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突然转过身来小声问。
“有。”
“如果还是阿芳的”
“欣欣”
“国庆。”
“欣欣,我想三渡村的人。”
“三渡村?”
“和我一路来的那些人。”
“你要怎么样?”
“我想见他们。”
“这不难,我来办就是了。”说着,林姐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好了,你也该休息了。”她走到楼梯口,停顿一下又说:“这样吧,我上楼立刻给曼谷打电话,让那边的人马上把他们放过来。这你满意了吧?”林姐不等丁国庆有任何回答,就快速走上楼梯。她知道,冬冬一上学,国庆和萨娃又没法交谈,一定很寂寞。叫三渡村的人快点儿来也好。有他熟悉的人在纽约,晚上打打电话,周末一块儿吃吃饭,玩一玩,填补上他剩余的时间,把他思念阿芳的念头冲淡冲淡。
她上楼后,就拨通了曼谷的电话:“顾老板吗?”
顾卫华的声音清楚地出现在话筒里:“别开玩笑,什么老板、老板的。”
“福建永乐县三渡村的人,也就是同丁国庆这轮一道来的那几个,全部放过来。”
“好,一定照办。不过听汇报,有几个缺保的人,他们身上的钱”
“好了,保人就算是我好了。钱你先垫,我会马上还给你。记住,尽快办理此事。”
“没问题。”
林姐放下电话,满意地点点头。她正要躺下,电话铃又响了。她没料到,来电话的是斯迪文:“嫂子,我有个请求。”
“说吧,斯迪文。”
“给郝仁安排工作。”
“他提出的?”
“不,是我。不然的话,他天天缠着我。他无事可做,我也受不了。”
“你看怎么办?”
“先让他到下面锻炼锻炼,反正这次货到岸,收账的事也少不了。现在我手底下人手又短缺,只靠鸭血汤和两面焦也忙不过来。”
“我看可以。不过,你对他要提防,外围的工作可以让他干,内部的事”
“嫂子,你说过的话,我不会忘,放心吧。”
她放下电话,正准备把这事通知给继红,忽然从地下室又传来了清脆的哑铃声。她站了起来,推开窗子,望着那平静的小海湾。耳朵里除了哑铃的声音外,老詹纳森的那些话,又出现在她的耳边:“生活,真正人的生活,追逐爱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情都不存在实质的内容和意义。”
14
纽约进入了夏天,气候变得燥热了。离小海湾不太远的地方,有个长长的海岸。几个巨大的细沙滩,被资金雄厚的有钱人购得,装备上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迎接着从都市里来的游客。
酷爱日光浴的美国人,携家带眷地躺在沙滩上。爱玩冲浪的青年,在水中要弄着他们的滑水板。喜欢刺激的人,驾驶着单人摩托艇在海面上穿飞。喜欢安静的人在海边或远海的船上,竖起了钓鱼杆。
闷了一个冬天,在办公室里累坏了的都市人,一到这个季节,似乎都变得非常疯狂。他们疯狂地享乐,疯狂地花钱。
疯狂不仅表现在游人众多的地方,也表现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
皇后区,那些不被人们重视的场所,尤其是在北方大道(NORTHERN BOULEVARD)以南,在120街以东,一些南美洲人较多的贫困区,此时就更加疯狂了。
从一个门窗都用木板封住的小屋里,传出来穷凶极恶的狂叫。在狂叫乱喊中,夹杂着女人痛苦的呻吟。
这个小屋的地域四周比较空旷,那些无人看管的工业区的大仓库离这里都很远。小屋里传出来的是中国话,仔细听,可分辨出,那是中国沿海一带的口音。
阿六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浑身上下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血和臭汗。看上去他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的肌肉和嘴角都在不停地抖颤。很不幸,他落到了鸭血汤的手里。三渡村的几个人,自登陆以来,就属他的下场最惨。
根据丁国庆的要求,林姐亲自出面作保,这六个人本不该出现任何问题。可就因阿六发财心切,才落大难。
按林姐的要求,顾卫华把三渡村一行几人顺利地送上飞机。林姐又派继红到机场把他们全部接到中国城,并让丁国庆出面请客为他们接风。饭后,继红领着他们在中国城内转转,可没走多远,就发现阿六掉了队。他胆子也真大,一个人钻进了珠宝店。
继红和丁国庆他们左找右找找不着,最后决定,大家先分手,并约好下次见面的联络办法和时间。
阿六和开珠宝店的老板没攀谈几句,就拉起了近乎。老板见他对珠宝非常内行,有心将他留下试试手艺。阿六早就不愿意和三渡村这帮穷小子整天缠在一起了。一路上,他心里早已算计好,到了美国咱各走各的路,绝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去卖苦力。我有我的招数,我有我的手艺,就凭他们那两下子,怎么能和我阿六比。
“试工您能给我多少钱?”阿六笑嘻嘻地问老板。
“试工一般不给钱。不过,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想挣大钱,得先让我看看你的手艺。”“行,行。可我这吃和住?”
“这好办,这楼上就有个小旅店,便宜。”
阿六一听高兴坏了,万没想到,到了纽约头一天就找到赚钱的地方。看来,这人是得有两下子。
楼上的小旅店他实在看不上眼。他在永乐县是个有产有业的人。一家四口六间瓦房,松松快快亮亮堂堂。他真想不到,这遍地是黄金的美国,也会有这猪狗不如的住处。十个人睡一个铺还能将就,可是排队上厕所就太不方便了。
小店里住的全都是家乡客。一看到他们,阿六就难受,心里总骂,这些个要手艺没手艺、要文化没文化的穷光蛋,都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不行,我得快点挣到钱,赶快离开这穷窝。
珠宝店老板对阿六的手艺很满意,准备从下个月正式录用他做长工,工资标准还真不低,一月一千块美金。
可干了没几天就出了一件事。这天半夜,小店里突然来了几个小伙子,不由分说把他们全扔进了车里,不知拉到了什么地方,还一个接一个地连夜提审。
“你叫什么?”问话的是两面焦。
“阿六。”
“从哪儿来的?”
“三渡村。”
“来多久了?”
“就几天。”
“保人是谁?”
“保人?”阿六抬头看了看问话的这个人:“我没保人。”
“跑货。”两面焦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拉下去,打!”
“别,别,我不是跑货。我不用保人,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交的是现金。”
“交了多少?在哪儿交的?”两面焦挥了挥手,把拥上来的几个打手压了回去。
“三万,三万美元,在泰国交的。你看,我有收据,就在我身上,这假不了。”阿六从兜里掏出了收据,放到前面的桌子上。
两面焦看了一眼收据,右手捂住下巴,生怕这笑容让阿六看见。
“现钱。这我哪儿敢骗你呀。”阿六说话时,偷偷看了一眼两面焦。
“你的现钱现在都放在哪儿啦?”两面焦问。
“啊?现钱全没了,都交了。你瞧,这裤腰里哪能放那么多呀?你说是不是?”
“不对吧?!”
“没错。”
“给我扒光了,搜!”两面焦的命令一下,打手们七手八脚,上来就给他扒了个溜光。
“你,你们下讲理呀!”
“不交出钱就拉下去打。”
阿六一看打手们又拥上来,“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别打,别打呀。我知道大热的天,几位大兄弟太辛苦,我是想孝敬你们,可我身上确实没钱了。容我点儿时间,等挣到了钱,一定忘不了你们。求你们放了我吧。”阿六“咚咚”地在地板上磕着响头。
两面焦不打算放他,这事儿他得好好地跟鸭血汤商量一下。他认为,阿六既然能从大陆带几万美金出来,一定有背景,再不就是个有钱人,很可能会从他身上再挖出一些油水来。扣住他,背着林姐还能多弄点外块。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准是三哥鸭血汤,还有那个刚来不久的郝仁。对了,郝仁也是从永乐县来的,说不定他了解这个阿六,没准儿知道他到底在中国有没有钱。
郝仁刚一进屋,阿六就认出他来:“大兄弟,不,郝科长,可碰见你了。咱们乡里乡亲的,快帮我说说话吧。我是交的现金,这位兄弟误会了。”
郝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两面焦。他把桌上交款的收据又瞄了瞄,没说什么,就把两面焦和鸭血汤拉到了另一个房间。他心里已经差不多全明白了。两个多月来,在收款、追跑货这个组里混,他对这两位的底细和个人的嗜好都已摸清。眼下阿六这个事儿,正是进一步拉拢他俩的最佳时机。因此,他一进门就说:“两位,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人我看有油水。”两面焦说。
“没错。他在中国有KTV娱乐厅,另外,那个快速冲洗馆现还在他媳妇手里。”
“那能有多少钱!”鸭血汤看起来不太感兴趣。
“不,你别小看他媳妇,她在当地地面上人缘混得不错,能贷款。据我估计,以前的贷款也许还没还上。”郝仁对鸭血汤交待着实情。
“叫他家里的汇钱来?”鸭血汤明白了郝仁的意思。
“好,扣住他不放。这钱咱可以细水常流地赚。”两面焦高兴起来。
“也不那么简单。”郝仁说着,点上一支烟。他要让这两个兄弟明白,他做这事儿,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兄弟情意,说穿了,全是为他俩着想。他吐出一口烟,接着说:“这么办,大陆他媳妇的事我来办。你们俩就等着收钱吧。”
“郝大哥,有了钱,咱们三一三十一。”
“哎,这话见外了。咱哥们儿的日子长着呢,分什么你我。你们有就是我有。再说,这是咱兄弟共同的事业。”郝仁说完,就走回阿六那个屋,进了门就说:“阿六哇,你闯下大祸了!”
“啊!?”阿六吓得光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别害怕,我跟你说。”郝仁蹲下,跟阿六嘀咕了几句。
阿六不住地点着头:“那就拜托大兄弟你了。”
“不过,我对你说的话可要记住哇!”
“一定,一定。”阿六不住地点头儿。
郝仁又回到了另一个房间,对鸭血汤和两面焦说。“打,打他个皮开肉绽。别忘了要拍照片,拍得越修越好。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我,以后的事就由我来办,你们静等着收钱吧。”立刻,从旁边的屋里传出阿六的惨叫和“劈劈啪啪”的抽打声。
从三渡村出来的这几个人,眼下谁都比阿六混得好。
水仙和彩凤在一家制衣厂当上了缝扣工。阮卫国给衣厂老板当听差,收入虽然不太多,但能暂时有工可打,他已经很满意了。
曾明的运气也不错,他到了一个洋人家里陪一个老太婆,另外打扫打扫屋子,清扫一下院子,工钱不高也不低。他对目前自己的处境还算满意,余下的时间还可以看看书,学学英语。
傻里傻气的二肥,现在挣的钱比谁都多。他在一家中国餐馆当剔肉工。厨房里切肉、扒骨他样样行,而且手脚利落,活儿干得漂亮。餐馆的老板还挺喜欢他那傻呵呵的样儿,真是傻人有傻福气。
除阿六之外,最倒霉的就算是彩凤了。在泰国时,她还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怎么到了美国就不见他的人影?她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迟迟不来接她。自打她和水仙到了制衣厂,父亲只来过一次电话。彩凤照着以前他给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可听到的全是些叽哩哇啦的美国话。
衣厂车间里的闷热,她还能忍受,可这见不到亲人的滋味,她有点受不住了。今天收了工,她私下里问水仙:“你说,我爸会不会出事儿?”
水仙打趣说:“你爸八成是又有新家了。”
不用水仙提醒,彩风也曾这么猜想过。也许老爸发了大财就变了心,又娶了个年轻女人。他没准儿是让那些贱女人缠住,抽不出身。纽约这个花花世界,什么事没有哇。真要是这样,我还非找到他。别以为给我们娘俩寄点钱,给家里盖个房子就算完事了,没那么容易。彩凤气得鼓鼓的。
她盼望着能跟父亲见上一面,当面同他理论理论,要真打算不要我妈,不回福建,就把话讲明了,免得让老妈在那边痴心俊等。既然把我保来�