。
“你起来。”林姐的声音,缓和了许多:“阿坚,你起来吧。原谅我,我我的心很乱,我不该对你发这么大的火,可我实在控制不住了。我经常会”
挂在壁炉上的大钟,闷声闷气地敲了三下。林姐擦了擦眼睛,把斯迪文扶了起来:“回去吧,太晚了。”最后,她平静地说。
“嗯,我走了。嫂子,你别生气。”说完,他就去开门。
“还有,阿坚,从陆路走的一队人,已经到了墨江,明天去景洪。如果顺利的话,三天以后到达曼谷。我想派你去一趟泰国,最好明天就走。”
“这么急?”
“对,很急。去接一个人,他叫丁国庆。”
“丁国庆?”
“接到人之后,不要在泰国停留。我急着要见他。我已同顾卫华联系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顾老板给他办好护照了吗?”
“全办好了。”
“放心吧,嫂子。我明天就走。”
“记住,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讲!”林姐郑重地说。
斯迪文回到曼哈顿,已经是后半夜四点多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见郝仁已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就脱下外套,换上睡衣,打开床头灯,躺在床上抽起了烟。
他琢磨不透,为什么林姐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知道嫂子对他有钱就赌的恶习,和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非常生气。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成个家。也难怪她总埋怨,就是自己也常常感到虚度年华,过于荒唐。
他慢慢地拿起了电话,轻轻地按了几个数字,然后悄悄地对着话筒:“你又给我打电话啦?”“该死的东西,这么晚才回来。”听筒里冒出了继红清晰的声音。
“她把我叫去了。”
“又挨骂了吧,活该。”
“是你捅的对不对。”
“少废话。这么晚了闲话少说。后天是我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吧?”继红直截了当地问。
“当然,当然,我会尽我的心。”
“尽什么心呢?我问你忘没忘?”
“我?怎么会忘呢。我明天就去给你订一个大蛋糕。”
“真的?”继红的声音突然一扬。
“噢,对了,不行。我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你看看,我早就知道。”
“不,继红,这是林姐刚刚交待下来的。她让我飞趟曼谷,去接一个人。”
“这么急。接谁呀?”
“一个叫丁国庆的人。继红,嫂子叮嘱,此事不能外传。”
“”继红没有答话。
“你又生气啦?”
“没有。你放心地去吧。不过你走了以后,你身边的那个家伙谁照顾?”
“就瞧你的了。”
“我?行。我就好好照顾他一次。他睡了吗?”
“睡了,跟死猪似的。”
郝仁根本没有睡,他听得一清二楚。
9
性格温顺的澜沧江,经过西双版纳自治州的州府景洪,缓缓向东南方流去。它穿过盛产海洛因的金三角,途经泰国北部的会晒,忽又蹿进老挝的大半个上辽,经万象向南延伸,形成了泰老自然边界。在这一带,它的名字改称湄公河,直到穿金边过西贡,汇入了南中国海。
景洪是个美丽的城市,在历史上享有盛名,是北部小乘佛教的发源地。至今市内有保存完好的塔寺和风格独特的南国庙宇。
高高的大油棕和能遮住天的贝经叶,为人们挡着那亚热带的烈日。围在这个小平坝四周的热带雨林,又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年年的风调雨顺。
水牛在稻田里,慢慢地拖着犁耙耕地。河边放着古老的水车。远山近水装点着漂亮的傣楼,傣楼上炊烟缭绕。小伙儿坐在楼下,品尝着新酿的木瓜酒。傣家姑娘扭动着腰肢,唱着和谐的傣族山歌。身穿红、黄两色袈裟的小和尚,在村寨边上玩耍。少女穿着美丽多彩的筒裙,像一群五彩朵云,悠悠地在马路上飘荡。
可是这几年,现代化的热风刮到了西双版纳,空气里浸入了许多汽油味,和摩托车、汽车的噪音。这噪音像是要把那传统的竹楼震塌。在这个近乎于原始的清洁天地,人们忽然间都变得有些惊慌。小伙子们整肾陆在真假虚实的自由市场,一些傣家女也模仿起内地来的新潮人,操起了人类最古老的那个行业。
想象力最丰富的人,恐怕也不会这么联想,纽约、景洪是人口买卖的一体。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地点怎么会相连?这黑色的通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肥和阿六被分到了一个屋,右边是丁国庆和曾明,左边是水仙和彩凤。为分房间,阮卫国和小胡子吵了一架,他坚决要和水仙住一块,不愿意和黄渡口的人睡在一起。
“你他妈的疯了,现在还是在国内,没结婚证就是不行,万一半夜查房,怎么办?你再忍两天,到了境外,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小胡子生怕这最后的一站出了事,损失了自己这一个人头一千块的马仔费。
可到了半夜,阮卫国还是没听小胡子的话,偷偷摸摸溜进了水仙和彩凤的房间里。
“那我”彩凤被他俩吵醒了。
“我已同那边的人都换好了,我睡的那个屋现在换成了黄渡口的女的,放心吧,没问题。”
二肥和阿六也没睡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闲扯皮。
“二肥,你干么老翻来覆去的?”阿六在黑暗里淫淫地笑着。
“睡不着。”
“是那玩艺儿在闹吧?”
“奶奶的。”二肥不知是骂他,还是骂自己。
“别急,等到了美国就好喽。那地方没人管你。哪儿像咱们这里,个个都是他妈的性压抑。别说你啦,这阵子也把我憋坏了。”
“六叔,那男的女的到底是咋回事?”二肥的声音透着诚恳。
“你傻小子真地没尝过?嗯不过,你这话我也信,去年你小子闹出来的事,我”阿六忍不住地笑起来。
“啥事?”
“别装糊涂。啥事?你跟老母猪的事呗。”
“呀,你咋知道的?那副厂长答应我”
“他答应什么啦?”
“他答应一辈子不给我说出去的。”二肥的音调有些急。
阿六笑得直咳嗽,坐起来点上烟:“傻小子,你你给我傻死。”他又笑起来。
“你咋知道的?”二肥急着问。
“傻东西,那阵子我的那个娱乐厅里天天都说你这事儿,永乐屠宰厂那点烂事全当乐子了。”
“唉呀,坏了!”二肥忽地一下子也坐起来。
“啥坏啦?”
“副厂长说,这事要捅出去,比强奸人判得还重,非枪毙。他他咋是这号人。他答应了只要能偷出半扇猪给他,他就替我保密。我偷了,也拉到他家了,他咋,这可怎么办呢?”二肥急得要哭。
阿六笑得更欢了。笑够了,摸了把泪说:“行了,别急,还有两天就出去了。到了那边就没人管你了。”
二肥听到他的安慰,这才安静地躺下了。可是他还是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会儿,听到阿六打起了呼噜,就把枕头下的袖珍收录机打开了。这台小收录机是费妈妈怕儿子路上烦闷,临走时给他带上的。二肥把耳塞往耳朵里塞得紧紧的,生怕吵醒了六叔。
耳机里是个女人在唱《血染的风采》,他最爱听这小姑娘的声音。二肥听得入了迷:“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国和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
二肥子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耳朵里除了这个歌声外,还有一种声音,也是个女的。打哪儿来的?二肥眨着小眼睛琢磨起来。他摘掉耳机,那声音更大了。他使劲竖着两个耳朵听,不对,那声音不是耳塞里的,是从水仙屋里传过来的。那声音越来越大,这水仙咋这样,这声音咋这难听。突然,他好象明白了。
第二天,阿六叫他快起床,二肥说什么也不动弹。他生怕六叔看见,留在他身下那凉嗖嗖的好几滩。
又上路了,三渡村与黄渡口一行人人分两路。
小胡子完成了任务,塞满了腰包,走人了。下一段的路程,由另一个马仔接替,专们负责三渡村的人的安全。这个新马仔是越境的领路者,叫不上名字,是个典型的爱尼人。他汉语说得生硬,面部总是一种表情。他的装束也很特别:一身的黑色粗布短裤短衫,腰上跨着一口长长的钢刀,脚上穿一双轮胎底凉鞋,右耳垂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他命令所有的人,都钻进一辆东风牌大卡车里。这辆大卡车的外表虽然与路上跑的没什么两样,都是浅绿色,长方型车体,货箱四周支着牢固的铁架,铁架上盖的是厚厚的帆布大棚。可这辆车的里面与其他车就有所不同了,货箱里装着满满的卫生纸,卫生纸的中心全部被掏空。爱尼人指挥这组人,围坐在中心的空地上,然后又同司机把车门处填上卫生纸,码好,又扎严了帆布棚。
他们这样做,不只是要顺利地通过一道道关卡,而且也可以躲避路上不时出现的边境居民警惕的眼睛。从景洪出发到中老边界的孟腊,大约需要五六个小时。因此,每次都是必须吃过中饭就立即出发,到达边界天正好全黑下来。
三月的滇西南,天黑得比较早。太阳一落,空气中还能带点儿凉风。可在正中午,高原的日头特别强烈。六、七个人全挤在豆腐干大的一块地方,加上没有半点儿通风口,里面的温度每时每刻都在往上升。
开出景洪市不到半个小时,里边就有了动静。
“不行,不行,这样会休克的。”曾明第一个忍受不住了,叫嚷着。
“他妈的,这里黑咕隆咚的,可怎么呆呀。快叫司机停车,得扒开一道缝。”阿六在黑暗里也嘭嘭地敲着纸墙。
“二肥你这臭脚往哪儿顶啊。我操你祖宗!”阮卫国骂完,朝着伸脚的地方打了一拳,“唉哟唉哟”地揉着自己的裆和腚。
“这车这么颠,我咋坐得稳。”二肥捂着脑袋低声地嘟囔。
“是谁他娘的这么没德性,趁黑占便宜?”水仙也尖着嗓子叫起来。
“妈呀!磕了我的下巴了。疼死我了!”这是彩凤。
“吱”地一声,大卡车真地停了下来。不知是谁用铁器嘭嘭地敲着后窗,这伙人立刻安静下来。他们听到司机骂着相当难听的脏话:“像你们这样的乌龟、臭虫,王八蛋我天天送,还没见一个憋死的。谁让你们都他妈的想往美国跑了老实点,不许你们再出一点儿声,胆子太大了,都他妈的不要命了!”
“真是喘不过气来呀,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阿六大声地对司机喊。
“哪一个?这是哪一个?不用万一,我现在就捅死他。”司机“咋”地一声拉开了车门。车厢里的人一阵骚动。他们听到车尾处,司机一边骂,一边解尼龙绳;又听到那个爱尼人用不熟练的汉语说:“算了,算了。”
司机又忍不住大骂:“这个小子不要命,我可要活。把那龟儿子拉出来,宰了他,扔到山涧里喂野熊。”说着,继续解他的尼龙绳。
黑暗中,阿六吓得直哆嗦:“怎么办?怎么办?”
“司机大叔,您别动气,他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冲。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快赶路吧。”曾明和气地向司机求情。
“他妈的,我非捅死他!”司机不依不饶。
“哟,大哥。”水仙开始施展本领;“大哥,这何必呢。他欠你的情,我给补上。等过了境,我请你好好玩玩。”
阮卫国在暗中拧了她一把。她在暗中,把手朝阮卫国嘴巴的方向捂。
全车的人静静地听着车外的反应。
没有动静。
“再出声我负责。安静!”谁也没料到丁国庆会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